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許子昂

許子昂

此後的幾天我一直沒有回複鹿竹的消息,像沒看見一樣,打電話我也不接。

她也曾在我下課的時候來教室找我,我當作不認識她,冷漠地說了一聲借過,低着頭默默走開。

可我還是會在晚風微微拂過的時候,在看到校園裏流浪狗嬉鬧的時候,在黃昏晚霞絢爛的時候想到她的名字。

似乎有什麽東西從我的生命中消失了,心裏空落落的少了一塊。

“靠,後勁真大!”我舉起酒杯和許子昂碰了碰,金色的酒液在空中跳蕩。

“上周你還跟我吐槽說啤酒真難喝,今天就拽我出來喝酒了?真香啊!”許子昂抽着薄荷煙,眯縫着眼睛,雙腿不停抖動。

我看着對面這個得瑟的男人,沖他呲了呲牙,又低下頭:“我這不是難過嘛?”

“我說過吧?之前也提醒你了,可你壓根聽不進去,戀愛腦就應該被叉出去。”許子昂仰頭靠着椅背,翹起了二郎腿,像是港片裏的□□老大在給小弟訓話,“渣男和渣女永遠碰不到一起,他們只會欺負老實人。”

我剛想替鹿竹狡辯幾句,可我張開嘴什麽也說不出來,像洩了氣的氣球。

我拿起許子昂的煙盒抽出來了一根,是黃鶴樓的硬八度,黑色的盒子點綴着深藍:“什麽味,我嘗嘗。”

“點的時候記得吸一口,不然不容易着,記得咬碎煙嘴的爆竹。”許子昂在旁邊叮囑。

我深吸一口,嗆得我眼淚都快流出來了,不停咳嗽:“什麽鬼玩意,嗆死我了。”

“多抽幾根就好了。你看看你,之前不抽煙不喝酒,現在因為一個女人,成了這個樣子。”許子昂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你好意思說我啊?”我又吸了一口,這次沒有被嗆到,薄荷的冰涼充盈了整個肺部,頭腦微微有點暈,感覺輕飄飄的。

許子昂摁滅煙頭,用他特有的手勢撥了撥頭發,深沉地說:“咱倆能一樣嗎?我是獵人,你是獵物。”

“其實她也沒做錯什麽。”我想出了替鹿竹狡辯的說辭,“是我太任性了。”

道理是這樣,鹿竹從來都沒有做錯什麽,也沒有欺騙我,可我心裏就是邁不過那道檻。我不想成為別人的替代品,但我真的想有一個可以回去找她的理由。

“她讓你不開心了,這個理由還不夠嗎?沒有人會在一段正常的關系裏天天像抑郁症一樣emo,你的情緒是在提醒你自己,這個人不是對的人,這個人是不合适的,所以不要否定自己,或者是自我反省,你更沒有錯。”許子昂語重心長。

我難得見許子昂這麽嚴肅認真一次,我用筷子夾了一顆雞米花送進嘴裏,對他點了點頭。

“世界上那麽多好女孩,不差她鹿竹一個。”

“但是……”我欲言又止。

許子昂嘆了口氣,拍了拍大腿:“但是她長得漂亮又對你特別照顧,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漂亮的女孩兒少嗎?她對你的好是真心的嗎?也許她對你百般照顧,只是因為她想弟弟了,你永遠都是一個替代品,你懂嗎?”

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舉起酒瓶一飲而盡。

現在我總算知道為什麽他們喜歡喝酒了,那種微醺上頭的虛無感,仿佛能忘記一切煩惱。

我抹了抹嘴上的口水,斬釘截鐵:“你說得對!我不回去找她了!”

認識許子昂是在高一報道的那天,我背着書包往教學樓走。

一個籃球遠遠地砸了過來,擊中了我的腦門,籃球架下一個男生雙手撐着膝蓋對我大喊:“把球扔過來!”

我勃然大怒,你把我砸了,一句道歉都沒有,居然還笑得那麽開心?

我放下書包,手裏端着籃球,一步一步走向他,在距離他只有半米的時候,舉起籃球狠狠砸向了他的頭。

對方“哎呦”一聲,捂着頭坐到了地上,旁邊三個男生立刻圍住了我,挑釁一般地推了我幾下,問我:“砸我兄弟幹啥?想打架啊?”

我沒有說話,右腳後撤一步,在一個男生伸手要打我的時候一記直拳正中他的下巴,對方應聲倒地。

我架起了格鬥式,虎視眈眈地盯着面前的四個男生。

我從小喜歡和女生玩,在小區裏經常幫女孩子們撐皮筋,和他們一起跳格子,玩芭比娃娃,再加上我說話細聲細氣,老爹覺得我不像個男子漢,于是在我小學畢業的時候送我去練散打,希望我能有點男子氣概。

結果我去了散打班,還是只和班裏僅有的兩個女孩子玩,老爹也對我沒轍了,索性讓我自由發展。

我的床上堆滿了毛絨娃娃,喜歡在4399上玩少女換裝的游戲,甚至在年幼無知的時候問老爹能不能給我買條漂亮的裙子……

但是散打還是一直堅持學下來了,所以我不怕他們四個,赤手空拳的情況下,誰贏誰輸還還不一定 。我們高中是市重點,風氣尚且良好,上學也沒什麽人帶刀子甩棍什麽的,黃毛倒是有幾個,不過人品都很不錯。

他們四個對着我沖了過來,一個抱住我的腰,一個對我揮拳,另外兩個用腳踹我。

我剛擡起腿,想來一記正踹,卻被撲倒在地上,緊接着是一陣拳打腳踢……是我大意了,沒有閃,我不是葉問,不能一打四。

我用雙肘護着頭,痛感在我身上肆虐。

這時候一個黃毛沖了過來,拽走了其中一個,然後黃毛用腳狠狠踢了另一個人的頭:“都他媽的給我滾!”

全場安靜了,沒有人繼續打我。

黃毛掏出了雙截棍,繼續說:“不想死的就給我滾!我剛才看到了,是你們的籃球先砸到人家的,少給我耍無賴!”

那四個人見了黃毛,像是老鼠見了貓,慌忙逃竄。

黃毛伸手拉我起來:“我叫許子昂,你沒事吧?”

我擦了擦嘴角的血,站起身:“問題不大,我是葉藏,謝謝你啊。”

許子昂把雙截棍別回腰間,用手撥了撥他的頭發:“我要去報道了,你是新來的嗎?”

我點了點頭:“高一二班。”

許子昂摟住我的肩旁:“巧了,我也是。”

我們走進教室,交完了學費領完書,班主任指着許子昂一頭黃毛說:“今晚給我染成黑色,咱班不允許染發。”

第二天許子昂頂着短短的寸頭走進教室,我指着他哈哈大笑。

後來我們成了同桌,高二文理分班後,我們仍在一個班,他是我高中唯一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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