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
第 34 章
上午十點,商峪踩着最後的點姍姍來遲,會議室裏坐滿了人。他放下東西,敲門進去,同事朝他投來了一個自求多福的目光。
初創公司就是這點不好,一旦忙起來,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地轉,高壓之下,實習生已經凋零得如同深秋的枯葉,對僅存的這一根獨苗,罵起來一樣不嘴軟。
同事小聲道:“談得好好的客戶讓人翹了,你來之前我們已經輪流挨過罵了,別在意,人到中年還有脫發煩惱,脾氣大一點很正常。”
商峪點點頭,反應一如既往的淡。
同事悻悻坐正,餘光忍不住往商峪臉上瞟,想實習生哪都不好,可偏偏長了這麽一張讓人讨厭不起來的臉,也怪她膚淺,于是反躬自省,決定做一個有內涵的人,将目光強行轉到另一邊。
隔壁四十來歲,油頭大肚,已經是兩個孩子爸爸的男同事恰好也在看她,目光相撞,男同事自诩潇灑地往後撥了撥頭發,女生立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總算捱到結束,合上筆記本,看看時間,剛好到了飯點。
昨天幾個同事說好了去吃樓下的烤肉,互相給了個眼神,女生立即會意,打算悄無聲息地開溜,見商峪也站了起來,便小聲道:“我們去吃烤肉,你要一起嗎?”
“他不去。”劉司遇正回郵件,聞言頭也沒擡:“商峪留一會兒,我有事交代。”
“老板,地主家的驢都不敢這麽用,什麽事不能吃完飯說啊!”女生是劉司遇創業招進來的第一批人,堪稱元老,上班的時候還算規矩,下班敢和老板稱兄道弟。
主要因為劉司遇身上的小白臉屬性太重,抛開開會罵人,其餘時間還算得上和氣。
威懾雖足,斯文有餘,他們自然不怕他。
“話這麽多,屎都趕不上熱乎的。”小白臉嘴毒,手指在鍵盤上飛快移動:“記得開票,回來報銷。”
“真的?”在美色和白嫖之間根本不需要猶豫,女生歡快應了一聲,十分體貼地替他們帶上門,單手比心:“感恩有你。”
商峪等了一會兒,頻頻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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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約了人?”劉司遇眼觀六路,在投行那會兒就成了精,一心幾用,應付客戶的同時還能分神留意商峪的反應。
“沒。”
劉司遇擡了下眼,将他細細又打量了一番,覺得他從頭到腳沒有一處不好看的。
普普通通的衣服,到他身上就成了秀場限定似的,說句天生模特都不過分。
大約是他的目光太過露骨,商峪很快也擡眸看了過來,劉司遇不僅不覺得尴尬,反而沖他咧嘴笑了。
合上筆記本,起身說:“走,請你吃飯。”
商峪皺眉:“不是有事交代嗎?”
“吃飯的時候說。”他伸手想搭商峪的肩,讓他躲了,不僅不生氣,反而恍然大悟般地往回一縮,很不好意思地說:“抱歉抱歉,我忘了。”
他神神叨叨不是一天兩天了,商峪習以為常,走之前特意回去拿上他早上帶過來的東西。進了電梯,發現劉司遇一直盯着自己,眉頭再次擰了起來。
“你請假就是去拿這個?”劉司遇忽然問:“這裏面裝的什麽?”
“沒什麽。”
“送誰的?”劉司遇盯着他,試圖在這張臉上看出一點端倪:“關律師?”
商峪看過來,目光微閃着露出了點離奇的光。
劉司遇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善解人意地笑了笑:“放心,我嘴很嚴。”
“跟他有什麽關系。”商峪将嘴抿出一道不高興的弧度,率先走出電梯。
“你走那麽快幹什麽?”劉司遇輕拍大腿,心道害臊了!
這麽一來,他便更加篤定了自己的猜測,認為這兩人絕對有一腿。
他和關照大學就認識,從沒見他跟誰發展出超出朋友外的關系,還以為他天生冷淡,對這方面沒需求。
快步追上商峪,再一打量,暗暗嘆道:原來不是沒需求,是眼光高啊!
“你們發展到什麽程度了?”
商峪腳步一頓,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不可思議的同時湧上一股惡寒,他望着劉司遇,銳利的五官扭曲得有些詭異:“你說什麽?”
“別這麽見外,跟我說說。”劉司遇全然不管他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很是親密的同他套近乎:“我絕對不告訴別人。”
商峪面色幾變:“我跟他沒關系。”
“跟我有什麽不能說的,那天我都看見了。”劉司遇很瞧不上他們這種偷偷摸摸的勁,什麽年代了,又不是明星,至于這麽藏着掖着。
“說了沒關系就是沒關系!”商峪像被踩了尾巴一樣暴躁起來,和平時展露在衆人面前的冷淡截然不同。
他越是暴躁劉司遇就越覺得自己說準了,否則他怎麽能惱羞成怒。出了旋轉門,從兜裏摸出包煙,往嘴裏塞了一根,想勸商峪冷靜點,左右他不會跟外人說,就當沒這回事不就好了,何必這麽急赤白臉。
結果還沒等他開口,商峪自己先熄了火。
“你怎麽不說了?”劉司遇摸出打火機,見他正看着一個方向,神色有點驚喜的詫異,不禁一愣,心道關照來了?
等他循着商峪的視線看過去,咬着煙的牙齒陡然一松,反應過來,忙用手去接,再擡頭時,商峪已經從他身邊走開了。
劉司遇攥着煙,上前兩步,看清了陳今瀾的臉後又停了下來,頗有些憂愁地把煙含進嘴裏。
好家夥,腳踏兩只船啊!
商峪疾步穿過馬路,停在陳今瀾面前時胸口還微有些起伏,按不下去,幹脆随它亂跳,眼睛直勾勾盯着陳今瀾,驚喜之餘又有些心虛:“你怎麽來了?”
“不能來?”沒等商峪答話,便看見了不遠處朝他揮手的劉司遇,他夾着香煙,白霧環繞,很有點潇灑的意思。陳今瀾收回目光:“那是誰?”
“沒誰。”商峪反手把他推上車,用身體隔斷了劉司遇莫名其妙地發騷行徑,跟着鑽進駕駛位,直接開出二裏地,等到徹底看不見人,那根緊繃的神經才慢慢松下來。
“他是你老板?”
商峪應得很淡,擺明了不想聊他。
“你們關系很好?”
商峪打着方向盤,将車開進商場的地下車庫,語氣不鹹不淡:“上下級能有多好。”
今天之前,商峪對劉司遇其實并沒有什麽多餘的印象,很純粹的上下級關系,今天後就不大好說了。
他那張臉細看看其實很不賴,否則也不會招來那麽多富婆和gay,陳今瀾就是gay,還是個頂級顏控。
商峪很不想這麽草木皆兵,卻總控制不住胡亂發散的思維,誰的醋都吃,又不敢顯露的太明顯,最後就只能憋着生悶氣。
陳今瀾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問過之後就沒再作聲,等車停下,忽然又擡頭看了過來,問:“你昨天去哪了?”
他看起來也就是随口一問,商峪很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麽不高興或者審視打探的意思,注視半晌,一無所獲,便有些自暴自棄。
哪怕這樣,還是不想放手。
陳今瀾從來不回應他的愛意,商峪勸過自己,他不管陳今瀾愛不愛他,都要他離不開他。
他現在仍然這樣想,只是突然不知道往哪使勁了。
那天齊征過來,陳今瀾将他趕去樓上,從陽臺向下,剛剛好将他們的姿态收盡眼底。
哪怕到了這種地步,他們之間似有若無流露出的那種熟稔和直白,都是陳今瀾和他在一起時沒有的。
有些話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實在太難了。
商峪不屑和齊征比,可他和陳今瀾的過去卻是實打實存在着的。陳今瀾愛他,起碼是愛過,光這一點,商峪就已經輸了。
看他緘默不語,陳今瀾也就不問了,若有所思地靠坐回去,過了一會兒又轉回來:“去吃飯?”
他純粹是沒話找話,商峪不想聊,陳今瀾就适時轉移了話題。
商峪不回答,陳今瀾也不急,很耐心地同他對視了片刻,再次想到他和劉司遇緊緊依着從旋轉門裏走出來的情景,眸色不可察地閃了一下,眼皮輕輕耷了一下,正想說什麽,嘴唇猛地被堵住,吮得發麻。
陳今瀾很配合地将手搭上去,卻在商峪試探着将手往深處探時,略略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商峪不管不顧地追上來,仿佛是為了證明什麽,吻得很深,親得很急。纏着陳今瀾,将他壓靠在車窗上,讓他避無可避,只能仰頭迎合。
“商峪…”陳今瀾低喘着撫上他的鬓角:“停一停。”
這裏可不是親熱的好地方,陳今瀾後頸貼着車窗玻璃,讓前後侵襲着陷入了一種冰火兩重天的境地。
商峪将手伸向他後頸,帶着他重新坐回來,收斂了攻擊性,吻得溫柔了一些。
陳今瀾很受不住他這個樣子,縱容的由他解開衣服,呼吸亂了一瞬,忽然發覺手腕被套上了什麽東西。
觸感微涼,讓他很輕易地抖了一下。
低頭一看,竟是個通體剔透的镯子。
不寬不窄,口徑剛剛卡在他的腕骨上。玉質通透,染了點水墨般的翠,相得益彰,就仿佛天生長在他身上的。
“好看。”商峪音色暗啞,抵着陳今瀾的額頭,瞳仁印出點點微光。
放做之前,商峪怎麽也想不到,他有一天竟然會對一個比自己大好幾歲的男人産生這樣變态的占有欲,陳今瀾不回應他的愛,他就像喪失了方向一樣,胡亂頂撞。
他吻着陳今瀾,将那镯子牢牢扣在他的腕骨上,想陳今瀾愛他,想的快要發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