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大概是感冒的原因，林婉難得的進入了深度睡眠狀态，早晨八點醒過來的時候，神色朦胧的盯着時間看了好一會兒，才确定現在已經是八點。
這個時間，她本應該收拾好去上班了。
眼看着時間跳到了下一分鐘，她抓了抓頭發起床，開始收拾自己，倒也不慌不忙，她是老板，不用早到打卡。
等她洗漱完，換好衣服化好妝，盯着面面吃了一會兒早餐後，就打算出門。
剛準備換鞋呢，一看大門背上貼着便簽紙，上面寫着：“喝了粥，吃過藥，再出門。”
不是她自己貼的，家政阿姨也不會貼，面面更不可能，那麽就只有最近進過她家的小鬼。
她扯下了便簽紙，不滿的嘀咕了一句，“什麽呀。”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先去廚房看看。
空蕩蕩的冰箱裏，一碗白粥不要太過顯眼。
她盯着微波爐轉動着。昨夜睡了一晚，感冒的症狀減輕了不少，她的頭腦也逐漸清醒，昨晚她和程焱接的那個吻，說不上到底是誰先主動的，是蓄謀已久，還是臨時起意，都沒有必要糾結，只是那個吻感覺卻不太壞。
‘叮~’微波爐發出聲音，林婉清醒過來，一看自個兒的手竟然貼着唇，還留下了淺淺的口紅。她不由得唾棄自己，是太久沒和人接吻，所以才會記憶深刻。
不就是一個吻，姐姐拿得起放得下，反正她也不吃虧。
可她思緒還是在飄。
飄到昨晚，她氣喘籲籲倚在程焱懷中，全身重量都壓在了對方身上。
林婉還沒喘勻氣兒呢，就聽見程焱在她耳邊問她，“那現在就是開始交往的第一秒，對嗎？”
說話帶出來的熱氣噴在她耳畔上，有些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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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顯感覺到自己呼吸在那一刻好像停滞了一秒鐘，下一刻她就笑了起來，摟住程焱的脖頸，懶洋洋的仰頭看着他的眼睛，“難道親一下就要談戀愛嗎？”她的語氣太過輕佻無情，仿佛剛剛沉迷于親吻之中的人不是她自己。
程焱早就猜到了她要這麽說，手指摩挲着她的唇，将她散亂的發別在了她的耳後，笑了笑，氣定神閑道：“可我們不止親了一下，林婉。”
林婉微惱，這小鬼到底為什麽這麽會？
不過她在某些時候，總是将一段關系看作是戰争，她不想認輸，比如就是此刻。
小鬼自以為進攻勢如破竹，她卻早用鋼鐵澆築了最後防線。
她微微一笑，也擡手點了點程焱的唇，指尖有些灼熱感，“程焱，在我的愛情觀裏，戀愛前，要有一段暧昧期。”
“愛情這種依靠多巴胺存在的感情，總有一天會消失的。”
“而在它累積到最高點前，我想那還不能稱之為愛情。”
“只能稱作暧昧。”
“很遺憾，我們現在還處于暧昧開始階段。”
“你要是覺得我是渣女……”
程焱最後到底怎麽回答的，她不記得了，只沉溺于更加猛烈的親吻裏。
林婉趕緊搖搖頭，拿着紙巾擦幹淨了手指上的紅印，端了粥去餐桌，一邊用勺子攪動着，一邊刷着手機。
點開微信，給小本發了一條她會晚到的信息，又看着置頂的幾個號，只有喬小姐昨晚快要淩晨時問她感冒怎麽樣，記得吃藥的關心留言，她回了兩句，料想着喬小姐這會兒在開車，應該也沒時間回她。
便又繼續往下滑，她的手指尖停在了程焱的黑色頭像上，他們兩個人的對話還停留在昨晚的對話，今天看上去充滿了滑稽感。
原本想退出去，又鬼迷心竅般，她點開了程焱的朋友圈，黑白分明的界面，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被程焱權限了朋友圈。
黑的是背景圖和頭像，白的是內容框一條信息都沒有。
她退出去又重新進了一遍，還是一樣。
真對她設置了權限？
雖然她直覺告訴她，程焱可能真的一條朋友圈都沒有發過。
“連條朋友圈都不發，小鬼還好意思說5G時代，網速超快呢。”她嗤笑了一聲。
雖然她是略微不滿，卻又沒怎麽較真兒，非得去問個一清二楚。
他們現在的關系，好像也談不上要進入對方的私生活。
她幹脆利落的退出了程焱的朋友圈，又點開自己的朋友圈，刷了一會兒，粥也喝光了。
出了車庫以後，她接到了朋友的電話。
“林大忙人，今晚我生日趴，你沒忘吧。”電話那頭的聲音帶着笑意調侃。
“……”林婉還真忘了，不過她絲毫不慌，“當然沒忘，生日禮物，我早都準備好了，你記得地址發給我，我下了班就過去。”
挂了電話，林婉才苦惱，生日禮物她可真是沒準備，幹脆驅車先去趟商場，打電話給她的女生叫菲亞，是江城最大的展館老板的女兒，比她小半歲，前兩年有過合作，發現還聊得來，就成了可以約着泡吧唱K、吃喝玩樂的朋友，俗稱狐朋狗友。
林婉一直和展館保持着良好的合作關系，雖然也不打算求菲亞什麽，可禮物還是得準備個貴重一點的，便挑了一款新出的輕奢項鏈，總不會出大錯。
等她到工作室的時候，就已經是11點，小本進了辦公室，吞吞吐吐半天。
林婉只覺得莫名其妙，“怎麽了，有事兒就說呗。”
小本為難道：“老板，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瑞文的劉總昨天不是重感冒，她是不想和我們合作了，臨時想的借口推掉了晚餐。”
“她秘書剛剛給我打的電話，道了半天歉，說是他們老板今早臨時決定用別家gg策劃公司。”
她飛快的看了一眼林婉，見她家老板神情十分淡定，絲毫沒有生氣。
“老板，你不生氣啊。”小本問道，她還忿忿不平，“我都氣壞了，不想合作就早說呀，定了餐廳和酒水都退不了，真是浪費。”
林婉按了按太陽穴，她還笑得出來，安慰小本，“生氣有什麽用，生氣，項目也回不來了呀。”
“算了，別想了，你去催一催海花島的廣宣，什麽時候能收到酒店那邊的反饋。”
小本擔憂的看了林婉好一會兒，見她是真不生氣，這才走出辦公室。
這個月丢了兩個項目了，工作室的空白期平白的拉長，小本看着同事們，總覺得大家都是愁雲慘淡，頭頂頂着烏雲，工作室沒有業績，就意味着會運轉困難。
可他們在江城也算是闖出了些名氣，客單量一直都很穩定，包括老板自己一直想要做的半公益藝術類推廣，每年都有好幾個項目就算是貼錢，她們工作室也會接的。
可老板看上去倒還算淡定，讓她安心了不少。
沒人了，林婉往後一仰，靠在椅背上沉思。
五分鐘後，林婉給她媽打了個電話。
非必要時刻，她從來不會主動聯系她媽。
電話響了快有十下，倒是通了。
林婉主動出擊，她放低了姿态，“媽，你和爸最近還好吧。”
林婉她媽壓低了聲音，呵斥她，“寶寶剛睡着，你這個時間點打什麽電話，差點把他吵醒。”
林婉深吸了一口氣，左手不自覺地捏緊了筆，壓着火氣，“挺久沒聯系，我這不是關心關心您二老。”
林婉她媽冷哼了一聲，“你但凡還有點孝心，就不該離家這麽遠？你知道我這段時間怎麽過的？寶寶都住院十幾天了，我每天照顧他都來不及。”
林婉笑了，“家裏有兩個保姆，還有嫂子，媽你又何必操這麽多心？”
她算是明白了，為什麽她媽對她和陳昀相親前後的态度差那麽多，原來症結在這兒。
林婉她媽突然就提高了音量，“他們照顧能有我親自照顧上心，我看你就是打電話故意來氣我。”
那邊隐隐約約響起了嬰兒的啼哭聲。
下一刻，林婉她媽就急急忙忙說：“寶寶醒了，我先挂了，你打電話也要挑挑時間，一點兒禮數都沒會學會。”
電話裏響起了忙音。
林婉冷笑着，挺好的，她媽現在壓根兒就不關心她相親結果。既然漠不關心，為什麽又要一開始逼着她和陳昀相親呢？好像很愛她，愛卻又很虛無缥缈。
早知道這樣，她還不如一開始就堅持拒絕相親，也好過現在麻煩纏身。
玻璃窗倒映出了林婉側臉剪映，她的眉眼是冷的，卻又夾雜着一絲痛苦。
痛苦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好像永遠無法掙脫。
愛是痛苦的反面，但同樣相似，你永遠在渴望，卻又永遠得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