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摩擦不斷
摩擦不斷
聽到蔔螢說自己的頭像大蒜的時候，文宣感覺自己心肌梗塞了一下。他努力平靜了一下心情，然後冷靜地想着下次包紮的時候得要求醫生換個藍色的紗布。
可紗布……又不是發帶。
在寂靜的黑暗之中，他忽然出聲：“別叫我老板，真土。”
醫生跟蔔螢都因為他這忽然發出的動靜驚了一下，蔔螢迅速地調整了一下作為護工的心态，打開床頭燈，低聲體貼道：“你醒啦？睡眠不好嗎？”
“睡眠很好，被你吵醒了。”文宣整好以暇地看着她。
而昏暗的燈光下，蔔螢感受到了他興師問罪的語氣，也對上了他黑若點漆的眸子……和纏得跟個木乃伊似的白紗布。她聰明地沒有接他的話茬，而是轉移話題道：“那我該叫你什麽呢？”
“你覺得呢？”文宣閉上雙眼，起床氣已經消失無影，精神百倍地想要跟人聊天。
蔔螢看了一眼他吊在空中的傷腿，又瞧了一下他被纏得面目全非的尊榮，尴尬地想起小時候隔壁家的姐姐借來的臺言封面上帥氣的男人，讷讷道：“您……不會讓我叫你‘總裁’吧？”
文宣感覺到她氣息的顫抖，詫異地睜開眼睛打量她：她至于這麽激動？
看慣了酷炫狂霸拽的總裁，再看看面前這一坨，她忽然覺得自己的心情很微妙。往大了說，她覺得自己憧憬高大上的信仰被人亵渎，往小了說，就像自己拆開了一袋紅燒牛肉方便面，卻發現袋子裏沒有實物圖那麽多牛肉那樣的落差感。
“不用，你就跟他們一樣叫我文先生就好了。”文宣法外開恩，沒有為難她。公司的員工自然是叫他文總，家裏人自然是叫他的乳名，而她……他略微思索了一下她的身份，便做了決定，就跟家裏那些傭人一樣稱呼自己為文先生吧。
“哦啊，好的文先生。”蔔螢乖巧地回答道。
文宣看她這麽上路子，破天荒地沒有氣自己，便滿意地點了點頭：“嗯。”
雖然是滿頭的繃帶，也抵不過文宣剛剛那股子，無事退朝，爾等跪安的神氣勁兒。
蔔螢幫他整理了一下衣物，然後默默地轉身，在轉身之前她狀似豪爽地說道：“我也就不矯情了，我叫蔔螢，你叫我小螢或者小蔔就得了。
矯情……
文宣立刻捕捉到了她問的問題的敏感之處，瞬間沒有了跟面前這人聊天的欲望，十分幹脆利落地關了床頭燈。留下尴尬地立于床前的醫生和莫名其妙的蔔螢。
醫生識趣地壓低聲音，對蔔螢道：“我們走吧，別影響文先生的休息。”
蔔螢也輕輕地用氣息答道：“哦啊，好的！”
然後她跟着醫生蹑手蹑腳地走出房門的時候悄聲感嘆了一句：“好黑啊——整個房間就只有文先生臉上的白紗布最亮了……”
文宣&醫生：“……”
正式上班以後才曉得自己做的工作還真不是護工，因為文宣只讓她守着自己的幾個電話，看着接，無聊的時候讓她搬到眼前玩手機，看她礙眼了就讓她挪到角落讓她自己長蘑菇。有好幾次她覺得自己這樣當着老板的面閑着實在是不好意思，便自發地在房間裏找點活做，比如擦擦桌子削削水果什麽的，結果就在她東奔西跑忙着找水果刀的時候，文宣也不知哪根筋不對了，諷刺她：“甭總在我眼前來回晃蕩，你當你是海盜船啊。”
愣了半晌，蔔螢默默地走回了她的角落，說了一句：“我覺得海盜船挺好的，總比碰碰車好。”
文宣剛剛正因為自己動彈不得而她在面前好手好腳來回蹦跶難受，現在就被這家夥內涵車禍，瞬間更加不爽，但是他為了保持虛僞的風度，便随手拿了一個魔方在手裏把玩，然後漫不經心道：“我需要靜養，請你去隔壁。”
蔔螢果斷地收拾收拾了小包去了隔壁間，躺在病床上開始看電影不能更惬意。
一直到了晚上飯點蔔螢才想着出現，她覺着這樣沖撞老板是一件非常不明智的行為，于是有意示好，當她一出門看見文宣撐着一只傷腳想要下床的時候，一個箭步沖上去，積極道：“放着我來！”
只見一向看起來淡定的文宣露出震驚的眼神，紗布包住了他的臉也看不出有什麽表情，但是她能想像到是一副被驚吓到的表情。
她雙手扶着他的手臂，歉意道：“對不起啊，一時激動沒有控制得了音量。”
他頗為憤憤地撥開她的雙手，一副不用你管的模樣。
蔔螢尴尬地笑了笑，雙手又無恥地纏上去：“不用跟我客氣，真的！”
文宣一看就有些不耐了，語氣十分不好地驅趕道：“你別纏着我！”
正在僵持不下間，另一位一個男護工金林跑進來：“小螢啊，沒事的沒事的，我來吧！”
蔔螢被這樣紅果果地嫌棄，并且還是被以棄婦的情況顯示，心中更是郁悶，脫口而出道：“還在生氣？我向你道歉總行了吧。”
“不用了！”文宣的眉頭越皺越緊。
“這個……小螢啊……”站在一旁的金玉林瞅着這倆人有些納悶，這小螢剛來就跟咱們大老板好上了？這架勢怎麽跟情侶吵架似的？
“你至于嘛？一個男的為了這點事兒。”蔔螢心裏的疙瘩也起來了，要是他總這麽小肚雞腸，以後工作給自己穿小鞋怎麽辦？
文宣氣呼呼地甩下她想要自行離開，金玉林立刻識相地上前攙扶他。而蔔螢正想跟上來，就聽金林說：“小螢啊，文總想要去趟洗手間，有什麽事兒你等咱們回來再說行不？”
蔔螢的腳步頓時剎車，搞了半天原來他只是要上廁所？
回憶起之前她大喊那句“放着我來”然後文宣回頭的時候那個震驚的表情，其實大概是：吓尿了？
自從蔔螢到文宣這邊來，就辭了移不動那邊的工作。牛經理不知道她的去向，二話沒說就批了她的辭職申請，還以工作不滿十天為由扣下了她的工資。
有一句話說得好，既然選擇了這條路，跪着也要把它走完！
這話特适合走在漫漫民工讨薪路上的蔔螢，她覺得自己幾乎是卑躬屈膝了，結果人家三下五除二就推得一幹二淨，什麽公司制度規定啊之類的。怎麽辦？還不好撕破臉皮，沒辦法，欠錢的是大爺！
結果沒過幾天，牛經理也不知道她聽了什麽風言風語，自個打電話過來對她做了好一通的撫慰，然後還開玩笑道：“以後有事盡管找我！畢竟你是我一手帶出來的，感情上也親近的。你要是能嫁入豪門，也千萬要想着點我們啊。”
蔔螢一琢磨，可能經理把她當做文宣的女朋友了。但她并未解釋，因為這個身份當真是讨債利器啊！
李翡知道了以後嘴巴張得能吞下一個火龍果，難以置信道：“他沒讓你賠錢還讓你在他那工作？”
蔔螢點頭。
“他到底圖你什麽？”李翡繼續質問道。
蔔螢搖頭。
“沒錯，我也覺得你身上沒什麽值得他那樣的人可圖的。”李翡若有所思道。
“喂喂！我的意思是不知道而不是我沒有可圖的地方！”蔔螢不樂意了，立刻糾正道。
“怎麽樣？文宣長得帥嗎？”
“應該……挺一般的吧……”蔔螢努力思索着文宣在病房橫眉冷對的巫毒娃娃模樣，“不過眼睛真心不錯，漂亮。”
文宣被包得好像就剩一只眼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