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武鬥
第010章 武鬥
“請指教。”
眼前的少年眼神堅毅,雙手抱拳,劍尖朝下,俨然一副重視這場比試的模樣,重視到甚至額頭上還有一道淡淡的疤痕就上場了。
相比之下,孟易覺就顯得沒有那麽重視了,她雙手空空,懶散地站在臺子上,不過我們不應該只盯着她不好的一面看,想好一點——至少她還上臺了嘛!
臺下早已擠滿了人,叽叽喳喳、竊竊私語,如同群聚的老鼠一般。
不遠處,步思帷正滿腹心事地看着臺上的情況。
孟易覺吐出一口氣,似是無所謂一般地說道:“你先攻吧。”
季星成也沒有什麽“君子”的堅守,抄起劍便向孟易覺沖來,半分猶疑也無。
指尖輕挑,在夕陽之下,淡藍色的靈力晶體突然出現,直直朝着季星成的手腕射去。
季星成動作一頓,不得不停下來應對這突發的危險。
擂臺對面的少女輕動手指,如同演奏一般劃動着傍晚粘稠的空氣,一枚枚晶體接二連三的出現在擂臺之上,乍一看去就如同季星成被淡藍色晶體彼此連接所形成的網鎖住了一般。
晶體朝着季星成沖撞過來,用它尖利的棱角,季星成一次次地抵劍格擋,手臂都揮得發酸。
但晶體就如同無窮無盡一般,總挑着季星成的死角發起出人意料的進攻。
他的額角滴下汗水。
麻煩,太麻煩了。
似乎是摸透了他的劍術一般,這些晶體變得越來越難纏,有好幾次他都閃避不及,不小心被晶體劃破了皮膚,鮮血滲出,那塊地方直到現在還隐隐作痛。
臺下的人早就被如此絢爛的戰鬥方式給震懾得下巴都要掉了。
還能……還能這麽打?
傻傻的小孩們看了看舞臺一邊懶懶斜站着,只有手指在動作的孟易覺,又看了看舞臺另一邊陷入苦戰、無法脫身的季星成,心下慶幸自己以前向孟易覺發起挑戰時孟易覺沒有同意。
也有自以為聰明的同窗,也學着孟易覺一般,擡手凝結出一枚晶體,試着操縱對方,結果晶體慢慢悠悠還沒飛出十厘米呢,就轟的爆炸了,不僅把自己炸的灰頭土臉的,還迎來了周圍其他同學怨怼的目光。
不妙。
季星成也知道,現在這種情況,唯有去往施術者身邊才可。
對方沒有佩戴武器,近身條件下必然不占優勢,若是能打她個措手不及,讓她的戰術混亂,自己方有一勝可能,若不然……他只會在此,被這些像蒼蠅一樣的晶體耗死。
更可怕的是,對方似乎真的在從與他的比試中汲取經驗。
初時對方一次只能操縱一枚晶體與他戰鬥,之後變為同時操作兩枚,現在……已然變成三枚。
可怕的掌握能力。
如果再給她一些時間,季星成毫不懷疑她會将漂浮在自己身邊的這些晶體化作配合得當的蹴鞠隊。
突圍。
只有突圍才能解決眼下困境,而且,還是,宜早不宜遲的突圍。
季星成咬牙,後腿猛地在擂臺上支撐住了,一層淡淡的靈力出現在他的劍刃上。
“狂風!”
伴随着少年的聲音響起,劍刃呈半圓狀揮出,并不快,但是相當有力,靈力以劍刃為中心發散出去,瞬息之間便摧毀了那些看起來堅硬的靈力晶體。
原先被劃破的傷口在劇烈的運動下再次飙出血液,心髒如鼓擂一般敲打着季星成的耳膜,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還沒徹底緩過來便用後腿在地上猛地一蹬。
突進!
突進!
體內不斷燃燒的靈力已然快要見底,他只感覺身體像浴在火中一般滾燙,腎上腺素飙升,此時這個不大的少年腦子裏滿是瘋狂。
突進!
突進!
季星成的這一連套操作在他自己眼中是絕地求生的妙招,在底下一圈子的小孩子來看又是另一個模樣。
臺下的小老鼠們已然停止了悄悄話,目瞪口呆地看着臺上一邊飙血一邊突進的季星成,紛紛倒吸起冷氣。
……媽呀,這是我這種小孩子能看的?這是什麽B級片!
而這在孟易覺看來,又完全是另一種樣子了。
看着握着劍突進過來的季星成,孟易覺完全沒有慌亂,甚至還有多餘的大腦空間用來想想:為什麽要大喊一聲狂風,不尴尬的嗎?向我突進過來了?是把我當法師了?的确,法師不能被近身呢……但是,誰說我是法師了呢?
孟易覺五指張開,只是剎那,一面簡樸的淡藍色小盾便正好出現在了她的身前,恰恰好擋在了劍尖所行進的方向。
但季星成研究孟易覺這麽多天也不是白研究的,他早就料到了孟易覺會來這麽一下。
手臂一擡,拳頭就毫不留情地朝着孟易覺的下巴襲來。
孟易覺:……這小子玩真的?他想讓我毀容?
“啊!”
步思帷瞪大了眼睛,發出一聲短促的叫聲,手中不自覺握緊了止水。
可誰也沒想到,孟易覺頭向後一仰,輕輕松松就躲過了季星成全力的一擊。
趁着這個機會環視了一圈衆人,果不其然,就連步思帷眼中都帶着驚詫。
孟易覺無語。
拜托,季星成有自己很強的錯覺,能不能不要請你們也有他真的很強的錯覺啊。
她,孟易覺,第一層後期,就算再怎麽疏忽鍛煉,身體強度也是跟的上的吧,怎麽會躲不掉這種,由于體力和靈力消耗過度而導致軟綿綿的拳頭啊!
季星成看似充滿氣勢地打過來,在孟易覺眼裏就跟慢鏡頭沒什麽兩樣好嗎,要是這都躲不過,她孟易覺明天就繞着山跑八圈!
季星成惱羞成怒,軟綿綿的腳艱難地發力踢過來,依舊被孟易覺輕松地閃開了,甚至孟易覺還反攻,給他膝蓋彎來了一下,直教他單膝跪到了地上。
這時大部分人,其中也包括步思帷才反應了過來,不是孟易覺的體術水平深藏不露,而是季星成早就精疲力盡了。
步思帷悄悄地把緊握着止水的手指松開了些許。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她今天要帶着止水出門,明明平常在峰上時她都只帶着練習用的木劍的。
孟易覺也沒打算在取得壓倒性地勝利以後嘲諷敵人兩句,或者玩/弄敵人兩把。她幹脆地用腳在季星成的背後踢了兩三下,将他已然無法動彈的疲累身體挪下了臺,就自顧自幹脆地蹦下了擂臺。
人群自覺地讓出了一條道和一個圈,道是讓給孟易覺的,圈是讓給摔了個狗吃屎的季星成的。
寂靜。
一片寂靜。
能聽到的只有孟易覺淺淺的腳步聲和季星成痛苦的、嘗試着爬起來的粗重呼氣聲。
孟易覺一路走到步思帷身邊,稍稍歪了歪頭,露出少許孩童可能會有的天真氣來:
“別忘了把他送到先生那去。”
平日中弟子們有個什麽跌打損傷的都是往先生那邊送,所以孟易覺說出這句話也并非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唯一奇怪的點是,她怎麽就!這麽順手地開始使喚師姐了?!
更糟糕的是,師姐她真就,應了!
“嗯,我知道的,你先回去休息吧。”
言語中是擋不住的親熱和關心。
一衆仰慕這位名門出身、容貌姣好、接人待物進退有禮的師姐的小弟子們如今受到了比前幾日孟易覺開口罵髒字還要大的沖擊。
不……是他們不夠敏感……他們早該知道的……在孟易覺絲毫沒有羞恥心地讓師姐幫她代打的時候就該知道的……
“還有就是,”
嬌俏的少女擡頭思考了一下:
“呃,我剛剛好像突破到……淤泥層了,麻煩你也稍微跟先生講一下,安排個時間讓我面見宗主,我已經可以擇峰了。”
衆人:!!!!
步思帷:!!!!
步思帷:不是,要不這事兒,還是您自己去說吧?
……
夜來了,同夜一起來到孟易覺房間的,是她的師姐,
步思帷。
“嗯?”
雖然沒表現在臉上,但孟易覺的眼睛中明明白白寫着疑惑。
這位師姐平常最為懂禮,人際交往之間的距離熟稔的不能再熟稔,即使二人同住一屋,她也從未進到過孟易覺的私人房間中,給足了孟易覺尊重。
而此時,她輕柔地在門外叩了叩,朗聲問道:
“師妹,我能進來嗎?”
“進吧。”
回答的聲音不算有激情,也不算讨厭,只是平淡。
步思帷進來的時候,孟易覺甚至連姿勢也沒換一個,就那麽趴在床上。
步思帷的臉不自然地抽動了兩下:
“呃,師妹,你這是?”
“在修煉。”
孟易覺理所當然地回道。
這麽修煉舒服,就這麽修煉了,有什麽不對嗎?
雖然步思帷從沒見過別人會用這麽……慵懶的姿勢來進行嚴肅的修煉,但孟易覺理所當然的表情還是讓步思帷有了一分信服,也讓她沒再追問下去。
“站着幹嘛,坐過來。”
孟易覺拍了拍床沿,示意她坐過去。
步思帷的臉浮起兩片紅暈,扭扭捏捏地坐到了對方身旁。
“先生很高興,他說,你明日等宗主傳喚即可。”
“嗯。”
孟易覺明顯心不在焉,她甚至換了一個姿勢,平躺在床上。可不要小瞧了小孟同志,就算這樣,她體內也是可以運轉靈力的!
說完這句話以後,步思帷就沉默了,但也沒走,就那麽默默地坐在床沿,孟易覺一伸手就可以環住她的腰的位置。
半晌過後,她才開了口:
“你,真的要選無情道嗎?”
“我記得這個問題我已經回答過你了?”
孟易覺半閉着眼睛,一副修煉到困倦的模樣。
步思帷又沉默了。
小小年紀的,怎麽這麽喜歡欲言又止。
孟易覺感到有些煩躁了。
她伸出手來,戳了戳少女的腰窩。
“啊!”
步思帷一下子紅了臉,幾乎從床沿上跳了起來。
“到底想說什麽,爽快點。”
“就是,”
步思帷咬住了下唇,好像這是什麽很難啓齒的事一樣:
“就是,宗主可能會有點不高興,我很擔心你。”
最後她還是選擇了這麽說。
“哦。”
孟易覺淡淡地回了一句,根本沒有在意人家擔心的事情,只剩下步思帷一個人尴尬而又緊張地絞着手指。
她不說些什麽嗎?
步思帷心裏小鹿亂撞。
這暗示夠明顯了吧?師妹這麽聰明,一定聽懂了的。
可她萬萬沒想到,自己等到的話語,根本就不是對她之前那句話的回複,而是……
“所以呢?你是想和我一起睡嗎?”
今夜有人落荒而逃,抱着“就算是好姐妹,親密關系也要循序漸進啊!”的想法。
今夜有人落荒而逃,院子周圍所有的螢火蟲都要裝聾作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