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章

第 48 章

鑽團的解散石破天驚，但并非毫無征兆。公司的草臺、隊內的裂痕，都是早已有之，只是謝以靈并不在乎——他一向以為，只要他不打算讓這個團解散，那這個團就是無論如何都會被保住的。

偏偏就是有這麽巧。鑽團攤上的事兒，爛得誰都不想收拾。

經紀團隊苦口婆心地勸說他，言稱鑽團已經成為了徹頭徹尾的負資産，保下來也是拖累。屆時人人都會自尋出路，他也應當早做打算。

那攤爛事兒的罪魁禍首是陳信伊，他們團裏最符合愛豆刻板印象的那一位。長得帥，會耍酷，當偶像的業務能力不錯，除此之外什麽能力都不行。私底下是個風流成性的玩咖，微信常用聯系人都是一水的女網紅。

背着粉絲談戀愛，從來沒有空窗期。謝以靈和方夜蘊都非常鄙視，這種愛豆遲早塌房。

可前些日子方夜蘊居然跟這種愛豆敗類走得近了些。一起出通告什麽的就不說了，居然還有私下聚會合照這種東西po出來，氣得謝以靈危機感大增。

——營業這種事，居然是可以和除了他以外的人做的嗎？

下一次輪到“日以繼夜”去時尚活動走秀，謝以靈抓住機會給方夜蘊擺臉子：“突然有點不想和你一起上臺了。”

方夜蘊迅速把臉轉過來。謝以靈覺得他的呼吸好像顫抖了一下，臉色也瞬間發白，是那種剛抹的粉底都掩飾不住的蒼白。

“為什麽？你現在連工作都不想好好做了嗎？”他低聲問。

謝以靈乘勝追擊，發出嚴厲抗議，就是聽上去有點酸溜溜的：“你最近那麽喜歡陳信伊，怎麽不拉他來和你一起走秀啊？”

方夜蘊又把臉轉了回去：“我跟他又不熟，只是嘗試一下，看粉絲會不會喜歡。”

謝以靈冷笑一聲：“不要在這種時候把粉絲推出來當擋箭牌。你明知道所有人都想看我。”

方夜蘊看上去無語至極。但他最終說出口的是更加耐心、也更加沉悶的解釋：“總有一天，我們都需要去習慣新的工作，新的搭檔。不如早點做好準備。”

他說話的語氣讓謝以靈極其不痛快。為了甩掉那種讓他心情沉重的預感，謝以靈蠻不講理地高聲宣布：“你不會習慣的，誰都沒有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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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以靈苦思冥想，思考如何粉碎方夜蘊試圖轉去跟別人營業的萬惡計劃。但上天總是厚愛他，還沒等到方夜蘊跟陳信伊變熟，陳信伊先一步塌房了。

這個每天都在違背戀愛禁止規則的混蛋，終于給狗仔揪住了馬腳。狗仔拍到了他出入酒店的照片，是同一晚，但兩次分別是和不同的女生。

事情曝光後迅速屠榜熱搜，在兩名受害女生親身出來哭訴後更是開始沖擊年度大瓜。兩名女生并不知道陳信伊腳踏兩條船，越對賬越發現此渣男之混蛋程度罄竹難書。

網友憤怒了。

【年度渣男！！！】

【粉不下去了，現在看到五個人的海報都覺得惡心。敗類受死啊】

【平生最恨渣男】

見了輿論反應，謝以靈幸災樂禍地勾起嘴角。隊友塌房對整個團會造成極大影響，但他一點都不在乎。他想，方夜蘊這下總算該明白誰才是那個唯一最好的搭檔了吧。

方夜蘊的反應很快，也很冷靜。他聰明地裝死，然後不動聲色同陳信伊的一切迅速切割。陳信伊苦苦求他幫忙洗白，方夜蘊只還他一個禮貌的閉門羹。

“我并不了解他的私生活，更不知道他居然會在感情的事上撒謊。我希望他能好好負起責任。”他回答記者的提問，态度簡潔而無情。

謝以靈對他這份無情相當滿意。冷漠的方夜蘊在他眼裏像是一尊美輪美奂的冰雕，任是無情也動人。當然，前提是這份冷漠不要用在他的身上。

截至那時為止，一切都還只是桃色緋聞。可随着陳信伊的商業價值降低、輿論爆炸、公司捂不住嘴，連鎖反應發生了。

有離職員工實名爆料，陳信伊的情人中也包括極星娛樂高管，兩人狼狽為奸，私下策劃了一系列經濟犯罪。不僅開辦皮包公司轉移極星資産、侵占隊友及團體營收，還偷稅漏稅，造假賬假章。

對于發現真相的員工，陳信伊團夥為了封上他們的嘴，威脅、勒索，什麽方法都用上了。

倘若一切為實，塌房偶像就得進牢子裏蹲了。

輿論對經濟賬不是很感興趣，但有關部門卻是極重視的。有眼力勁兒的業內從這個料爆出來的那一刻就知道，極星娛樂這個公司挺不下去了，鑽團也得垮了。

謝家對這個燙手山芋也沒有興趣。一個腐爛不堪的空殼，救也救不回來，還是趁早脫身的好。

鮮花簇錦的男團事業，卻好像沒有人願意去挽留——謝以靈思慮再三，發現自己真正在乎的也不過就那一件事：他好像要和方夜蘊分開了。

他們的關系早就跌到谷底，工作是牽連彼此的唯一一根蜘蛛絲。

現在，就連那僅剩的一根蛛絲也要斷了。

謝以靈原本從來不管經營事務。盡管家裏商業底蘊深厚，但他從來都懶得做不喜歡的事。

直到開始籌備個人工作室，他才學着去清點自己的錢，成立團隊，努力按照自己的想法去造一個經濟公司出來。

他想，等他單飛了，說不定方夜蘊也會跟着過來。畢竟他們的事業還緊密地捆綁在一起。

名為個人工作室，可他準備的團隊規模、儲備的人才，都不僅僅是為他一個人準備的。只要方夜蘊肯來，為他服務的團隊一夜之間就能組建起來。

可是因為他還沒有來，所以工作室注冊時只挂了一個人的名字。

高樓大廈，輝煌基業，坍塌起來就是一瞬間的事。何況極星娛樂本就根基不穩。極星娛樂倒的比謝以靈想象中還快。

工作室的手續還沒有辦完，一切都還沒有來得及告訴方夜蘊，可團隊解散的消息已經不胫而走。

謝以靈只能緊急将鑽團預備解散的消息轉告給方夜蘊。

“原來只有我不知道。”方夜蘊的态度一如既往沉靜，沉靜得讓謝以靈心底不安。

第二天他們在工作場合見面，方夜蘊還有閑工夫沖他笑笑。

“知道得真早。不愧是你，消息真靈。早就做好準備了吧，從什麽時候開始決定單飛的？我們一起準備走秀的時候，你就已經開始計劃單飛之後的好日子了吧。”

謝以靈不知如何回應，只裝出胸有成竹的樣子給他暗示：“團解散了會很麻煩，但我有實力應付。如果你找不到下家，作為前隊友，我也不是不能撈你一把。”

“我怎麽可能找不到下家。”方夜蘊嗤笑一聲。他擡眼環視熟悉的公司場地，所有的布置都一如尋常，可是這一切馬上就要從他的生活裏消失了。他的眼神冰冷尖銳，并無懷念一類的情感，只在看向謝以靈時控制不住地動搖起來。

方夜蘊傷懷一般感嘆道：“四年了。結束得這麽快。”

四年的時間，對他們來說還是太短了。

第一年陰差陽錯的陌生，第二年小心翼翼的靠近，第三年暗流洶湧的親密，第四年無疾而終的冷戰。

最後是不了了之的離別。

解散得這麽草率，連帶着解綁也潦草得荒唐。

更荒唐的是，謝以靈發現他就像一個爛劇裏才會出現的白癡那樣，在失去之後才恍然驚覺自己究竟想要什麽。

他曾經對方夜蘊說過：“你不會習慣的，誰都沒有我好。”

可是方夜蘊好像習慣得很快。他找到了新東家，跟新同事也适應得很好。

習慣不了的人是他。驕傲如謝以靈，也不得不低頭承認。

偶像團體解散之後，他完成童年夢想轉行成為演員，拿到了炙手可熱的大導電影角色。一切似乎如意圓滿，可他就是習慣不了。他明白為什麽，連帶着之前所有不明就裏的心情，如今都真相大白。

第一，他永遠不會習慣和方夜蘊分開，他只覺得誰都沒有方夜蘊好。

第二，這是因為他喜歡方夜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