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
第 29 章
從浴室回到房間,沾上枕頭的一瞬間,陳今瀾便意識朦胧起來。半夢半醒間,有什麽東西被塞進他的手裏。
窄小,堅硬。
商峪低頭親了他一下,輕聲的,讨好的:“卡給你了。”末了,又道:“不要找其他人,那些噴香水的…”
聲音突然消失,床墊凹下去又彈起來,商峪下去不知道幹了什麽,馥郁沁鼻的檸檬香從四面八方包裹而來。
陳今瀾往邊上挪了挪,立刻被一只手擁住。
聲音萦繞在耳廓,沒什麽威懾地同他說:“再去污七八糟的地方沾上一些奇奇怪怪的味道回來,就把你脫光了綁在床上。”
陳今瀾睜不開眼,僅靠着意志力将自己翻了個面,帶着濃重睡意的嗓音說道:“那太好了。”
商峪微哽,一時竟不知道接什麽才好。
翻了年的時間過得飛快,喬期那邊進展迅速,大約看出了陳今瀾的決心,齊征一改前态,意外配合,一切看似都在朝着正确的軌道行駛。
陳今瀾知道商峪私下還在和張賀來往,沒阻止,反倒是像默認了他的做法,給出讓商峪讀研的建議,商峪拒絕了。
他倒沒有強求,還在努力扭轉對商峪那種長輩式的心态。
返校當日,陳今瀾被商峪從被子裏撈出來,抱進抱出忙忙碌碌,收拾得幹幹淨淨,眼睛還是半睜半合。
早八對他來說已經太遙遠了,就仿佛上輩子發生的事。
陳今瀾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也要跟他一塊起床,眼皮無力地耷下來,半睜半合的樣子,就像一個人形易碎的瓷娃娃,可一旦全部睜開,那種脆弱的氣息便蕩然無存。
商峪圈了下他的手腕,拿來外套和圍巾,裹得只剩下半張臉,攬着親了一口,心滿意足:“走吧,送我去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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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煩。”陳今瀾說煩,那就是真的覺得他煩,不是玩笑,更不是撒嬌。
商峪不惱也不怕,看他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幹脆了當地将人抱了起來。
電梯直通地下車庫,商峪一路抱他下了車庫,打開副駕駛,系好安全帶,又朝陳今瀾的手腕看了一眼。
等紅燈的時候陳今瀾差不多清醒了,商峪擰開瓶蓋,把牛奶送到他嘴邊,喂了一口,親了一下。
陳今瀾無言片刻:“好好開車。”
陳今瀾認識的人就不多,談過的更少,沒見過商峪這麽膩歪又黏人的,好像得了什麽肌膚饑渴症。
每到返校的日子,a大就會化為一個大型汽車展覽中心,一條街外就開始堵。陳今瀾降下車窗,隔着老遠就看見了那扇樸素卻醒目的大門。
明明已經是那麽頂尖的院校了,不管是師資還是環境,在漢城都算是獨一份的,哪都好,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這扇門
作為一個顏控,陳今瀾嫌棄它嫌棄四年之久,為此還在畢業時捐了一筆錢,托齊征委婉轉告,請他們修修大門。
他至今還記得校領導是怎麽握着齊征的手,讓他代為轉達校方的謝意,還有那句——錢要花在刀刃上。
是不是花在刀刃上陳今瀾不知道,他只知道這扇門已經岌岌可危了。
“我去一下,很快回來。”商峪松開安全帶,轉頭又來親陳今瀾:“你在這裏等我。”
陳今瀾未置可否。
今天校區全面開放,路上堵滿了開車來的家長。商峪推開車門,回頭想跟陳今瀾說話,卻被他伸過來的手分不清是摸還是撓地撥弄了一下。
陳今瀾不知什麽時候松開了安全帶,看向他的目光深幽平靜,波瀾不驚地揪住了商峪的心髒。
“你也有人送。”他道:“不用羨慕他們。”
黑亮的眸子閃了一閃,商峪幾乎是反件反射地反握了陳今瀾的手腕,喉嚨微滾,按耐着揚了一邊的眉:“怎麽,你想當我爸爸?”
“你想跟我亂/倫?”陳今瀾反問。
商峪目光晦暗,胸口熱騰騰的像是煮沸了,扶着車門的手往回輕輕一勾,車門“砰”地又關了起來。
他在車裏親陳今瀾,親得氣息微亂,心神蕩漾,差點就要踩油門打道回府。
“行了。”陳今瀾推開他,視線落在不遠處的車道上,唇上亮晶晶一片:“有車來了。”
商峪胸口起伏不定,忍了半晌,靠了回去。他見陳今瀾扯了下衣服,擰開牛奶喝了大半瓶,喉嚨微微發緊,立刻将臉撇向窗外。
“還不走?”陳今瀾用腳蹬了他一下,立刻被商峪捉住腳踝。
陳今瀾立刻不動了,他看看商峪,視線下移挪向了他的腰腹,眉頭輕輕挑起,眼裏閃過幾分猶疑,想他們是不是做得太頻繁,給他勾出了什麽不應該的瘾出來。
“這麽看我幹什麽?”商峪理直氣壯:“你不想?”
“還好。”陳今瀾低頭看了一眼,又道:“還好。”
商峪收走了陳今瀾的牛奶,獨自冷靜了一會兒,陳今瀾很乖覺地下了車。
見慣了a大的風景建築,陳今瀾看什麽都興致缺缺,盯着不遠處高聳入雲的塔尖發了會兒呆,聽見一旁傳來開關車門的聲音。
“這麽快?”陳今瀾略顯詫異地轉頭,目光卻遙遙望向了對面剛剛停下的一輛車。
“我又沒在裏面幹什麽。”商峪碰碰他的手背,發現陳今瀾似乎沒在聽他說話,不禁斂了神色,風聲鶴唳地追着他的視線看過去:“看什麽?”
陳今瀾有些意外地看着對面車裏下來的人:“他也在這。”
發覺他看的是個男人,商峪頓時垮下臉:“你認識?”
“有過幾面之緣。”
車窗上貼了東西,看不見車裏坐着的究竟是什麽人,醒目的車标和連號牌照卻在學校裏引發了一陣不小的騷動。
這車齊征也有一輛,不過不是這個車牌。
葉蒙垂着臉,似在聽人說話,單薄的肩頭被書包壓着微微下垮,是個佝偻無神的樣子。
陳今瀾讓一只手扳着将臉轉了過來,對上一雙火星亂竄的眼,露出幾分茫然:“怎麽了?”
商峪咬牙切齒:“你說怎麽了!”
他知道陳今瀾是個多顏控的人,很清楚自己最初究竟是哪點入了他的眼,商峪自認長得不賴,但也沒狂妄到覺得天底下的男人都不如他。
一個齊征,一個律師,現在莫名其妙又多了一個!
“你在吃醋?”陳今瀾反應過來,斂着目光笑了一下,拍拍他的手背,讓他注意場合:“你不記得他?”
“我應該記得?”商峪語氣不好。
明明是句賭氣的話,在陳今瀾聽來卻十分悅耳。
“你不覺得他跟我有點像嗎?”
商峪這才又往那邊看了一眼。
葉蒙瘦小,不如陳今瀾高挑,肩微微塌着,像是被肩頭的包壓下去又仿佛天生如此,露出的小半張側臉看不出什麽。
“怎麽樣?”陳今瀾問:“看清楚了嗎?”
商峪含糊應了一聲,收回目光,不解道:“哪像?”
陳今瀾反問:“哪不像?”
“哪都不像。”商峪道:“太矮,太瘦,下巴太尖…”
陳今瀾微微出神,若有所思。
原來…并沒有那麽像嗎?
商峪板着張臉,讨債似的一一細數他們究竟哪裏不像,然後捏住陳今瀾的手,冷哼地說道:“什麽眼神。”
陳今瀾立刻明白,商峪猜出來了。
被他握住的手隐隐發熱,陳今瀾抽了一下,沒抽出來,擡眸見商峪正盯着他,不由失笑:“幹什麽?”
“陳今瀾…”
話沒說完,掌心陡然一空,商峪下意識追上去,重新握緊。
陳今瀾沒看他,目光落在不遠處的葉蒙身上。不僅陳今瀾,周圍許多人都在看他。
車窗裏扔出什麽東西,很軟很小的一團,葉蒙彎腰撿起,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四面八方地議論像一把把殺人的劍,葉蒙攥着那團布,冷汗一層層往外冒,不像在聽人說話,更像是在等待一個淩遲。
虎口被輕輕捏了一下,陳今瀾轉頭,對上商峪的目。
“要去打個招呼嗎?”
陳今瀾微怔,随即反應過來,笑問:“你以為車裏是誰?”
商峪沒作聲,陳今瀾又朝那邊看了一眼。
車窗緩緩合攏,葉蒙如同風裏搖曳的枯葉,要倒不倒,要墜不墜,每一個向他投去的目光都是往他身上紮刀子。
“你先去吧。”陳今瀾驀地轉頭,對商峪道:“我在這等你。”
握住他的那只手絲毫不松,商峪還在看他。
陳今瀾笑笑:“你不會以為車裏坐着的是齊征吧?”
商峪蹙眉,覺得這兩個字從陳今瀾嘴裏說出來時十分刺耳。
“醋也不能瞎吃。”陳今瀾嘴上這麽說,手卻順着商峪的袖口伸了進去,不知是安撫還是勾引,總之對商峪管用:“快去快回。”
開學第一天通常不會排什麽課,外地來送的家長陸陸續續從車前經過,陳今瀾閑得慌,随便找了個單機游戲打發時間。
連通八關,覺得沒什麽意思,正要切出去,畫面突然一變,齊越的名字閃動在屏幕上。
陳今瀾沒接,她就一直打,打到最後沒電快要關機,白了眼在一旁團團轉的丈夫,指揮他去拿充電器過來。
這時,手機突然一震,傳來一聲低低的“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