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二十年重過南樓(1)
第74章 二十年重過南樓(1)
◎大婚禮成新婚之夜◎
耳邊的禮辭還在繼續。
那禮官盯着卷軸, 一心沉浸在不知道第幾代亓徽王琴瑟和鳴的舊事裏,殊不知所有人的目光已然不在此處,而是默然地盯着人群中突然的那個驚鴻豔影。
見殷上也側頭看過來, 江遺雪眼裏瞬間蕩出溫軟的笑意,輕輕擡了擡嘴角,神情專注地和她對視,纖秀撲簌的睫羽掃下來, 有種藍花楹開合般的柔情, 好似天地間只剩下他們二人。
真是……
殷上有些無奈, 但對方什麽都沒做,只不過是站在那裏觀禮罷了, 她也不好讓別人把他送回去,那場面只會更加難看, 只能用警告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江遺雪的神情立刻變得有些委屈, 牽不住的嘴角落下來, 看着格外可憐。
真的鬧不夠。
殷上正想去尋林泊玉,可還沒等她別開眼神,卻感覺手中的彩綢被微微扯動了一下,似是一種無言的提醒。
殷上反應過來, 收回視線, 繼續與周相靈盯着眼前的禮官。
失去了殷上的目光,江遺雪下意識地往前追逐了半步, 爾後又突兀地停住,手指幾乎緊繃到泛白, 那雙绀青色的眼眸比任何時候都要冰冷, 透着一絲扭曲, 咬牙切齒地盯着周相靈的動作。
賤人……
真想殺了他……
這個念頭從周相靈踏入少天藏府的時候就已然張牙舞爪的出世了, 不斷地啃噬着他為數不多的理智,讓他呼吸都有些困難。
從早上殷上身着婚服離府,到現在與周相靈一起歸來,他只默默地在房中等待着,摸着她昨夜在自己身上留下的吻痕,無數次地在心中做着設想,又一遍遍地自我勸慰,告訴自己殷上根本不喜歡他,這只不過是一場沒有感情的交易,可當他真正看到對方與殷上共持彩綢并肩而立,站在曾經他與殷上擁吻過的地方,還是難以抑制地生出了一種難言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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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然有點承受不住妒火的炙烤了,森冷的眼神凝在對方身上,兇狠地似乎下一息就要化作出籠的猛獸,将他徹底的撕成碎片,如此才能舒緩一點心中的怨憤。
……
禮辭快結束的時候,江遺雪也已經離開,來參禮的衆人終于把目光重新放回這對新人身上。
大部分儀式在宮中已然完成,禮辭念完後,二人随禮官去往枕霞榭,在衆人的目光下一齊将手中的彩綢放置在早已準備好的木盒內,再由禮官為他們二人各剪一縷頭發綁在一起,共同放入木盒,以此密封,示意妻夫結發,恩愛不疑,永似新婚。
身後傳來熱鬧的叫好聲,恭喜之聲也層出不窮,熙熙攘攘得擠在這間小小的屋子裏。
在一片鼎沸之聲中,周相靈微紅着臉去看身側的殷上,她正凝目看着桌上那小小的木盒,眼裏裝滿了他看不懂的情緒。
她會有一點高興嗎?
他低着頭,默默地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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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畢之時,已是月上中天,響了一日的絲竹管弦終于停息。
房門關上,殷上才松了口氣,走到桌邊坐定,自己倒了杯茶水一飲而盡,爾後又倒了一杯啜飲。
見周相靈還站在屏風邊上,殷上便道:“随便坐,這以後就是你的院子了。”
“嗯,”他應了一聲,走過來坐下,手指微顫,看起來有些緊張,待坐定後才開口道:“那禮官一夜都會在外面嗎?”
殷上往門外看了一眼,道:“沒事,他們只站在院口,以防妻夫新婚之夜有什麽意外。”
周相靈疑惑,問道:“能用什麽意外?”
殷上挑了挑眉,看着他認真的表情,遲疑了一瞬,問:“你和你那個侍從,沒有過?”
聞言,周相靈一下子愣住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滿臉通紅地惱怒道:“自然沒有!你把我當什麽人了!”
殷上默了一瞬,有些讪然,摸了摸鼻子道:“你也就比我小兩歲罷?”
“兩歲不到!”他反駁,又惱道:“況這和年歲有什麽關系?”
殷上道:“我記得王室子女十四左右不都會于此開蒙的嗎?”
周相靈看了她一眼,說:“我十四歲就和你定下了婚約,母親除了派人教我此事,并沒有給我安排,況且我和阿秋也不是你想的那樣。”
殷上問:“哪樣?”
周相靈抿了抿唇,別開眼睛,道:“我與她雖然……有情誼,卻也不會無媒無妁的……做那種事。”
殷上默然,隐約感覺他在影射自己,可對方的表情又看不出這意思,思忖半息才蹙眉問道:“你這樣說不通啊,你既覺得無媒無妁不行此事,又何必嫁給我?你這不是挑戰自己的道德底線麽。”
周相靈從小就被教得知書達理,在為數不多的接觸中她也能看出來,除了先前周相尋一事他關心則亂,其餘的時候腦子都很清楚,知道自己該幹什麽,不該幹什麽,可若是他真覺得與阿秋無法做到此步,那她先前說的什麽無後之事,也就全然沒有意義了。
不過殷上也很快繼續說道:“我也不是要置喙什麽,左右你曉得分寸,我雖會為你掩護,但你自己也小心些,要是被別人發現了,也不好處理的。”
“我不會做這種事情的!”他更生氣了,捏緊了自己的衣角,說:“你怎麽能這麽想我!”
殷上徹底沉默了,好半晌才道:“不是,我沒明白,你和阿秋的喜歡就這樣?只是互相陪伴、互相愛慕?然後什麽都不做?之前如此,今後也打算如此?”
周相靈理所當然地點點頭,蹙眉道:“那不然呢?”
“我有點懷疑你是不是真的喜歡她了,”殷上随口接了一句,沒看到周相靈忽變的臉色,擡手把手中的茶水喝完,繼續道:“不過這是你的事情,我不會多問,今日你也入府了,我還是叮囑你幾句。”
周相靈悶聲道:“你說。”
殷上道:“少天藏府共有三莊院子,除了我住的主院以外,就是枕霞榭和鏡水齋東西相望,自然,你住枕霞榭,那鏡水齋就是江遺雪了,他的情況你也是知道,很多事情他想不明白,你也不要太與他計較,在外人面前我都會給足你正君的體面。”
周相靈嗯了一聲,聽她想繼續道:“此後,每月的初一、十五我也會來你房中,畢竟除了禮官外,外面也有很多雙眼睛,皇家無私事,要是鬧得太難看也不好,不過你放心,我睡窗榻就行,不會對你做什麽。”
“此外,每年可能還有一些正宴,祭祖之事需要你和我一起出面,其餘的……應該也沒有什麽了,等我想起來再告訴你,你在這安心住下便是,若是想家了,我也可以随時送你回去看看。”
殷上自認各項事務都想到了,也為周相靈考慮得當,可對方的神色卻依舊不好看,擡頭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去,道:“我知道了,多謝你。”
殷上點了點頭,并未追問他的情緒,道:“那就睡吧,今日婚俗繁瑣,連我都甚覺疲憊。”
疲憊嗎?
可他心裏只有高興。
周相靈看着她朝窗榻走去的背影,低頭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
……
子時過半的時候,枕霞榭屋內的燈火熄了。
厲敏來報的時候,江遺雪正窩在窗榻邊哭,手中抱着的是殷上的枕頭,已經沾濕了好一片。
他一時間難受的說不出話,只囫囵地朝門外嗯了一聲,心就像滴血一般疼得厲害。
騙子……明明說會回來的……
他心裏又是難過又是委屈,無法不去想象他們在說什麽,做什麽,那個賤人是不是在勾引殷上,所以才讓她現在還不回來。
就算今天是大婚,有禮官看着,殷上也不能真的陪他這麽久……都怪那個賤人分走了殷上的時間,這些原本明明都是他的!
他有點受不了了,思緒不斷地往更深的黑暗中滑去,恨不得現在就沖到那個院子裏去把殷上搶回來,然而正等他抱着枕頭下了窗榻之時,窗棂外卻傳來了敲窗的聲音。
現在才回來……
他的委屈一下子溢了出來,幾乎忍不住自己的泣音,抱着枕頭跑到窗戶面前,卻沒有第一時間打開窗戶。
幾息過後,窗外傳來殷上的聲音:“再不開我走了。”
她話音剛落,江遺雪就一把拉開了窗,咬着唇盯着對方似笑非笑的臉,語帶哭腔、格外委屈地說:“你還知道回來。”
殷上沒說什麽,起身躍進了窗子,又反手關上,待看到他懷中抱着的枕頭,才道:“你把我枕頭哭成這樣,我晚上怎麽睡?”
江遺雪擡着一雙淚眼嗔向她,道:“那你別睡枕頭了,你睡地上去!”
殷上挑了挑眉,轉過身去作勢要開窗,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去那邊應該能睡床。”
“你敢!”江遺雪一把把枕頭撇到窗榻上,用力從後面抱住她,剛收回去的眼淚也憋不住了,哭着道:“不許走!”
他根本聽不得這種話,越哭越傷心,情緒就在崩潰的邊緣,箍在她腰間的手格外用力。
殷上見狀,忙轉身把他抱進懷裏,解釋道:“我亂說的,我和你開玩笑呢。”
“什麽開玩笑!”他不接受,道:“你就是個混蛋,你、你明知道我在意,還拿這種話來與我說,你今日要是敢去,和他睡一張床,我就、我就死給你看!”
嘴巴裏的話倒是狠,可惜哭得可憐死了,一點威懾力都沒有,殷上笑了一聲,攬着他發顫的細腰摩挲,親了親他臉上的眼淚,道:“還敢威脅我呢?”
“威脅你怎麽了!”江遺雪橫她一眼,伸手把她身上礙眼的婚服扒下來,扔在一邊,解她腰帶的時候手都在抖,眼淚跟流不完似的,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殷上伸手給他拭了拭,道:“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別哭了,嗯?鼻子都哭紅了。”
聽她語氣溫柔,江遺雪勉強止住了眼淚,哽咽地說:“那你親親我,我就不哭了。”
殷上笑了笑,伸手握住他的側臉親上去,江遺雪輕哼了一聲,擁吻間勾着她的手往床榻便走去。
直到二人倒在床上,江遺雪才勉強和她分開了些許,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扯自己的衣服。
他本只穿了裏衣,松松垮垮的,才扯開一點就急得不行地抓過她的手往自己的衣服裏塞,整個人軟得像一塊綢緞,緊緊地貼在殷上身上,聲音裏帶着一絲哭泣過後的鼻音,含糊地說:“你快摸摸我,殷上,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殷上依言摸了摸,伸手滑過他秀挺的脊背又慢慢地繞到鎖骨,随口問:“我看看,昨天咬的還有牙印嗎?”
“本來就沒有!”
聞言,江遺雪一下子從意亂情迷中清醒過來,提高音量,紅着眼眶瞪着她,指着自己腰側說:“你咬的是這又不是那!你自己咬的你自己都不清楚嗎?”
他今夜的情緒格外敏感,把她的手拽出來不讓摸了,惡聲惡氣地問道:“你咬誰這裏了?反正不是我!”
殷上也沒想到他一點就炸,頓了半息才道:“你昨晚哭成那樣,一下讓我弄這一下讓我弄那的,我怎麽記得,我剛剛可什麽都沒幹,你可不要冤枉我。”
“誰知道呢?“江遺雪知道自己很奇怪,說話也很難聽,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道:“這麽久不回來,誰知道你幹什麽了。”
“不許摸我!我不讓你摸了。”他躲開殷上伸過來的手,扯過被子把自己埋在裏面。
殷上無奈地笑了笑,伸手解了衣服和那婚服扔在一起,順手熄了燭火,再回到床上拉上帷幔,江遺雪上半身蒙在被子裏,腰臀處卻是掀着衣衫曝露在外。
她并未有什麽動作,氣定神閑地坐在床上,問:“真不讓摸了?”
“不讓……嗯!”他拒絕的話還沒說完,就感覺到殷上的手毫不客氣地摸了進來,江遺雪渾身抖了抖,掀開被子掙紮,道:“別摸我、不許你摸了……”
他拒絕的姿态頗為敷衍,殷上俯下身去親他,問:“那讓親嗎?”
江遺雪伸手攬住她的脖頸,張着口把舌頭送上來,含糊道:“也不讓親。”
殷上捏着他的腿彎掀開,繼續問:“什麽都不讓?”
“嗯哼……”他低吟了一聲,纖直的雙腿娴熟地纏上來,說:“什麽都不讓。”
作者有話說:
欲拒還迎讓你玩明白了,小江。
晚點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