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讓回家

不讓回家

陳年邺想了想,“她看起來很開朗,跟誰都有說不完的話。”

莫莫冷笑,“她在你眼中就是這個樣子的?”

那犀利到似乎能夠洞穿一切的眼,讓他不由得少了幾分敷衍,收起唇角邊官方客套的笑。

“有時候她看起來又很低沉,總會一個人坐在長凳裏發呆。”

“那你知道她為什麽會這樣?”

莫莫依舊像個審判官一樣審視着他。

陳年邺搖了搖頭,“我不是很清楚。”

莫莫極為不滿,“不清楚,你還敢招惹她?”

陳年雖無心招惹,一直都希望他跟筱筱能夠路歸路,橋歸橋。

可待在一起的時間久了,他習慣了她的陪伴,最當初的那份堅持漸漸地也都變了味。

沒辦法否認,更沒法跟莫莫訴說。

“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

“你們之間有事嗎?”莫莫突然笑了起來,“你或許一直都不知道吧,其實筱筱之前有個哥哥的,他們倆從小感情就很好,幾乎可以用形影不離來形容。”

“那跟我有什麽關系?”

“你的氣質跟她哥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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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年邺有點不耐煩了,單手插兜摸到一顆糖,“即便是這樣,那也證明不了什麽。”

“确實是證明不了什麽,不過有一點你必須要清楚,她的哥哥已經不在了,活着的人永遠也比不過死了的人,即便她對你再好,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因為她太想念她的哥哥。”

陳年邺狐疑地看着莫莫,“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你不是筱筱的朋友嗎?”

“正因為我是她的朋友,才不希望她一直都活在虛妄的假象中。”莫莫眼波一轉,“我看你也不像是個平凡之人,應該還有許多沒有處理完的事吧,我就不多耽誤你了!”

莫莫踩着高跟鞋離去。

直到高跟鞋摩擦地面的聲音消失在樓道裏,陳年邺才将兜裏揣着的那只手拿出來。

看了手中的那顆棒棒糖許久,終還是剝開放入口中。

剛收拾行李,筱筱便急匆匆趕了過來。

“聽說莫莫來找過你了?”

“嗯。”

筱筱抓着行李的那只手緊了緊,“那她都跟你說了些什麽?”

陳年邺一眼便看出筱筱的慌亂,就像是說謊的小偷被當場抓了個現形一般。

“莫莫她,”男人睨着筱筱越變越暗的那張臉,本來懸着的那顆心反倒落了下去,“莫莫她就是來跟我告別的。”

“就只是這樣?”筱筱挑起眉毛,難以置信。

陳年邺又鎖緊眉,“她還跟我說其實你并沒有看起來的那樣開心。”

“這都在說些什麽呢!”

“大概她也是希望我能多關心你一些吧。”

陳年邺一直看着臉色變了又變的女人,就在她完全不知所措的時候低低叫了一聲。

“筱筱。”

“嗯?”

“給我點時間,我會盡快把以前的事情都處理掉,最多半年,我便回來。”

筱筱低頭默默走路,并不作答。

“你不說話,我就當是你同意了!”

“我。”一直低着頭的筱筱突然開口,陳年邺慌忙伸手捂住,“不用再說,我都明白。”

陳年邺不想再聽,只想就這樣保持着,哪怕在筱筱心裏他真的只是她哥的一個替代品。

他也應該有一個體面的收場。

筱筱不再掙紮,只是淚眼朦胧地看着他。

而他卻笑着替她輕輕擦掉眼淚,“又不是生離死別,不會再見面了,有什麽好哭的?”

陳年邺越是表現得灑脫,筱筱的眼淚便掉得越多。

漸漸的抽泣聲取代了她紊亂的呼吸,“那你能告訴我,你到底叫什麽了嗎?”

看着那雙紅通通的眼和風中飄搖的她,陳年邺冷卻的心傾刻間化成了軟軟的一團棉花。

情不自禁地攬過她,附在她耳邊低語。

“記住了,我叫陳年邺。”

在離開第十二人民醫院前,陳年邺便已經想好了直接回半山名都去找爺爺問個清楚。

在回去以前,他并沒有告訴陳家裏的任何一個人,只跟爺爺的随行秘書王實秋提前聯系了。

可人剛從計程車裏下來,還沒進半山名都大門,便被陳年桦的人給攔住了。

是陳年桦身邊時常跟着的阿三,以前就是個混社會的小角色,是後來得了陳年桦的照拂才一直跟着哥哥的。

這個人沒什麽文化,充其量也就是個高中水平,說不了幾句便喜歡動手。

阿三拳腳功夫倒是不錯,能一次性幹倒兩三個大漢還連帶着不喘氣,對陳年桦也尤其忠心。

只是待他,陳年邺明白那只是表面客氣。

“邺少爺。”

一米八三的大高個在他面前成八字站着,雙臂交叉于腹前,看起來确實是畢恭畢敬,沒有半點錯處。

陳年邺淡淡掃了一眼,并未搭理,徑直走自己的。

阿三快步追上,急切地說。

“副董讓你先去名居雅調小坐,他處理完事務很快就過來。”

陳年邺停住,疾言厲色:“我不是來找他的,你也不用跟着我。”

陳年邺繼續走,而阿三并未停止,依舊跟着他極其有耐心地勸說。

“邺少爺,副董說了讓我務必先請你去名居雅調等着他回來,你這樣,讓我很為難的。”

“你叫我什麽?”

陳年邺突然問他。

阿三不明所以,但還是如實地回答。

“邺少爺啊?”

“既然知道我是陳家的少爺,你還敢攔我的路?是副董待你太好,讓你忘卻了自己的身份?還是你本來就認為我這個陳家的少爺根本無足輕重,任你拿捏?”

以前的陳年邺雖然看不慣阿三的仗勢欺人,但卻也從來都不會跟比他水平低的人計較。

那時候覺得在那樣的事上計較,完全是對自己生命的一種亵渎。

而如今這厮都爬到自己頭上作威作福了,他再不給點顏色瞧瞧,恐怕真還以為他這個邺少爺是個人人可欺的軟柿子。

“沒有,阿三不敢。”

男人慌忙停下,弓起背低下頭,表現出一副溫順聽話的下屬模樣。

陳年邺斜眼睨着,嘴角浮起絲譏诮,果然響鼓還是要重捶,不然那些擰不清的總會以為自己無所不能。

再沒有停留,徑直去了爺爺的書房。

那扇朱漆色的木門虛掩着,隔着屏風陳年邺看見一個被霧氣籠罩的身影。

大概是在煮茶,窗邊的某處除了傳來低低的開水煮沸的汩汩聲,還有沖洗茶具的流水聲。

陳年邺頓了頓,有那麽片刻不想這樣不合事宜地出現,攪了爺爺的雅興。

但轉念一想到自己花費了八年的精力,好不容易得來的成果,最後卻成了替他人作嫁衣裳,又止不住了。

邁開步子,叩響木門,低低喚出,“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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