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王爺不可以
第35章 王爺不可以
這國家,真的是從根部就開始腐壞了。
被移花接木的那些官員子弟,雖然在殿試上表現一般,只撈了一個同進士的位置,但是這些同進士又被各種運作,分配到了各種部門任職。
再加上通過自己考上來的那些太後黨的世家子弟。
或許他們只是分配到了一個不起眼的小官位,但他卻密密麻麻,如同千裏蟻穴那般,盤根錯節,一點一點地蠶食大晉江山的根基。
淩秋桑長籲了一口氣,想起兩個原主,他們只知道兩個原主後來上演了他逃他追他插翅難飛的相愛相殺,但這朝堂最後到底如何了,他們也不知道。
不知道原主攝政王造反的最後有沒有徹底肅清這些毒瘤。
施懿看完之後,讓太監把這奏折和狀紙都拿了下去,“諸位大臣也看看吧,這就是你們做的好事。”
他的話并不重,卻無端讓人感受到了無形的壓迫感。
有涉事的官員心理素質低的,直接給跪了,跪得結結實實。
左相也滿頭大汗,他也沒想到這小皇帝會去查這種事情,他家裏子侄安排了好幾個,也不知道在不在這裏面。
如今,他只能先穩住。
也不知道這皇帝的毒到底何時才爆發,看小皇帝的臉色,應該就是今日了。
只要周旋住這一時半刻……
左相的內心os都還沒結束,龍椅上方突然傳來一聲驚呼。
衆人順聲看過去,之間本就臉色慘白的小皇帝,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随後是皇後緊張的驚呼,“桑桑!!!快,傳太醫,傳太醫!!”
朝堂上一片慌亂,怎麽會?皇上雖然看着臉色不太好,但怎麽會突然吐血?
左相和太後臉上的愁雲散去,故作驚慌,紛紛湧向了淩秋桑的位置。
淩秋桑吐過血之後就暈死了過去,沒有人知道他情況如何了。
朝堂上亂成一團。
施懿被手指伸到淩秋桑鼻尖下探了探,頓時便顫抖不止,衆人一看,心下大駭。
皇上駕崩了?
可,這,這怎麽可能呢?
不,這不可能。
此時無人再關心科舉舞弊的事情了,紛紛跪地,保皇黨更是痛哭不已。
怎麽會?明明今天陛下都可以開始親政了,怎麽會突然暴斃?他們不敢相信。
說不定只是身子骨差,只是暫且暈過去了呢?
可是趕來的太醫卻磨滅了他們最後的希望。
太醫顫顫巍巍跪倒在地,“陛下,陛下駕崩了。”
轟~滿堂寂靜。
這時候一位太後黨官員站了出來,“陛下突然暴斃,屬實讓人痛心,然,陛下年歲尚輕,還未有子嗣,但國不可一日無君,諸位大臣,是否可以商讨一下,由誰來即位更合适?”
現有的皇子,還是當初的那幾個,一個癡呆傻子,根本無人在意。
一個外族公主生的,今年也十七八歲了,但他這些年也十分低調,根本不參手朝堂,做了個閑散王爺,成日嬌妻美妾飲酒作樂,而且就他這身份也不可能有這個機會。
還有一個原是先皇的貴妃娘娘生的,年歲也差不多十七八,但這些年,貴妃的外戚早就被太後黨一丁一點地拔除掉了,朝堂上毫無根基可言。
而那位皇子,也早早領了封地,如今根本就不在京城,不足為懼。
現如今,就還剩了太後生下的先皇遺腹子,現如今九歲。
誰更合适?大家心裏已經有數了,原本頹喪的太後黨官員此刻也直起了脊背,這段時間,他們被保皇黨和攝政王黨打壓得太慘了,今日必然要出這一口氣。
大臣們八百個心眼子,有的已經在開始給自己盤算後路了。
保皇黨的幾個老頭兒,以及他們的後代,心如死灰,若真讓太後的兒子即位,這朝堂将不會再有他們世家子弟的位置了。
至于攝政王黨的,倒還算淡定,皇帝沒了,他們還有攝政王這個主子,主子原本早就有反了這朝堂的心思了。
他們也相信攝政王這個主子不會把江山拱手讓給太後黨,必然會有後手。
可就在這時候,太後一臉怒容,站了出來,“來人,把皇後給本宮拿下。”
施懿也不懼,“太後這是何意?”
“皇上身子骨雖然差了一些,但日日有太醫院調理,從未出過差錯,皇後與皇上成婚一月有餘,日日朝夕相對,皇上突然暴斃,皇後難道不該給百官,給天下百姓一個交代嗎?”
說罷,她又指着太醫,“望太醫好好檢查,陛下到底因何暴斃。”
太醫顫顫巍巍,“陛下,陛下是中了毒啊,且是奇毒,臣從未見過。”
太後趾高氣揚,“皇後,你如今還有什麽話可以狡辯?陛下的一日三餐都有太監試毒,而今,這毒從何而來?必然也只有你皇後有這個機會,來人,把皇後給本宮拿下。”
她目光如淬毒一般,“若皇後拘捕,就地格殺,讓他與陛下陪葬。”
攝政王黨的官員嚴陣以待,蠢蠢欲動,被施懿的眼神給按下去了。
施懿沒躲,任由兩個侍衛拘住了他的雙臂。
他施施然道:“本王也很好奇,陛下暴斃,今後這龍椅由誰來坐?請太後明示,本王好歹世襲攝政,哪怕是子孫爵位斷絕在本王這裏,太後娘娘也要讓本王死個明白。”
太後本能地覺得哪裏不太對勁,這攝政王為什麽會這麽配合?
但是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也沒有退縮的餘地了。
誰來做皇帝,這不是她現在該說的話,甚至左相也默不作聲。
只有幾個臣子站了出來,像模像樣的每個皇子王爺的挨個分析,甚至連先皇的幾個兄弟還有兄弟的子嗣都拉出來分析個透徹。
從學識,風評,外戚家世,年歲等等。
最後冠冕堂皇地得出了一個結果,太後娘娘的五皇子是現如今最适合即位之人。
這時候又有人站出來,“不過五皇子現在年歲還小,臣等懇請太後娘娘繼續垂簾聽政。”
太後似乎有些為難,“可是本宮方才才還政給陛下,雖然陛下被皇後這奸賊害死,但先皇聖旨已然交出,屬實沒有繼續垂簾聽政的道理了。”
大臣們又一勸再勸,太後這才做出一副是你們非要我垂簾聽政,不是我自己願意的模樣,然後同意了聽政請求。
“太後娘娘,既然已經說定了五皇子即位,登基之事,應當要盡快,有言道,國不可一日無君,而瑞帝陛下的後事也應該要立馬準備了,最後還有皇後,毒殺陛下,必然不能輕易放過。”
“愛卿說得有理。”太後大義凜然,“陛下雖與皇後成婚不久,但諸位都能看出來陛下偏愛皇後,就連上朝都要日日一起,雖然皇後毒殺了陛下,但本宮也想成全陛下的情意,不若就賜皇後毒酒一杯,讓他陪陛下一起去了吧。”
衆大臣複議,顯然是很滿意的,只有保皇黨和攝政王黨怒不可遏。
可就在這時候,施懿卻突然獰笑出聲,“太後娘娘這一盤棋下得真是漂亮。”
太後凝眉,“你這妖人,迫害陛下還不夠,還想要陷害本宮嗎?”
施懿又道:“究竟是不是陷害,本王也想給諸位大臣看一樣東西。”
說着,他就要從懷裏掏出什麽,原本鉗制住他的兩個侍衛也已然松手。
太後心道不妙,左相反應更快。
“來人,攝政王要謀害太後,就地格殺。”
大殿之上,瞬間沖進來許多持刀的侍衛。
但仔細一看,這些侍衛的配置完全不是原本侍衛該有的模樣,最明顯的是他們的胸口處都有一朵不是特別明顯的标記。
原本的侍衛裏本就有他們太後黨的人,這次為了以防萬一,他們調配了不少私兵沖入其中。
不少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臣已然意識到了什麽,膽小的已經躲後面去了,不怕死的幾個瞬間就怒了。
開始辱罵太後黨。
施懿手上的動作一頓,又把準備拿出來的‘東西’,揣回了懷裏。
嘴角勾起一抹美妙的弧度,“左相和太後,私自帶兵入宮,應如何處置?”
左相黨反應過來,上當了。
但如今,左相和太後都沒有退路了,繼續指揮私兵,“皇後謀害陛下,證據确鑿,就地格殺。”
私兵得了命令,一個個不要命的提刀就要往前沖。
說是私兵算擡舉他們了,這就是太後黨私下培養的死侍,每個人的身手都高出尋常侍衛一大截,刀刀都狠戾非常。
而原本在大殿上的幾個侍衛已經徹底蒙圈兒了。
怎麽回事?他們當中也不是沒有注意到新來這批人的衣服上有标記,但是被人用這是新款給擋了回去,所以也就沒有細想過。
到現在,他們才知道不對勁,難怪,那麽多兄弟突然被調離別的崗位,一次性補充了這麽多的新人。
他們也提着刀,但是沒有皇上的命令,他們也不敢随便動手,更何況,這朝堂上以後是誰說了算還不一定呢。
再觀望一下 ?
攝政王黨有不少的武官,已經明白了,當機立斷,空手奪白刃,殺了回去。
施懿絲毫不懼,抽出一旁侍衛的長刀,身法淩厲,一刀一個小朋友,啊呸,一刀一個侍衛。
那一批又一批的死侍,根本進不了他的身。
所有人都驚呆了,似乎沒想到攝政王居然有這麽好的身手。
不過瞬息,大殿之上的風雲再次變換,過了許久,也像是只過了瞬息,沖進大殿的死侍已經倒了一地,大殿也已經被鮮血染紅。
太後黨見事情控制不住,立馬高呼,“攝政王謀反了。”
左相也發出了自己的信號,不成功便成仁。
今日之後,歸順者,尚能留他們一條命,反抗者,就地格殺。
歷史,從來都是成功之人譜寫的。
都到了這個地步,沒有退後的餘地了。
瞬間,鋪天蓋地的死侍湧入。
左相像是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連裝也不裝了,“王爺,如今瑞帝駕崩,兵符在藍禦手中,而藍禦還在北方赈災,大殿之上就幾個不成氣候的武官,本官勸你實相,自裁于殿前,本官也好對外宣稱王爺心系瑞帝,在瑞帝死後自願陪葬,留你一個全屍。”
太後被左右暗衛護在中間,“亂臣賊子,還不束手就擒?”
他指着東躲西藏的文臣們,“若歸順,新帝登基,從龍之功,若反抗,與謀反無二。”
太後黨的人躲在太後身邊,直接就跪了,俯首稱臣。
其餘的,要麽是這段時間吏部新提拔上來的,要麽是還在反殺的攝政王黨,還有幾個保皇黨。
保皇黨已經心存死志,他們心裏清楚,就算是今天歸順,他日也遲早被清算,還不如以死明志,留下個清白。
攝政王黨自然是以攝政王為首,攝政王都還提着刀在砍殺,他們也沒有退縮的道理。
太後黨有機會做皇帝,他們王爺也是有機會的,就是可惜了今天準備不足,他們也有私兵,現如今也只能先控制住局面,日後反殺。
束手就擒是不可能的。
至于吏部新提拔上來的那些,有些牆頭草已經動搖了,猶豫片刻後,還是踱步去了太後那邊。
整個朝堂,似乎形勢明了。
攝政王黨還在拼死抵抗,保皇黨已經放棄,跪在了淩秋桑的‘遺體’面前,新提拔上來的官員,剩了不到一半,也跟着跪在了淩秋桑面前。
不斷湧入的私兵死侍,攝政王黨似乎也漸漸不敵。
太後和左相更嚣張了,“若你們現在停手,還留你們家□□兒一命。”
攝政王黨不甘心啊。
可就在這時候,原本躺在龍椅上的皇帝突然坐起身來,聲音懶洋洋的,嘴邊還挂着血跡,“你們在朕的屍體前打打殺殺,怕是不合适吧?”
轟~!
所有人的動作都靜止了。
施懿順手砍殺面前的死侍,然後退到了淩秋桑面前,“桑桑,不是說好了?”
說好了等他把太後黨拿下再醒過來。
淩秋桑嘴角的血液顯得唇色更加旖旎,“忍不住了嘛,哥哥。”
說罷,他便擡手奪走了施懿手中的長刀,沖入人群,殺了個痛快。
身法竟然比施懿還有淩厲幾分,刀刀致命,如同鬼魅一般穿梭在亂黨死侍之中。
沒有人看過這樣的殺法。
此刻,他們眼中的傀儡皇帝徹底脫掉了傀儡二字,他是帝王,天生的帝王,文治武功,全都滿級。
保皇黨流下了激動的淚水,不枉他們這些年的堅持。
不過瞬息,那些死侍就吓破了膽,握着刀,不敢再上前。
太後黨如同活見鬼,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
“怎麽會?”左相更是沉不住氣,他指着淩秋桑的近身小太監,“是你,是你把茶水換了。”
小太監撲通跪地,“奴才對不起皇上,奴才甘願一死,還望陛下看着奴才盡心伺候您這麽多年的份上,救一救奴才的母親。”
嘩,在場的大臣都是心智健全的,瞬間就明白了原來下毒的是左相和太後。
然後他們就迷茫了。
特別是最後倒戈的那些。
皇上沒死,還擺了太後一道,并且傀儡皇帝也不是真的傀儡,數十個死侍就這麽死在了他的刀下。
說這些已經無用了,左相吹響了勺子,宮變就在此刻,馬蹄聲,箭矢破空的聲音,喊打喊殺的聲音,充斥在整個殿外。
左相黨和太後黨已經笑開了,沒想到吧,他們還有私兵。
如今兵符不在,盡管皇帝能親自調兵,但這皇帝困于大殿,不可能有機會再調兵遣将了。
但下一瞬,他們就笑不出來了。
一支箭矢穿過殿上的人群,直直射進了左相的肩膀,左相肩膀上的鮮血彭湧而出,為這巍峨的大殿再增三分顏色。
藍禦穿着铠甲,帶着精兵入內,“臣救駕來遲,大殿之外的亂賊皆已誅殺。”
士氣大盛,大殿之上的死侍很快就被誅殺幹淨。
左相黨和太後這才知道後怕,身邊只堪堪剩了幾個暗衛,根本無力回天。
今日,是他們敗了。
施懿閑适地給淩秋桑擦幹淨了嘴角的血跡,淩秋桑這才閑庭信步走下臺階。
所有人都明白了,今日是皇上和皇後給他們演了一場戲,配角就是太後黨,而太後黨輸了個徹底。
藍禦嗖嗖兩下,袖箭迅猛,太後黨身邊的暗衛也盡數誅殺。
“太後。”淩秋桑走到太後面前,“如今是何感受?朕原以為你給朕下毒,堅持十年,也算是有恒心了,可今日怎的如此沉不住氣?都沒親自來看看朕是否斷氣。”
太後眼中閃過不甘,卻也回天乏術,于是便破口大罵:“你這賤婢之子,有何資格做這天下之主?本宮的兒子才是天命所歸,才是皇室正統。”
她指着那些保皇黨,“你們口口聲聲保皇,結果連誰該做皇帝都弄不清楚,本宮原本就是東宮皇後,本宮的孩子才是先帝嫡子,你們應該要擁本宮的兒子做皇帝才對。”
太後幾近瘋魔,“他一個宮女生的孽種,憑什麽做皇帝?做了這些年的傀儡皇帝,已經是他的福分了,憑什麽,憑什麽?”
淩秋桑嘆了口氣,“立長立嫡,本就都符合規矩,當年父皇突發疾病,傳位于朕,朕是長子,這有何不可?而若是你真心為百姓考慮,努力發展建設國家,朕也不是非要做這個皇帝不可。”
他從施懿那邊拿過一封密信,“可是你瞧,你們這些年做了什麽?貪污國庫大半錢財,子侄在民間欺男霸女,無惡不作,百姓無處申冤。”
他看着殿上的大臣們,“前些年太後欺朕年幼,不肯還政也就罷了,還結黨營私,中飽私囊,你們可還記得這天下姓什麽?可還記得天下百姓疾苦?可還記得開國聖祖出身平民,一生都為百姓而嘔心瀝血?”
此刻,他心中莫名湧出一種不甘和痛苦的情緒。
施懿走到他的身旁,“陛下莫要生氣。”
淩秋桑瞬間脫離不甘和痛苦的情緒,“哥哥說得對。”
他轉身,再次變成了那雷厲風行的帝王,“藍禦,左相逼宮謀反,将他拿下細查,涉事官員全部緝拿,審理清楚之後,斬立決,至于太後,給朕下毒長達十年之久,謀害朕的母妃,先囚禁冷宮,等候發落。”
藍禦應是,帶着精兵把左相一幹人等全部拿下。
左相黨的官員慌了,紛紛跪地求饒。
“陛下,臣等也是受了左相的蠱惑,臣固然有罪,但罪不至死啊,求陛下饒命。”
“陛下,臣要檢舉左相貪墨國庫三萬兩白銀。”
“陛下……”
……
淩秋桑也不急,揮了揮手,讓藍禦先停下,“哦,對了,太後逼宮之前,我們在讨論什麽來着?”
“回陛下,是在讨論科舉,以及科舉舞弊之事。”
“那好。”淩秋桑重新坐上龍椅,“宣苦主入宮。”
他呵笑一聲,“今日心情好,那便把該清算的清算了吧,誰貪污,誰受賄,誰舞弊,誰欺男霸女,誰結黨營私,今日都好好說道說道,別說朕冤枉好人,明日朕想休息,不想上朝。”
剛才還在求饒的官員面如死灰。
淩秋桑撐着下巴,百無聊賴,讓人先把殿上的死侍屍體清理幹淨,然後又看着太後黨一幹人等。
“你們現在可以說了,要檢舉的趕緊檢舉,要自首的趕緊自首,朕可以考慮從輕發落。”
話音剛落,大殿之上就上演起了狗咬狗的戲碼。
誰都不想死。
如果他們只是單純地支持左相,無非是與保皇黨的政見不同,就是站錯隊罷了,被貶官,被罷黜,被抄家,多少能留下一條命,至少不會禍及家人。
但是再涉及到別的案件,數罪并罰,那就沒有這麽容易了。
他們心裏都清楚自己這些年做過什麽。
心裏也抱着僥幸,說不定陛下沒有證據,那他們是不是可以逃過一劫?
可是他們忘了,他們身邊的人也都想活,檢舉他人可以從輕發落,這時候所謂的至愛親朋,便成了劊子手。
霍平帶着一幫曾經被調換過試卷的舉人,戰戰兢兢地在宮外聽了許久的打打殺殺,一會兒是宮變,一會兒是反殺,有好幾個文弱書生都快吓得尿褲子了。
終于聽到宣召,這才放心下來。
接下來的事情就徹底明了了。
淩秋桑先是清算了科舉舞弊的事情,涉事官員,該砍頭的砍頭,其中居然還有兩個保皇黨的。
他沒有手軟,根據情節嚴重程度,全部抄家流放。
還有之前太後黨狗咬狗檢舉出來的案件,統統依法處置。
朝堂上這次是真的空了一半,還要連同那些沒資格上朝,分散在各個部門的小官兒。
這次是徹底收回了政權。
無涉事的官員,全部都心有戚戚又略帶興奮地回家了,也不知道等候他們的将會是什麽?
是升官呢?還是褒獎呢?
大殿已經被清理了個幹淨,若非是血腥味經久不散,絲毫看不出這大殿上演過一場屠殺。
淩秋桑難得有些頹喪,他沒回書房,也沒回寝殿,靠坐在龍椅上,“哥哥,其實我不喜歡殺人的。”
也很讨厭血的味道。
施懿猜到他大概是曾經在某個世界有陰影了,他将人按倒在自己的腿上,輕柔地給他按摩着頭頂的穴位,緩解他的緊繃。
“桑桑其實不必在意,殺掉的都是貪官污吏,沒了貪官,百姓的日子才會好過。”
淩秋桑當然知道這個道理,只是一次性殺了這麽多人,難免有些心理不适。
可是他也就emo了一會兒,他從來都不是一個脆弱的人,也不是玻璃心。
經歷了那麽多世界,早就無堅不摧了。
他坐起身,臉上也重新挂上了笑容,“哥哥,那些涉事的官員,有些還在審理,交給刑部處理就行了,接下來幾天都不上朝了,我們要不要出去玩兒呀?”
施懿忍俊不禁,但他也欽佩于淩秋桑的自我調節的能力。
他道:“太後的兒子還沒處理?你看要如何?”
太後的兒子才九歲,淩秋桑穿到這裏來之後,也沒見過他幾次,但每次見面,那孩子還算是有禮,似乎沒被太後養歪。
或許,這太後曾經也是真的想把這孩子培養成帝王的吧。
說是孩子無辜,但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太後黨明面上是肅清了,但暗地裏,難保不會有毒瘤。
淩秋桑搖搖頭,“囚禁皇子府吧,暫且留他一命,以後等原主回來再處理吧,也希望他自己能想明白是他母後和外祖父做錯了事情。”
“桑桑還是心軟。”施懿評價他,“不過這麽做也好。”
殺了那麽多大臣,盡管是貪官污吏,但也難免給百姓留下殘暴的印象,如果留下這個皇子,也能挽回幾分。
淩秋桑可沒想這麽多。
“不想了不想了。”他揮揮手,“明天我要出宮去玩兒。”
施懿提醒他,“藍禦還要找你述職,說北方災情的事情。”
淩秋桑:“……”做皇帝好忙,想擺爛。
但是不能!
淩秋桑不爽,就找系統開刀了。
“030,你說說,任務要保住國家,發展壯大,你總要給我一個進度條吧?別說現在這個古代世界了,就算上一個世界,也不能完全地說是路不拾遺,夜不閉戶。”
現在外敵他們不用操心了,有藍禦,內政也收權了,就等着發展了。
修橋鋪路,發展經濟,民生,農業,醫療,學習,逐步推廣擴張。
看起來都不難,他們也做過類似的任務,這身份還是皇帝,要做什麽,也都方便許多。
但總要有個限度吧?
萬一這狗屁任務非要他們做到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還要車馬亨通,家家有餘錢餘糧……這特麽到老死都完不成。
可別忘了,他的初衷是要來度蜜月的,沒真想在這個世界耗上個幾十年。
030也頹喪,“宿主啊,真的沒有明确的标準,任務完成就會有提示,你們自己看着來吧。”
這世界的bug好多好多,嗚嗚嗚,補都補不完了。
淩秋桑可不幹了,“我反正不管,如果不給我們一個進度條,那我們就先去玩兩年再說,今天為了完成任務,殺這麽多人,給我幼小的心靈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傷害,我需要時間才能化解。”
施懿在一旁勾着嘴角,眉目裏全是柔情。
030都快炸毛了,“宿主,你最開始說好的,讓我給你們搞出通訊系統就行了,現在你怎麽能出爾反爾?”
這通訊系統搞出來之後,也沒用過,相當于雞肋,原本淩秋桑想的是一人在宮裏,一人在宮外,不能時時在一起,有個便捷的聯系方式肯定會方便一點。
現在他們都天天在一起了,反而不太能用得上。
不過這話不能跟030說,免得030又把這功能給收回去了。
淩秋桑攤手,“我沒有出爾反爾呀,我就是要求一個任務的進度條,畢竟這任務可太宏大了,你也不想跟我們在這個世界待上四五十年,直至老死才還下一個世界吧?你要賺積分,待一輩子,屬實是浪費時間了。”
030似乎有點兒糾結,但貌似有些松動了。
淩秋桑再接再厲,“你看啊,有了進度條,我們也知道該從哪裏努力,對不對,而且我們要是花的時間太長,原主回來的時候都垂垂老矣了,他們回來就談黃昏戀嗎?這也不合适啊。總歸國家是他們,我們打好基礎,他們回來再繼續發展,這才是正确的。”
“好吧。”030找不到反駁的理由,“我會去跟上面申請的。”
淩秋桑給了施懿一個可愛的wink。
施懿順利接收,忍俊不禁。
這樣也好。
藍禦協助刑部審查了部分落馬的官員,帶兵去抄了數十位大臣的家,那一箱又一箱的金銀財寶擡出來,差點兒亮瞎了吃瓜老百姓的眼睛。
老百姓吃瓜的同時也紛紛唾棄起了這些貪官污吏,直呼陛下做得好,做得妙。
藍禦在這種時候也不忘了給淩秋桑拉人氣,“陛下說了,這些抄家得來的錢財,全部都用到百姓的身上。”
百姓不太懂什麽叫把錢花在他們身上。
有人壯起膽子問:“是要給我們發錢嗎?”還有這種好事?
藍禦搖頭,“不是這樣的,直接發錢給你們,你們過些日子也就用完了,所以陛下會把這些錢用來修路建橋,修建工廠,改良農具,或者用于教育事業等等。”
百姓們聽不明白,只知道錢不落在自己口袋裏,那就跟自己沒有關系。
有人在人群中嗤笑一聲,道:“說個半天還是跟我們沒有關系呗,他們那些權貴,哪管百姓的死活。”
藍禦也不惱,繼續解釋,“把路修好了,修成平坦無泥濘的路面,大家以後雨天出門也不用一覺泥土了,想要出門做生意,車馬行駛也能更快,大大節省時間。”
這聽起來有點兒意思?
但百姓也只以為是修成石板路,石板路确實是比泥土路好走一些。
藍禦:“修建工廠,也就是作坊,有了作坊,大家也能憑本事進去做工,自己賺錢,不會手藝也沒關系,哪怕是去打掃衛生,去廠房給工人做飯,這都是能賺錢的活計,這難道不比一次性給你們幾百文錢,要強得多嗎?”
正所謂,授人漁不如授人以漁。
做工,出去找工作,百姓們還不太能理解,平日裏窮苦老百姓能找到的活計是什麽,男的做苦力,女的漿洗衣裳,再進一步,酒樓店小二。
能識文斷字的,工作會體面一點,比如說賬房先生這一類的。
要是去人家府上做工,那就得簽契約了,死契也就是賣身契了,一次性買斷。
如果主家大方的話,每月還能領一點月銀,但不會太多,有很多人想存錢給自己贖身,存個十年二十年,存夠了,拿回賣身契,成為自由身,回頭一發現,似乎好像白給人家做了幾十年的工。
活契會好一點,也就是長工,但這種工作要麽很辛苦,要麽就是底層百姓接觸不到的。
更有可能,被坑騙,做了工,拿不到錢。
藍禦好像特別會洗.腦,“這是國營的工廠,大家不用擔心被坑騙,至于具體做什麽,大家等通知就行了,修路搭橋,也要工人,簡而言之,陛下是要給大家創造工作條件,讓大家都有錢賺。”
這麽說的話,百姓就好理解得多了。
有個穿長衫的書生好奇,“用于教育事業,又是什麽意思?”
藍禦笑道:“陛下知道平民百姓想要識文斷字很難,束脩,筆墨紙硯都要錢,也不是小數目,但是陛下一定會幫助大家解決這個難題,比如家境貧寒的學子可以勤工儉學,可以申請助學貸款,或者成績足夠優異,直接減免學費等等,這位學子盡可放心。”
書生若有所思,“那草民便先謝過陛下了。”
其他百姓臉上也挂上了沉思的面容,如果這個藍将軍說的是真的,那以後他們的日子是不是就要好起來了?
特別是他們這裏還是京城,他們基本上都是京城周邊進城謀生的。
藍禦見自己的任務完成了,也就帶人拉着抄家得來的金銀財寶送進了宮裏。
耽擱了好幾天,他還沒來得及述職。
淩秋桑看着這些金銀財寶,連連咋舌,“難怪那戶部的餘款不多了,都被這些人給貪完了。”
或許是知道皇帝和攝政王都是跟他一樣是外來人口,在沒人的時候,藍禦也能松懈幾分,适當地開個玩笑。
“這錢要是能帶回去,我得成首富了。”
淩秋桑笑他,“等你把任務昨晚,得到的收獲可不比這少。”
接觸了這麽久了,淩秋桑雖然沒問,但大概也猜到了藍禦在原本的世界大概也就二十多歲,還是妥妥的年輕人呢。
施懿也跟着傳授一點經驗:“如果你準備要回原本的世界,在小世界賺的積分,該兌換獎品的時候就兌換,有些是能帶回去的。”
藍禦點點頭,有兩個前輩的指點,他也突然覺得前路沒有那麽迷茫了。
說正事。
“北方的幹旱已經控制住了,紅薯土豆和玉米都種活了,今年北方入冬晚,在我回來之前,氣溫也只是略微下降了一些,等到收獲應該沒有什麽問題。”
頂多是有點兒影響産量。
淩秋桑心中有數,這原本都是他在養老世界菜市場随便買的,但養老世界能有普通人嗎?
糧食也都是經過農業大佬們改良過的。
産量和口感都提升不少,存活率也高,留種繼續種也不會失去活性。
只不過,也可惜,紅薯土豆玉米都不能長期作為主食來食用。
他這裏大米小麥都有,但都是精裝脫殼的,沒法播種了。
施懿卻突然想到,“占城稻或許可以考慮一下。”
淩秋桑眼前一亮,對哦,久了不做任務,他都快忘了利用本世界的物資了。
藍禦打開輿圖,都是地球上,大概是時光割裂不同,簡單來說,都是平行時空,地名的叫法不同罷了,大致的地理位置是差別不大的。
就像之前禹州水患,他們能直接套用都x堰一樣。
只是可惜,占城稻目前所在的位置,還不在大晉的國土內。
“也不急這一時半刻的。”淩秋桑說,“先派人去找吧,有紅薯土豆玉米了,也能緩解一下百姓的食物壓力,至少不擔心餓肚子了,哪怕是再發生什麽災難,這三種食物都能救命。”
是這個道理。
北方的事情暫且解決了,就等禮部尚書的好消息了。
但是禹州水患的事情,還有艱難的旅程,這天高地遠的,上次收到工部尚書賀古堂的奏折都已經是半個多月前的事情。
通訊真是個麻煩的事情兒。
不過那邊也說是進展順利,樹苗選的都是三到五年樹齡的,雖然運輸麻煩,這種樹存活率高。
引流的水渠也在開始修建了,淩秋桑給足了權利和錢,工部尚書也不是個貪的,不缺錢,又有水泥作為輔助,人工也是用的以工代赈,辦起事來自然事半功倍。
進展看起來都很順利,就看明年春汛了。
每年禹州的水患大多都發生在春天,想來是那邊山多,雖然地處西南,但是海拔高,冬天也下雪,每年春天山上的雪化了之後,就會彙入河流,對河道産生壓力。
希望今年的補救能有用吧。
施懿:“桑桑就是個愛操心的。”
淩秋桑嘻嘻,“我這不是想早點兒完成任務嘛。”
施懿掐他小耳朵,“明天商部第一場慈善拍賣會,去不去?”
淩秋桑眼前一亮,終于有好玩的事情了,“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