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眼前秋

眼前秋

我看了看窗外,月光透過枝桠的罅隙,半遮半掩,樹影搖晃。

我寫下了歌詞的第一行:秋風吹落一地思念。

秋風吹落樹葉,樹葉化作思念。

鏡頭從窗外轉移到室內桌子上,我又寫:舊相片清晰了從前。

看向桌子上擺放着的落滿灰塵的舊相片,從前的記憶在腦海中清晰浮現。

這時候焦點轉向我自己:桌前執筆勾勒昨天。

于是坐在窗前的我,開始回憶昨天:窗外蟬鳴撕裂畫面。

我攤開心中愁,妳只見眼前秋。

《眼前秋》

秋風吹落一地思念

舊相片清晰了從前

回到六月的那一天

妳用名字寫下永遠

是誰 樓上孤倚偷望  推敲詩篇

風撫過妳側臉青絲翩

陳舊黑板書 靜止似那年

妳的字跡種下 留念

耳邊輕語嘆迷離聲線

竭力拼湊畫面卻只掉落碎片

淡妝素雅的容顏  嗔笑  撩撥了心弦

說不出口的想念  溢天邊

擦肩過裙擺  倩影忽現

門前樹影閑搖  燈下滿紙寂寥

刻骨銘心的悸動  卻在  錯誤的時間

怨妳眼眸似星辰  惹人憐

揮手畫個圈  落下句點

每個中二文青都在年少輕狂一事無成的時候幻想自己能成為一名作家,我也不例外,可幻想終究只能是個幻想,一旦伸出手觸碰到現實,所有的泡影頃刻湮滅。最終,這場比賽我止步于20強,連前十都沒進去。

腦海裏有一個聲音不斷告訴我:你沒有才華,放棄吧,你寫一輩子也寫不出來什麽東西。

鹿竹安慰我道:“我們不是那種得天獨厚的天才,只能一步一個腳印慢慢來。畢業了我也想當導演啊,可是咱學校的藝術類專業除了環藝都很拉跨,我沒有資源也沒有過硬的實力,進不去演藝圈的。活着就是一次又一次經歷失望的過程,我早就習慣了。”

“明明知道是沒有希望的事情,還有堅持的必要嗎?”我搶過鹿竹嘴裏的煙吸了一口,“我們拿到的手牌太差了,只能用後半生讓自己不出局。”

手機振了一下,我打開發現是林瑤的消息:“我大腿被蜜蜂蟄了。”

我不以為然:“我小時候也被蟄過,過一周自己就好了,沒什麽大不了。”

“這好像不是蜜蜂,超大個,我現在大腿腫了一大塊,疼得要死。”

我在輸入欄剛打完一行字:妳可以搖舍友送妳去醫務室看看。

我還沒來得及點發送,鹿竹一把搶過了手機。我本以為她是生氣了,可出乎意料,她發過去了一條語音:“在原地等着,我們現在去找妳。”

小時候我喜歡拿着一個礦泉水瓶,去花叢中捉蜜蜂。看見哪個小蜜蜂落在花上,用瓶蓋和瓶身迅速一扣,一天下來能捉十幾只。有一次我失手了,蜜蜂卡在了瓶蓋和瓶口的間隙中,對着我右手的小拇指蜇了一下,疼得我扔掉瓶子嚎啕大哭。後來那根刺在我小拇指存留了幾天,自行消失了,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捉過蜜蜂。

“你有沒有覺得林瑤挺好看的?人也很不錯?”鹿竹問我。

我知道,這是送命題,稍微答錯一點點,我就完蛋了。

“就那樣吧,一般般。”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放松。

鹿竹追問:“那我換一種問法,如果妳沒有認識我,會喜歡林瑤嗎?”

“假設一件從未發生的事情,這讓我很難回答啊。舉個例子,如果是我海邊撿貝殼,當我撿到了一個很漂亮的貝殼,就不會去再繼續撿了,我知道在這片偌大的沙灘上可能還會有其他好看的貝殼,可我這個人就是很倔,先來的那個誰也比不了。”

鹿竹笑了:“其實我覺得林瑤這個人挺好的。”

我頗為詫異,上次鹿竹見到林瑤,無時無刻不散發着敵意,可這一次我只聽出了溫柔。

“妳不是不太喜歡她嗎?”我問鹿竹。

“其實還好啦。”鹿竹輕輕說。

一進操場大門,我看見林瑤一個人跪坐在草皮上,面色發紫,我們跑了過去。

鹿竹蹲下問她:“讓我看看,嚴重嗎?”

林瑤直接開始掀裙子,我尋思不對勁啊,轉過身沒有看。

“應該是被馬蜂蟄了,山裏面就這點不好,小蟲蟲多。”鹿竹扶着林瑤站了起來,我走到鹿竹鹿竹的另一側,避嫌。

鹿竹扶着走路一瘸一拐的林瑤,我在一旁雙手插兜慢慢晃。

“林瑤妳還單身吧,喜歡什麽樣的男生?我認識人多,可以介紹給妳。”鹿竹攙着林瑤的右胳膊問她。

林瑤努了努嘴,思考了幾秒鐘:“這是一門玄學,應該說在認識某個人之前有各種條條框框,但認識了他以後,他就成了标準。”說完林瑤看向了我。

我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這話我哪敢接啊,兄弟,你在玩火。

“所以小林瑤到底喜歡誰呢?我認識嗎?需要我當僚機嗎?姐姐我可會撩了,不信妳問葉藏。”鹿竹說。

我不知道鹿竹是裝傻還是在做什麽,反正這個女人做事我總是猜不透。似乎有關于她的一切都隐約藏在一片霧色之中,靠得越近越難看不清。

“不告訴妳。”林瑤雙眼直視前方,像是在期望着什麽,而後發出了一聲沉重的嘆息,“這個妳還真幫不了我。”

鹿竹不再繼續追問了,三個人陷入了一陣沉默,每個人都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麽。

我不知道鹿竹在整什麽幺蛾子,為什麽對林瑤忽然的态度發生了180°大轉彎;林瑤不知道我在想什麽,她可能至今還以為我和鹿竹是真的有血緣關系;鹿竹知道林瑤是在說我,卻又假裝熱心地訊問,她不知道我現在尴尬地想撞牆。

真搞不懂女生們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麽。

到了校醫院,醫生給林瑤擠出了馬蜂的刺,又給她開了一小盒藥,說問題不大不用害怕。

林瑤的宿舍離校醫院很近,在把她送回了宿舍以後又只剩我和鹿竹兩個人。

“我下周開始要給我們輔導員當助教了,他在給大一上導論課,幫他改改作業啊點點名什麽的。”鹿竹說。

“大一那麽多和我一樣大的男生,他們肯定觊觎妳的顏值然後下課找妳要微信,妳很快就會有其他弟弟了。”我開始吃醋。

“哈哈哈,看看年下弟弟。”

我委屈地抿了抿嘴,像是小孩子被搶走了心愛的玩具。

“逗你玩啦,小醋包。我上大學三年,問我要微信的人還少嗎?放心放心啦,姐姐心裏只有妳,你最重要了,我跟你天下第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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