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

第 31 章

自從上回不歡而散,回家被弟弟訓斥過後,她就一直沒再見過陳今瀾,想到之前口不擇言對他說的那些話,齊越便有些不自在。

見他仿若無事發生般和自己打招呼,齊越這才松了口氣。

服務員送來了咖啡和甜點,齊越耷着眼皮,用勺子在咖啡裏不停攪拌,心不在焉地瞥着陳今瀾。

見他專心吃着碟子裏的蛋糕,客氣有餘熱絡不足,齊越終于沉不住氣,當即便把丈夫地叮囑抛諸腦後:“今瀾…”

陳今瀾擡眸,故意忽略她練焦灼的神色:“不合胃口嗎?”

“不是。”齊越躊躇片刻,握住了陳今瀾擺在桌上的那只手,又觸電似地放開,故作輕松地笑了笑。

沉默片刻,陳今瀾道:“有什麽事就直說吧。”

“其實也沒什麽大事。”齊越化着濃妝,眉眼間的疲憊怎麽也藏不住:“是這樣的,你姐夫他們單位最近不是做了個能源類的項目嘛,前景不錯,國家一直也很支持。”

她停下看了陳今瀾一眼,見他小口小口吃着蛋糕,安安靜靜沒有一點要搭話的意思,只能硬着頭皮繼續道:“雖然你跟阿征分手了,但畢竟是我看着長大的,你姐夫也一直都把你當親弟弟看,他知道你不擅長投資,怕你胡亂投錢栽跟頭,就說可以帶帶你,上面特批的項目,要不是穩賺不賠,他也不會讓我來跟你提。”

陳今瀾點點頭:“齊征知道嗎?”

“他…”齊越僵了一僵,笑道:“你也知道他,自己的事都忙不過來,今年剛開了新項目,也不差你姐夫單位這點…”齊越一向話不過腦子,想到什麽說什麽,意識到不對,猛地止住,留意着陳今瀾的臉色,試圖補救:“當然,你也不差這點錢,我只是覺得你一向不愛管這種事,與其讓人騙了,不如投你姐夫,咱們是一家人,姐夫肯定不會害你。”

“這樣啊。”陳今瀾沉吟片刻:“那讓姐夫空個時間,我讓人去他公司。”

“去,去公司幹什麽?”

“只是一個簡單的調查評估。”陳今瀾道:“具體他們會談。”

齊越咬了下嘴唇:“我你都信不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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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陳今瀾雙手交疊着輕點了兩下,似乎在斟酌。

他在投資上一向無甚心得,過去一直是齊征打理,最近聽說找了個新的代理人,齊越全按丈夫教的說了,心裏尚還有些惴惴,就聽陳今瀾道:“既然如此,姐夫打算留出多少份額給我呢?”

齊越眸色一動,急忙道:“四千萬。”

陳今瀾看了她一會兒,看得齊越感到些許不自在,只能借由喝水擋住了那道令她不安的目光。

“好。”

那聲很輕,細若蚊吶,幾乎快讓齊越錯過了。反應過來,仍有些不可置信:“你答應了?”

“嗯。”陳今瀾低頭繼續吃碟子的蛋糕:“我答應了。”

這樣近乎草率的決定自然遭到了喬期的質疑,他不明白,既然都姓齊,陳今瀾為什麽要選擇一個利潤明顯低于齊征的。

可陳今瀾決定的事,一向很難再有轉圜的餘地,好在項目是實打實的,有上面支持,哪怕回報低,也是能看見一些好處的。

況且,陳今瀾都不在意,他亦沒什麽好說的。

和齊越分開後,陳今瀾獨自驅車去了墓園,除了剛回國那次,陳今瀾幾乎不來。

他每年出着高額管理費,請人将這打理的一絲不茍,仍覺得不安心,幹脆就不來了。

今天心血來潮,到了門口卻不進去,仿佛只是開過來消磨時間,等差不多了,又将車開回去,停在路邊等商峪下課。

世上的事大約都這麽趕巧,他從車裏下來透氣,對面一直停着的車也在這時被人從裏推開。

葉蒙從車上下來,恰好和陳今瀾撞了目光。

不是上回的那輛。

葉蒙很快錯開視線,要走時卻被車裏的人叫住,随即下來一個看着有些孱弱的中年男人,遞了什麽東西給他,葉蒙表情很冷,似乎瞪了那人一眼,頭也不回地轉身走了。

太陽零零碎碎鋪了一路,始終追不上他。

察覺到陳今瀾的注視,對面的男人也朝他看了過來,十分紳士地沖他點了下頭,似乎還想走過來,陳今瀾已經先一步收回了目光。

人各有命。

來往的學生越來越多,陳今瀾的車遠不如他的人紮眼,他在那裏,那裏便自成一畫。

有人認出他的車牌,遠遠拍了一張,高糊也擋不住的矜貴氣息撲面而來,不禁在心裏嘀咕:不是說穿條紋polo衫,挺着啤酒肚的油膩老男人嗎?

發給朋友,網速突然慢下來,編輯好的文字率先跳上屏幕,猝不及防地被一道森冷的嗓音念出來。

“好年輕的大款?”

男生吓了一跳,轉頭看見一張仿佛從冰天雪地裏淬煉出的臉,輪廓銳利,目光牢牢鎖在他的手機屏幕上。

商峪偏了下臉,用那雙寒氣森森的眼睛睨向他,嘴唇輕輕翕動:“撤回。”

男生照做了,商峪卻沒要走的意思,便硬着頭皮道:“已經撤回來了…”

“照片。”

男生忙不疊點頭,切出去把剛才拍的一張不落地删除。

即便他已經這麽配合了,商峪還是不高興,躍躍欲試地想要給這人一點教訓,不能斷絕就殺一儆百。

他們怕他,商峪知道。

男生的确害怕,怕得掌心冒汗,有關商峪的傳聞實在太多,很難分清楚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前段時間還聽說他把校外來找朋友的一個男生給揍了,肋骨都斷了好幾根,不僅沒處分,連個過都沒給他記,心平浪靜的就過去了。

據說是大款幫忙解決的,現場還有目擊證人。

男生更怕了,怕被揍了之後連申冤的地方都沒有,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裏咽。

還是盡量別被揍得好。

“商峪。”一道聲音傳過來,隔着條馬路,他看清了傳說中包養商峪,替他還了幾十萬高利貸的大款。

恍惚一瞬後,陡然升出一個“長成這樣還需要包人?想倒貼給他”的荒唐念頭。

陳今瀾站在對面,目光幽靜地從男生臉上掃過。

“過來。”

這話擺明了是對商峪說的,男生的腳尖卻不自覺向前挪了一下,遂被按住。

“你走什麽?”

男生一愣,心道是啊,我走什麽?

商峪很警惕地看了他一眼,等綠燈一亮,便大步流星地穿過馬路,牽住陳今瀾的手,宣示主權似的将他拉向自己,用身體擋住那些窺視的目光,對陳今瀾道:“以後不用過來接我。”

“為什麽?”

“不為什麽。”商峪沉着臉,恨不得把他貼身藏起來。

身後的目光如影随形,商峪想轉頭,被陳今瀾托着脖子強行扳了回來。

“醋壇子。”陳今瀾聲音淡淡的,捏着他的後頸,在商峪要說什麽的時候擡頭親了他一下:“怎麽誰的醋你都吃。”

商峪沒說話,目光沉沉地落在陳今瀾的嘴唇上。

看出他的心思,陳今瀾很自覺地上前一步,衣服摩擦的帶出一些靜電:“再親一下。”

商峪得償所願,繃緊的神色終于緩和。

他倒不是誰的醋都吃,只是出于一種天生的警覺。從小沒得到過什麽好東西,一夕之間如獲至寶,難免擔心有人觊觎。

畢竟是在學校外面,不好親得太過忘我,陳今瀾點到即止,退開時突然瞥見什麽,看過去的時候那人恰好轉身。

“怎麽了?”商峪問。

陳今瀾收回目光:“沒怎麽。”

再過不久商峪就該升大四了,陳今瀾提了幾次讓他讀研,商峪不是不接話,就是身體力行地堵陳今瀾的嘴,久而久之,陳今瀾也就不提了。

原本已經按下去的心思今天如同雨後春筍般的冒頭瘋漲,陳今瀾偏頭去看商峪,還沒開口,又讓他把嘴堵了。

陳今瀾嘆了口氣,手在商峪後頸流連:“親就親,怎麽還咬人。”

“我讓他把照片删了。”

陳今瀾愣了愣,道:“我不在意這個。”

“我在意。”

說起這個,陳今瀾忽然問:“你們課很少嗎,上大學了還這麽八卦?”

商峪撥了撥他的頭發,替他系上安全帶,想陳今瀾這個性格,上學那會兒大約也是不上論壇不聊八卦的。

“跟上不上大學有什麽關系。”他坐回去,一邊打方向盤一邊說:“你上回在酒店不也看得挺高興。”

其實不管在哪,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免不了出現一些閑言碎語。只要有心,白的說成黑的,圓的說成癟的,和男女老少通通沒有關系,只看別人願意怎麽看你。

陳今瀾點點頭,将臉偏向窗外。

他和齊越達成了口頭約定,以陳今瀾的性格,既然答應的事就不會不認,可林海不放心,特意打了個電話過來,陳今瀾當着商峪的面接了,挂斷後沒多久,關照的電話也進來了。

商峪睨過來,被陳今瀾推着又轉回去:“看路。”

關照的電話來得并不意外,以他的人脈資源,即便喬期不說,他遲早也從別的地方聽說。

他倒不是來勸陳今瀾的,只是問他對林海的了解有多深,陳今瀾如實答了,關照便換了話題,問他最近身體怎麽樣。

恰逢紅燈,商峪涼着臉過來親他,故意弄出聲音好讓電話那頭的關照聽見。

果然,對面很快挂了電話。

商峪心滿意足,正要坐回去,後頸突然吃痛。陳今瀾上了點力道,捏着他的頸肉,迫使他重新靠過來,報複似地咬了他。

互相看了一會兒,誰也沒先說話,綠燈一亮,又兩相無事地各靠了回去。

商峪知道,不管他怎麽耍心思陳今瀾都不會跟他生氣,最甚就像剛才那樣,咬一口,不痛不癢,還挺高興。

可這份高興并沒能維持很久。

齊征不請自來,在陳今瀾樓下不知站了多久,手裏的香煙燒到了頭,火星子燎到手指也沒察覺。

商峪下意識去看陳今瀾,見他神色如常,淡之又淡,還是忍不住斂眸,想眼不見心不煩,幹脆開過去撞死姓齊的算了。

路上有風,将陳今瀾的頭發吹得紛亂,齊征走過來,習慣性伸手,讓商峪一巴掌拍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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