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10)
是十分沉靜地注視着,似乎想要将所有的景色都牢牢記在腦海裏。她的背上,是緋山依洛贈予的全新的箭與彎弓,腰間,則別帶着經過保養的逆走影打,舉止投足,無比透露着整裝待發的肅穆。
“小墨,你要保重了。”轉眼去看向她而來的向尹墨,洛依道。原本沒想到自己也要上戰場,但是初代發話了,而且,除了自己就沒有可以幫她的人選,無奈之下,她才答應跟對方去讨伐一個叫做什麽“絕”的植物人。
“嗯,你也是。”覆上按在肩膀的手,向尹墨點點頭。即使不是主戰場,但是依然兇險,按照洛依自身的狀況,她免不了要擔心。
“那麽我和小緋就在這裏和大家告別了。”說着,洛依看向旁邊幾個忍者,尋常帶着頑皮神色的臉上難得露出鄭重。
她在昨天晚上就已經改口緋山初代為“小緋”,哪怕人家是老前輩,是算起來沒有一千也有幾百歲的人物,可是看着那小小的身軀,伊藤洛依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把跟自己名字差不多的稱呼用敬語說出口。
此時緋山初代跟着一起說了一句告別的話,她的臉上是輕松的神情,仿佛此行她們是去遠足,然而事實恰恰相反,她的出現是因為被穢土轉生的緋山族人召喚出來,因此,不僅僅是尋找“絕”’,她還很在意那些離開的緋山族人去了哪裏。
“我們也該出發了。”南宮看了一眼身旁的宇智波鼬。他們的目的是尋找施展穢土轉生的術士的藏身之處,好在通過緋山初代,他們明确了行進方向,因此此次前往并非盲目尋找,而按照那個術式的原理,只要解開了穢土轉生,這場戰争就等同于結束了一大半。
留下來的向尹墨依次跟他們道別,佐助頗有深意地看她,她在接受了洛依的熊抱之後,對上他的眸子,幾乎沒有怎麽思考,就也往前走幾步,出乎意料地主動抱住他。
旁邊香磷倏然一驚,只不過沒來得及開嘲諷,向尹墨反應迅速,在佐助雙手即将環上來之前利落退開,擺出一副淡然平靜的樣子:“好了,諸位再見。”
“……”佐助擡起一半的手又默默放下。水月的臉上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揮別衆人,這下向尹墨走到神社主殿旁邊的房舍。
關于緋山初代提到的移動水潭,她想了又想,覺得當時在絕壁裏面碰見的洞穴很是奇怪,先不說為什麽要将結界設在那裏,她記得那潭水不起波瀾,靜谧無聲,然而又不像是死水。
于是,抱着這樣的懷疑,她開始了兩點一線地往返神社與絕壁兩地的日子。
從絕壁下山那天她在半路上睡着,加上佐助記方向但不記路的性格,第一次尋找她摸索了大半天才找到與洞穴連接的路徑。不愧是最最隐蔽的地方,四周布滿荊棘陷阱,等到她好不容易找到水潭,天色已晚,沒能一下子就找到禦神刀所在。
然而,随着探索的深入,她發現“小潭子”并不如肉眼所見的“窄小”,盡管當時佐助用步行還是花了一點時間,然而下潛之後,向尹墨察覺到這個“淡水湖泊”別有洞天,雖然裏面一片漆黑,加上外面濃霧彌漫,一點光線都透不進來,但她還是發現底下面積很大,而且不淺,第一次她筆直往下游,在有效憋氣的範圍內沒能一下子抵達底部。
已經過去兩天,依然沒有成功。
是日,她将神社翻了個遍,用有限的材料鞏固燈具,勉強作出了一個可以在水下維持一段時間的道具,帶着它,向尹墨再次來到絕壁內部。
與直接登上石壁的方法不同,她要先從鳥居甬道下去,再經過一段“漫長”的翻山越嶺,期間還要克服各種緋山天然的屏障,才能抵達目的所在。
縱深躍下,這次她直接往某個方向下潛。兩日來的探索并不是完全徒勞,起碼在冗長的摸索中,她找到了突破口。
還是潭水灌溉的深淵,底部卻不是完全平整,随着越發深入,在某一個界限,有型的潭水抵達盡頭。
這也是緋山的術了,而且不是人為,是緋山自身産生的結界。
鑽出“潭水”,這下她抵達內部,燈光在有限的空間裏照射,她看見石壁上粼粼水波,是來自頂頭真正的潭水。
将額角服帖的發絲捋到一邊,她放下燈具。她的不遠處插着一把通體漆黑的太刀。這就是緋山的禦神刀麽?她走近,注意到刀柄出挂着一串八咫瓊勾玉,由于被口金物阻擋,這才沒有掉下來。
将指腹咬破,向尹墨按照緋山初代的說法,将自己的血液往勾玉上塗,頃刻間,原本沉寂的空間倏然波動。那血被勾玉直接吸收,她将之拿起,那一瞬間,無形的屏障消失,潭水開始兇猛往下湧。緊急憋氣,這下她拔出太刀,迅馳地往上游。
原本不起波瀾的潭面開始旋起巨大漩渦,她在其中沉沉浮浮,好不容易回到岸上,幾乎脫力。
暗湧仍然翻滾,帶着一股難以拒絕的力道,生生要将她拖入底部埋葬。
大口地呼吸着,向尹墨看手中太刀。這時她才發現兩側銘切,分別是行藤和梅紋圖案。
穿好衣服,就近在旁邊休息了片刻,她最後瞥向不會再平靜的潭面,踱步離去。
八咫瓊勾玉被她揣在懷裏,胸前的衣襟被水沾濕,勾玉墨綠的顏色透過半透明的浴衣顯現出來,她一邊吃着自制飯團,一邊往神社方向走去,太陽恰好移動到頭頂正上方,霧霭随着她的行動而自發朝兩邊散去,讓出一條寬敞的道路,而虛空的濃霧潛移默化地改變濃度,陽光透過煙雲照射下來,覆在身上暖洋洋的。
耳邊還是靜谧。飽餐一頓之後,向尹墨驀地謹慎起來。察覺到這份靜谧與之前不同,死寂沉沉。原本就稀有的鳥叫聲完全聽不見了,只有自己偶爾踩到幹枯的樹葉時才産生一點點細微聲響。
很明顯情況不對。
走出密林,向尹墨快步穿過滿是地藏菩薩的小徑,遠方就是緋山唯一的祭壇。
将兩把太刀帶好,她小心隐蔽而又迅馳的靠近。
已經能看見祭壇了。
☆、風候
向尹墨有意放慢步伐。
只見祭壇上,娉婷的長發女子輕阖雙眼,一動不動地立于中央。她懷着疑惑靠近,暗暗握緊了身側的長刃。
被洛依戲谑稱呼為“小緋”的緋山初代無疑是目前已知的緋山一族最強大的存在——即使緋山一族不是忍者。實際上,這個巫女一族從一開始便沒有所謂的“查克拉”,但是初代能将“自然之力”轉化為自身能量,源源不斷,所以強大。只是近身,即使是不會感知的人也能察覺到對方的實力。
現在,她從對面的女子身上也感覺到一股非比尋常的力量,不是指武力,但是其不可忽略的氣場還是讓她提高警惕。
那個人在幹什麽?
根據緋山初代的描述,将之複活的對象是緋山一族的齋宮,與神女不同,齋宮一生居住神殿,自幼年時便學習各種秘術,在任期間,身心皆奉獻給神明。比起神女,是最接近神祗的存在。因此,齋宮可以釋放神女的靈魂。
那麽,眼前的女子會是初代所指的那個“齋宮”麽?
暗自思忖着,向尹警惕靠近。
電光火石之間,泠冽寒光迎面襲來,她還沒意識到什麽,身子率先發出行動。铿锵一聲,六文字獵狩堪堪抵住一柄模樣古怪的冷兵器,劍不像劍,刀不似刀,曲折的刃帶有幾個銳利的齒,而握着它的人,正是剛才矗立祭壇中央不為所動的冷豔女子。
女子的目光掃過向尹墨腰際,看見那把禦神刀,手中力道收斂,最後放開。
“什麽人?”向尹墨也将太刀收起,看着對方古怪的眼睛。她的瞳仁呈瑰紅,眼白部分一片漆黑——這是穢土轉生的特點之一。
然而她卻沒有繼續攻過來。
“我名緋山凜,乃緋山最後一代齋宮。”仿佛看穿眼前女孩子的考量,女子慵懶開口,“如你所見,現在解開了穢土的束縛。”
從她的短短兩句話,向尹墨意識到比說出口的文字更多的信息:“這麽說…… ”
“沒錯。緋山之所以會被滅族,導火索是我。”名為緋山凜的女子輕笑,帶着穢土獨有的暗沉與裂紋的臉上沒有半點懊悔。
“我聽說導火線是當時的神女?”過去的事情迷霧重重,就算是向尹墨自身,也被這樣的迷幻弄得不知方向。
“也能這麽說。”緋山凜再次朝祭壇中央走去,“但是,控制大名、剝離忍者的查克拉這兩個計劃都是我提出,若不是當初千手幹預,我族搖擺不定,又怎麽會落得現在這個下場。”
“這個計劃洩露了?”
“不錯。因此火之國下達任命狀,暗害不算,甚至委托千手率領的木葉一衆抹殺我族。”寒光在那雙瑰麗的眸子轉瞬即逝,說話間,緋山凜又饒有興致地看了一眼向尹墨,目光從她的臉龐游離到腰際那柄安安分分的禦神刀,慵懶的神色有些玩味,“說起來我族有個小子入贅宇智波。”
向尹墨:“……”
原先以為眼前女子會詢問她為何緋山還留有後人,沒想到她的心裏倒是明鏡一般清晰,哪怕比起滅族時間,她似乎很早就去世了,然而對于緋山一族的點點滴滴,當時的神女,當時的狀況,想必在她的心裏都有譜。
女子又笑,帶着點譏诮的意思:“看來當時宇智波沒有一起出動,還是多虧了那份協議。”
不與她糾結“一族”,向尹墨話鋒一轉:“那麽,當初你為何想要控制大名,剝離忍者的查克拉?”
“因為我預料到了這一天。”緋山凜看向遠方,那裏霧霭彌漫,看不見任何東西,然而她的視線并沒有偏轉。“初代去找絕了?”
出發前的一個晚上,幾個人圍在一起商議今後事宜。當時緋山初代提到了曉組織的另一個成員“絕”,據說初代現世的時候就察覺到了那個家夥的“存在”,十分危險。如今,眼前這個“末代”也說起同一人物,盡管尚且未知她脫離借屍還魂大部隊趕到祭壇到底想要幹什麽,但是她們的目的都是要解決那個存在無疑。
向尹墨颔首,正經道:“就算你的目的成功實現,今天這種局面就能避免麽?”
“能。”緋山凜斬釘截鐵,“可惜你看上去并沒有親身體會過這種力量的可怕。”
明白對方将自己的身體狀況掌握透徹,向尹墨淡淡一笑:“就算沒有查克拉,還是能像初代那樣運用自然之力,不是麽?”
“盡管掌握這種力量并不容易。”向尹墨環顧着祭壇步行半圈,“除了記載醫療的書籍,緋山的密卷我全部看過。我發現最傳統的巫術其實只需要儀式與符紙,只是因為查克拉的出現,讓原本需要付出生命的術式有了很好的突破口。換句話說,查克拉這一物質的存在,比起自然之力更加便捷。因為它天生具備,容易控制,還能根據後天修煉積攢數量。”
女子看她,靜靜聆聽。
“根據鏡呈默示錄的記載,這個世界曾經覆滅過一次,而初代最初生活的時代其實根本沒有查克拉這種東西,對嗎?”
緋山凜贊賞似的勾起唇角:“沒想到你竟然能看懂鏡呈默示錄。”
“一開始确實看不懂,但是在準備某個術式的時候,碰巧窺見一二。”向尹墨坦言。
“是嘛。”并沒有詢問具體是哪個術式,她只是随口告誡,“不過那些秘術可不是能夠頻繁使用的巫術,再用下去,總有一天你的存在會消失。”
是指她會死亡這件事麽?向尹墨聽到此話并沒有在意,當她不惜犧牲睡眠、透支生命,只為了有效利用每天短暫的二十四小時,她就已經做好覺悟,也早就看開了。何況,完成她的目的并不需要耗盡漫長的一生。
“現在你依然想要這麽做麽?”
“這是我此行的目的。”女子重新将視線投到向尹墨胸前,半透明的浴衣顯出那串八咫瓊勾玉的部分。“既然你是市子,就用你的鮮血和那把刀将緋山最後一位神女召喚出來。”
“市子?”留意到對方瞥過禦神刀的視線,向尹墨想了想,“你指活天倪?”
“差不多。”
“你自己做不到麽?初代就是你召喚出來的吧。”
“看來你只有身上的血脈能和緋山搭上邊呢。”緋山凜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一杆修長煙鬥,徑自點上了。眼前的年輕後輩只知道零星半點,自然無法意會自己是花了多大的功夫才将随着初代消失的真打召喚現世,将之“複甦”。
輕吐一串長煙,緋山凜解釋,就看在對方是我族“末裔”的份兒上,也看在自己将要求她做事的份兒上:“巫女是鎮魂者,亦是侍奉神祇的人,但是市子不同,是為了招魂而存在。而緋山的活天倪,除了具備市子的能力,其身上還會降臨邪神。”
“明白了。也就說只有活着的族人才能做到這一點。”向尹墨快速将她的話語分析一遍,穢土轉生的人不會流血,雖然不知道眼前的人能不能重複繼承,但無論如何,現在緋山凜想做的事情只有自己能做到。
好整以暇面對,向尹墨認真看她:“倘若我不答應呢?”
“自然是用武力強迫。”緋山凜還是那副慵懶的态度,手上的煙鬥甚至沒有放下,然而說話間,周圍的氛圍潛移默化發生改變。是以就算對方同為族人,她也不會手軟。
緋山凜先發制人了。
向尹墨拔刀抵擋,見她熟悉地操作着那杆長煙鬥,也不知道用的什麽鐵制作,六文字獵狩竟然不能将之砍斷。轉而攻擊本人,這下向尹墨神乎其技移到對方身後,刀光一閃,連同彌散的濃霧一齊揮開,被腰斬的女子于片刻後身體的碎片重新黏合,回到完好無缺的模樣。
真是印證了那個事實:穢土轉生之人,唯有封印能治。
一邊抵擋,一邊招架,高速移動的殘影頻頻交織于祭壇之上。無法喘息的空隙裏,她倏然看見緋山扇凜的武器替換煙鬥。
向尹墨意識到對方從原本的試探變轉為無情的殺手。看來不僅僅只是要她“流血”那麽簡單,又或者,緋山凜清晰地認識到,不懷着“殺死對方”的想法,無法傷她分毫。
無論如何,情況變得緊急起來。因為向尹墨知道,緋山的術式大部分都需要依靠血祭,即使沒有什麽活天倪,只要知道運作方法就算是特定的儀式也不難執行。
翻身離開祭壇,她們不可控制地打到草地上。濃霧被避開又聚攏,靜谧的空間裏充斥着冷兵器的碰撞,看不清景物的氤氲裏,星花飛濺,為灰蒙蒙一片點綴亮色。
時間從午後遷移到黃昏,向尹墨開始覺得身體無力。這樣的“對決”沒有盡頭,無論自己怎麽占據“上風”,都無法置對方于“死地”,盡管眼前是一個名副其實的“死人”,然而因為穢土轉生的緣故,無論被“殺”多少次,她都能還原,且,與自己身體的消耗不同,她不會疲憊。
除非封印術或什麽特定的武器。
然而,且不說向尹墨的腦海裏有沒有封印術的知識,在這樣目不暇接的狀态下,怎麽實施?
打到中途她已經難以思考,幾乎全憑身體的本能在招架了。
又是一個回砍,這下向尹墨力不從心,被對方抓住破綻,巫術大招再次襲來,她堪堪用六文字獵狩抵擋最是致命的一擊,卻還是不可避免地被打飛,而倏沉的鋒利竟然能将她的刀刃切斷!
幾乎就要招架不住了!緋山凜乘勝追擊,她在驚險側翻過後躲避當空落下的一記斬擊,然而這一次是徹底占了下風,折斷的獵狩也沒辦法再拾起了。
憑借現在的自己,到底還能有什麽辦法?
再一次危急避開臨近死亡一招,向尹墨借着收勢将刀收起,六文字獵狩順着慣性沖入刀鞘,幾乎不留喘息的時間,她赤手空拳地躲避對方不顯弱勢的攻擊,同時尋找防守間隙,将身一躍,趁着與緋山凜拉開距離的瞬間,迅速抽出腰際第二把太刀——禦神刀。
事到如今,也只能期待它具備的功能了!
緋山凜再次釋放風遁制造空隙,向尹墨後翻避開,本能感覺到對方氣勢如虹地沖上前,強烈的飓風令她難以順利偏轉身體方向,只能以刀抵擋,招架對方突刺。
封印多年的禦神刀并沒有失去原本銳利,銀亮的利刃反照出向尹墨深邃的雙瞳,雙瞳裏有對方持劍的影子,還有利劍尖端尖銳的寒芒,沖破一切障礙無遮無攔地向她襲來。
這破刀竟然不能防禦!!
向尹墨倏然心下一驚,靠着身體素質也不能完全避開這迎面結實的一擊!
☆、起風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這篇文屬于半架空,所以我這設定做了更改。
第四次忍者大戰與以往不相同的是,這次幾乎傾盡了所有忍者,五大國聯合起來對抗共同的敵人,無關家園,不牽扯到除了加入方的任何百姓,唯獨大名——控制着一定範圍(不同地域)的屈指可數的幾個貴族之一。
就火之國而言,以将軍為首,往下有三大貴族——九條,足利,甘露寺,同時,也是象征着火之國的三大勢力,而忍者村,系于國家的軍事力量,村裏的大部分村民皆為忍者,為村子執行任務以換取酬勞,并于戰時為國家而戰。——這次的情況自然例外。也是因此,遠在火之國中央的天江、松策都城,依然是一副祥和的景象。
九條府內,牧野夕霧一身淡櫻色的振袖和服,跪坐于淡青的榻榻米上,手捧陶碗,小口輕呷。此前,她剛剛完成了茶道的稽古,此刻平心靜氣,擡眼看窗外灑滿陽光的石頭花園,聽着流水缽有節律地奏響,不緩不急。
然而實際上,九條大人就一身壓迫氣勢地站在濡緣邊,面色鐵青地望着與她相同方向。——倒不是因為牧野夕霧做錯了什麽,相反,因為她的到來,同時帶來了向尹墨的回複——也就是沒有回複,因此,他才非常不悅。
放下褐色的陶碗,牧野夕霧第三次無奈地看了一眼在暗處,依舊無奈的暗衛。他們幾次想勸這個年事已高的老人坐下來休息,最後都以失敗告終。也是因為,此時九條大人是真的氣得很了,且不說将軍放榜開始明着尋找公主的下落,就算是向尹墨,一個人“沒有目的”地跑上戰場,看起來似乎是鐵了心地要摻和進忍者的戰争,說說,這能不讓人生氣嗎?
所以此時,牧野夕霧才會特意從天江城趕來這裏,為的就是幫向尹墨、向尹森穩住這個情緒已經處在爆發邊緣的兩鬓霜白的老人家。——以這位大人的性格,派兵上戰場只為把一個女孩子找回來這種事,還真是做的出來。
唉,誰讓這位位于三大貴族之首的老人家,天生狂氣呢?
“等那丫頭回來,我必須好好教育她不可!”重重揮袖,九條突然道,看樣子是忿然不過了,怎麽想都是一肚子火,怎麽也滅不掉,而且随着時間的推移,更有越來越旺的趨勢。
現在已經是戰争爆發的第二天傍晚,分部隊各自行動,有了小小的突破進展。就是不知道丫頭前往的是哪個陣營,不知是否遇到了兇險。
“情報還沒送達嗎?”忽然發問,九條向牧野确認。
“再稍等一會兒,應該很快就到了。”一邊陪笑着回答,牧野夕霧一邊在心底汗顏。本是藝伎出身的她,自從到向尹墨身邊,也只是做些處理事務,安排事宜,幫自家主子傳個情報什麽的,雖然取悅別人才是本職,然而在九條大人面前,安慰啊說服啊之類的雲雲,反倒成了多餘。然而就算如此,也不能說得太過直白啊。她無奈之後繼續無奈。因為這次是忍者的戰争,上頭幾乎沒有幹預,自然,也沒有做出援助,在這完全是忍者紛争的事件中,戰況的傳遞本就不是那麽容易,本就是靠自己的組織搜索,何況,這一去一來,就算是通靈的信使,也還需要等待收集花費的時間。
正想着,頃刻間蒼茫的天空出現鷹隼的身姿,是她們家的信使。今天的情報被傳過來了!
将卷軸遞了上去,牧野夕霧立于九條身旁,待他觀看的時候,她也在一旁輕描淡寫地瞥了幾眼。
大多是戰況的敘述,與向尹墨相關的信息只有一句。——卷軸上面說了,衆人離開緋山的時候,只有她一人留下,并沒有前往戰場。
小心翼翼瞄着九條大人的神色,在此之前,她還有些忐忑,然而擡起雙眸的時候,卻見大人面上的神情竟恢複了平靜,不再是方才焦急愠怒的模樣他若有所思地盯着情報某處,缁色的目光透露深意。
“看來這個時代,很快就會被改變了。”合上卷軸,最後作為感想,他這麽說。
她卻覺得大人所指的這陣新風,只會是腥風血雨。
☆、泠風
時間追溯到兩天前。
自從結界被破壞後,周邊的景象便完整地呈現在衆人面前。
還是普普通通的森林,只不過在樹木不怎麽密集也不怎麽繁茂的某地有一處洞穴,憑肉眼看,還挺大挺深,被宇智波鼬破壞了一角後,兄弟兩人就徑直進去了。現在是鄰近黃昏的傍晚,夕陽餘晖悄然從遙遠的天邊滲透過來,以至于不知不覺中,原本還湛藍明亮的天空已經染上了杏紅的色彩。
雖然說是尋找施術人的方位,可佐助等人并不需要花費太多的時間——不僅是因為隊伍中聚集了擅長搜索的人,更因為在出發伊始,從緋山依洛那裏聽說了大致的方向——那個據說是緋山神女的小女孩,在來到神社之前,曾經和施術的男人照過面,因為除了斬殺之外別無辦法,這才選擇先行回到緋山。
香燐不知道第幾次不甚耐煩地推了一下下滑的眼鏡。她們也算是在外頭守備很久了,卻遲遲沒有兄弟兩人的狀況,終是免不得焦躁起來。雖是被安排了在這裏守着,可是除了洞穴裏面的敵人本人,別說其餘敵人了,就是飛禽走獸,他們一路過來也鮮有見過,若換她來說,根本不需要這麽多人同時守在這裏。不是不信任那兩人的實力,說實話,兄弟兩人聯手起來一兩個敵人什麽的難道不是手到擒來嗎,關鍵是讓她在這裏幹等着,什麽都不做,就算能感知感知查克拉,卻到底還是掌握得不太準确。
反倒南宮宛一點兒也不着急地坐在身邊。
他們五人分成兩組,現在一組在南,一組在北,不知道水月那笨蛋能不能按耐得住?
“喂,你怎麽一點也不擔心鼬的狀況,不是才大病初愈麽!”
“怎麽不擔心了?我看起來像是不擔心嗎?”
就是不擔心的樣子啊。香燐在心裏腹诽,你看這人查克拉那麽平穩安寧,面上那麽溫和明媚,哪裏像擔心人的樣子?只不過,将視線偏轉了方向,她看着被砸出的洞穴入口,只不過,這樣等下去到底也不是辦法。還是應該去掌握一下裏面的狀況吧。
南宮稍微側了身子面對她坐着。
“我記得原先你是在大蛇丸手下工作,後來佐助對大蛇丸出手後,便轉到了佐助手下?”
“哈?你在說什麽,我才不是他的手下!”
“哦?我看你對他挺言聽計從的啊,也一直跟到了這裏。”淺淺地笑着,南宮繼續若無其事地說。
“你,你可別搞錯了啊!我可沒有對他言聽計從!而且會在這裏也不過是,我只不過是順路,對!順路!”不自然地眉頭一蹙,她無不肯定地否決。說什麽手下,她可是從一開始就沒這個打算的好吧,從一開始說什麽“我需要你”這種話的是對方好吧,什麽叫做……什麽叫做……
心裏頭窘迫,表面卻是維持着高傲和平靜。
然而……
不再回話,這下她在心裏認真思量。
不知道接下去佐助的打算是什麽?
只不過,再轉念一想,答案對她而言好像也不是那麽重要?
摒去了思考,她神色肅然看着遠處。
也是了,自從當初離開看守所,她便是從不在意要随着佐助到什麽地方去。他說複仇,她便一心跟着他尋找線索;他說要和曉合作,她就與他前往雷之國狩獵八尾;他要毀滅木葉,她便和他一起闖進五影大會。不管他要做什麽,她從來只是什麽都不說默默和他一同前行,就算後來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仔細想來,可不是因為那時的他受了那樣的刺激麽?曾經相遇時是那麽溫柔的少年,不止一次救了她的性命,然而要說朝她動手那一次,恨嗎?心寒嗎?當她被那陰森的查克拉所籠罩的時候,當他要對昔日的同伴出手的時候,那時的她,比起驚訝和失望,可不是更加擔憂少年再繼續下去會喪失自我?雖然矛盾過,雖然掙紮過,但是最後的最後,卻無論如何都放棄不了那個人。所以,聽到他的道歉之後,才會覺得興奮,所以直到現在,她還是選擇無條件地跟随他的意志,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麽。
洞口,結束了一切的兄弟一前一後地走了出來,看起來并沒有什麽異樣,是以也沒有受傷,身旁南宮松了口氣似的站了起來,迎上去,她聽見遠處走來的水月欠扁的聲音。
“真是讓我好等啊佐助!”
“術式終于解開了嗎。”重吾看起來倒是沒什麽兩樣。
“平安解決了就好,這樣一來穢土轉生出來的大部隊也就沒有了是吧。”細心地南宮上前查看鼬的狀況。只見對方微微颔首,面上卻并非是輕松的表情:“裏面只有藥師兜。”
知道心上人還在擔憂戰場上的情況,南宮看了看衆人:“現在趕往戰場?”
鼬點頭。
于是事不宜遲,幾人往主戰場前進。
☆、涼風
穢土轉生被解除後,各戰場的戰況立刻出現了一邊倒的局面。主戰場上,原本就在聯合戰鬥的衆忍者們,其中,以漩渦鳴人和奇拉比兩名人柱力為首,在鼬一行加入之後,合手将最大的敵人打敗。至此,第四次忍界大戰算是落下了帷幕。而這個消息,在第一時間傳遍了各國,令包括漩渦鳴人在內的數名忍者聲名大噪,不僅如此,功臣之中,亦有宇智波兄弟等數名之前立場不明或立場敵對的忍者,且這個消息在最快的時間內傳遍了整個忍界。至此,關于他們的立場問題,一時間變得衆說紛纭,在這樣的背景下,為何宇智波鼬還活着的問題,似乎也變得微不足道了。——當然這是後話。
現實是,當他們數人再次碰面,雖然戰争已經結束,但是木葉的原s級叛忍,以及狩獵過八尾、闖五影大會的少年出現在衆人面前,那尚未冷卻的氛圍卻以另一種詭異且仇視的方式凝固起來,雖說幫忙解決了剩下的、且同樣棘手的敵人,但是一碼事歸一碼事,若不是鳴人和卡卡西幾人在前面擋着,恐怕其他國家的忍者指不定沖上來了。
“佐助你果然是……果然是站在我們這邊的!”狼藉的少年蹒跚着往前走了幾步,顯而易見是經過了一番苦戰的樣子,不僅消耗了大量查克拉,人也十分狼狽,然而當他看見昔日的隊友出現,那股由衷的欣喜倒是沒有絲毫掩飾地溢于言表,同樣的,那之後的一同作戰,讓他回想起七班一起做任務的時光,不同的是,現在他們各自成長,已經成為了獨當一面的忍者,然而當初的心情,卻是沒有改變過。
“佐助君……”那麽佐助君會就這樣和他們一起回木葉嗎?一邊春野櫻呢喃着,想問,卻又似乎沒有那麽大的勇氣問出口。是了,佐助君是那樣憎恨着木葉,他有可能會再次回到那個害得他沒有親人的地方嗎?
一旁,卡卡西走到鼬的跟前,看着這個昔日的後輩,比起身邊少男少女之前的對話,他們要考慮的,就不僅僅是一個答案問題了。
“之前一瞬間穢土轉生的人都消失了,是你們做的吧?”他像是只對着鼬詢問,視線卻同時面對着幾人。
南宮搖搖頭:“是鼬和佐助。”雖然不知道用的什麽方法。
春野櫻看向卡卡西:“卡卡西老師,這樣一來……他們要回來木葉,是不是不會因為立場問題被阻礙了。”
卡卡西否定地搖搖頭。這不是簡單一個立場問題就能诠釋的,若要這麽說,從一開始就是知情的高層,就算沒有這件事,也沒有理由阻止,因為從一開始,鼬的立場就是在暗部、就是木葉。只不過,作為暗部的反間,鼬的職責是沉默,沉默關于木葉和宇智波一族的真相,若要回木葉,秘密就會公之于衆,這顯然是不被允許的,另外,之于鼬本人,是否會被高層承認,無法輕易說出肯定,且,此次若是能回去,之于木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