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鳳儀宮夜談宮中秘
鳳儀宮夜談宮中秘
錢語卿與謝白幕聊了一會兒就分開了,謝白幕出宮辦事,錢語卿則在一個小宮女的指引下到了宮中為女官準備的宮殿。可能是因為這是才收拾出來的宮殿,裏面很整潔,但有些冷,應該是才點上炭火的緣故。
錢語卿将自己大包小包的東西放下後,就立刻去鳳儀宮跟皇後請安。她沒帶着言蘭和暖日去,而是将她們留在殿中收拾東西。
天色漸晚,宮中各處燈也慢慢點上了。一群宮女太監忙着去禦膳房為自己家主子備菜,各處巡查的侍衛也多了起來。宮中也有宵禁,不是什麽特殊日子,過了亥時就不準出門閑逛。
“語卿見過皇後娘娘。”
“語卿怎麽這麽早就來了,這舟車勞頓,是該歇歇,等些時候再來本宮這裏才是。”皇後見錢語卿進來,便由聽雨攙扶着,緩緩從主位走來,将她從地上扶起來。
“娘娘擡愛,但語卿不能因為娘娘寬容就廢了規矩。”說罷,錢語卿又規規矩矩向皇後見了禮。
皇後并未攔着,而是等錢語卿行完一禮後才吩咐小宮女安排座位茶水。
“本宮越看你越覺得親切,總覺得你該是本宮的親生女兒才是。”說到這裏,皇後又回了主位坐下,嘆口氣道,“本宮那親生的女兒喲是個不省心的,整日是無法無天不學無術。”接着她又看向錢語卿,“若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皇後有兩個女兒,大女兒芳華公主十六歲,小女兒月盈公主十歲。而她口中這位不省心的公主,指的是大女兒芳華公主。
錢語卿垂眸道:“芳華公主金尊玉貴,活潑聰穎,臣女如何能及?再者,臣女聽聞月盈公主雖然年紀尚小,可文辭才略不輸皇子,娘娘該高興才是。”
“不輸皇子有何用?依舊不是皇子。罷了罷了,不提她們了。”皇後擺手道,“語卿醫術高超,不輸那些太醫。本宮這身子以後可都要交給語卿調理了,語卿在宮裏若是有什麽不習慣的大可告訴本宮,若是有人欺辱你了,也得告訴本宮,你就像本宮的親女兒一般,本宮自然要為你做主。”
“臣女多謝娘娘。”
就在這時,外頭的小宮女前來禀報道:“娘娘,陛下命人送來了燕窩。”
皇後看聽雨一眼,聽雨沖外面吩咐道:“送進來吧。”
小宮女聽命,将燕窩呈了進來。燕窩交到聽雨手裏,聽雨又将燕窩倒進皇後平日用的碗裏,這才送到皇後面前。
皇後接過燕窩正要喝,突然想到了什麽,對聽雨吩咐道:“這燕窩也給語卿盛一碗去。”
錢語卿趕忙推辭:“這是陛下賞賜給娘娘的,臣女怎麽好……”
“無妨。本宮這些喝不完也是浪費,倒不如讓語卿幫本宮分擔一些。語卿這些年在外頭想必吃了不少苦,現在得趕緊補一補。”皇後說道。
聽雨盛燕窩的時候,皇後自顧自說了起來:“本宮這些日子身子不好,陛下就整日派人送燕窩來給本宮。想當初陛下還是皇子的時候陛下也是待本宮這樣的,本宮有個什麽小病小災,陛下呀,他比本宮還着急。”
“娘娘,等一等!”錢語卿突然出聲道。
皇後一驚,差點兒将碗摔了,問道:“怎麽了語卿?”
錢語卿不語,而是直直跪在皇後面前。皇後會意,讓殿內服侍的人都出去。
“好了語卿,本宮叫她們都退下了,你究竟想對本宮說些什麽。”皇後神情嚴肅道。
錢語卿擡頭,一字一句道:“陛下送來的燕窩裏下了藥。”
“大膽!”皇後拍桌而起,“陛下送來的燕窩是陛下親自命人準備的,你的意思可是陛下要害本宮?”
錢語卿也不慌,冷靜反問:“娘娘既然今日讓臣女嘗這燕窩,想必心裏早就有數了,不是嗎?”
“這燕窩,宮中太醫都查不出問題來,你察覺出有問題。你覺得,本宮憑什麽信你?”皇後走到錢語卿身前,彎下腰,湊到她耳邊道。
“臣女還是那句話,若是娘娘不信臣女,想必根本不會讓臣女進宮,更不會給臣女機會,聽臣女說這些。”錢語卿直直看向皇後的眼睛,不疾不徐道,“娘娘需要的是忠心又有能力的幫手,臣女認為,臣女有資格成為您的左膀右臂。”
“好,你先起來。”皇後道。
“多謝娘娘。”錢語卿道。
“你或許也聽過一些傳聞,說本宮與陛下是少年夫妻,恩愛有加,現在仍是伉俪情深。因着這份情,就算本宮所生的皇子資質平庸,陛下也力排衆議,将其冊封為太子。”皇後說這話時似是有些無奈。
錢語卿接着說道:“不僅如此,臣女還聽說,陛下真正心愛之人并非是皇後娘娘,而是宮中一個小小的才人。不過這才人的身份甚是神秘,有人猜着是哪個花樓裏的舞姬。”
“那本宮今日就告訴你,陛下喜歡那個才人是真的,那個才人是個低賤的舞姬也是真的。”皇後說道,“那舞姬在陛下還是皇子時曾在陛下身邊照顧,那時陛下就對這個小宮女有了情誼。只可惜這份情被陛下的母妃發覺,覺得皇子喜歡上一個小小宮女是個恥辱,就将那個宮女送到了京中最大的花樓去。待陛下繼承大統,找到當年的小宮女時,她竟容貌更勝當年。于是陛下就為她改換身份,成了自幼生活在宮中的舞姬,又被陛下封為才人,恩寵不斷。”
“陛下可真是情深義重。”錢語卿說這話時叫人聽不出是褒還是貶。
皇後繼續道:“陛下為了保護那位才人,裝作與本宮恩愛有加的樣子,還時不時去其他妃子那裏幾趟。宮中沒什麽高位妃嫔,就是陛下怕那位才人受了欺負。”
“陛下不給他那位心愛的才人高位,也是怕她被前朝大臣口誅筆伐,又成為後宮衆妃嫔的衆矢之的吧。”錢語卿推測道。
皇後冷笑道:“是啊語卿,你看看男人這是多麽靠不住呀。本宮靠男人,可本宮的男人給本宮下藥。那個才人靠男人,可那個男人都不敢把對她的愛擺在明面上。多可笑啊!”
“那娘娘所求為何?”錢語卿追問。
“語卿這麽聰明,不妨猜一猜。”皇後勾唇看着她。
錢語卿道:“臣女猜,娘娘想坐上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
“語卿猜對了。”皇後道,“本宮就是要成為大越第一位女帝。”
“可語卿有一點不明白,還望娘娘明示。”錢語卿道。
“語卿想知道什麽?”
錢語卿問:“太子是娘娘親子,太子登基娘娘便是太後。自古就沒有女子稱帝的先例,娘娘為何非要坐在那個位置上呢?”
“不管是什麽東西,只有掌握在本宮自己手裏,本宮才覺得安心。”皇後道,“再者,本宮怎麽會知道陛下究竟願不願意讓本宮的兒子繼承大統,本宮怎麽會知道陛下會不會為他那心愛之人鋪路?”
“越國皇帝都是癡情又無能,當今陛下為一才人步步為營,卻又不敢将其公之于衆。我還聽說有個皇帝,為了自己的權勢将心愛之人殺害,又為了一個男子空置後宮一輩子。”說這話時,錢語卿仔細觀察着皇後的神色。
“為了一個男子空置後宮?竟是這樣。”皇後不可置信道,“不過這個皇帝也算是個有擔當的,不過既然能為了權勢将人殺了,怕是那人活着後宮就該佳麗三千,兩人就該相看兩厭了。語卿這些年雖在宮外,消息卻是靈通呀。”
錢語卿見皇後似乎并不知曉這些,便也沒再追問,轉而說道:“那語卿幫了娘娘,娘娘能否也幫語卿一個忙?”
“你說,只要本宮能做到,你要什麽都可以。”皇後保證道。
“回娘娘的話,語卿想要娘娘幫語卿查出殺害師父的兇手。”
“哦?”皇後有些奇怪,“外面都傳語卿的師父,那位雲游四海的神醫是壽終正寝,看來這裏面另有隐情呀。”
錢語卿咬牙道:“不這樣說,如何能叫兇手覺得我無意追究,如何能叫他放松警惕?”
“那語卿覺得兇手會是誰?”皇後問。
錢語卿嘆口氣道:“語卿不知,語卿只知道他是越國一位相當有權勢的人。并且這權勢還是在暗處,不在明處。”
“确實,明面勢力殺個人很快就能被發現,所以這個人該是藏在暗處的。”皇後道,“不過本宮在前朝并無太多勢力,怕是幫不了語卿多少了。”皇後前面還在說幫忙,現在又說幫不了,不知究竟是怕事還是有其他意思。
“那我們便設法讓女子在前朝為官,如何?”錢語卿試探道。
“自古以來沒有這先例,本宮現在又是後宮婦人不可幹政。若是本宮提議選女官,怕這禍國妖妃的帽子就要扣到本宮頭上了。”皇後抿了口茶,輕聲道。
錢語卿勾唇,接過皇後手裏的茶杯盛滿,又遞回皇後手中,道:“娘娘現在不就有一個現成的辦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