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東風吹破千行淚(1)

第80章 東風吹破千行淚(1)

◎颠倒黑白痛苦哀求◎

冬至前後, 天氣徹底冷了下來,殷上也愈加忙碌,日夜早出晚歸, 周相靈想再找她談談,卻一直沒找到合适的機會。

距離那日二人不歡而散已經過去了近兩個月,殷上再次送來的和離書他沒有撕,但也沒蓋印, 就這麽放在一邊, 自欺欺人的逃避着。

這日黃昏, 他照舊一人在屋中看書,卻聽屋門口傳來動靜擡頭望去, 便見一直在暗處守護的阿秋走了進來,看着他道:“我去看了, 中亓太子那個側室被軟禁了。”

周相靈睜大眼睛, 不可置信道:“軟禁, 你确定?!”

阿秋道:“很難靠近,但應該沒錯,自我開始查探起,連着七八日沒出過房門, 中亓太子有時候會進去, 但是左不過一兩個時辰就出來了。”

自殷上那日和他攤牌開始,已經過去了兩個月, 這兩個月他偶能見到殷上,卻再也沒見過江遺雪, 前幾日他實在覺得不對, 才叫阿秋前往查探一番。

得到确切的回複, 他背後升起一絲寒意, 跌回椅子上,突然想起那日殷上對他說的話:趁我還好說話,給自己留個選擇,別把自己逼到退無可退了。

他咽了口口水,對上阿秋有些擔憂的眼神,指骨被自己捏到泛白。

……

江遺雪又被親醒了。

這種事這兩個月來時常發生,他甚至還未來得及睜眼就已經下意識地揚起了頭,張開嘴任由對方吻進來。

四肢上的鐐铐嘩啦啦地響,他動了動,皺着眉低吟:“痛……殷上、手痛。”

可身上的人卻一言不發,握着他的腿彎兀自用力,不見天日了兩個月,他原本柔韌的身體變得更加膚如凝脂不堪一握,瓷白柔嫩的肌膚好似再也受不了寒風烈日的侵襲,像一匹價值連城的綢緞一樣被藏匿在層層封鎖的房間,卻始終逃不過被使用的命運。

不知道過了多久,江遺雪才勉強睜開了眼睛,借着屋內昏黃的燈光看清了眼前這一幕——殷上似乎剛從書房回來,衣着十分整齊,甚至連頭發都沒有亂一點,只微微挽着袖子露出了纖細有力的小臂,腕骨分明,十指修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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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起來,他這副不着寸縷的身子就像一個被使用過度的禁脔,只每日等着殷上的一點憐惜澆灌。

她也不是每日都來,有時是半夜,有時是正午,來了也不過只待一兩個時辰,每次都将他弄得狼狽不堪意識昏聩,然後神色平靜地站在屋前洗手離開,好似真的在無比認真的踐行她所說的話,沒有感情地只喜歡他的身體。

她好久都沒和他說話了……

他有點受不了這樣,沒有撫慰的床事更像是對他一個人的折磨,殷上永遠高高在上,他卻低賤地像個在欲海裏沉浮的暗娼。

“殷上……你說句話吧,求你了……求你了……”他埋在枕頭裏哭,聲音悶悶地傳出來,胸膛劇烈的起伏着,徒勞地想要求一點疼愛。

沒有任何回應。

尖銳得像是被撕裂般的疼痛席卷至心口,痛楚再順着血液送至全身,他眼前是一團模糊不清的光,冰涼的液體順着眼尾沒入鬓發。

屋子裏空蕩蕩的,沒有半點人聲。

她又走了。

————————————————

第二日白日,趁殷上出門的時候,周相靈一個人去往了正屋。

今日晉、林二人都不在,守在門口的是另外兩個侍從,見周相靈前來,行了個禮,道:“正君殿下。”

周相靈道:“開門。”

那二人對視了一眼,有些遲疑道:“這……太子殿下走前吩咐了,不讓任何人進去。”

周相靈蹙眉道:“那是不讓其他人進去,我是府中正君,你們想清楚了?”

殿下确實只吩咐了除了厲敏不允其他人進去,但這又是府中正君……

見那二人還是猶豫,周相靈放緩了聲音,勸道:“我曉得裏面是誰,只是進去看一眼,待殿下回來我也自會和她說清楚。”

那侍從見周相靈神色自然,好像真是知道內情的人,又對視了一息,道:“好罷,那殿下您不要停留太久。”

周相靈随口應了一句,其中一人輕輕地将房門推開,他心中暗自吸了一口氣,一腳踏入了房門。

聽到有人進來,床鋪那邊傳來了零星的鐐铐之聲,緊接着一個極為沙啞的的聲音喊了一句:“殷上……”

周相靈甚至一時聽不出來是不是江遺雪,捏緊手指在門邊停留了一會兒,才緩步繞過屏風,這才徹底看清了眼前的場景——

床上帷幔大開,淩亂的被褥上正躺着一具瓷白的軀體,柔膩勻亭極為漂亮,但卻□□,渾身香瘢點點,越過細窄的腰腹,一條修勻光潔的長腿無力地從床側垂下來,雪白的踝骨上扣着一個突兀的鐵圈。

不僅是那條腿,應該說他的四肢都被鐐铐扣住了,就這麽被毫無自由地圈禁在床上。

這畫面帶着一絲詭谲的豔色和靜谧,眼前的人好似下一息就會像白雪那樣無聲無息的消融。

見不是殷上,江遺雪甚至沒空仔細看清他是誰,有些疲憊側過臉,随手拉過淩亂地被子蓋在自己身上,啞聲道:“滾。”

周相靈有些不敢相信,道:“你……你就這麽被關了兩個月嗎?”

江遺雪沒空理他,道:“我讓你滾。”

周相靈道:“我可以放你走……”

聞言,江遺雪嗤笑了一聲,側過頭來看他,道:“你想救我?”

周相靈沒說話,緊緊地盯着他的臉,面上繃着該有的神色,腦子裏卻甚至不合時宜地想,誰說江遺雪的容貌如神似仙,他明明更像是眼角含蜜,舌尖□□的山間精怪,不然怎麽能勾得人鬼迷心竅神魂颠倒。

江遺雪似乎來了興致,道:“你想救我到哪裏去?”

周相靈道:“溪狄現在分為澗、寒二府,我手下有人,可以把你安全送到襄州去……”

江遺雪笑了笑,美得幾乎難以言述,輕聲道:“然後呢?”

可周相靈眼中卻浮現出些微的驚恐之色,似乎對他此刻的狀态感到不可置信,道:“我、我可以幫你在寶應生活……殷上說她會罰你,可我也沒想到會這樣……”

“別裝了!”一聽見殷上的名字從他嘴裏說出來,江遺雪就恨不能殺了他,勉力撐着身子坐起來,手腳上的鐐铐嘩啦作響,臉上的笑意全部消失,閃過一絲猙獰,道:“把我送走,然後呢?你留在少天藏府陪殷上?你做什麽夢呢?!”

周相靈退後了一步,似乎真的有些害怕,道:“我實在是不曉得殷上會這樣,她、她平日裏對我都挺好的,她說替你道歉,會罰你,但我沒想到會是這樣,前日夜裏她來的時候我還和她說……”

他一下子噤了聲,似乎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不該說的,突兀地咽下了後半句話,轉而道:“可她怎麽能這樣鎖着你,你……”

“她碰你了?!”江遺雪精準地抓住了他話裏的遲疑,目眦欲裂地反問,幾乎要沖上來,卻被鎖鏈死死拉住,只能憤怒地嘶吼道:“該死的,你說實話!她是不是真的碰你了!”

前夜……前夜殷上沒有來,他問晉呈頤,晉呈頤卻說殷上在忙。

不、不可能!不可能的……殷上不會的……她不會去碰自己不喜歡的人……她喜歡……

不……

周相靈被他吓了一跳,後退半步撞到屏風上,發出一聲突兀地響聲,咽了咽口水,才慌張道:“沒、沒有,你別激動,她、她只是在我那裏待了一會兒。”

他如此含糊其辭,江遺雪幾乎辨認不出來他話裏的真假,即便是包着軟布的鐐铐也将手腕磨地鮮血淋漓,他絕望地倒在床上,好半晌才喃喃道:“沒關系……沒關系、都沒關系,她還是最喜歡我的,我不怪她……我不怪她……”

周相靈讷讷道:“我、我可以救你出去,真的……”他咬牙,不知道怎麽讓對方相信自己,可是實在看不下去他這副樣子,只好小心地從身後拿出一把匕首遠遠地扔給他,道:“你、你拿着自保吧,或者試試能不能打開鎖鏈。”

那匕首摔在床鋪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江遺雪用力地喘着氣,眼神輕輕掃過,卻遽然停住了目光。

素黑的刀鞘,印着亓徽銘文的刀柄,刀颚處還刻着陰凋錦紋。

這把匕首……是殷上的,只要她衣着整齊,這把匕首必然待在她的腰間。

他倉皇地将那柄匕首拿起來翻看,果然看到了貼近刀颚處有一個細小的劃痕,那是他曾拿來把玩時不小心弄到的,為此殷上還用這刀罰了他一次,導致他連着好幾個月每次看殷上握着那把刀的時候都不敢瞥一眼,生怕她又故技重施。

那些過往回憶中堪稱豔情的一幕,此刻卻成了他不得不面對的證據。

他幾乎要瘋了,不敢相信心中生出的那個猜測,只能色厲內荏地诘問:“這刀你哪來的?!”

周相靈遲疑道:“前日……她不小心留在我那的……”

聽到這句話,江遺雪渾身僵硬了一瞬,像是被一個高手一瞬間制住了命脈,只能動彈不得地迎接未知的命運。

他的表情實在有些瘆人,似乎透着一種玉石俱焚的決然,周相靈害怕了,擡步向門口退去,最後期期艾艾地說了一句:“如果、如果你想走,就命人來找我。

“滾!賤人!賤人!都是你勾引她!”嫉妒和痛楚同時席卷上來,讓江遺雪瞬間失去了理智,像一只歇斯底裏的困獸,仿佛下一息就要掙脫鎖鏈将他撕碎,惡狠狠道:“我死都不會離開她的!賤人,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他真的像個瘋子一樣,情緒突兀地起伏着,明明上一息還在聲嘶力竭的罵着,下一息便狼狽地倒在床上,眼淚也瘋狂地湧出來,绀青色的眸子裏飽含恨意和哀求,痛苦地嘶聲道:“別碰她……求求你……”

作者有話說:

可憐的小江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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