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幹淨
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幹淨
“你畢業了是打算直接工作還是讀研?”鹿竹問我。
“姐姐妳有沒有覺得這個問題對我來說有一點遙遠?我這才大一剛開學。”
“早點做計劃早點準備嘛。”
“我其實特別不喜歡做計劃,按正常計劃走我高考就不會選理科,現在也不會在西安上大學。世界瞬息萬變,我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麽,更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裏,我希望我的人生永遠充滿意外,活着就是為了體驗生活,讓所有的計劃都見鬼去吧。”說完我右腳使勁一踢,腳邊的石頭飛出去好幾米遠。
鹿竹扭頭看向我,眼眸清澈:“我想去外校讀研,最好是相關的藝術院校,北電啊中傳什麽的最好。”
“那妳豈不是要去北京了?”我有點難過,這意味着我和鹿竹要在兩個不同的城市至少兩年,“可我舍不得妳,我真的好粘妳,感覺自己已經離不開妳了。”
鹿竹像往常一樣摸了摸我的頭,把我擁入懷中。
忽然我的眼淚像潮水決堤一樣噴湧而出,我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不能因為我的自私而耽誤了她的夢想,可我真的離不開她。
我總覺得自己沒出息,18歲的人卻像一個幼兒園的小孩子一樣依賴鹿竹,不過沒關系,反正鹿竹寵我。
“晚上不回去了好不好,咱們出去住吧。”
我說好。
鹿竹跨坐在我身上,将我的雙手摁在床上,我假裝用力掙紮。
“這麽不聽話啊?哪,姐姐再壞一點,你也能接受對吧?”鹿竹用手撥開了耳邊的碎發,嘴貼到了我的耳邊輕輕呵氣。
我點了點頭,停止了掙紮。
她伸出舌頭,吻了上來,彼此間的呼吸和心跳聲已經可以清晰聽到。
香津微甜,我心情從未有過的舒暢,幸福、陶醉的感覺充斥到了全身每一個細胞,我好像到了天堂,又像是喝多了酒,頭暈目眩,不知身在何處。
……(此處省略1232字。)
“姐姐,我是不是要被抛棄了。”我抱着鹿竹,問她。
“小刺猬,瞎想什麽呢?”鹿竹捏了捏我的臉,“不許亂想聽見了沒?”
“我總覺得妳早晚會丢下我……”話還沒說完,鹿竹又用舌頭堵住了我的嘴。
“姐姐妳哭什麽呀?”不知為何鹿竹開始落淚。
鹿竹不說話,摁住我的頭拼命狂吻。
……(此處繼續省略。)
往後的日子開始變得不正常了,這一切都出乎我所料。
起先是鹿竹回我消息開始變得很慢很慢,後來和我微信聊天總是很敷衍,之前基本每天都能見到,而如今一周也見不了一兩次。
再往後消息不回,打電話永遠不接,我去問學生會的朋友他們也說很久沒有見到鹿竹了。
我給她舍友發訊息,卻依舊石沉大海,沒有一點回音。
這個人就像從我的世界中蒸發了一樣,尋不到絲毫她的蹤跡。
這一切都毫無征兆不可預料,像是在彌漫着濃霧的海上航行的小船,忽然看不見燈塔的微光。
記憶中的一切開始模糊,我甚至懷疑我到底認不認識鹿竹這個人,抑或是有關于她的全部是我幻想出來的,她是我的tulpa。
可手機裏留存的聊天記錄,鎖骨上的草莓,我忘記還給她的發卡……這些都印證着鹿竹曾經是真實存在于我的生命的,我忘不掉!
我頭開始疼了,所有的線索在我腦海裏像蛇一樣亂扭,反複打結又自動解開,心裏像是壓着一塊石頭根本喘不過氣。
許子昂走進宿舍陽臺,遞給我一支煙,幫我點上,他沒有說話,只是在一旁陪着我一根又一根地抽着。
初冬天氣有些冷了,我們望着夕陽變成殘月,手裏燃盡的煙頭無數次燙到了我的手。
“是妳喜歡人家又不是人家喜歡你,你怪不了任何人。”許子昂輕描淡寫。
“別人形容喜歡的女生,都是說什麽人間理想啊,而她,是我的人間妄想。”
“我說你高考交卷的時候是不是連腦子也一起交上去了?”許子昂掐滅煙頭,嘴裏呼出的氣瞬間在空中凝結成了水霧。
“我曾經是最讨厭煙味的。”我繼續自言自語。
許子昂無奈地搖了搖頭:“喜歡什麽樣的,哥們給你介紹。忘記舊愛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到新歡,相信我。”
“原來真的有人把回憶談得比戀愛還長。”我嘆氣。
真搞笑,不知道為什麽這樣我倆還能繼續聊下去,彼此說着自己的話,完全不理會對方在說什麽。
許子昂給了我一個大逼兜:“外面冷死了,我先回去了,你早點睡吧,有事随時找我。”
說完他擰開門,走出了陽臺。
老爹這時候給我打來了電話,問我最近怎麽樣,我騙他說挺好的。
他又問我找到女朋友了嘛?說我這個年紀該找女朋友了,已經快19歲了。
我說随緣吧。
老爹又說這兩年棋校生意好,又買了一套房,現在一共給我留了三套房子,雖然不是什麽高檔住宅,但也夠我住,等我結婚了可以賣掉其中兩套換一個自己喜歡的……
老爹還說爺爺奶奶這次體檢各項指标都不錯,不用我擔心。
我安靜地聽他在話筒裏滔滔不絕,哭得稀裏嘩啦,卻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第二天清晨,一股刺眼的白光透過窗子照醒了我,我擡頭看去,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幹淨。
居然下雪了。
哥布林這輩子從未見過雪,此刻他在陽臺舉着手機和遠在浙江的老媽視頻,小短腿激動地上下亂蹬:“媽,妳看!是雪!下雪了!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等會要去打雪仗!”
正在酣睡的李圓圓被他吵醒了,拿起手邊的抱枕扔了出去:“幹!大清早你瞎叫喚什麽?下個雪至于這麽大驚小怪嘛?皮幹很。”
我的手機收到了一條訊息,是林瑤發過來的:“一起出去玩雪嘛?”
思索了片刻,我回複了一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