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11)
,鼬就是英雄,可是自古以來,英雄都是被刻在慰靈碑上的,知道了太多秘密的英雄,真的能被容忍嗎?
想來鼬也有同樣的認知。
“你自己怎麽看?”卡卡西看向鼬。
“事到如今,我也并不執着于回到木葉。”
卡卡西前輩沉吟,用只露在外面的一只眼睛微眯着笑了笑:“嘛,之于我本人,還是希望你能回到自己的村子。”
只是太多的事情,現在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更是沒辦法由他一個上忍就能解決的。
“這麽說,佐助君也不打算回木葉了?”聽到對話的櫻失落地看着他。縱使之前怎麽做壞的打算,其實心底還是很希望,很希望很希望他能和他們一同回去。她不禁看向沒有表态的鳴人。這個時候,為什麽他反而不說話了?一直以來最執着的,難道不是他嗎!
“話說在前頭,就算鼬要回歸木葉,我也沒有一同回去的想法。”依舊是淡漠的語言,佐助這樣回答。
春野櫻的眸子漸漸暗下來。
“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嗎……但是佐助君,”忽然她又擡起頭與他對視,碧綠的眸中揚起了某種堅定,“佐助君不是也在這場戰争中和我們、和聯軍站到了一邊嗎!”
“不,”結果少年只是淡漠否定,“我并非與你們站在一邊,只是剛好敵人是同一個而已。”
“佐助,”這時耳畔傳來鳴人低沉的聲音,透着無可奈何,“你的心意還是沒有改變?”
“現在對木葉出手已經沒有意義,如果不改變整個忍者制度,悲劇還是會重演。”同樣,他也認真而嚴肅地看着他,“所以同樣,現在和你交戰沒有任何意義。但是,倘若你依舊要阻止我。”
南宮瞄了鼬一臉,想來佐助是已經把自己的計劃跟他說過了,而且看他的神情,似乎也沒有打算發表言論。
“那麽,為了革命你準備做什麽?”除了鼬之外,在場最冷靜的卡卡西問道。
“我說了,重新建立制度。”與火影,或者任何一個高層職位無關,他要做的是從本質上作出改變。
“那樣的話,我們可以一起行動啊!”春野櫻趕緊說道,這樣的出發點難道不是好的嗎?可為什麽他還是擺出一副拒人于千裏之外的伶俜?曾經拒絕了同伴的他,現在也依然選擇踽踽獨行不是嗎?
視線漸漸被水霧模糊,她雙眼婆娑,質問道:“為什麽佐助君就是不能和我們在一起呢?我們可以一起改變……就算是改革,方法也不是只有一個,為什麽,為什麽一定要選擇自己解決呢?”
忽然他輕笑了一下,自己并非不懂“一個人”的局限性在哪裏,而同樣的話鼬也不是沒有說過,只是與之相對,事到如今再讓他回去那個村子,從內心深處他是排斥的,所以他準備走上一條不一樣的道路,不為那個将自己哥哥當成棋子的村子賣命。他還無法接受忍者世界的殘酷,今後也不會,正是如此,才要去改變,消除那些黑暗。
南宮在一旁苦笑了一下。十六歲的少年還是太過純潔,對于善惡的界定還保持在只有黑與白的界限,就像是一張白紙,雖然保留着善,但是也容易被人蠱惑、利用。而對于宇智波一族的事情,他仍然保留着鮮明的恨意,也因此,無法接受這個世界的殘酷,甚至,僅僅是灰色地帶,之于他也是不能容忍的。是以,鼬才什麽都沒有說吧,現在的佐助不會聽也聽不進去。
只是……真的沒有辦法了麽?
☆、突風
關于立場和歸屬的問題,最後還是無疾而終。而這并非是以大結局完美團圓一般的散場令他們懷着各自的思緒,各自回到了各自的家中,而新的時代随着這場戰争的結束,算是開始了。
翌日,作為剛剛從戰場回來的數人,早早便和衣睡下。夜晚的天空特別清晰,滿目的星星閃耀着前所未見的光芒,佐助獨自一人坐在走廊的道兒上,背靠紅木,不知在想着什麽。
他們下榻的是火之國境內,距離當時所在地不遠的一處小宅。——适才衆人解散以後,于原本在曉的住處還是随便找個旅館的猶豫之間,南宮想起了這麽一個地方——向尹墨在金釵之年從落魄的清水貴族手中買回的原本屬于自己父親的宅邸。只是現在,因為本就處于荒郊野嶺,也不再有人到這裏度假的原因,已經空閑了許久,平日裏,只有那年過花甲的老夫婦看管,白天閑來無事,夜晚油燈一盞,以至于後來偶然經過的人們,都将它視為了鬼宅。
不過對于現在的他們來說,倒不視為一個合适的住處。
這座不知是何人設計的宅子,融合了古老日式與現代的風格,由精心維護的植物圍繞,建築在花園的正中心,目測三層樓,每層樓有普通的公寓兩層那麽高,但實際走進去,發現原來有五層。整體只由白色、藍色、綠色三種顏色組成,通體雪白的牆壁如今纏繞着爬山虎,碧綠的瓦礫,在歲月的痕跡下已變得不慎分明,藍色的裝潢也有點失真,不是原本純粹的顏色。夜幕之下,整座宅子散發着古老的詭異和蕭條氣氛,他看着滿園栽種的花草,心想那家夥該是要以怎樣的心情買下這裏。
沐浴完畢的南宮正要回房,正好看見了佐助一個人坐在廊邊若有所思。她想起不久前少年的言論還不住的嘆息,雖然最後的最後漩渦鳴人說了那麽一大段話,也依然希望少年能回到木葉,但是關于妥善方法的确切方案,實際上要說起來,還是有些麻煩。
南宮心情沉重地走在這長廊上。
她一直不太喜歡這小子,大概大部分是因為鼬對他的态度讓她不高興吧,何況對于少年的決意,本來她也不怎麽在乎,反正和自己又沒關系,何必呢?
于是南宮假裝沒有看見佐助準備就這麽離開,走了幾步,心下一橫,暗中一嘆,還是選擇坐到了少年身邊。
現在除了自己也沒別人能做這件事了。她這麽想。跟随少年的三個人倒是死心塌地得很,面對接下去的目标還能興致勃勃她也只有服氣,不愧是青春且不知天大的年輕人,只要有一顆決心,即使是與世界為敵都能表現出酷炫和熱血,果然和正義與否無關,對于這個年紀的人來說,就是喜歡刺激也說不定吧。她這麽想,尤其特指某人。
“還不去休息吶?”換上一副笑臉,南宮問。
佐助淡漠地看了她一眼。
真是越長大越不可愛啊!南宮依然笑笑:“佐助啊,鼬他對于回不回木葉的看法,跟你說過沒有?”
少年冷然的目光瞥了她一眼。
她心知肚明他可能也不怎麽喜歡她,不過老實說,南宮對于這個并不是很有所謂的。
他張口否決:“沒有。另外,他也沒有回去的必要。”
“倘若他堅持要回去呢?你會阻止他麽?”
“為什麽要回去?”這下他稍稍顯露出了質問的口吻,“他們将宇智波族人當成棋子一樣利用又鏟除,那種地方,有什麽回去的理由?”
“即使你自己清楚這一切的根源在忍者的制度?”
“木葉做過的事情不會因為我複仇方向的變化而消失,我們所期望的事情也不會因為歸處的改變而改變。”
這下南宮無不感慨,實際上佐助的心情她恰好可以理解,并且,對于他這種善惡分明的個性,實際上意外地合她胃口。
“你知道嗎,曾經我也像你一樣,因為同個理由背離了故鄉。而且……說實話,現在也依然不怎麽想回去。”無奈笑笑,她說,即使現在想起,也不曾後悔。“我呢,有時會想,如果鼬也能有相同的想法就好了,什麽地方不是家呢,為什麽一定要執着于木葉,執着于那個地方。”
一直以來,鼬對木葉的衷心,其實南宮是不怎麽能理解的。對她來說,一村,可真是比一族還重要麽?她不懂所謂的大愛,她只是執着于小愛的那一部分人。然而,正是因為執着于小愛,才會像現在這樣遷就他,對她來說,最親近的人,除了墨兒,就只有鼬了。所以,只要鼬所去的地方,她大概都可以忍受吧。
“哥哥已經拒絕回去,你還有什麽問題?”轉過頭去看身邊的女人,對于她的嘆息他佐助不能明白,明明鼬已經表明過了自己的意向,為何她現在又在這裏感嘆連連。
她輕輕搖了搖頭:“他之所以不回木葉只是因為你也不回去,且,你不是也希望他不要回去嗎?因為他拗不過你,又對你有何歉意,故而百般遷就、順着你的意,才作了這個選擇。”
畢竟,在回不回歸這件事情上,總得有人遷就。而這次,作出讓步的,便是鼬了。
他凝眉不語。
她依舊莞然,嘆道:“不過啊,都說葉落歸根,然而就算再怎麽想回故鄉,為了你,他一樣可以選擇放棄。只不過這無法回歸的葉就似離群的孤雁,終究是活不久就是了。”
如此,對于被鼬遷就着的佐助,她才會有那些別扭的心情吧。
南宮突然覺得有些失落,看着現在的佐助,她眉頭深鎖。果然自己不是一個好的說客吧。本來是想勸說他改變一下主意的,結果說來說去竟然牽扯到了別的事情上,不僅如此,也将自己(和對方)的心情弄得低沉。這下子,是很難再開口了啊。她看着沉默不語的佐助,最後還是起身離去。
只不過……
如果現在佐助真的要出手的話,那麽他應該要對付的人,必然還有一個墨兒,到那時候,她所設想的那天,大概就不會遠了。
另外……
看着天空,南宮隐約察覺出之前鼬沒有說出的話。在她看來,雖然沒有表達,但其實鼬心裏是有主意的,知道應該怎麽做,也知道,什麽時候去做。畢竟,盡管沒有說出來,但是他們心裏都很清楚,并非是擔心所謂的佐助和墨兒對上。真正擔憂的是,一旦他們見面,而想法還沒來得及改變的話,不是對峙,反而有可能給佐助增加一個得力的幫手。到時候,不單單是他們,大概誰都無法阻止了。
☆、新風
自從大戰結束,各國就開始漫長的整頓之路,不僅是國家對于忍村的間接幹預,更因為大戰過後各忍村人才損失慘重,原本堆積的任務也難以分配——不僅僅是由于某些級別高的任務沒有恰當或足夠的忍者執行,還由于人力資源的損失,各國不能再失去有實力的忍者了——故而,紛紛開始出現一些高級別的任務由村子向另一個村子申請雇傭忍者執行的情況。因此,針對這一狀況,各忍村再次召開了會議以商讨解決方案。然而棘手的也不僅只有這一項,戰後帶來的連鎖效應令諸國進入繁忙的修整時期,就連木葉村也是,因為五代目火影綱手姬還處在修養中,兩名顧問立即商議推薦新火影的人選,并在短時間內通過了大名的認可,由旗木卡卡西擔任六代目。
而此時離戰争結束,已經過去數十天光景。
走在木葉大街上,卡卡西漫無目的地看着兩旁新建的房子。佩恩襲擊木葉的事件發生距今還未到一年,村子的建設已經恢複了大半讓他多少感到一些欣慰,趁着手頭的事務處理完畢的當下,他得以這麽忙裏偷閑一會兒,自然是走到哪裏算哪裏。然而無論他怎麽想要休息,腦海中關于新人事項的問題就是揮之不去,連續工作了這麽長時間,感覺事務不僅沒有減少,反而随着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不單單是村子之間交流的文件,就算是自己村子的人事改變,也足夠讓他頭大好一陣子。
首當其沖的,便是幾個部門的部長之職,因為在戰争中殉職不乏隊長部長,新人調動的安排,着實令他難辦。
煩躁地抓抓腦袋,最後他還是決定回到辦公室。心裏惦記着一些事情,怎麽都無法舒心地偷懶啊!
“卡卡西老師!”
“喲,鳴人。”
依然是懶散的打招呼,卡卡西回過頭,便看到一個和自己形象截然不同的陽光大男孩一臉朝氣地朝他小跑而來。
“我找你好久啦卡卡西老師!”
嗯?他好像也沒有出來很久吧?“有什麽事嗎?”
“我聽說有佐助的消息了是嗎!”
自從他們在戰場分別,之後便是音訊全無。而因為在戰場的活躍,佐助已經不再被通緝,鼬的相關文件也已經重新處理,卡卡西老師極力和上層的交涉似乎有了結果,所以,從他傷勢稍有好轉的時候開始便一股腦兒地想去找他,卻無奈一直沒有得到允許。那個時候,某不良上忍(現在是火影)微微一笑:“和佐助的聯絡就交給我,鳴人你先把傷好了。”然後,就算他再怎麽想堅持,最後也敵不過老師的說服和小櫻的“強硬”。
然而,傷勢痊愈的此刻,鳴人認為已經沒有任何理由了。
“現在可以派我去找他了吧!”激動的少年再一次詢問道。
更何況,地點也已經知道了,有什麽不立即出發的理由?根本沒有了!
“嘛,說得也是。”将手捏在下巴,卡卡西想了想,首肯道。原本他也有這樣的打算,現在鳴人又提起,他便不再有了阻止的理由,更何況,最開始就沒有要阻止他的意思。
“不過呢,”将問題的關鍵重新梳理了一遍,卡卡西慢條斯理道,“要出發也不是現在。下午你在大門口等着,會有隊友和你彙合。”
少年皺皺眉頭:“我一個人去就夠了。”而且實際上他是想立刻出發的。自從聽說了這個消息,他就沖到辦公室,見老師不在,又跑遍了木葉。真是,一刻都不想等待。
從來見佐助的心情就是這麽急迫。
卡卡西對于鳴人這性格也是頗為無奈。
“這是交給七班的任務,不要單獨行動。”
“任務?”
“關于宇智波鼬的回歸。”見鳴人不解,他解釋,見少年臉上浮現驚喜,也笑了笑。
只不過……鳴人還處在不經政務的年紀,太過複雜的東西他不懂、也處理不來。所以這次任務,作為小組行動,實際上是讓大和代替不能出村的自己進行交付。畢竟,回歸這件事還要從很早之前一紙書信說起,而對于後輩的“回心轉意”,大概是自己上任以來,最難以言喻也是最期待的一件事吧。
不過現在,不談別的,讓鳴人這家夥如此興奮,是以足夠了。
*
于此同時,中央之都。
距離戰争結束已經一月有餘的現在,城鎮裏彌漫着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氛。這種詭異的氣氛在忍戰期間,甚至在曾經的內亂中都不曾出現。而現在,走在依舊繁茂的市集上,只要細細聆聽,便能聽見街頭巷尾,飯後茶餘,人們都在讨論某地自行組織的,叛軍的事情。
面無表情地穿越街道,遠離市集,伊藤洛依心無旁骛地朝将軍居住的天江城走去。此前她還對此次叛軍興起的事大加評論,比方說以前的內亂人們沒那麽在意是因為在察覺之時幾乎就被鎮壓,又比如忍者戰争的事情,雖然規模可謂是龐大,但說到底是忍者之間的紛亂,且戰争的場地處于兩國的交界——也算是比較荒涼的地方,故而沒有影響到人們的日常。然而這次的事件不一樣,意願組織的叛軍均從民間而來,最初目的便是挑戰權威,并且,此次的影響,遠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龐大,因為這次可能會将無關的人們牽扯進來。
然而此刻,心系着重要的事情,洛依沒有心思去想那麽多。她駕車進城,一路途徑或繁華或冷清的地段,不管遇到了什麽,都好似自動屏蔽在了意識之外,雖說沒有什麽雜念,卻到底,愈離天江城愈近,便越是緊張得不行。
這是她第一次見将軍啊,在這之前她從來沒有見過什麽将軍啊!雖說與人交流她沒在怕什麽,可是要她談計謀或者随機應變,她就不行了呀!若是打打殺殺倒還輕松了些,可無奈不能動手。真是麻煩!
站在天江城的大門口,洛依深呼吸。前來引見的下人恭敬地站在一旁等待她進去。在這之前,九條爺爺已經事先為她打理好了一次,她來到這裏請見将軍的目的,也早傳達了。
盡量放松了心情,洛依重振旗鼓,這才慢悠悠地走了進去。
今天她是代表着緋山一族來的,說什麽可不能丢了緋山的臉!
這麽想着,洛依走在引見的男侍身旁,一步一步朝着大殿走去。她還在回想九條爺爺交代的話,無暇顧及一路經過的美麗景致。
到了大殿,見到将軍,洛依行了一個簡單的禮,她察覺到兩旁的護衛對她保持警惕——這很正常,誰讓她是“罪人”之後,又佩戴人人忌憚的妖刀逆走?
靜了靜心,洛依仰頭,這才将準備好的文書呈了上去。——說是如此,只是交付到侍人手裏,再由侍人轉交上去。
她一邊想着演練過的流程,實際上發生也和九條爺爺預料到的差不多,就是将軍看完了文書——上面寫了當年緋山之事的始末,以及後面附加的證據。
在此之前,将軍已經聽說了這件事,也了解了大概,今天見她,無非就是确認一下她親自準備的文書和證據,然而再視情況,詢問一些問題。洛依自然也是早有準備,于是都一一回答了。
沉默了一會兒,将軍打量她,好半晌,才終于有了定論。
而這項定論自然是在預料當中。
沒想到事情完成的這麽幹脆,雖說心有疑慮,但将軍也沒有為難自己,還是松了一口氣。
行了謝禮,這下洛依心想自己是完成了任務,也是時候回去了。
卻聽将軍搖了搖頭:“這麽多年為難你了。你說你叫什麽?”
正準備行禮回去的洛依心中一個咯噔,該來的結果還是逃不掉麽?
“伊藤,伊藤洛依。”只好耐下性子,回答問題。
“伊藤?”
“是。我是随母親的姓氏。”
将軍點了點頭,似是若有所思,又神情嚴肅地打量着洛依,盯得她心裏泛嘀咕,那雙如墨的雙瞳之中,顯露着鮮明的純淨的某種物質,似乎和他印象之中女人的神情不盡相同,卻又那麽巧妙的畫上了等號。看着眼前的女孩,他就會想起那一年和她相遇的日子,那個黑色短發,有着皎潔微笑的女子,當時也是用這樣漆黑的雙瞳與他對視,他永遠也忘不了她的眼睛,如墨一般,怎麽都化不開的顏色……
揉了揉天穴,他突然感覺到一陣疲倦,不僅僅的神情,仔細看的話,眼前人的樣貌,竟和年輕的她有幾分神似。
“這麽說,你母親也不是緋山純血脈的族人?”
“是。緋山真正意義上的後裔,只有我的外婆一人。如今她已經歸去,真正的緋山族人已是不存在了。”原本還平板地回答着問題的人,開始察覺到眼前人的一些念頭,便微微變了神色,雖不複最開始那種讨厭的心情,但現在更是需要警惕的時候。
将軍又點了點頭。
這個年過中年的男人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樣,說是威嚴吧,總覺得氣質上哪裏不對勁,且,樣貌說不上和藹,态度稱不上親切,有一種說不上來的違和感,只不過,但是單從長相來說,不可謂不英俊,大概年輕的時候也是儀表不凡的人吧(這時放松下來的洛依已經回歸狂妄本性,開始沒大沒小沒有禮貌地評價将軍了)。
将軍十分遺憾又飽含同情眼神看着她:“你放心好了,伊藤洛,伊藤。待程序下去,現存的緋山物資自然會如數歸還,就連緋山的規矩,老朽也會替你做主。”
洛依心想你連我名字都沒記住還要提我做主什麽,另外,有什麽事情是要你替我做主的?
洛依縱使不解,當下還是先又行了一個謝禮。只不過,這規規矩矩的做法一再重複,她也開始覺得厭煩了,于是又反映到了臉上。
而這一細微的變化,自然沒有被将軍放過。
不過洛依沒有在意那麽多(實際上是沒有察覺),繼而她詢問了一下,問自己是不是可以先回去了。
本是打着渺茫的希望,下一時刻,将軍點了點頭,表示應允。
“那,那我告退!”
不由一陣歡喜,洛依最後行了告別禮便愉快離去,當然離去時,必要的禮節還是要僞裝一下的,同時,不能表現出太過高興。
照例由侍人引路,洛依總算離開了天江城。她一邊朝來時的路回去,一邊心想,适當地繞一下路避免被人尾行,然後立即回去九條爺爺那裏吧!
☆、微風
寂靜的宅邸因為客人的到訪變得熱鬧起來。
每天天一亮,南宮便提着竹簍和老婦人一塊兒進了深山。這座坐落在離主幹道有些距離的宅邸,出乎意料,竟離背面的八雲山格外的近。老人在距離适當的地方栽種了些許農物,就是這幾乎無人拜訪的平日裏,也是必行勞作的。
這不,時節不過剛剛步入霜月,老人已經開始為過冬做準備了——這裏的冬天比尋常來得晚,往年冷空氣到達的時候,也要比現在再晚上半個月。起先,她不解為何墨兒會安排林家夫婦住在此處,詢問過後才明白,這清靜的地方,是想要隐居的老人,自己的意願——不過,說到底也是組織的一員,墨兒有需要的時候,兩位老人自然會給予幫助。
只是現在,不僅僅是自己,就連他們,也無法和向尹墨取得聯系。
這天,還是清晨,她照舊和清和婆婆一起進山,不同于往日,今天她是來采摘一些藥草,泡茶喝。
“喲,小夥子已經開始訓練了。”
忽然身邊清和婆婆向對面的人發出了問候,南宮專注去看,才看見樹林之外,平坦地兒上少年訓練的身影。
“婆婆您眼力也是很好呢。”
“哪裏的話!”老人擺了擺手,“人老啦,眼睛就不中用啦!那還是你小叔子沒錯吧?”一面說着,老人眯了眯眼。
“那是佐助!”南宮笑着否定道,“我和他哥哥可沒有成親。”
“也是不遠啦。”對南宮的否認不以為意,這下她開始專注于開始自己手頭的工作。
南宮繼續朝那邊看了幾眼。自從傷勢痊愈以來,佐助便開始了自己的目的,然而,除去最開始為了之前狩獵八尾的事情去了雲隐村幾天,他都留在這裏進行修行,就是這點,讓南宮頗為不解,根本看不透他的目的——幾乎每天都是早出晚歸,沒有哪一天是休息。小隊的成員有時候會邀請他一起去做什麽,然而最後,也沒有看到他答應,倒是香燐時常會待在離他有些距離的地方看他訓練,他也沒有反對。于是,在南宮看來,那樣的畫面,倒也是蠻不錯的,讓她回想起曾經在自己的住處(即使在曉,她也選擇了可以隐居的地方居住),給鼬治病的那段時光。也就是那段時光,讓她開始憧憬這種安逸的生活。
只是,在佐助妥協的當下,對于鼬要回歸木葉的事情,便算是有了開頭。
而對于佐助改變的态度,最開始,最感到驚訝的莫過于南宮本人,反倒是鼬在聽說了南宮對佐助說的話後,立即了然。
看來這小子,到底還是将自家哥哥放在最優先的位置,一旦考慮到哥哥的感受,也就不能兼顧自己的意願了。
放下竹簍,朝清和婆婆打了一聲招呼,南宮往佐助所在的地方走去。
事到如今,她也是明白縱使回到了木葉,佐助也不會那麽輕易放棄自己的目标,只是這實行的方法必然是做出了改變,而至于他到底要怎麽做她猜不出,大概也問不出來。
“佐助。”走出了樹林,她停下步伐,看眼前淡藍的光芒嘶鳴閃爍。“木葉派來的人就快抵達了,今天還是早點結束訓練回去。”
他解除忍術,刺耳的聲響消逝。沒有立即回答,頓了頓,才勉強算是答應。
從那一紙書信到今天,不過過去十天半個月,總以為不會那麽快有回複,沒曾想到,卡卡西的行動竟然那麽快,短短幾天時間不僅通過了高層,更以自身作為他們回歸的擔保。現在回想起來,南宮還是覺得發展太快,且不說佐助,單憑鼬本人,高層也得好生思量的。
“佐助,”思忖了片刻,南宮道,來到少年跟前,該說的話,她還是得為鼬提一下,“這次回去,我希望你在某些事情上不要讓你哥哥為難。”
“什麽事?”他聽不懂她字裏行間隐藏什麽。
“任何事。”
他沒有回應。
她語重心長:“我知道在很多事情上你無法讓步,就算答應回去,你的立場也不會因為鼬而發生什麽變化。”所以,這也是讓南宮又喜又憂的地方。喜的是,比起什麽都以鼬為中心,他能有自己的判斷力,不為情緒左右,是為大器;憂的是,正因為他對黑白的界限太過分明,也因為少年的行性還不太能容忍他人無知的行為——對重要人的傷害,故而一旦有什麽事情,很容易造成沖突。
鼬不會和佐助說這些,南宮不一樣,對于自己沒什麽了解的佐助,她更傾向于語言的表達。
“但是看不慣的事情還請你盡量忍耐,畢竟回去之後,可能聽到什麽議論,總是說不準的。”
“既然答應回去,這種程度的事情我料想得到。”這也是為什麽之前他反對哥哥回去的原因。無知的人将自己的無知當權利,随意抨擊,嘲諷,評判;而知道真相的人,也将一切隐藏在謊言背後,不管因為什麽原因,這種将虛僞鋪展在陽光下的行為到底為他所不恥。“不要将我當成小孩子。”
“可你就是孩子啊,”她狡黠笑笑,“上一次我見到你,你還是個小嬰兒呢……诶,你可別生悶氣啊,我也就是防範于未然,既然你理解,我便不啰嗦了。”
他想自己倒是沒動怒,也不曾多想作為哥哥玩伴的她,和他家庭的交往到底有多深。可是現在聽她如此說,他才意識到,眼前的人或許不僅僅只是單純的玩伴那麽簡單。
“你和哥哥,從小就認識?”
“認識。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呢。”诙諧說道,南宮頗是惡趣味地嘴角一勾。
佐助凝眉。和眼前人追憶過往,好像有種會被持續開玩笑的錯覺。
“後來啊,美琴媽媽有了你,我問鼬想要弟弟還是妹妹啊,他回答說覺得是弟弟。”貌似無視佐助方才不好看的神色,南宮繼續說道,提起往事,便是忍俊不禁,“你看他其實理解錯了對不對?我問的是個人意願,又不是讓他猜測事實。”
他稍稍動容。
她莞然惆悵。鼬那家夥,從以前開始就是理智大于感性啊,而且一點也不懂得浪漫。再看看佐助,南宮心想,大概宇智波就是只走直線的固執一族吧。
注意到她話中親密的稱呼,佐助一瞬有些猶豫,還是問道:“……你和媽媽關系很好?”
她點了點頭,記起美琴媽媽溫柔的笑靥,灰色的眸中便增添了幾分柔和:“自我幼年來到木葉,美琴媽媽就一直對我照顧有加。若不是有她,單憑九條大人十天有九天不在的,我也不會有當時的本事……對了,說起來,我的手裏劍之術還是你母親教的呢。當時總愛和鼬争個高下,因而那段日子拼了命的練習。……不過,無論我怎麽努力,終究,還是比不上他啊!”她又感慨道。
他垂眼微微一笑。
她不禁有些發愣。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佐助臉上露出這種笑容,有一種屬于孩子的很純粹的味道,而在本應該看到的年紀裏,她錯過了。
回想起當初盡是“聽說”的關于少年的事情,這下南宮輕撚一笑:“佐助現在的技術大概也不輸鼬了吧?”
而這剛剛開啓的回憶,就如同開了閥門的洪水一樣,源源不斷地流淌出來。她恍然認識到,盡管兒時與他沒有見過幾次,可興許是聽了太多鼬的描述,如今說起來,竟如此不陌生。“以前就常常聽鼬說起你,有時好好的一個約會,結果最有存在感的,反倒是你了。”不由嗔笑着佯裝抱怨一番,她打趣道,“小時候你也總是纏着要哥哥教你手裏劍對不對?後來還逞強扭傷了腿。”
他沒有立即應允,在聽南宮敘述之後便有點沉浸在回憶中。那些曾經無數次夢到的畫面,又是曾經無數次,每每想起就讓他痛苦的回憶。然而,如今再次想起,卻有了不一樣的感受。不是放下,也不是感傷,回頭望着自己一路走來所經歷的景色,那些早已改變的人,事,物,反倒讓他有種悵然若失的疏離感。
“我們走吧。”
“嗯?”本來期待回應的人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回宅邸。”
她看了看時間,頓悟:“嗯,是呢,這個時候木葉的人也差不多該到了。”
看來現在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