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ter08
Chapter 08
走出市場部的辦公室，站在樓道裏等電梯，被電梯運行時從夾縫間擠出來的冷風一吹，施南才清醒過來，海口倒是誇下了，她要怎麽去實現呀？
電梯門打開，她垂頭喪氣地跨進去，不曾想裏面有人正要出來，兩人撞了個滿懷。施南又急忙退出去，不停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Sarah！”
“Tony？！”
自兩個月前升職後，他們就沒碰過面，當時接到通知立即就到52層報到了，因為擔心Tony面子上挂不住，并沒有向他辭行，往惡劣上說算得上不辭而別。所以，施南的臉上立即有了羞愧之色。
“忙嗎？”
“不忙。”
“談談？”
“好……”
“怎麽走得那麽匆忙，也沒和我打聲招呼？升職是好事，按理說我們部門該給你辦個慶祝會的。”
“因，因為……”
“怕我尴尬？”Tony大方地把她說不出口的話說了出來。
“你多慮了。記得你剛進公司的時候，什麽都不懂，這些年看着你以比別人更快的速度成長起來，我就知道你是個可造之材，特別是在講求實幹的雲楓，你被賞識、被器重是遲早的事。說起來，我也算得上你半個老師，我調*教出來的學生升職了，我高興驕傲都來不及，又怎麽會覺得尴尬呢？”
聽完Tony的一番話，施南意識到，自己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典型。再想起以前Tony對她工作上的諸多幫助和提點，愧疚之情更甚。
将施南的愧疚看在眼裏，郁結在Tony心中多日的陰霾終于一掃而空。他是了解這個曾經的下屬的，她不會像同事間謠傳的那樣，因為高升不再把他放在眼裏，最後連say goodbye都沒有，誠心讓他難堪。他不相信這樣的謠言！但說的人太多，攪得他也不确定起來，難道自己真的是傳聞中那個失敗的上司？
還好，Sarah還是他了解的那個Sarah；那個讓他贊賞的Sarah。
初識時，他還是組長，她剛好應聘他那組的助理。她腦袋裏裝的完全是學校裏那一套，對職場無半點概念，常惹惱團隊裏一衆火爆脾氣，他不得不手把手教她，事無俱細。并不是他想學習雷鋒精神，只是知道她是走後門進來的，這年頭人人都惴着個小心，怕自己一不留神得罪了哪個關系人物，可心裏，對她卻難免反感。
是從什麽時候起開始轉變的？是看到她噙着淚倔強地不肯掉下來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練習制作各種文件，還是看到她已經能得心應手地處理各項事務、與同事們談笑自如的時候？
時間節點早已無法考證，難以界定。
她埋頭苦幹，一絲不茍，對部門事務從一無所知到無所不通；
她在職場中摸爬滾打，難免圓滑，可始終保持着善良的品性；
她長相不差，稱得上脫俗，卻沒有美女們普遍的自視甚高，對所有人都謙遜有禮，心思只放在工作上而非打扮上，在當今這個浮躁的社會環境裏實屬難得。
……
這些都讓他逐漸生出了好感，對她由衷地贊賞。
在确定她的答案後，他明白，他沒有看錯人，即使她做法欠妥當，出發點始終是為他着想。
“Sarah，俗語說在其位謀其職，如今你身上的責任更重大，凡事更要謹慎周全，有用得着老同事的地方盡管開口！”
施南差一點熱淚盈眶，一邊點頭如搗蒜一邊道謝。
同Tony告別後，施南有種撥雲見日的感覺，自己今天走這一趟，真是收獲豐盛，同時解決了兩個困擾自己的問題。眼下，她得勇往直前、加足馬力，攻下Jesson那塊碉堡。為了省下租包包的費用，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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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常康那證實Jesson确實沒有參加過以往的年會，常康說據他觀察，越是人多熱鬧的場合，老板就會格外的落寞，像是特別遺憾似的。所以，類似的場合老板一般都不會出席。
總之，他傳達給施南的信息就是，這塊骨頭不好啃！
施南捧着一沓文件，側立在大班臺旁，不着痕跡地觀察着老板的表情，以便在恰當的時機向他提出出席年會的建議。冷傑逐份浏覽着施南送呈的文件，各項數據都在證明他這一年的努力沒有白費，嘔心瀝血是值得的。他深感欣慰，不覺間略微彎起了唇角。
施南迅速地捕捉到了老板這一細微的情緒變化，适時将手中的文件夾打開，平攤在他面前，“Jesson，這是年會的策劃案，請您過目。”
“這個不需要給我看，企劃部總監認可、財務中心通過預算就行了。”雖然這樣說，冷傑還是大略地翻了一下裝祯精美的策劃書。翻動的手指突然停在了一頁，他擡起頭，不解中帶着一點新奇地問：“員工自創節目？這個Pooh，不會是核算部經理Pooh吧？”
施南笑着點頭：“是的”，心裏加了一句：公司裏除了他還有誰會取這麽怪異的英文名。
冷傑突然興奮起來，像發現新大陸一樣：“還真是他？那個說話慢條斯理、一板一眼，你怎麽跟他開玩笑他都不會笑的大叔？他表演街舞？”
群衆基礎薄弱了不是，能給自己取這麽特別的名字的人本性怎麽會是死板的呢？施南憋住笑，認真地解釋：“是的，Pooh除了要跳街舞之外還會表演說唱，據說他業餘時間是一所藝術學校的兼職老師。”
施南抖出包袱後，看着老板饒有興致的神情，趕緊加大火候，趁熱打鐵地說：“這裏面有好些個節目都是同事們自己編排的，他們不但是工作上的佼佼者，藝術上的修養也不一定會輸給專業人士，等到年會上您看過後就知道我所言非虛。”
說到這裏，她頓了一下，見他并沒有表态，又問：“今年的年會您會出席嗎？”
冷傑仍然無動于衷。
她繼續說：“同事們從兩個月前就開始利用下班時間排練節目了，大家都卯足了勁兒想将自己優秀的一面呈現給您，如果您能出席，對他們來說，将會是莫大的鼓勵！”
冷傑搖了搖頭，說：“我去了會影響大家的興致。”
施南趕緊搶白：“怎麽會呢？同事們都期待着您出席……”她的話被冷傑打斷：“好了，你先去忙吧。”說完用力地合上文件夾遞回給她。
施南只能讪讪地接回文件夾，磨磨蹭蹭地往門外走，走出幾步還是不甘心，終于大着膽子說：“Jesson，同事們真的很期待您能出席，宴會的目的不就是為了答謝員工嗎？如果大家為公司鞠躬盡瘁了一年，老板卻連一聲感謝也不願意說，這樣的答謝會難道不會顯得虛僞嗎？您出現在會場，即使只說一句‘感謝大家一年來的辛勤工作’，就将是對大家最大的表彰和認可，這種精神鼓舞帶來的向心力、凝聚力遠非其它方式可比。這也符合公司一貫倡導的人性化管理，不是嗎？Jesson，所有人都期待着您能出席！”
冷傑玩味地審視着她，他搞不懂，為什麽這個人剛剛還慷慨激昂，轉瞬就透出掩飾不住的緊張？
他并不認為她剛才的舉動逾矩了，相反她說的還有一定的道理。她只是不明白他不願意出席那種盛大得如慶功會一般的場合，只是因為他始終認為那本不屬于他。從前他都努力回避，現在經她這麽一提醒，好像他再不出席就真的說不過去。
于是，他說：“替我拟好致謝辭吧！”
兩秒鐘後，有個驚喜的聲音：“您的意思是……同意出席嗎？”
他微一颔首。
“太好了！Jesson，你真是太英明了！我這就去寫，我馬上就去寫……”施南邊說邊往外走，步伐急促，看起來更像是一蹦一跳。
看着她因為激動而不自覺流露出的小俏皮，他竟然咧開了嘴角，待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視線，他才猛然驚覺：自己有多久沒有笑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