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程瑤把大學前兩年的課程排得滿滿當當，到了大三每周只有一門課要上。她在大學裏一直是一個神秘的存在，每科考試都第一從來不申請獎學金，不參加學生組織的活動，不回宿舍過夜。越神秘越能勾起別人的征服欲，程瑤就算是再高傲，也能吸引一大堆迷弟迷妹。

羅姿婷算是是程瑤的室友，偶爾會跟她聊天，今天上課正好坐她旁邊的位置，順便邀請她一起去看展，“程瑤，你沒什麽課要上了吧？我們一起去看美院組織的畫展？”

“好。”正好她上午有時間，難得合群一次。

羅姿婷帶她學生活動中心的藝術展廳，發覺程瑤對這裏一臉陌生，問她：“大學兩年你不會從來沒來過這裏吧？”

“嗯。”

“那你一定要跟緊一點，免得迷路。”羅姿婷跟她介紹，“這次畫展全是咱們學校美院同學的作品，他們真的都太厲害了。”

程瑤在長廊裏随意看了幾幅畫，在一副人物肖像畫面前停下來。暗暖色調的畫裏畫着一位年輕的女人，女人似笑非笑表情生動，皮膚的肌理與質感虛實融合，背景開闊空靈，筆者用堆色透明的畫法畫出女人的服飾，把燈光下的色彩的變幻展現得淋漓盡致。*

“這幅畫還真的有點倫勃朗的味道。”她評價。

羅姿婷看一眼畫旁邊的标簽，激動地說：“哇，你好厲害，這是商學院那個紀淮畫的！！我們寝室每次聊八卦的時候你都不在，所以你可能不知道他是誰。”

“哼。”程瑤輕蔑地笑了笑。紀淮以前總嫌人醜不願意畫人物肖像，現在兩年過去了，他也總算領略到女人的美，畫裏終于有了女人。

羅姿婷壓低聲音說：“他真的是我們大家的男神了，長得超帥，據說家裏還特別有錢。這還不是重點，他超級超級有才華的！你看這幅畫就是他畫的，請注意！他根本不是美院的學生，不過據說他常常窩在美院旁聽，美院院長賊賞識他！”

紀淮這樣受人歡迎，程瑤一點也不意外，“嗯。”

高三畢業紀淮腦子一熱硬要捅破那層窗戶紙，程瑤不想毒害青少年，只能拒絕他。畢竟他要當自由純粹的藝術家，她只配在金錢與欲\\望的俗世裏掙紮。

紀淮也不是死纏爛打的人，消沉了一陣子，還頗有風度地能繼續跟程瑤做普通朋友。

羅姿婷崇敬地觀摩這幅作品，“哇，這幅畫畫的是美院那個王可頤哎，是不是很漂亮？我一會兒帶你去看王可頤的作品，她也超棒，超多人追她，簡直了，我是他們倆的CP粉！”

程瑤再次瞄一眼這幅畫，贊同說：“是很漂亮。”

外貌養眼，有共同的志趣與愛好，他們兩個的确登對。

“坊間傳聞啊，王可頤是美院院長的小女兒，紀淮又是院長現在最得意的學生，同門師兄妹，你懂的，嘻嘻。”

“嗯。”程瑤聽了也被羅姿婷的開心所感染。

“一會兒看完展我們一起去吃頓飯吧，認識這麽久，我們還沒一起吃過呢。”羅姿婷喜歡跟這個神秘的室友來往，“你還想去看王可頤的作品嗎？我女神哦。”

“去吃飯吧。”

管她畫出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畫作，在程瑤眼裏也不可能比股市走勢圖更可愛。

“行，去一食堂！”羅姿婷覺得程瑤也沒用傳說中那麽高冷。

到了食堂，程瑤買了份蔬菜沙拉，坐在羅姿婷對面，突然看到她脖子間的紅色細繩挂着一枚古舊且還帶着土沁的羊脂玉環。“你脖子上戴的是什麽？”

羅姿婷羞澀地躲閃她的目光，把玉環重新藏進胸口，“羊脂玉啦，不是很貴，男朋友送的。”

“你知道這是古玉？”程瑤臉色冷得吓人，她年紀小，說話做事卻擁有能夠震懾所有人的氣勢。

羅姿婷點頭，“知道啊，有歷史的東西更值錢嘛。”

程瑤不好多管閑事，但卻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她被玩弄，“我的家鄉不在這裏，我們那兒忌諱多，送人這樣的玉是把黴運推給別人的意思*。”

羅姿婷涉世不深，家裏人都是科研骨幹，不知道這些接地氣的風俗，她摘下古玉，放在手心觀察，“是嗎？”

程瑤沉穩，一步一步教她該怎麽做，“你打電話問問你男朋友，他是不是也不知道這個。如果他是故意的，那你可能就需要重新考量你們之間的關系。”

羅姿婷其實心裏已經有了答案，還不死心地撥給男朋友，帶着哭腔跟他說話，說着說着眼淚就不争氣地流下來。

程瑤聽到手機裏漏出中年男人滄桑的聲音，嘆了一聲。這種不谙世事的女孩怎麽可能玩得過那種老狐貍。“他說什麽。”

羅姿婷挂斷電話，抽抽搭搭地說：“他不敢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只讓我去寺廟把這個玉環請走，讓我去之前好好保管這塊玉。”

“……”程瑤無奈，一頓飯也沒了胃口，“他年紀不小吧。”

“嗯。”羅姿婷點頭，眼淚簌簌地落下。

“這種做生意老男人的吧，我見識過，最迷信這一套，仗着自己有點兒閱歷就四處騙小姑娘。先不論送你古玉到底會不會把黴運給你，做出這種事情擺明了不夠珍惜你。你這樣的天真的女孩，最好騙。”程瑤心想她真是被愛情沖昏了頭腦，這種來歷不明的東西也敢貼身戴。

羅姿婷第一次認識到世界的殘酷，根本無力招架，“那我現在該怎麽辦？”

她搖搖頭，“他讓你好好保管古玉，那你就砸了吧，解氣。”

羅姿婷回想起以前的甜蜜，所有的委屈都從心底泛上來，不顧形象地摟着程瑤大哭，淚珠都砸到程瑤的脖子上。

程瑤有潔癖，心裏惡心煎熬，出于對她的憐憫，沒有推開。

羅姿婷的舉動和程瑤的美豔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周圍同學免不了好奇，私底下叽叽喳喳地說閑話。大家都看熱鬧不嫌事大，食堂裏鬧出不小的動靜。

紀淮偶然往人群裏一看，就看到在燈光下白得晃眼的程瑤。

“怎麽了。”他走上前問，語氣敷衍不耐煩，像只是出于禮貌，跟一位普通朋友問候一聲。

程瑤擡頭。“有空麽？”

“有。”

“那你幫我把她送回宿舍吧，我還有事，改天謝你。”程瑤讓他扶穩羅姿婷。感嘆羅姿婷和紀淮都這麽年輕，何必要把時間揮霍在“老人”身上。

紀淮望着她的背影出神，自嘲一笑，他總不能再栽一次。

*1，其實形容的就是倫勃朗的風格。

*2，在某些地方的确送人古玉是詛咒別人的意思，但不敢保證絕對，随便看看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