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開恩科笑談梁郡主
開恩科笑談梁郡主
沒幾日,坊間便有傳聞。說錢語卿乃受仙人指點,是神女下凡,來助人間繁榮昌盛。
皇帝召見神女,神女提議不分男女,廣開科舉,讓更多女子為官,一衆官家女子趁機長跪宮門外。
皇帝認為,此乃妖言惑衆,下令将錢語卿等一衆女子下獄。卻不想旨意剛下,天降異象,一道驚雷直直劈向皇帝所居宮殿。天降懲罰,宮殿起火,人心惶惶。
皇帝無奈下旨,此後男女可同堂學習,更可同堂高考。
此番史稱“慶合革新”。
不過雖進行了革新,還有些迂腐人家覺得這新政也只是皇帝一時興起頒布,女子在家相夫教子才是正道。
春日裏,皇後照常舉辦賞花宴。不過與之前不同的是,這次不再單單是為了讓京中未成婚的男女相看,更是為了相互切磋文采,為能在今年的恩科中榜做些準備。
“對了語卿,我聽說你家裏那位堂妹背着你家老太太投軍去了。被抓回來還說,如今男女皆可掙得功名,為何她就不能從軍。你家老太太氣急了,命人打了她好些板子她才安分了。你家老太太怕她真跑到邊境去,便求到本宮這裏來,讓本宮給她個在京中的官做做。”皇後與錢語卿一同坐在禦花園的一處石凳上品着茶閑談,這些日子她倆的關系倒是越來越好,不像君臣,不像母女,更像是好友。
錢語卿淡笑道:“翩翩啊,她就是這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誰,我記得小叔可是科舉一次便中的文臣,他女兒卻是個愛舞刀弄槍的性子。”
“你是不知,當年她的母親,錢侍郎的夫人也不是什麽安穩的性子。她曾有一次扮成男子,在軍營裏待了一年,被她父親抓回去才消停些日子。想來,你這位堂妹是随了她了。”
錢翩翩的母親是生錢翩翩時難産而死,錢翩翩也只比錢語卿小一個月,再加上錢語卿剛出生沒多久就因意外流落在外,自然是沒見過錢翩翩的母親,這麽多年了,更是沒聽說過這位當年的風雲人物。
“原是這樣,我聽聞我那位小叔妻子死後便再沒續弦,甚至連妾室都沒有,想必當年他們二人十分恩愛吧?”錢語卿随口道。
皇後笑着搖頭:“內情本宮不清楚,不過聽說當年他們鬧得挺不好看的,女方更是被氣得早産而亡。”
“死人,永遠是最好的。”錢語卿道,“對了,我們家那兩個都來了嗎?”
“一個都沒來,本宮讓錢翩翩做禁軍侍衛的聖旨一下,她又鬧呢。還有你們家那個養女,聽說想成為今年恩科第一位女狀元呢。”皇後道,“對了,本宮還未問過你,當初那兩人把她攀咬出來的時候,你為何不順勢除掉她,省得她再礙你的眼?”
整個京城都知道錢水凝是當初錢廣林和唐周綿從慈幼局抱回去的,可偏偏就是瞞着錢語卿,每當錢語卿問起,他們都試圖搪塞過去。
“她也算是個有才學的,真單論起那些文章詩詞來,我自認比不上她。更何況她本心并不壞,我與她又沒有什麽大的利益沖突,做不過是多一點父母關心少一點父母關心罷了。如果她真的出事,外頭說不準還會說錢家的女兒全是些善妒的,閑言碎語砸死人呀,真不知道有些人家嫡女庶女甚至兩個嫡出庶出的女兒打起來是為何?”錢語卿搖頭,品了一口杯子裏的茶水,“這茶不錯,我是許久沒喝到如此新鮮的南方茶了。”
“你這嘴是真靈。”皇後調笑道,“不過女子以父為天以夫為天以子為天,她們每日靠着這些活着,怎麽能不争一争不鬥一鬥?你這些年一直生活在外面,不懂也正常。”
“這樣的話我倒也能理解了。現在女子也能自己為自己争一番天地,她們便再也無需如此争鬥了吧?”錢語卿繼續問道。
“不,不是的。”皇後道,“既然女子也嫩考取功名了,那是否意味着她們也能繼承家業了呢?之前繼承家業都是家中嫡子庶子争得昏天黑地,現在是要嫡子庶子嫡女庶女一起争得昏天黑地了。”
錢語卿苦嘆:“如此一來,只要人活着就得争呀。”
“做個富貴閑人自然就無需再争了。”皇後玩笑道。
錢語卿倒還真仔細分析起她這話來了:“這富貴閑人不是想做就能做得的,得那些争鬥的人不把你當做對手,父母又不能忽視你叫你任人欺淩,還有啊,那得是真富貴,家裏萬一破落了,那也當不成了,因為這朝中還有人與你們整個家裏争。”
“本宮說不過你。”
就在這時,不知何處爆發了争吵。錢語卿起身道:“我去湊個熱鬧。”
“去吧,每年這賞花宴都得鬧出個什麽事來,沒一年是消停的。本宮猜着這鬧劇也就那幾樣,都看煩了,你要是覺得新鮮你便去吧。”
錢語卿當年在梁國後宮的時候或多或少也見過些腌臜事,不過都是些後宮女人的争寵手段,最後都被葉貴妃收拾了。這貴族公子小姐宴會上的她還沒見着過,畢竟當年她也是個不省心的,每到這時候都會與謝白幕謝白薇一起溜出宮玩。
錢語卿過去時,就見是一個女子渾身濕透,虛弱地歪坐在地上抽泣。
“這是怎麽了?那坐着的人是誰?”錢語卿向最近的一個人打聽道。
“聽說是劉尚書家的庶女,剛不知道怎麽就落水了,被人救上來以後就說是她嫡姐推的她,還非要對救她上來的謝公子以身相許。”
旁邊又一人聽了反駁道:“什麽謝公子救她上來的呀,分明是那個小太監救她的,我們這些來得早的都看見了。她就是想攀上人家謝公子,這才非說是謝公子救她的。”
錢語卿自然知道這位“謝公子”是誰,她就想不明白了,謝白幕一個梁國皇子怎麽在越國如此受歡迎?難不成真如皇後所說,是話本子看多了,想讓謝白幕在越國娶了她,他們再做一對患難夫妻。這樣到了梁國她就是皇後,還是有恩于梁國未來皇帝的皇後。
不過她們這樣想倒也沒什麽錯,畢竟謝白幕是梁國唯一的皇子。除他之外梁國皇室就只剩下三位公主了,在她們眼中,謝白幕必然是未來的梁國皇帝。
正想着,錢語卿就聽那女子期期艾艾地開口道:“謝公子,梅兒的身子都叫謝公子看光了,謝公子怎能不負責呢?”
謝白幕今日穿着青色袍子,手中拿了一把空白折扇,滿是無辜:“在場這麽多世家公子都看過你這幅樣子了,你要不叫他們都對你負一遍責?”
他說這話時,錢語卿環顧四周,竟真看出了幾個男人蠢蠢欲動。
“是謝公子救梅兒上來的,梅兒只願嫁給謝公子。”她的眼淚掉得恰到好處,叫人心疼又叫人心動。
可謝白幕卻絲毫不動容,用折扇遮住臉道:“我都說了,不是我救的你,是你剛剛轟走的那個小太監,在場之人均可作證。”
見這番說辭行不通,那個梅兒又換了一套說辭:“謝公子,求您可憐可憐我吧。我的嫡姐今日當衆推我下水,我的嫡母整日在家中磋磨我跟我姨娘。梅兒在家中過得生不如死呀公子!梅兒早就聽說謝公子心善,不會見死不救,求您救救梅兒吧。只要您願意将梅兒帶離苦海,梅兒做個灑掃丫鬟都甘之如饴。”
“你個小賤人還敢污蔑我!明明是你自己跳下去的。再說若是你在府中安分守己,誰會苛待你?你自己在家裏作天作地,還要我寬容了?非得等你把天捅出個窟窿來我們才能教訓你是嗎?”旁邊一個女子反駁。這人就該是梅兒口中的嫡姐了。
“竟有如此惡劣的事!”謝白幕并未理會那位“嫡姐”的話,而是将折扇收起來蹙眉對梅兒道,“你放心,這件事我定然要跟劉尚書好好說說,若是他再這樣,我便去禀明陛下,我相信陛下一定不會縱容此類事情。”
“你看她臉都青了,現在女子都能科考做官了,她還整那些不入流的手段,真是丢我們女人的臉。”剛剛錢語卿搭話的那個姑娘道,“就沒見過這麽死皮賴臉的,人家謝公子都說了,不是他救的人,不想娶她,她還不識好歹。”
“你們看見謝公子腰上挂的那個荷包沒?”又一女子小聲說道。
“這麽醜的荷包挂在這麽俊俏的人身上,當然一眼就看見了。”另一個人回她,“也不知是誰做的,也太醜了點兒吧?我用腳做出來的都比這個好。”
做這個荷包的錢某人:你們這麽說合适嗎?人家也是第一次做呀,誰知道那個姓謝的就一直帶着招搖過市了?
“這你就不懂了吧。那個荷包呀是謝公子的心上人,梁國的紫菀郡主做的。”
“謝公子在梁國定親了?”
“沒有,聽說紫菀郡主看不上他。”
“這都看不上?那能被她看上的得是什麽人呀?”
“誰知道呢。”
“這些你們都是聽誰說的?”錢語卿打斷道。
“謝公子親口說的。唉,他可真是個重情重義的好男人,紫菀郡主看不上他,他還為郡主守身如玉。”
錢語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