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除夕日紅衣蓋白雪
除夕日紅衣蓋白雪
除夕将至,阖家團圓,熱鬧非凡。
越國有傳統,除夕皇室設宴,邀請朝廷官員、皇親國戚以及他們的家眷參加,錢廣林身為朝廷重臣自然也在受邀行列。
而在此之前,皇後或是宮中其他高位妃嫔會辦個賞梅宴,凡是朝臣的家眷皆可參加。
錢語卿在梁國長大,這幾年才來了越國。梁國在南方,沒有這白雪覆紅梅的盛景,故而她對此還是比較新鮮的。不過再新鮮看多了也就沒趣兒了,冷風吹來,錢語卿緊了緊大紅的鬥篷,越國的冬日可真冷呀。
她随手拿了一塊盤裏的榛子酥吃,這點心每個來宴會的貴女都有一份。錢語卿愛吃這些,就順手将錢翩翩的也拿走,跑到這沒人的地方慢慢吃。
宮裏的點心也比別處好太多,就是這花生酥裏不知道被誰放了些迷藥,苦了點,她就吃了一小塊,沒再多吃。
“你給我站住。”忽的一個女聲叫住了她,她回頭看去,卻見是兩個不知誰家的姑娘。緊接着,她猜着藥效該到了,就順勢栽到一片松軟的雪地裏。
嘶,有點兒涼。
“你們想帶她去哪兒?”本來錢語卿是被人拖着走的,好在是雪地,也不至于太疼。她猜着應該是剛剛那兩個姑娘拖的,因為沒有聽到別人的聲音。不過話說回來,這兩個姑娘力氣是真大,拖她拖了這麽長時間也不歇會兒。
現在這個聲音,倒是有點兒像……錢水凝?
“錢水凝,你不是一直擔心她會威脅你的地位嗎?等我們把她處理了,你就是丞相唯一的女兒。”一個女聲說道。
“你猜我要是現在大喊,能引來多少人呢?”錢水凝威脅道。
“錢水凝,你沒事吧?我們除掉她對你百利而無一害,你別妨礙我們報仇。”
錢水凝義正詞嚴道:“你叔叔貪污軍中糧草被貶是他罪有應得,我與她的恩怨是我們倆的事。倒是你們,是非不分,牽連無辜。”
貪污糧草?原來這兩個是章程的侄女。武将家裏的姑娘從小也會學一些功夫,力氣确實是該比尋常貴女大些。錢語卿心裏想着。
“說的倒是冠冕堂皇,你平時與她争寵刁難她的時候你怎麽不說這些好聽的了?”那個女聲反問。
“關你何事?你到底放不放下她?要是讓我父親知道,你猜猜你還有沒有命。”
“好好。”那人咬牙切齒道,“算你狠。”說罷,她們就将錢語卿丢在雪地裏跑了。
錢水凝走到錢語卿旁邊,憤恨地盯着躺在地上的錢語卿,狠狠踹了好幾腳。邊踹還邊念道着:“要不是我怕你被她們毀了清白,連累了我的名聲,連累了丞相府,你真以為我想救你呀。笨蛋,蠢貨,我踹死你,我踹死你。叫你一回來就分走了母親的愛,叫你一回來就能被那死老太太喜歡。你丢都丢了,還回來幹嘛?回來還給我添麻煩……”
錢水凝踹累了,扶了扶自己的發髻,理了理衣服,冷哼一聲就走了。臨走時還念道着:“凍死你才好呢,叫你亂吃東西。”
待錢水凝走遠,錢語卿才從地上爬起來。
“嘶!”這人平時看着柔弱不能自理,踹起人來還挺疼。
錢語卿拍拍身上的土,又蹲下将自己的手和臉埋進了雪裏。
“求皇後娘娘替臣女做主。”錢語卿一瘸一拐地走到皇後休息的涼亭哭訴。
皇後自然是聽說過錢語卿,見她如此狼狽地過來求她做主,趕忙将手裏的熱茶放下,關切地問道:“語卿這是怎麽了?”
“娘娘,”錢語卿哭得一抽一抽的很是可憐,“臣女剛才被人迷暈扔在了雪地裏。那人好歹毒的心,将臣女埋在雪裏,想凍死臣女。”
“竟有此事?”皇後蹙眉,招手讓自己宮裏的女官過來,“去查清楚,到底是誰想要謀害丞相嫡女。”
“是。”
吩咐完,皇後又拉起錢語卿的手道:“好孩子,本宮替你做主,別害怕。”
“多謝皇後娘娘。”錢語卿擦了擦眼淚,乖巧地坐到皇後身邊。
沒一會兒,剛剛的那位女官跟兩個精壯的嬷嬷就将剛才給錢語卿下藥的姑娘帶來了。
“原來就是你們想要害我?”錢語卿指着那兩人道,“我記起來了,我暈倒前就是你們叫住了我。”
皇後遞給女官一個眼神,女官立刻會意,說道:“娘娘,就是這兩位小姐在語卿小姐的花生酥裏下了迷藥。人證物證俱在,還請娘娘發落。”
皇後揉了揉太陽穴,疲憊開口:“你們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我們沒有啊娘娘。”
“我們是冤枉的,請娘娘明察。”
那女官立即打斷道:“迷藥就在你們身上,并且還有人看到你們接近語卿姑娘的吃食,你們居然還敢說你們冤枉?”
“我們确實下了藥,可後來她又被錢水凝帶走了呀。”其中一人辯駁道。
“是啊娘娘,這之後就不關我們的事了呀。”
“你胡說!”錢語卿氣憤道,“我與凝兒姐姐關系親密,豈容你在這裏挑撥我們的姐妹關系!”
“你才胡說,整個京城誰不知道你在府裏受盡她錢水凝的刁難,你居然還回護她?你們不愧是親姐妹,腦子一個賽一個的不好。”那人想站起身來,卻又被嬷嬷按了下去。
“娘娘,凝兒姐姐對臣女極好,卻被她們誣陷至此,實在可惡。将臣女丢在雪地裏事小,挑撥我們姐妹感□□大,還請娘娘替臣女做主。”錢語卿道。
皇後聽到這裏,自然是明白錢語卿是想要維護錢水凝,開口道:“你們在宮中下藥謀害他人,還企圖胡亂挑撥……”
皇後話還未說完,其中一人就大喊着冤枉:“我是給她下了藥,我是想着把她迷暈送到男人床上毀了清白的。再不濟,我也得把她的衣服扒了扔到男人堆裏,哪裏容得她在這裏胡說!”這人狀若瘋癫,神志不清,開始胡亂攀咬。她推搡着身旁另一個早已被吓得瑟瑟發抖的同夥,罵道:“都怪你,都是你出的馊主意,你現在怎麽不說話了,當初不是挺威風的嗎?”
“你……”皇後從未見過這般如市井潑婦的争吵,一時急火攻心,竟被氣暈了過去。
在周圍一片叫着“娘娘”的聲音中,那位女官就顯得十分冷靜清醒,她先是吩咐一個小宮女去尋太醫來,又命兩個嬷嬷将那兩人拉下去掌嘴二十:“她們沖撞皇後娘娘,該怎麽罰不必我多說了吧?”
兩位嬷嬷領命,将還在推搡的兩人帶了下去。這裏位置偏僻,其他人都在梅園游玩,太醫
錢語卿上前一步,跪在地上一拜,開口道:“姑姑,太醫不能立刻到這裏,可娘娘鳳體尊貴耽誤不得。語卿略懂一些醫術,請姑姑讓語卿先為皇後娘娘醫治。”
那女官掃了錢語卿一眼,提醒道:“你若是不插手,娘娘這就是因為受了那兩人沖撞才暈倒,無論如何都與你無關。若是你醫治過後娘娘出了事,這件事可就跟你脫不了幹系了。”
“語卿知道,可語卿只希望娘娘平安無事。再者,語卿師從名醫,有信心醫好皇後娘娘。”錢語卿道。
“好。”
得了那位女官的準許,錢語卿上前一步替皇後把脈,又按壓了她的幾個穴位。不一會兒,皇後竟醒了過來。
“娘娘,您醒了。”女官驚喜道。
“本宮無礙,就是這些日子一直操勞,怕是累着了。”皇後坐直身子,虛弱開口道。
“語卿姑娘醫術高超,竟真的醫好了娘娘。”女官道。
皇後聽後很感興趣,轉頭問錢語卿:“聽雨說的可是真的?”
“回娘娘的話,是真的。娘娘是近日勞心傷神又憂思過度,被這二人沖撞急火攻心,這才導致昏迷。”
“本宮早就聽說,錢丞相遺失多年的千金被神醫收養,醫術高超。還在親自替窮人診脈醫治,甚至帶着自己的徒弟去為駐紮在京郊的西北大軍療傷。本以為是底下人亂傳的,沒想到你真是這般奇人。”皇後欣慰地看着錢語卿道,“只可惜本宮可歇不了。宮中沒有高位嫔妃,這些宮務自然全落在本宮頭上。”說罷,她還深深嘆了口氣。
“娘娘還是要多保重鳳體呀。”
恰在這時,太醫趕到,又為皇後把了一次脈,結果與錢語卿的一樣。太醫又開了些安神補氣的藥給皇後,這才離開。
“本宮身邊能為本宮分憂的只有聽雨一個,不知語卿可否願意替本宮分憂呢?”皇後問道。
錢語卿道:“臣女愚鈍,怕是不能為娘娘和聽雨姑姑分擔,還要添亂了。”
皇後勾唇笑道:“語卿何必妄自菲薄?就從你能在京中賺得這麽些銀子,贏得這麽多美譽,本宮就信你能做好。再者,你做這些都是有目的的不是嗎?本宮猜着,本宮該是能幫你達成目的之人。”
“語卿多謝娘娘擡愛。只是語卿才回到父母身邊不久,父親母親會舍不得語卿。”
“明日一早,本宮冊封你為六品女官的懿旨便會送到丞相府。”
“多謝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