第77章
第77章
15.
這個消息一下點燃了金成璧的鬥志,他的重點立馬就轉向了“到底還有誰在運營着白少鳶的賬號”。好像在他看來,破解了這個謎題,就能解答那些困惑——白少鳶為啥死不承認自己身份;他為啥就像變了個人。
但他還沒來得及開展這項調查工作,就接到了總部的郵件,白少雁做主,把他調到了集團總部。
這事兒有好有不好。壞處是離白少鳶遠了,貼身調查難以展開,兩人的交集也少了很多,但好處是,去總部工作,總歸比在分公司更能看清集團裏的一些事。比起他和白少鳶再續前緣,我更希望我這個師弟不要一時戀愛腦,而成為白少雁奪回公司的一枚棋子。
然而各路神仙大概只聽到了我一半的祈禱,又過了一段時間,成璧再次打電話約我吃飯。
他剛調去總部剛一個月,董事會召集高管開大會,白少雁就帶他去了。
他說我以前多參加業務會,還真沒見過這陣仗。集團董事悉數到場,圍繞着會議圓桌坐一圈,面上談笑風生,說話夾槍帶棒,而在圓桌外圍的,則是各自捧着筆記本電腦的高管,說起來個個都站隊,随機就可分為若幹派系。
白少鳶也到了,帶着他的秘書艾琳。董事會中,他占的股份最少,于是他也不插話,就吊兒郎當翹着二郎腿,坐在末席看戲。
金成璧本來低調地坐在最靠近門口的地方,卻不料還是被代董事長——也就是白少雁姐弟的叔叔給看到了。他目光掠過,之後轉向白少雁:“少雁,高管彙報,你帶了個什麽人過來?”
白少雁則不動聲色:“集團現在外部輿論壓力夠大了,說什麽的都有,有些言論實在影響企業形象和股價,我帶金總監來,也是想聽聽他的想法。”
但代董事長根本沒給成璧發言的機會。幾位業務高管發完言之後,他突然向白少雁發難,說:“你那邊怎麽樣了?還沒有好消息?我看今年這個龍寶寶是又沒有戲了是嗎?”
當着滿會議室人的面,白少雁表情僵硬。她倔強地一言不發,然而就如沈不言所說,這個白氏集團的董事會大約真的有些清朝遺老,或是一心站隊代董事長的,竟然你一言我一語地讨論起白少雁的生育問題來。有的說工作壓力太大不利于備孕,建議白少雁先放下公司的事,回家休息一段時間專心備孕;有的則說白少雁不能再拖了,眼瞅着奔四十去,更不好懷。
而他們的叔叔一直等讨論氣氛被炒起來,才淡淡道:“好了,少雁你也不要有壓力。不過呢,我還是那句話,你們父親千辛萬苦做起來的企業,我這個當叔叔的,不能看着它最後不姓白。至于少鳶——”他突然把矛頭對準了白少鳶。
“你也不小了,少雁讓你去分公司當老總歷練,我看你也不上心。你要是真心疼你姐姐,就分擔分擔她的壓力,趕緊成家立業生孩子,也讓你媽媽放心——總要幹點正事。”
金成璧一驚,急忙轉頭去看白少鳶反應。白少鳶還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兒,半開玩笑半頂嘴道:“我倒是想上心,分公司又沒多少靠譜業務嘛,要不把我調回來,我在那邊英雄無用武之地。”
代董事長被他氣笑了,手一指,“還英雄無用武之地?你看看你一天到晚在網上發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出去求人家介紹幾個門當戶對的女孩子相親,人家上網一搜你都直搖頭。你啊……”
家事、私事跟公事糾纏在一起,在衆人面前赤裸裸地攤開。成璧說那一刻,他覺得會議室就像是波濤洶湧的海,而白少雁姐弟就是那馬上要被卷進旋渦裏的船,在肆虐的海浪裏竭力讓自己不被吞沒。環顧四周,代持父親股份的母親壓根沒有出現,而母親最為依仗的兄弟、他們的舅舅,則嘴巴緊閉,一言不發。
白少雁三十五歲了,還像個小姑娘一樣被長輩當衆批評,當下就冷冷道:“集團姓不姓白不重要,但我不能眼睜睜看着爸爸的心血毀在別人手上。現在我們面臨的問題可比我生不生孩子難多了,叔叔,您是不是也得拿個主意?”
她說的便是她叔叔搞權色交易,現在風聲正緊的事。
董事會顯然還有另一波人支持白少雁,于是辦公室又吵吵起來。成璧第一次參加高層會議就遇上這場景,他有些無措地擡頭看向白少鳶,只見紛紛擾擾中,白少鳶十指相對,懶懶地靠在椅中,眼中是他從未見過的、非常陌生的陰沉。
辦公室裏吵吵了一陣,大家都疲憊地歸于平靜。大概是有人想打圓場,或者是轉移火力,突然有人點了金成璧的名,讓他說說公司目前的公關和品牌戰略規劃是什麽。金成璧調回總部一個月沒閑着,就是了解情況、做戰略規劃來着。他站起來,正在判斷眼前這情形到底要說幾分,忽而瞥見,白少雁向他投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幾乎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于是他說,我剛回到總部,還沒有做完調研和規劃,等做完會有詳細的報告……
他還沒說完,其中一位董事皺眉打斷了他:“你來多久了?這些工作不是基礎工作嗎?這都沒有做完,你這個總監是工作量不飽和,還是能力不足?能幹就幹,不能幹別占着位子。”
沉默。尴尬的沉默。成璧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幾秒鐘後,白少鳶吊兒郎當開了口:“金總監是從我們那兒剛調上來的,還沒有接手總部的業務,有什麽問題?”
又是一陣沉默,然後大家就說散了散了,今天的會開到這裏。人們七手八腳地拉開椅子往外走,金成璧也夾在人流之中,順着往外走。剛溜着牆根從會議室裏出來,只聽得身後會議室裏,白少鳶提高嗓門陰陽怪氣地罵:什麽東西!老子的人也敢欺負!
“所以,師兄。”金成璧握着咖啡杯的手微微顫抖,“少鳶跟他姐姐,真挺艱難的。我也不知道這些年他到底受了多少這樣的排擠和刁難,但我相信他有他的苦衷。白少雁對我也不錯,就沖這點,我也得站他們這邊,幫他跟他姐把公司控制權奪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