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妳不明白

我的不安妳不明白

憑一己之力，在本科時代兩次掀起校內的風波。

我理解了為什麽妳之前會有那樣的怪異舉動，為什麽忽然接受了林瑤，為什麽消失前說了那麽多莫名其妙的話，可我不明白的是，妳為什麽要不辭而別，連一句再見都沒有呢？

過了幾天鹿竹給我發了一條消息，距離上一次有半年之久，只有短短一句話：“我馬上要去北京實習了，可以送我一下嗎？”

看到消息的第一瞬間我是憤怒的，他媽的不聲不響消失了半年，一句解釋都不曾有過，現在怎麽有臉找我？在妳心裏我是這麽賤的人麽？可以被妳随随便便撿起，又随随便便丢棄？妳把我當什麽人了，玩具或是寵物？

我回複：“嗯，好。”

送啊，我必須送，我還要問問妳到底在搞什麽幺蛾子。

後面的兩天我一直盤算着要怎麽對鹿竹發火，怎麽去跟她對峙，要問她什麽問題？她一定會很慚愧吧？壞事做了那麽多，對得起自己的良心麽？

學校的大西門口，鹿竹背着雙肩包，坐在拉杆行李箱上扣着手機。

我慢慢走近她，心裏不停給自己暗暗打氣。

可我的心理防線還是在距離她兩米的時候破防了。

我沖過去抱住她：“我還以為妳不要我了。”

鹿竹有些意外，沒來得及從行李箱上跳下來，被我的蠻力弄得沒坐穩差點摔倒。

我緊緊抱住鹿竹，死活不松手，仿佛要把她揉進我的身體裏。

鹿竹摸着我的頭，緩緩站了起來，也抱住了我：“對不起啊。”

不想聽對不起，我想要被對得起。

暖光熹微，男女忘情地舌吻，似乎想把最後一抹殘陽一并吻進對方的唇舌。

路上鹿竹跟我說她要去北京一家影視公司實習，還跟我講她覺得蔚藍這款香水很不錯适合我，又說她媽媽最近情緒比之前穩定了好多……可我想聽的內容她只字不提。

我也奇怪，本來盤算好背得滾瓜爛熟的問題卻哽在喉頭怎麽也問不出口。

我的壓抑、委屈、憤怒、不安在見到了她以後瞬間煙消雲散……

高鐵站距離學校50多公裏，聊了一個小時鹿竹有些累了，她雙手捏住我的右手，頭靠在車窗上，哼起了一首古早的歌曲《我在十點差三分的時候開始想你》，慵懶的曲風，漫不經心的調調。

我在十點差三分的時候開始想你

你留給我的寂寞攢了幾個世紀

整個房間裏面都是你丢的回憶

我發現我還是像原來那麽傻逼

一直想你那麽矯情

我們聊了很多的天都關于未來

你也說過跟我在一起時都很愉快

還是說你其實只是在哄我□□

我已經二十四可還是分辨不來

然而你從來都沒說過要在一塊

哪怕願意給個機會去試試看

我就這樣無怨無悔的放你離開

也許這種橋段你早就司空見慣

我開始和她一起哼唱：

我的不安你不明白

我最喜歡看你說話時候那麽冷靜

一絲不茍的表情總是讓我着迷

我最讨厭你對我說話時永遠嚴謹

如果你愛我你怎麽能這麽理性

倘若有天有機會能讓你為我傾心

我一定把握機會對你不離不棄

可我現在只能呆在家裏等你微信

在等你想起我然後帶我吃雞

大吉大利今晚吃雞

我也知道寫一首歌無法讓你愛我

畢竟你身邊的選擇實在是很多

可我還是想知道你有沒有聽過

會不會因為我而發條微博

發條微博有關于我

如果這首歌突然之間就爛了大街

那麽你在哪裏都會聽見我的想念

可我還是不想就這樣的袒露心願

所以我讓歌名長到很難念完一遍

念到後面忘了前面

她聽到我也會唱這首歌先是眼睛一亮，然後側過頭望着我。初次聽到這首歌的時候我記得是2017年，後來不知為何很快就全網下架了，沒想到鹿竹也喜歡。

走到高鐵站已經暮色降臨，我一只手拉着行李箱，一只手牽着她。

我終于還是鼓起勇氣開口問道：“所以這半年都發生了什麽？當初為什麽一聲不吭就消失了？”

鹿竹忽然變了臉色：“因為你蠢啊，我說什麽你都信，我從來沒說咱們是男女朋友關系吧？玩玩而已，你為什麽要當真呢？你真的很好騙你知道嗎？你活了18年，都沒分清什麽是喜歡什麽是依賴。”

我低下頭，淚水決堤：“妳怎麽一點也不照顧我的感受？”

鹿竹眼眶也紅了：“你的感受？我不在乎你的感受是因為你根本就沒有感受！我說什麽你都說好，無論我做什麽你都順從我。那我現在告訴你啊，那個PDF裏所有的事情都是真的，我之前是騙你的。在你這賣個慘，編個故事，再掉幾滴眼淚，我說什麽你都會信。你真的，太好拿捏了。”

鹿竹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像刀子一樣紮進我的心髒，此時我大腦一片空白，結束了，終于結束了。

原來意料之中的事情，也會難過很久很久……

鹿竹說：“一輩子的友情和沒有結果的愛情，你究竟要選哪一個？我們是朋友，也只是朋友。我說過的，你會遇到比我有趣的人，然後在黃昏的晚霞漸漸消散時忘了我。”

我很委屈：“妳之前說過你會讓我習慣你的存在，現在我剛習慣沒多久，妳就把我一個人扔下了……妳怎麽能這樣随便丢棄一個人呢？”

話還沒說完，她轉身走進了車廂，消失在人海中。

我像一個麻木的木頭，行屍走肉般行走在高鐵站。

我走進地鐵，準備在三爻站換乘三秦巴士的校園專線，這樣能省幾十塊錢。

我坐在地鐵上，聽着列車行駛的轟鳴，腦海裏一邊又一邊循環播放着鹿竹剛才所說的話，想着想着我笑了，笑得很大聲，周圍傳來了幾道異樣的或嫌棄的眼光。

我笑自己的天真，笑自己的無知。

笑着笑着我忽然開始哭了，悲傷好像來的有些晚，又或是我的情緒早已變得遲鈍不堪。

地鐵對面的小男孩，看着這個笑着笑着忽然淚流滿面的哥哥，會不會覺得我很奇怪很悲喜無常？

“還在想她嗎？”我回想起幾周前許子昂的話，“別裝，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想起那年同一片月光下，兩個即将告別的身影被拉扯得好長好長，你以為我在看不到一點希望的時候沒勸過自己嗎？她永遠不會跟我有相同的感受。她曾說過，活着就是一次又一次經歷失望的過程，可見證這個過程人又會是誰呢？”

我嘆服你的技巧

把愛情玩轉的如此巧妙

在你的心裏早已設計好

什麽時間把我丢掉

如果以後我們不再聯系了，我希望無論妳在哪，聽到我名字的時候，都會嘴角上揚，說以前啊，我挺喜歡這個人的。

散夥本來就是人間常态，而妳我也不是什麽例外。

只是很遺憾，沒能成為妳的偏愛和例外。

而妳呢，卻能成為我愛而不得的遺憾。

有一個很喜歡的人，但是你跟他沒結果怎麽辦？什麽叫結果，結婚是結果嗎？結了婚也可能會離婚。白頭偕老是結果嗎？終有一天有一個人會先離去。人和人本身就沒有世俗定義的結果，相逢有意，離別也是。相愛本身就是結果，我們應該大大方方地為自己的心動買單，哪怕最後分開了，也要大方地收拾自己碎了一地的情緒。沒人看書只看最後一頁，即使一本書爛尾了，你也要記得中途哪怕為數不多的美好細節，我們沒有理由因為它的結局而否定它的過程。

至少在那幾個月，妳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