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第 15 章

從醫院走出來時,關照正在車前接電話,他朝二人點了下頭,示意他們稍等。

商峪蹙了下眉,見陳今瀾沒說什麽,就也閉嘴老老實實在邊上站了一會兒。

“不好意思。”關照抱歉一笑,拉開車門:“我送你們回去。”

他說順路,商峪卻不這麽認為,可到底憋住了沒說什麽。

從醫院直接回a大更方便,他還是一言不發地跟着上了車。等到了地方,盯着關照告辭把車開走,才扭過頭,對陳今瀾道:“我走了。”

陳今瀾露出詢問的神色,商峪便自覺道:“我回學校。”

陳今瀾點點頭:“好。”

薄唇輕輕抿了起來,不大高興地将陳今瀾看了個來回,走出幾步又倒回來:“陳今瀾。”

“怎麽?”

商峪道:“你不要跟別人睡覺。”

陳今瀾啞然片刻。

“我認真的。”商峪道:“至少在我還清你那三十萬之前,你別找別人。”

陳今瀾靜了靜:“我沒有拿那三十萬包養你的意思。”

“我知道。”商峪面色很靜,擡了擡被包成粽子的右手,将半張臉都埋進沖鋒衣裏,很生硬地同他說:“你不用給我錢,我不是出來賣的。”

“我沒說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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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商峪又将下巴擡了起來,面色冷硬:“一夜情而已,我知道。”

“你能這想就好。”

他為商峪能從他用三十萬買他初夜的誤區裏走出來感到欣慰,不想這話落在商峪耳朵裏,竟被曲解成了另一種和他撇清關系的說辭。

臉色不可控地僵了一下,又較勁似的按了下去。

他想明白了,陳今瀾是第一個和他有過肌膚接觸的男性,他貪戀他的身體,同時對他産生了一些很奇異的占有欲。

他是正常男人,這不丢臉。

過去他沒有欲望,如今有了,也不打算掩飾,想通之後,故作灑脫地對陳今瀾道:“你還可以找我。”

陳今瀾靜靜地看着他,直到商峪冷冷地說出那句“各取所需,誰也不虧”,忽如陰霾退散般笑了笑。

看着他笑,商峪很莫名地蹙了眉頭,他習慣凡事先往壞處想,但看陳今瀾笑容愈開,堵在心口的那股燥郁也不禁如早春那般晴朗起來。

商峪一直是個不太好相處的人,不熟悉的或許會被他精致漂亮的五官迷惑的有些忘乎所以,可一旦了解,聽說他過往的事跡,就無不敬而遠之。

也有個別色字當頭不要命的,結果往往不美好。

商峪太有攻擊性了,大多數人或許對他抱有色心,但絕無色膽。

他不太和同學接觸,交往最多的都是校外的,據說是為了賺快錢,結識了很多算不上好的人。

近來關于他的傳聞有了愈演愈烈的趨勢,有人看見他在東門上了一輛特別醒目的車,之所以醒目,自然是因為特別值錢!

商峪鑽進車裏,對不遠處高舉起的手機視而不見。學校就是這樣,真真假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願意相信什麽。

“你來幹嘛?”

他在學校裏不單單只是人緣不好,名聲也不好,就不想陳今瀾來,也沒想到他會來。

“送藥。”陳今瀾遞來一個保溫杯,即便擰着杯蓋,那股濃郁的藥味還是擋也擋不住的彌漫開。

商峪沉默一瞬,繃着臉接過來:“我拿到了,你可以走了。”

“急什麽。”陳今瀾探身在保溫杯上按了一下,蓋子彈開,一根透明吸管暴露在商峪的目光裏:“喝吧。”

商峪表情微微扭曲,有些不情願,可還是照做了。

苦,不是一般的苦,拿吸管喝更苦。商峪屏息咽了,把保溫杯還回去,歪頭嗆了兩聲。

“那個人一直在看你。”陳今瀾盯着一個方向,顯然也發現了那個躲着偷拍的人。

“不用管。”

陳今瀾移視線:“手怎麽樣?”

商峪也看着他,反問:“頭怎麽樣?”

兩兩無言,幹脆就都不問了。

“你以後別來學校找我。”

“為什麽?”

“哪來那麽多為什麽。”

陳今瀾未置可否,卻說:“這也是我的學校,我為什麽不能來?”

“別管這麽多,讓你別來就別來。”末了,補一句:“有事給我打電話。”又後知後覺地想,他們現在已經是可以打電話的關系了。

“那你怎麽按時喝藥?”

商峪很是無語,他原本好端端的,跟陳今瀾去了趟醫院,包紮了手,突然就好像病來如山倒了。聽陳今瀾這意思,似乎這藥他不吃就會要命一樣。

苦死人的玩意,要不是看他大老遠開車過來,他聞都不會聞一下。

嘴裏的苦都快要漫到心坎了,商峪終于沒忍住嗆了句:“我又沒病幹嘛非得喝藥!”

“你在學校很受歡迎嗎?”陳今瀾先是牛頭不對馬嘴地冒出一句,繼而将目光一撇,斜斜看了出去:“他已經拍很久了。”

商峪往外看了一眼,嘴上沒說,心裏卻暗暗記了那人的臉,轉回來時猝不及防的和陳今瀾對視了。

“看我幹什麽?”

陳今瀾問:“你在想什麽?”

“你管我想什麽。”

“別打壞主意。”陳今瀾道:“會畢不了業。”

“我沒…”商峪矢口否認。

陳今瀾盯了他一會兒,靠回去:“你說沒就沒吧。”

原本只拍商峪的人忽然改拍起了陳今瀾的車牌,并有愈走愈近的勢頭。商峪眼裏閃過一道冷冽的光,視線飛快從陳今瀾臉上滑過去,手已經向車門伸了過去,還是忍住了沒有下車。

那人拍得起勁,想看不見都難,陳今瀾想起派出所裏聽見的話,又朝商峪瞥了過去,商峪正好也在看他。

“你關心我畢不畢得了業幹什麽?”

陳今瀾凝視他片刻,反問:“你難道不想畢業?”

商峪側過去,透過窗外後視鏡,看向那個逐步靠近的人影:“無所謂。”

的确是個挺無所謂的态度,這讓陳今瀾感到有些訝異。

A大不是野雞大學,非天賦外加苦讀根本進不去,多少人削尖了腦袋想進,他倒是…很看得開。

“你高考多少分?”

商峪轉回來:“問這個做什麽?”

“好奇。”

商峪沒說。

态度還是一慣的桀骜,他說的不是假話,能不能畢業對他來說似乎真的不重要。

“既然無所謂,那為什麽還來上學?”

商峪倏地扭臉,和陳今瀾目光碰撞,驀地,又挪開,一言不發地下了車。

車門“砰”一聲砸上,車內重歸平靜。陳今瀾收回視線,面目沉靜地擰好保溫杯,輕道了聲:“狗脾氣。”

之後幾天,陳今瀾真沒再去過,同時也沒打過電話。

商峪耐心耗盡,認為陳今瀾在玩弄他,願意跟他保持關系那樣的話都說了,陳今瀾卻不找他,大約是真的對他沒興趣。商峪拉不下臉,也不想犯賤,只是脾氣越來越大。

朋友打來電話,說有個來快錢的活,問他幹不幹。商峪很謹慎地問了是什麽,朋友再三保證,絕不違法,只是有點小風險。

來錢快的活都有風險,商峪想了想,答應了。

他不挑活,白天在正經地方打工,晚上去朋友的酒吧看場子,防止有人鬧事。

看似忙忙碌碌,該他這個年紀幹的事卻一樣沒幹,照這樣下去,畢業根本遙遙無期。

朋友說是道上混的,其實更像個不那麽正經的中間商,什麽賺錢幹什麽,再在從中抽取利潤。因為認識的人多,所以賺得不少。

他原先是商耀強的朋友,後來成了商峪的朋友。真朋友假朋友就不必細究了,只要能帶他賺錢,那就值他說一句朋友。

商峪着急還那三十萬,事實上,他身上的債遠不止這一點,托他老子的福,房子讓人拿去抵債,他媽的墓地都是借錢買的。

債多不壓身,商耀強跑了之後,商峪反倒看開了。

朋友給他點了支煙,沖他豎起幾根手指:“今晚過了,每人至少能分這個數。”

商峪波瀾不驚。

“上回那事多謝你。”朋友往包房裏瞟了一眼,裏頭正在開香槟,男男女女,奢靡荒唐,玩得開,玩得花,還不能讓人知道。

朋友摘了嘴裏的煙,豔羨地咂嘴:“去他娘的有錢人!等會兒你先別走,我另外有東西給你,謝你上回替我抗事。”

“不用。”商峪目不斜視,靠着門,彈了彈煙灰。

“嘿嘿,好兄弟。”朋友歪頭又看了一眼,問商峪:“你認識他嗎?”

“不認識。”

“大明星!”朋友又指另外一個:“摟着他那個你知道是誰嗎?”想他也不知道,便附到商峪耳邊,神秘兮兮地同他說了個名字:“想不到吧,這些人也就看着人模狗樣,私下裏你都想不到。”

的确沒想到。

商峪掐了煙,計算着手裏的錢,想先還陳今瀾一部分。

今天來的人都簽了保密協議,不怕他們洩露消息。大明星的襯衫開到了小腹,裸着胸膛毫不避諱地往外走。

朋友立刻站直,用手肘輕撞了撞商峪。

“有火嗎?”大明星眸光輕斜了一下,在門口停下,臉上沾着口紅印,脖子上留着齒痕,撲面而來的霏靡和□□之氣讓不喜歡男人的朋友都冷不丁哆嗦一下,忙道:“有,有。”

他用手擋着給他點火,态度之虔誠,仿佛剎那之間轉了性。

大明星似有若無地瞥向商峪,嘴裏噴出的白霧都仿佛帶着不可言說的情欲。

“叫什麽?”

“張賀。”朋友受寵若驚,忙不疊報上大名。

“沒問你。”

張賀悻悻地瞥向商峪,見他不做聲,便替他說:“他叫商峪。”

大明星輕擡了下下巴,殷紅的嘴唇含住煙:“謝了。”

“卧槽!”張賀胸口一松,去推商峪:“你聞見沒,他身上那味!”

“你對男人也有興趣了?”

“沒。”張賀興奮道:“可他是喬津姚啊!”

商峪不追星,對娛樂圈一向興趣缺缺,歪過臉,在心裏琢磨,還錢的話是不是要提前打聲招呼,還是親自去一趟吧。

錢留在手上不安心,幹脆今晚就去。

包房裏是天上人間,外頭張賀已經在打瞌睡了。僅僅一個門,隔出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淩晨五點,街上陸陸續續有了人。商峪出來透了口氣,還是失策了。

等結束拿到錢,天已經徹底亮了。

喬津姚從後門坐車離開,彎腰鑽進去時,往商峪口袋裏插了什麽。

“他給你什麽?”張賀過來問。

商峪跺了下腳,看表:“我先走了。”

整條街都霧蒙蒙的,冷得人發抖。商峪攔了輛車,坐到小區門口,一路跑到公寓樓下,氣還沒喘勻,就看見齊征從裏頭出來。

他出了電梯,原地轉了個圈,扭頭又上去了。

商峪頓了一下,停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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