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他生永不落紅塵(2)

第48章 他生永不落紅塵(2)

◎氏白求援領兵出征◎

又過了一個月左右, 殷廣傳來消息,稱相貞談判不順,相貞王态度含糊, 搖擺不定,未免其意屬汀悉,對其發難,她領着諸人暫時退出了相貞, 年前約能趕回亓徽。

然而就在殷上思索北部三國如何再探之時, 汀悉卻突然放棄了于氏白的談判, 轉而陳兵邊境,對其發起了進攻, 氏白王崔軸則第一時間向溪狄和亓徽發出了求援信號,溪狄王董紹昌收到戰報後, 則迅速派出了李遷領兵前往支援。

亓徽不比溪狄離氏白近, 消息傳到銜平時多少晚了兩天, 殷上急匆匆地去往宮中議事,扶徽殿中武将已經圍坐了一圈,氣氛沉沉。

殷術見她來,忙招手讓她坐下, 說:“汀悉出兵, 必然是因為談判不順,既然氏白無意汀悉一營, 那我們也必得想幫,更何況, 溪狄也已經出手了。”

殷上點點頭, 說:“那母親想讓誰去?”

殷術看了一眼右首之人, 道:“薛将軍已然自薦。”

聞言, 那人便站起來與殷上行了一禮,道:“世子殿下,各國形勢既然已經到了此處,便是不戰也得戰了!北境臣曾待過一段時間,頗為熟悉,或能領兵前行。”

殷上語氣平靜,說:“薛将軍不用急,我沒說此戰不往,可是卻不能向北境往。”

此話一出,坐下一角落處便傳來一女聲,接話道:“殿下想聲東擊西?”

殷上挑了挑眉,向那說話之人循目看去,對方容色玉白,素面沉靜,一絲不茍地戴着官帽,扣子都系得極為平整,乍一看去,不像個武将,倒是像個文官。

此人名叫寧問,今年不過二十有七,背無氏族,出身貧寒,是自己投軍後一路拼殺上來的,多年前被殷術派往溪狄,領兵援周畹一起攻破定周都城,一戰成名,不僅領賞封将,其用兵、戰術以及戰場上以一擋百的武力,再加之其容貌和不茍言笑的性格,一度在戰場上傳出“玉面鬼将”之稱。

殷上朝她點了點頭,說:“汀悉雖拿下了三國,可于氏白卻是異國作戰,其中,雖然吳真借出了三萬兵馬,但還是汀悉自己的兵占大頭,想要救氏白,硬碰硬是不可取的。”

寧問說:“汀悉陳兵在吳真地界,其後還有吳真的糧草、兵力後盾,若是硬碰硬,确實吃虧。”

殷上陳詞道:“故而,我們要選一個汀悉必然會救的地方攻,以吸引汀悉兵力,分散而戰,解氏白燃眉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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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術問:“那依你看該派誰去?”

殷上道:“薛将軍對北境的情況熟悉,由他領兵去往北境支援溪狄,以迷惑汀悉,我與寧大人則領兵去往汀悉,攻其必救之地。”

殷術眉頭一皺,問:“你要親自去?”

殷上點點頭,說:“氏白一戰,正是周垣親自領兵,若無王室壓陣,氣勢上就比他們輸了一籌。”

臣子面前,她無法與母親說什麽溫情之語,只向她點頭示意,讓她放心。

殷術眼神變了幾變,似有猶豫,好幾息後才對身邊的大監輕聲道:“拟旨,封宣,懷化将軍薛其敏、宣威将軍寧問為帥,各領大軍去往邊地,世子殷上監軍随行,擇日點兵啓程。”

聞言,坐下起身,恭敬地齊聲道:“是。”

……

戰事緊急,殷上當夜就命晉呈頤跟着寧問去往了軍營點兵,自己則去選了此次需要随軍的亓徽衛。

亓徽除了戍邊的軍隊外,其餘兵卒則分為了三支,即左衛、中衛、右衛,這些兵卒戰時打仗,閑時便是訓練、種田。

而她常用的亓徽衛,其實是王室專用的護衛,分為亓衛、徽衛,亓衛在明,多有另一層身份僞裝,或游走于各國通傳情報,或随身保護王室安泰,比如晉呈頤、林泊玉、厲敏等人,就是亓衛中的一員;徽衛則在暗,多執行暗中保護、刺殺等見不得光的勾當。

上至王公大臣世家子弟,下至貧苦百姓商販官吏,都有可能是亓衛的人選,但徽衛的人選來源卻單薄許多,那就是必須要孤兒、必須沒有牽絆。

這類人大多已然走投無路或是身負血海深仇,進入徽衛後,王室便會出手替他們了卻前塵,此後他們便要将生死置之度外,以己身,作利刃。

……

晉呈頤回來的時候,殷上已經選好了人,亓徽二衛共九十人,單成一隊。

聽聞還有徽衛出馬,晉呈頤有些不明,問:“殿下,我們不是攻其所必救之地就好了嗎,需要将徽衛提到明面上來嗎?”

殷上搖搖頭,說:“這是次機會。”

她躺在窗邊的搖椅上,冷風從微開的木窗外吹入,微微有些寒涼。

“攻其所必救之地,汀悉雖回撤,但吳真不會,屆時其大軍長途跋涉,人困馬乏,又沒有吳真鐵騎為後盾……”

她解釋的聲音越來越小,待晉呈頤再去看的時候,竟已經閉上眼睛睡着了。

他愣了愣,良久才輕輕地嘆了口氣,走上前去把窗戶關上,又将一旁的毯子拿起,仔細為她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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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過後,寧問與殷上一起率軍出征,和薛其敏兵分兩路,各自趕往所定之地。

亓徽和汀悉并非鄰國,中間還隔着序戎、九祈和定周三地,想無聲無息的陳兵邊境,不鬧出太大動靜,從九祈走自然是不行的,殷上便打算橫穿序戎,進入定周後從西南方進攻汀悉。

但這樣以來,路程就要長了許多,細算下來,要比起薛其敏支援溪狄的行程長了三倍不止,為了把握時機,殷上等人也只得日夜冒雪行軍。

此番去往汀悉的亓軍只有三萬輕騎,輕裝簡行,辎重等全然放棄,事先通知了序戎、定周的官員,備重械糧草,沿途補給,在他們到達定周邊境之前,盡量穩定邊城,不要打草驚蛇。

大約連着行軍七八日左右,大軍穿過了序戎,進入了定周境內,氣候稍微比亓徽好了些,也不再連日大雪,在沿途補給了糧草軍械後,行軍速度也加快不少,終于在第十三日到達了定周與汀悉接壤的邊城照滈。

定周如今的少帝是在永載三十一年登基的,如今也不過十三歲,且其一直到今日都未改國號,并無實權,整個定周都在周畹母家的掌控之下,得知亓徽此次的計劃後,其尚書左丞蘇玉全親自派遣了心腹之将前往照滈,助殷上一臂之力。

清晨時分,大軍終于抵營,瞭望臺上的兵卒看到亓徽王旗後,立刻洞開城門,将殷上等人迎了進去。

照滈城除了守軍和令使之外,還有蘇玉全從懿安派過來的一位将領,名叫鄭麟,在定周之戰中也是他先領軍朝周畹獻降,還與寧問并肩作戰過一段時間。

由寧、鄭二人引薦,殷上也與守軍吳平澈及令使沐游見上了面,時間緊迫之下,幾人也未多做寒暄,立時進了備好的營帳議事。

待衆人圍到桌邊,殷上邊直接道:“廢話就不必說了,我等暫不清此地形勢,還需各位詳述。”

沐游點點頭,指着地圖道:“與照滈接壤的汀悉之城叫做麓起,地勢多樣且有山水并行,再加上近年來定周勢弱,守城之軍不算太多。”想了想,他又說:“此城只能算作一普通邊城,既非兵家要塞,也非糧草後盾,您先前說要擇一‘攻其所必救之地’,可能此地并不合适。”

殷上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地圖,說:“可此地卻很适合埋伏。”

聞言,沐游愣了愣,說:“殿下,您是想……”

殷上道:“汀悉共有兵馬近四十萬,除了每城守軍之外,派去攻打氏白的則有近十萬,且由世子周垣帶領,其中不乏精銳,若我們能攻其所必救之地,引得他們領軍回援,彼時他們長途跋涉,人困馬乏,又沒有吳真鐵騎為後盾,是最為弱勢的時候,即便此番不能剿滅其精銳,卻未必不能予其重創。”

聞言,鄭麟眼睛亮了亮,忙道:“我知一處,為其所必救之地。”

吳平澈也反應了過來,接話道:“鑲雲城。”

“對,”鄭麟點點頭,說:“除了汀悉的都城桂寧外,也就是此地了。”

寧問便問:“此地有什麽特別?”

鄭麟道:“此乃汀悉糧城,大半糧草是從此地送出的。”

他骈指指向麓起城東北方的一個小點,說:“此城不大,百姓多以田力為生,汀悉王還專門減少了此地的賦稅,鼓勵別城之人來到此地。”

吳平澈道:“但此地把守嚴格,四周都是汀悉的城池,就像一個被崇山峻嶺包圍的水潭,想進入此地,必須打下一個城池,才能打開防禦,可一旦這樣就又打草驚蛇。”

殷上笑了笑,眼神澹泊,道:“誰說想進入此地就非要攻城?”

聞言,鄭、吳二人對視了一眼,道:“還請殿下明示。”

殷上道:“我們的最終目的有二,一,解氏白燃眉之急,二,埋伏此地,攻其精銳,其所必行之事,就是令周垣所率之軍回援。”

寧問接話道:“殿下想假傳汀悉軍令?”

殷上看了她一眼,笑道:“寧将軍總能想我所想。”

寧問依舊冷着一張臉,但是能看出來她已經徹底明白了殷上的計劃,道:“既然大軍難進去,那便少些人。”

殷上道:“屆時,我會命一支私衛,帶着亓徽王旗僞裝後進入此城,此城的防衛多依靠四周之城,守軍不足,只需要拿下令使及守軍二人,然後關閉城門,只于各地更換旗幟,再發出求援信號,前來支援的人看見王旗,便會認為此地已經被拿下,待消息便能傳至京城及氏白,周垣若是回援,我們就在其必經之地上等候,她若是不回,我們也能全身而退。”

聽完計劃,鄭麟沉默了一息,才道:“從汀悉傳信至氏白,快馬來回五日左右。”

殷上點點頭,目光沉靜,說:“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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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劃就這麽定了下來,亓徽衛連夜從照滈出發,一路向鑲雲城而去,殷上等人現在要做的,便只是等待消息。

回到營帳後,殷上揉了揉酸脹的脖子,問晉呈頤:“就快到最冷的日子了,棉甲、糧草送過來了嗎?”

晉呈頤道:“殿下放心,都是從序戎、定周沿途送的,後備充足,第一批已經分發下去了,不要幾日第二批便也到了。”

殷上點點頭,說:“重械呢,也送到了?”

晉呈頤道:“投石車、雲梯、頭車已經送到了,剩下的還在路上,不過也不需要幾日,都在殿下的計劃之中。”

見殷上還待再問,晉呈頤大着膽子打斷了她的話,說:“殿下,若有意外,定然第一時間呈報于您,您該休息了。”

殷上愣了愣,又聽見他說:“郎君走前特地囑咐我,道別人許是不敢說這話,懇請我要提醒您。”

聽他提起江遺雪,殷上的眼神微瀾,說:“你上回是不是說有東沛來的信。”

先前信箋剛到的時候,殷上正在議事,便先讓他放在了一旁,後來日夜行軍,便也忘了此事。

晉呈頤點點頭,邊說話邊從懷裏拿出信箋遞給她,道:“都兩封了,殿下一直未看。”

殷上聽他的語氣裏似乎還有一絲幾不可察埋怨,忍俊不禁道:“你這是替他抱不平?”

聞言,晉呈頤有些窘迫地低下了頭,說:“也沒有,殿下日理萬機,是屬下逾矩了。”

殷上笑道:“你這話就更像了。”

晉呈頤尴尬地張了張口,道:“殿下快看信吧,看完好好休息。”

言罷,連禮都未行便出了帳子,殷上無奈地搖了搖頭,拿着信走到了桌案邊。

一轉眼,江遺雪走了也有兩個月了,先前在銜平的時候,二人也通了幾封信,只是後來自己愈加忙亂,別說寫信了,就是回信都來不及看。

将案上的燈點上,殷上坐下來,随便選了一封信拆開。

“殷上:

見信如晤,展信舒顏。

來此一月,大致事宜我已了解,之前與你說的貪污之案已經解決,性命威脅之下,衆人也都安分了許多,此外,還有賦稅之事尚待厘清,頗為繁雜。

此際接手一國之事後,我才曉得你平日有多辛苦,國庫、賦稅、田力乃至軍備都要事無巨細的批示處理,又或戰事,又或天災,其下要付出的人力物力也不知幾何,不過好在有徐大人傾力相助,否則只我一人必然不成。

殷上,我知你志,了你願,前路風霜刀劍,如今我與你一起共擔。

望平安,切切。

阿雪。”

信畢,殷上看着那最後一行字,模糊地露出了一個笑容。

将此信放下後,殷上又拆開了第二封信看了起來。

“殷上:

見信如晤,展信舒顏。

東沛境況向好,你不必擔心。

不知你是否事忙,信箋難寄,不過厲敏與我保證你定然收到了,我也安心。

你若有事,也不必費心回信,只需予只言片語或随便一物,讓吾心有寄,免我愁情。

雖只別二月,但卻覺離恨千重,相思難陳,憶及從前煙雨,不見舊時楊柳。

殷上,惟願來複吾夢。

我心切切,我心切切。

阿雪。”

作者有話說:

正常收到回信後的第一封信:我一定努力,和你一起共擔前路。

好久沒收到回信後的第二封信:嗚嗚嗚快回我,我想你想得要發瘋了。

整段垮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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