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時間
時間
“說起來我還沒去過。”張缶搖搖晃晃走着。
晃眼間已經走到了晟陽小區。
邊崎之笑笑:“讓你們一睹風采吧。”
何哆哆走在長廊的時候才突然發現:“我都好久沒來過阿攸家了。”
好久沒來是因為後來的阿攸越來越忙,幾乎找不到空來娛樂,所以這話說得些許感性。
“你現在去吧。”奈何沈一歐不配合他:“我們去邊崎之家,你一個人坐我房間。”
何哆哆頓時感性不起來了,一巴掌甩過去:“神經病!”
門一開飯飯就跳了過來,不過它好像瞎了,跳到了沈一歐懷裏去,沈一歐接了個猝不及防。
“诶,你親爹在這兒呢。”邊崎之十分不滿意。
沈一歐哭笑不得。
“我操。”張缶低頭去逗弄它:“它咬人嗎?”
“你這話應該問小狗。”邊崎之無奈道,說着又喊了沈一歐一句:“是吧沈小狗?”
“滾。”沈一歐把飯飯塞張缶懷裏。
“随便坐,不用客氣,椅子有兩個,不夠的站着。”邊崎之招呼着去開冰箱。
張缶十分不客氣地坐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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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啊。”何哆哆環顧四周:“你這兒比阿攸那屋幹淨多了,阿攸那屋都跟沒人住一樣,窗戶都積灰了。”
“行。”沈一歐看也不看他:“你這輩子都不用去我家了。”
邊崎之洗了幾個蘋果,扯過刀板切塊。
張缶對飯飯愛不釋手,摸煙的時候問了一嘴:“貓不嫌煙味吧?”
“不嫌。”邊崎之低頭切蘋果。
沈一歐轉身繞進廁所去。
“你幹嘛?”何哆哆問了句。
“尿。”沈一歐停住腳:“你要一起嗎?”
“不用了,你一個人吧。”
邊崎之把水果裝盤放了過去。
張缶拿了塊喂給飯飯,吱着聲讓它吃。
“它不吃這個。”邊崎之圈道:“只吃貓糧。”
“這麽挑?”張缶無奈把水果往自己嘴裏扔。
邊崎之看了他手裏的煙:“煙灰掉床上了我要打人哈。”
“不會,我這麽老手。”他一說完煙灰就盡數傾落。
張老手:“……”
“你完了。”邊崎之看着他。
“哎喲。”張缶連忙扯過紙巾:“這次真是意外,想當年我在床上抽煙,一粒灰都不掉。”
邊崎之不聽解釋:“飯飯咬他。”
“诶,我倆剛建立起來的友誼哈。”張缶往後退了退。
“這什麽?”何哆哆拿起桌上的一個圓柱小鐵塊。
“哦,這個呀,它特別神奇,給你們示範一下。”邊崎之拿過另外一個,提醒道:“坐遠點。”
他說着按開小鐵快的按鈕,小圓柱立馬伸開,變成一根棍子。
棍子不聽話,直直伸到了廁所門口,剛開門出來的沈一歐沒逃過一擊。
“我操。”沈一歐低頭摁着被擊中的腦門。
張缶原本滿懷期待地望着,一見此狀,抱着飯飯笑了起來。
“哎喲。”邊崎之哭笑不得,連忙抱住他:“我忘了你還在這兒,快給我看看沒事吧?”
“給老子滾。”沈一歐無奈推開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所以說這是個金箍棒?”何哆哆邊笑邊說。
邊崎之支着金箍棒:“對。”
張缶笑說:“你這玩意兒要是在公交車上不小心摁開了怎麽辦?或者說在兜裏?”
“一般情況下它是有個盒子的,根本摁不到。”邊崎之解釋着。
沈一歐擡頭看他一眼:“所以說剛剛那是七班情況?”
“對。”邊崎之說:“是。”
“那你真棒。”沈一歐幹笑道。
幾人在邊崎之房間聊了會兒閑話,又組隊打起了游戲。
這一下午過得很快活。
如今季節,太陽總是匆匆,天色很快暗淡下去。
“我就不招呼你們吃飯了啊。”邊崎之說:“快回家吃飯吧。”
“這就攆人了?”張缶終于松開抱了一下午的飯飯。
邊崎之抱回飯飯:“怎麽着還得給你擺個席呗?”
“你要想也行。”張缶笑道。
“不想,謝謝。”邊崎之踹他一腳。
張缶還他兩腳:“生分了。”
“快滾。”邊崎之抓起飯飯的爪子指他。
幾人陸陸續續出了門,唯獨沈一歐被主人喊住。
“小歐哥哥。”邊崎之看着他:“留下來吃飯呗。”
“不是不招呼飯嗎?”沈一歐停下腳。
邊崎之嘟囔着:“順便有幾個題要問問你。”
沈一歐坐了回去:“先吃飯。”
“好!”邊崎之扔開飯飯起身做飯。
“其實你還挺厲害的。”沈一歐看着他忙活的身影:“我以為大少爺被扔在這種地方會不能生存,你還過得挺像樣。”
“大少爺?”邊崎之一笑:“家裏沒人把我當少爺,家政阿姨都不陪我玩兒,我爸也不陪,我就是個被抛棄的小孩兒,哎,世道輪回啊。”
“你是不是都讓他們陪你看動畫片?”沈一歐問道。
“不行嗎?”邊崎之抽空看了他一眼:“這麽愉快的事他們都不樂意。”
“換我我也不樂意。”沈一歐無語起來:“誰一大把年紀了樂意陪你看動畫片。”
“放屁,我們學校門口餐廳老板就喜歡看,還喜歡跟我聊。”邊崎之反駁說。
沈一歐無奈道:“極少數。”
“我這是小衆的愛好不會被大衆所淹沒。”邊崎之切好蔥往鍋裏放。
“是,你說什麽都對,大少爺。”沈一歐扯了本歷史書來看。
“這個世界有的時候挺好笑的。”大少爺在那邊莫名其妙地感慨起來:“就像一個娛樂圈頂流,說它複雜肮髒吧,卻有人始終熱忱,有人怨它,有人愛它,有人備受煎熬,有人滿懷期待,到處流言蜚語,又到處都是鮮花,所以說人活着,沒必要太較真,随性一點,別揪着一段經歷不放,你看那些活得認認真真還不忘給予世界評價的人,誰又真正輕松了,倒不如活得潇灑一點。”
邊崎之鍋裏的菜起鍋,他抓起鍋柄裝盤,嘴裏念着:“管它是個什麽樣子,記住你自己是什麽樣子就好了。”
“所以呢。”邊崎之把菜放到桌上:“小歐哥哥,你也要活得輕松一點。”
沈一歐看了他一眼,只是笑笑并未說話。
兩人圍在桌前吃了頓熱乎暖和的飯,沈一歐把他留的那幾道題教了過後就去酒吧了。
和以往一樣。
“清姐。”沈一歐走到吧臺:“別喝了,天都要黑了,再喝該回不去家了。”
“我酒量好着呢。”顧清仰頭灌了口酒。
沈一歐換好衣服和吧臺那位交班。
“心情不好?”沈一歐挂好牌子。
顧清沒說話,側頭灌酒。
沈一歐拿過她的杯子:“行了,一醉不解愁,真不開心可以跟我說說。”
“說了有什麽用。”顧清低頭在臺上扣了扣:“他照樣不回來?”
“前男友嗎?”沈一歐看着她。
“不是。”顧清仰頭忍了忍淚。
“好了我不問了。”沈一歐給她遞紙:“我錯了。”
顧清接過直接小心翼翼點了點眼眶,忽的說起:“你知道我為什麽開這個酒吧嗎?”
沈一歐不說話。
“我的未婚夫在我們即将訂婚之前失蹤了。”顧清悠悠說:“他們都說應該是死了,但我不信,我能感覺到,他仍處在人世。”
顧清看向沈一歐,目光渙散,有些無神,話卻無比認真:“不是前男友,他是我一輩子的愛人。”
沈一歐不再說話,視線落到她泛光的眼角。
顧清也不說了,她不願矯情地講訴她這幾年有多想念,也不想過多提及。
只是時間不遂願,如是轉瞬的大風,怎麽也追不上。
顧清從不怪他,只怪歲月太倉促,怕他趕不上芳華未逝的自己。
有時候人最拼不過的就是時間,它能夠在你的記憶裏點下重重一墨,你于它而講,不過喧鬧世間的一粒塵土,它潇潇灑灑,你狼狽不堪。
“顧清。”沈一歐悠悠看着她:“你不是一個人在等,他也在找你,只是有點慢,一輩子還長,他會找到你,你也會等到他。”
“你呢?”顧清說道:“你打算什麽時候确認自己的心意?”
“我什麽心意?”沈一歐下意識錯開目光。
“對小之。”顧清揪着他的目光:“別以為我看不出來。”
沈一歐也懶得跟她藏了:“這麽明顯?”
“不明顯,你藏得很深,我差點沒看出來。”顧清說。
“你沒對別人有過那種眼神,找你喝酒上床的女生你雖然都有笑,但卻藏了點厭惡和反感,露出來的那層意思都像是在看獵物,唯獨小之。”顧清看着他:“很純粹,純粹得不像你,就像個孩子一樣。”
“我不就是孩子嗎?”沈一歐一笑。
“別打岔。”顧清繼續說:“回答我最開始的問題,你打算告訴他嗎?”
沈一歐淡下神色:“不打算。”
“為什麽?”顧清皺起眉來。
“很多。”沈一歐說:“不是所有人都有這種性向,況且我也不想糟蹋他,你不覺得他那樣的人應該和一個很美好的女孩子談戀愛嗎?”
“阿攸。”顧清眸色涼然:“你能不能對自己好一點?”
“我對自己挺好的。”沈一歐倒了杯酒。
“你為什麽就認定自己不堪呢?”顧清問他。
沈一歐抿了口酒,很久才說:“因為他太好了。”
因為他太好了,好到連碰他一下都會覺得自己有錯。
自己污穢滿是,而他幹幹淨淨。
沒理由弄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