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的能力,現在的她只是憑借着自己的本能在行動,說是恍惚,又好像無比的清明。

“儀式什麽的……”舉起手,與肩平行,鋒利的刀刃泛着清冷的光輝,一面映照黑暗,一面映照火光,緋紅清澄。還是笑,鬼魅妖嬈,不同于往常的樣子,手腕半轉,作出試刀的架勢頃刻間劈砍而下,“不是完成了嗎!”

向尹墨頓時一驚,察覺氣氛在瞬息發生變化,燭光抖了一抖,毫不猶豫,她拔刀出鞘。

當!

帶起的氣流吹亂她額前的發,前一秒還在正常說話的人突然爆發淩厲氣勢,不見顫音,燭光搖曳過後,如果沒有及時作出反應現在她已經被殺了。

洛依邪氣的微笑,雙眼眯起,每次她微笑都會眯成彎彎的月牙。現在她注視着她,燭光仿佛竄進了那雙深幽的雙瞳,又仿佛是粼粼的水面倒影魆魆燈火,極致的黑暗勾勒出緋紅的模樣,極度虛幻,極不真切。

“洛依?”她再次試探性喚道。

“騙我!你們都在騙我!”她只是吼,笑容褪去,連同相抵不下的僵局。

你們?

她心下一怔,沒有餘力思考,那驚人的力道于瞬息收起,只見洛依快速後躍一步,又倏然以驚人的速度再度襲來,仿佛是發洩積蓄已久的怒氣(盡管向尹墨不知道也沒有時間思考她為什麽發怒),憑借着一股威猛迅狠的勁力,掃,劈,撥,削,掠,奈,斬,突,大開大阖,收縮自如。她并不出擊,堪堪抵擋,不成文的招式屢屢被對方化解,再這樣下去的話,恐怕她狼狽就要招架不住!

最後一個豎砍下來,向尹墨将身側翻從窗戶出去,利刃将窗柩劈成兩半,底下牆壁順着縫隙裂開,她立即站好,拔腿朝外面跑去,心知不想辦法洛依是不會停下來的,現在的她似乎聽不見人的訴說,只好用蠻力強迫她停止了!

她突破窗棂緊随向尹墨其後:“小墨!”

奇怪,很奇怪的感覺。邊跑,洛依邊這麽想。為什麽她會這麽憤怒地喊出她的名字?似乎又沒有為什麽,自然而然地……

意識一層一層地剝離。是誰在笑?咯咯咯的愉快笑聲不斷回響,不是來自外界,清晰的,連貫的,從腦海深處發出,而心底好像被什麽打開閥門,潺潺,混合着風鈴清脆的聲音,是什麽流淌而出……紅色的……如此刺眼。

一躍上了屋梢她快速奔跑,看底下人穿過重重殿宇,瞬息間,她淩空翻起,神乎其技地止住落勢回身劈砍而出,風在耳邊呼嘯,空氣被破成兩半,六文字獵狩穩穩抵擋來自上空的一次斬擊,利刃相抵迸出殷紅火花。

向尹墨雙手持刀,右腳後移,接由慣性發力,伊藤洛依身體還淩于半空,無法着力她被朝右的力道斥開,手一松,憑借本能雙腳落地的同時左腳作為支點身形旋轉,反向接住逆走。驀地對方力道消失向尹墨一個趔趄,立即順勢将太刀插入地板而身子借力躍起避開洛依由下而上一次揮刀,繼而再次落地拔出獵狩攻她下盤,卻見她回身同時後躍一步,身體着地卻避開攻擊,向尹墨再次揮下,這次她以刀擋胸穩當抵住,對上那雙不起波瀾的眸子。

小墨……

想要喊出口,想要停下動作,卻已經身不由己。

意識一層一層被剝離殆盡,視線模糊似乎就要昏睡,可為什麽,映照在眼裏,她的神情看起來那麽清晰,墨色的長發順着俯身的姿勢垂下,她的目光看起來那麽鎮定……

“呵呵……”邪魅的笑容再一次浮現洛依嘴角,很輕,很淡,落在向尹墨心底激起陣陣漣漪。她看着身下微笑的女子。

是洛依,不是洛依。至少,不是她認識的那個洛依。

冷兵器相抵發出細碎刺耳的聲音,濃霧在周身彌散,黑暗在背後鋪展開來,沒有月光,沒有星辰,她看着她瞳中灼眼的光芒。

剛才她攻她下盤,腳後跟的盲區,那是洛依曾經無數次訓練卻無論如何都克服不了的障礙,如今卻能完美化解,下手的狠勁配合靈巧的動作,不屬于洛依的罕見、充滿邪氣的笑容,帶着血腥,帶着玩味,在那雙灼眼的雙瞳中她看見了絕望。

殺戮的絕望。

☆、解除

這樣的神情第一次出現在洛依眼中。向尹墨凝重地蹙起眉心。沒想到洛依還是決定再一次繼承逆走。為什麽?為什麽她要如此沖動?

兩人從神社主殿打到了鳥居甬道前的空地。夜幕之下,蒼黛凝重,霧霭翻倍漲湧,淹沒了群山,只露出淡淡的輪廓。沒有點燈,遮蔽星辰,整個神社籠罩在層層氤氲下,隐隐約約勾勒出稻荷貍貓的模樣。

躺在石子路上,伊藤洛依不顧背後崎岖的地面,一手持刀,一手托住逆走刀刃,穩當抵住向尹墨由上至下的斬擊。雲霧變幻莫測在周身緩慢翻滾,飄渺缭繞,将她的神情模糊得不甚清晰,她笑,用勁一舞,那片霧随着洛依姿勢轉了一圈,擴散破開。

向尹墨後退兩步,看見清楚的視野中洛依再度攻來,左手握刀她迎面而上,看不清數路,只能憑借本能抵擋,而對方的力道和速度顯然到了極致。于是,于一度消散又緩慢合攏的霧海中,只看見接連不斷迸發的火花以肉眼不可捕捉的速度快速碰撞又轉瞬即逝,铿锵之聲不絕如縷。

霎時之間四十八刀一同發出,好像幻影,隐藏在濃霧之中虛實不分,然而向尹墨知道那些都是實打實的利刃,稍有碰到,觸及之處立成肉泥!以退為進她不疊招架,幾次下來已被逼到階梯口,只能以客犯主,纏,滑,擦至刀镉暫時封住對方行動。

論速度和力道她自知難以戰勝暴走狀态下的洛依,然随着時間過去這股強勁也在慢慢消退,故而向尹墨使得敏捷,用的是四兩撥千斤的巧力,獵狩一挑,逆走從手中旋轉飛出,卻見洛依不慌不忙,還是灼眼的雙瞳,嘴角一勾,她沒明白什麽意味,腳下浮懸,沒料到對方在太刀離手的瞬間神乎其技掃腿半轉,逆走彈出之後又三百六十度回到地面,須臾間,洛依幾個空翻一并帶起,而向尹墨重心不穩朝鳥居跌下,突然離心的恐懼侵襲本能之上無法反應,聽不見六文字狩獵脫手滑下階梯的聲音,頓覺不妙的同時只能翻滾跌落,最後是猛然在拐角處撞擊鳥居的柱子才得以停下。

緊接着洛依從天而降,動作迅馳地揮出逆走。她餘光閃現銀灰刀光,腦海中匆匆閃過萬事休矣的念頭,身體來不及躲避,下一瞬,意料之中的疼痛卻沒落下。她定睛看去,面前的洛依劉海遮住雙眼,吃力地持着太刀,喘息不止。

甫才一連串的攻擊似乎耗盡了她的體力,意識開始恍惚,有聲音在腦海不斷叫嚣,由心而生,急促焦慮,帶着隐約的哭腔。于是她心中一悸,攻擊停頓。

向尹墨忍住疼痛,感覺額上爆發的疾風驟然停止,再看眼前鋒利的逆走刀尖停歇在她眉心咫尺的地方,頓現劫後餘生的僥幸。

洛依?

她動了動嘴唇,想叫出口,才發現啞然。雙手在顫抖,她吃力伸出,最後按在刀刃上。

她看見那雙仿佛映照火光的眸子漸漸暗了下去。

想要站起,身體被抽去了力道,疼痛,讓她幾近昏厥。

按壓刀刃,向尹墨用盡力道挪動身體,想要起身,卻見洛依徒然神色不對,是那燃燒的火焰倏然壯大,她心下一驚,死亡本能讓她偏頭,利刃割過手掌直直刺在水泥地面,鮮血噴灑,擊碎的顆粒彈過臉頰。

倏然,向尹墨的瞳孔放大,心下悸,有什麽快速流入腦中,她看見洛依瞬息過後終于恢複黑曜的雙眼,手一松,力量脫離于是不自覺便往後靠去,早已偏離柱子的她再次失去重心,摔出草木沿着山的斜面滾落,而鮮血順着逆走刀刃緩緩滑下,有什麽熟悉的東西呼之欲出,刺耳,炫目,焰彩的煙火在夜幕下迸發奪目的瑰麗……笑靥,誰的笑靥?是誰在歡笑,那個身穿玄衣的男孩子?意識開始模糊不清,她同時看見了無數的景象,而眼前霧霭漸漸合上,那個半蹲于地的身影變得愈來愈遠。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麽,身體卻在疾速墜落,混亂與疼痛交織間,逐漸失去了意識。

☆、真相

恢複知覺的時候還是極深的夜,向尹墨微微睜開雙眼,濃霧消退她看見清明的月光傾瀉而下,枝桠與枝桠交織纏綿在她周圍,頭腦昏昏沉沉,四肢無力,她很想起身看看究竟摔到了什麽地方,卻已經站不起來。

不知道自從她摔下山後過去了多久?不知道洛依怎麽樣了?沒和她一起摔下來就好了,記憶中最後一幕,雖然狼狽,但那家夥應該沒有受傷吧?眼睛也恢複到了平時的樣子,應該沒事吧?

她望着頂頭黛藍色的夜幕,深深淺淺,是群山與天際的分界線,仿佛被濃墨潑過,而那白色的部分是雲朵的樣子,沒有規律,卻抽象的好看。

雖然現在根本不是欣賞景致的時候,就連動動手指也沒有這個力氣。手掌的傷口到現在已經麻痹了知覺,而臉頰火熱,脊背疼痛,她判斷是摔下來時受的傷,卻無法親自為自己處理。然而,她想,也多虧這些草木做了緩沖才不至于傷的更嚴重吧,倘若這一滾直接到了山下的彼岸花田,她是不是還能順道渡過忘川河向孟婆讨碗湯喝?

總之不是沿着鳥居甬道摔下來真是萬幸。

還活着……也是萬幸。

她目光呆滞地看着天空。

那些被南宮封印的記憶全部都回到腦子裏了。

而現在無法動彈,她有大把大把的時間,而腦袋越發的疼痛,她不知道自己能支撐多久,只是,既然僥幸從昏厥中蘇醒,就表示還可以再活一段時間吧。她漫無目的地想着。

從來不知道記憶的數量可以如此龐大,蜂湧而入的時候她同時看到了無數的景象,似乎在瞬間就完成了解封,在她猛然被逆走割傷手掌的時候,突然心悸,明确而清晰地感覺到心髒跳動,什麽呼之欲出,是誰在笑,不同于解開幻術那一剎那,她聽見了風鈴的聲音。

原來真的有風鈴的聲音,和屋檐懸挂的不太一樣,不知為何,她就是這樣感覺,叮——叮——似乎是某種召喚,她說不上來,那一瞬間,仿佛置身于布滿碎片的空間,那些碎片高速旋繞,最終拼湊成一個個完整的鏡像,內心某個地方忽然清明起來。

一切豁然開朗。仿佛所有感官被提升到了極致,少年的話語,少年的動作,還有小鸱笨拙盤旋以及滿天散落的卷軸,好像虛幻,沒有那麽真切,卻知道不是夢境。關于那些被封印的記憶,關于宇智波的所有事情,哪怕再遙遠,如今卻清晰得仿佛發生在昨天,失落的背影,如血的殘陽……在那個黑暗的空間裏不斷拼湊出的記憶的碎片,最後一個印象,她看見頂頭煙火迸進,她看見稍微年長的長發少年背着年幼的弟弟,她并不認識他們,但她就是知道。

原來在那麽早之前她就已經見過宇智波兄弟。

她忽然有一種如夢初醒的錯覺,好像被什麽堵住了心口,悶悶的,發洩不出。是以,無論如何,無論自己做了什麽,那個男人一定都察覺了吧,早在天江城對峙之前。所以才向南宮詢問了自己的事情,采取措施。畢竟警惕如他,冷酷如他,什麽樣的決意做不出來呢?

因為宇智波鼬就是那樣的人啊,可以狠下心來覆滅一族;可以為了防止暴露什麽而在對南宮不聞不問之後因為她的接近萌發殺意;也可以為了讓弟弟照着自己設計的道路走下去而劍拔弩張,一遍又一遍地威脅、折磨、打傷,将真相埋藏在荊棘之下,用鮮血澆灌開出名為謊言的花朵。是以無論付出多少代價,無論誰擋在他的面前,就算曾經多麽溫文爾雅,該出手的時候還是可以瞬間狠下心來,冷峻如他,決絕如他……

腦海中浮現曾經見到佐助的模樣,稚嫩的,悲怆的,隐藏在冷淡表情下那翻湧的思緒。

複仇。是啊,為什麽不?木葉高層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下令覆滅威脅到自己的宇智波一族,但是木葉之裏本身就是宇智波和千手一族共同創造的啊。從初代開始兩族之間的争執,留在木葉的禍端,以及從二代開始的排擠和削弱對方勢力如果都是因為懼怕宇智波的力量,那麽最後的最後造成這一局面難道不是發展之下的必然麽?

曾經她想要向三代目證實,可那個和藹的老人不也是對這件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把很大一部分權利交給了那個偏激的團藏嗎?是以經過不斷的打壓逼得別人奮起反抗,以落人口實灌上謀反的罪名再用正義之名予以制裁。不僅僅是宇智波,還有多少冤殺的人是這政權之中的犧牲品?而底層的人們卻對此毫無知覺,仍然以為他們生存的村子是個溫馨的地方,何其諷刺?

可是在知道了真相之後……

可是在似乎攤牌的今天……卻仍然像迷霧一般籠罩。她看着頂頭清冷的月光。依靠自己的認知,卻終究沒有做出最穩妥的選擇。

☆、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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