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早自習還沒結束,徐偉就把程瑤與紀淮請到辦公室裏,怒氣沖沖地教訓:“你們兩個昨天晚自習跑到哪裏去了?嗯?”

“還有多少天就要高考了?還敢翹課是不是?”

“一個個的都狂得不得了,真以為自己聰明絕頂是不是?要不是我昨天開會提前回教室,你們兩個就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過?”

“是不是以前也是這樣?趁我不在就逃課?現在的學生一屆不如一屆!”

班主任的怒吼瞬間趕走程瑤的困倦,她立刻神清氣爽,思緒也變得清晰明朗。

徐偉看紀淮是男生,把火力都集中于他:“說話啊,紀淮。”

“昨天我跟程瑤遇到一道解不開的數學題,怕吵到同學,就到操場上去讨論了。”紀淮扯起謊來面不改色心不跳。

徐偉震天震地地咆哮:“最後呢?解出來了嗎?”

紀淮面色如常,不卑不亢地回答:“沒有,最後證明那道題出錯了。”

“……”程瑤毫無防備地被逗樂,礙于老師的情面,忍住沒嘲諷紀淮。

徐偉氣得在辦公室裏來回踱步,明大附中校風嚴謹,學生都本分篤行,鮮少出現這樣不給老師省心的情況。考慮到二人都是年級上數一數二的好成績,只好大事化小地解決:“不要以為你們找到理由我就可以原諒你們兩個,遇到再大的難題也不要上課時間讨論,下課有大量的時間,實在不會還可以問老師。”

程瑤點頭,“嗯。”

徐偉恨鐵不成鋼,用命令的口吻說:“你們今天上午也就別回去上課,把公共區域打掃一遍再回來,要一塵不染,不然請家長!”

葉佳淑在教室望着紀淮空蕩蕩的座位,心情跌至谷底,她昨晚刻意制造偶遇,在紀淮必經的地方添油加醋地說程瑤壞話,結果他與程瑤雙雙逃課,自己連一點安慰和同情都沒騙到。

一班負責的公共區域是足球場,紀淮把廢棄的水瓶當成足球亂踢,滿球場奔跑,盡興之後再把水瓶精準地踹到垃圾桶裏,再走到程瑤身後。

程瑤一直在看臺上冷眼旁觀,遞給他濕巾擦汗,無奈地問:“好玩麽?”

紀淮雙手撐在座椅靠背上,說:“徐老師脾氣火爆,等他氣消了,我們再回去,足球場一般有清潔工打掃,不用麻煩。”

“嗯。”經過昨天一晚的胡鬧,程瑤與他的關系似乎有所緩和,不再是以前針鋒相對的狀态。

“你剛才笑了,在老師辦公室。”這是出自她內心的笑,紀淮莫名有種成就感。

她轉過身晃他一眼,瞥見紀淮手臂上觸目驚心的瘀痕,皺着眉問:“這是我昨天抓的?”

“嗯。”紀淮語氣輕松,“不用道歉,以後找個機會讓我抓回來就是。”

“……”程瑤又轉回去。

“你恐高?”他埋下頭說話,聲音與熱氣從她的頭頂直往下灌。

“是。”程瑤懶得解釋,直接承認,她轉念一想,又慌亂地問他:“你昨天有沒有在車上看到什麽東西?”

“沒有。”态度格外冷漠。

“沒有就好,也不是什麽好東西。”程瑤垂眸,蓋住眼裏黯然的無助。

她這樣的人,只要稍稍展現出柔軟,就有大把追随者願意前赴後繼為她賣命。紀淮倏地握緊拳頭,說:“我回教室,你在這玩會兒再回來。”

“好。”

紀淮回到教室,在教室的心願牆上望了幾眼,仔細辨認上面的字跡。這張紙條的主人雖然極力改變平時的書寫習慣,但是還是可以從細節之處發現端倪,他對比紙條與心願牆上每一個人的運筆手法,輕而易舉地找出紙條的主人。

紀淮正向自己走來,還在看自己。葉佳淑意識到這一點,埋頭假裝在看書,心似小鹿亂撞,臉頰的紅緋出賣心事。等他的停下腳步,葉佳淑才懵懂地擡頭,露出一雙水靈靈的眼眸。“紀淮,你找我有事嗎?”

周圍同學也都在不經意間放緩手上的動作,朝他們的方向打量。

紀淮沒有廢話,萬年一張寒冰臉,直接把紙條放在她課桌上,用手指點了點上面的字,無聲地将原話奉還:

“離紀淮遠一點,BITCH。”

葉佳淑看到自己所寫的紙條,受着一圈同學好奇的審視,頓時急紅了眼眶,她一開始看程瑤外表較弱,以為她木讷少言可以任自己拿捏欺負,想寫張紙條吓唬吓唬她,沒料到自己在程瑤那裏完全逞不了威風,還給紀淮留下一個惡毒的印象。

紀淮根本不憐惜此時楚楚可憐的葉佳淑,平淡地說:“也請離她遠一點。”

就算周圍看戲的人不知道內情,也能從紀淮的話裏猜出一二,紛紛對向葉佳淑送去同情或是鄙夷。

葉佳淑心裏粉紅色的绮念瞬間被粉碎,,心心念念的暗戀對象竟然當衆給他難堪。她一時不能接受,雙手撐着桌子起身,強忍着眼淚沖出教室。

程瑤守在教室門口,目睹一切發生,她的确是有仇必報,未達目的不擇手段。但昨晚展露的恐懼與今早表現的可憐,絕不在她計劃之內。枉她多活那麽多年,還要跟小孩計較,玩這些把戲。

紀淮看到她,神色微變,“去琴房?”

“不去。”程瑤拒絕。

“走。”紀淮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硬生生地拽走她。

程瑤被他拖着走了一段路,反應過來才扳開他的手,維持優雅的步姿,“死小孩力氣還挺大,你還是好好回去複習吧,馬上要高考了,弟弟。”

“不差這幾天。”紀淮推她進狹窄的琴房,從內鎖上門。“現在教你彈琴。”

他端坐在琴凳上,讓出一半位置給程瑤,用眼神示意她坐下。

“啧啧。”程瑤圓圓的眼眸微微眯着,嘲弄着說:“你這是想教我彈琴呢,還是有別的想法。”

紀淮似乎渾然沒察覺到暧昧,刻板嚴肅地說:“你的琴聲太刺耳,我想讓你盡早學好,免得打擾我。”

程瑤也不羞赧,“這個簡單,姐姐今晚就去買臺電鋼,戴上耳機世界清靜。”

紀淮扯開話題,“你學了多久?”

程瑤如實說:“從你聽到琴聲開始。”

紀淮點頭,“那你學得很快。”

“用你說。”程瑤心肺裏癢癢的,以為是煙瘾作祟。

“現在回教室也是閑着,”紀淮再次勸他坐下,“我的琴聲比王元柯的廢話好聽。”

程瑤覺得有趣,“我的也是。”

“那就坐下。”

她掃一眼他手上的瘀痕,終于沒有拒絕。

程瑤與他共享一個琴凳,聽着他的指揮改變觸鍵力度與節奏。紀淮教得細致,把這些天聽出的問題細說給她聽,還不忘趁機炫技。

程瑤耐心地學,她一旦動了念頭,就要追求極致,力求完美。

“你猜徐老師會不會在找我們。”程瑤看一眼牆上的挂鐘,兩節課時間在琴鍵上流逝。

紀淮把老師的時間表摸得清清楚楚,篤定地說:“不會,上兩節課他在二班教課,下課需要給同學答疑,沒有閑心。”

“看來沒少逃課。”

紀淮估摸着徐老師快要想起他們,對程瑤說:“走吧,回教室,下次再來。”

紀淮剛出琴房,就有女同學出來搭話:“哇哇哇!紀淮,你鋼琴彈得太好了,一下課我就過來聽了!”

紀淮沒做出過多的反應,把程瑤扯到身邊,對同學說:“不大會彈,剛剛是她在教我,彈得好也是她彈的。”

程瑤知道紀淮這是在拿她擋桃花,沒多說話。

“哇,真的好厲害。”那人止住接下來想說的話,感嘆一句就知趣的走開。

紀淮安靜了一路,忽然開口叫她:“程瑤。”

“說。”

“今天放學一起回去。”

她搭過他的自行車,看來橫豎也是要換這個人情,“行吧。”

“司機生病,江若愚太沉,我不想載他。”紀淮多此一舉地解釋。

“你平時怎麽不讓司機接送。”這小孩還真是怪毛病一堆。

紀淮沒回答,他只是純粹把這些運動當成發洩。

二人回到教室。

徐偉看兩人都受到了懲罰,不再為難,同意他們回來上課。

江若愚放學搭上接送程瑤的車,硬要擠在程瑤和紀淮中間,油腔滑調地嚷嚷:“有點擠啊,本少爺有些難受。”

程瑤白他一眼,“公路寬敞,你下去吧。”

江若愚變了臉色,谄媚地說:“算了算了,能跟我們的程小姐共擠一輛車,是我的福分。”

程瑤漫不經心地問:“你還有個哥哥?”

“怎麽回事?又一個膚淺的女人!”江若愚突然炸毛,一驚一乍,“怎麽你們都喜歡紀昭這個斯文敗類,而不喜歡本少爺這樣的翩翩濁世佳公子。”

程瑤問:“你有病?”

紀淮替他開口:“他最近武俠小說看得比較多。”

江若愚轉念一想,邪邪地笑起來,“本少爺在江湖上行俠仗義,今次就告訴你,紀昭住外邊兒,每周末回來看看,你那個時候來,一定能碰上他。陸一澄那個大嬸,總仗着有紀昭撐腰折辱本少爺,今次就派你跟她一戰!”

程瑤嫌棄地說一句:“我很擔心你的精神狀況。”

“程小姐這樣的女子,竟然也會擔心我?”江若愚一副受寵若驚的誇張表情。

“我是擔心社會安危。”

江若愚的壞念頭蠢蠢欲動,“罷了罷了,閑言少敘,今次本少爺就封你為征紀大将軍,氣死那個陸大嬸!你等放心,有本少爺在背後襄助,定能成大事!”

他越說越起勁,程瑤幹脆閉嘴,由他自言自語。

至于紀昭嘛,她的确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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