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王爺不可以
第39章 王爺不可以
禮部尚書游啓華實在是汗顏,恭恭敬敬跪地磕頭,承認了是自己太過于狹隘。
特別是這幾個月,他雖然在北方,但京城的消息卻沒有落下,每每都讓他震驚不已,起初也是有憤慨,可是一個又一個好消息傳來之後,他就再也生不起國家藥丸的想法了。
這才是好皇帝啊,這才是值得他們追随的皇帝啊。
淩秋桑也不是小肚雞腸的人,“罷了,過去的事情都不要提了。”
這老頭兒,除了迂腐了一點,其實還是很不錯的,在北方赈災也沒有做甩手掌櫃,凡事親力親為,深入基層,融入群衆。
就連拉回來這幾車糧食,也都是他跟着老農們一起下地種出來的,這幾個月,除了去赈災,就差住在田裏了。
只要能為百姓做實事,迂腐就迂腐吧,所以淩秋桑也在內閣給這游啓華留了一席之地。
游啓華更慚愧了,“臣,愧對陛下的信任啊。”
淩秋桑揮了揮手,“好了,不說這個了。”
他可不喜歡跟老頭子你來我往上演什麽君臣情深。
他擡手,“現在已經到年底了,朕有個任務想交給你,順便也想聽聽看你的想法。”
“陛下請說。”
淩秋桑:“你知道的,這批高産量的糧種雖然已經收獲一季了,但是想要全國推廣,還遠遠不夠。”
當初他放在空間戒指裏的那些土豆玉米紅薯都是平時買菜買回家的,數量确實不多。
所以這次在北方種下去的,除了紅薯可以用藤蔓多次扡插,産量不錯以外,土豆和玉米都還遠遠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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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廣州府那邊的氣候好,夏季炎熱,冬日也不下雪,所以朕想派人再把這一批糧食送到廣州府播種,到來年春季,正好收獲,又能多一批糧種了。”
但是人家剛回京,又把人給派出去,這禮部尚書年紀不小了,這馬上過年了,都不能跟親人團聚,如果這老尚書不方便,他也只能想辦法派別的人去了。
作為一個合格的領導,也要尊重員工的意願。
游啓華大致是明白了,“臣願領命,即日出發。”
淩秋桑颔首,表示很欣慰,“這次确實是辛苦愛卿了,但是目前這批糧種事關重大,只有你有經驗,交給別人,朕也不放心,除此之外,朕還有別的事情交給你。”
随着糧種送到廣州府,還有幾套彩色琉璃。
淩秋桑和施懿商量過的,也把國營商鋪開到那邊去,那邊的經銷商已經确認好了。
他們還會派商部的官員過去,再去那邊進行一次拍賣會,所得的錢財會用于那邊的修路修橋,以及修建學堂。
這事情,需要有人監管,這迂腐老頭兒就很合适。
游啓華明白陛下的苦心,跪地接旨。
一批剛送進京的土豆玉米紅薯,還沒在庫房放熱乎,第二天又浩浩蕩蕩地出發去了廣州府。
淩秋桑攤在龍床上,瞅了一眼任務進度條,長舒了一口氣。
還是這進度條好啊,心裏有個數。
從夏末到嚴冬,不知不覺,來這裏都已經半年了,寝宮的地龍燒得火熱。
淩秋桑窩在施懿懷裏,小聲嘟囔,“本來是度蜜月來的,結果待了這麽長時間了。”
施懿輕撫着淩秋桑的長發,“這段時間辛苦桑桑了,等過了年,春闱之後,我們就可以出發去玩了。”
淩秋桑哼哼唧唧,“哥哥也辛苦了,早知道我就不說出來度蜜月了。”
這麽辛苦,還不如在養老世界裏待着,每天想怎麽玩就怎麽玩。
施懿對此并沒有發表什麽看法,只道:“只要有桑桑在,在哪裏都一樣。”
淩秋桑抿住唇裏的甜意,“哥,你最開始就是古代人嗎?”
“為什麽會這麽問?”
淩秋桑不假思索,“你的氣質,你的談吐,一舉一動,還有你的習慣,都像是個地地道道的古代人啊。”
老早就很好奇了,就是沒問出口,一是覺得沒太多的必要,二是覺得曾經的過往對他們來說,确實不太重要了。
施懿并沒有否認自己是古代人的事情,“稍微有些記不清在哪個世界了,桑桑你呢?”
淩秋桑攤手,“大概是現代世界吧,跟上個世界差不多,不過我也記不清了,要不然我也不會做完任務之後直接去養老世界了。”
重新回歸自己的世界,這件事情吧,淩秋桑也想不明白為什麽,他本能地有些排斥。
其實記不得原世界的記憶并不重要,只要他選擇回去,系統就能準确無誤地恢複他所有的記憶。
施懿的目光有些幽深,“桑桑沒想過回去看看嗎?我是說換個身份回去看看?”
淩秋桑沉默了一下,“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萬一那個世界真的有自己牽挂的家人朋友呢?換個身份回去看看也行。
施懿點到為止,不再追問,又道:“桑桑去了那麽多的世界,有沒有什麽世界比較深刻的?”
“嗯?怎麽會這麽問?”淩秋桑突然反應過來,“哥哥,我上次問你,我們以前是不是就見過了,你說不止是,哥,到底是什麽意思?”
以前在任務世界也不是沒有碰到過其他的宿主,只不過那時候系統還沒升級到可以身穿,都是魂穿,長成什麽樣子,那也沒個定數。
所以他也不确定是不是遇到過施懿。
施懿顯然是不想回答他這個問題,“桑桑自己去想。”
語氣裏多少是有點兒幽怨。
把淩秋桑給整樂了,“哥哥,你是不是怪我把你忘了?還是怪我沒認出你來?”
施懿不答,反問,“你那時候第一次半夜來敲我的門,真的是想借醬油?”
淩秋桑卡殼兒,“哥,留點兒面子給我。”
難為情。
成年人了嘛,對方刻意地接近,多少都能明白那是什麽意思。
要是不适應或者感覺到不舒服,拒絕就是了,成年人也是要體面的,但是那時候施懿并沒有拒絕他的接近,甚至還和他有來有往。
所以這才讓他一鼓作氣,永不放棄。
施懿忍俊不禁,“好好好,給你留點兒面子。”
淩秋桑哼唧,“說吧,你是不是也早就對我圖謀不軌了。”
要不然他這追求人的發展也太順利了。
施懿模棱兩可,“或許不是圖謀不軌,原本只是想陪伴。”
淩秋桑頓時愣住了,這句話的信息量太大了,施懿不單是很早就認識他了,還想陪在他身邊。
其實他比施懿更早到養老世界,那時候他隔壁還不是施懿,但是沒過多久,隔壁就搬走了,緊接着施懿就搬了進來。
當時只是淺淺地打了個招呼,彼此交換了姓名,別的信息都沒說。
至于施懿是快穿排行榜top1的大佬,這件事他并沒有刻意去查,只是在施懿搬過來的前一天,被系統告知自己的排名被擠下去了。
是的,淩秋桑本身的排名就不低,基本上都在第一和第五之間徘徊,如果不是他經常在小世界搞事情,被各種花式扣積分,排名也不至于漂浮不定。
後來還是最後幾個世界,他任務完成度高,拿了全積分還拿了獎勵積分,這才在退休的時候重新登頂第一。
诶,過去的風光就不提了。
淩秋桑左思右想,還是想不起自己曾經就見過施懿的記憶,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和施懿過去或許就有一段親密的關系。
哪怕是不是情侶,那也該是很親近的朋友,或者家人。
否則施懿不會用上陪伴這兩個字。
“睡覺吧,別想了。”施懿揉了揉他的太陽穴,“想不起來就不想了,現在,未來,你在,我也在。”
淩秋桑哼哼唧唧,“想不起來就很難受啊,哥哥,你說說看嘛。”
要是不提,他還不想,但這一提起來,他就很難控制住自己不去想。
施懿不說,淩秋桑就撲過去繼續哼哼唧唧地撒嬌,“你說嘛,你說嘛,你說嘛。”
把撒嬌發揮到淋漓盡致。
施懿往常最受不了他撒嬌了,但今天卻緘口不言,不論淩秋桑在他身上各種陰暗爬行,他都巋然不動。
只淡淡留下一句,“桑桑,我不說,是怕你社死。”
淩秋桑靜音了。
社死,什麽社死?嗯?怎麽感覺有哪裏不太對勁?
夜已深,燭光溫柔又纏.綿。
“還是睡不着?那就做點兒別的事情分散注意力。”
“诶,等等,哥,不,不行.......”
來這裏半年了,這古代世界的作案工具是真的不行,也可能是他的體質對上施懿的體質,實在是太脆皮了。
那是完全承受不住,真要做點什麽,他得在躺十天半個月才能緩過氣,估計還得血糊拉碴的。
他也不是造不出好用的作案工具,但是這不是為了保護自己,也就沒主動提過。
所以這麽長時間以來,兩個人都過得十分清水。
最多偶爾口口相傳一下。
咳咳,有時候吧,淩秋桑自己也是男人,仗着沒有作案工具,也仗着施懿絕對不會讓他受傷,所以偶爾還會主動去招惹。
這次距離上次,也有半個多月了。
被輕輕一撩,瞬間起火。
“哥~你,別咬我。”
淩秋桑的聲音斷斷續續。
門外候着的太監,全都滿臉通紅地垂着頭,不敢言語,只能默默地想陛下和皇後的感情也太好了吧。
轉眼,這新年就到了。
淩秋桑是個合格的領導者,張弛有度,前段時間各位朝臣都辛苦了,這過年呢,他大手一揮,給朝臣們放了半個月的假期。
淩秋桑也得以偷閑,拉着施懿出宮玩兒去了。
京城朱雀街上,平整的水泥路如同玉帶一般,四通八達地穿梭在街巷裏,街角上立着一塊石碑,石碑上清晰刻畫了水泥路修建所用的資金以及出資人,甚至還有參與修建的百姓和軍隊的名字。
街上的行人摩肩接踵,熱鬧非凡。
道路兩旁的商鋪,除了國營商鋪人氣最旺以外,其他商鋪的生意也很好,路邊擺攤的百姓也多了不少。
百姓們的臉上都挂着笑容。
淩秋桑和施懿混入其中,偶爾還能聽到百姓們的對話。
“現在世道比去年好了,擺攤也不用擔心被惡霸收保護費了。”
“誰不是呢,還是咱們的陛下好啊。”
“是啊是啊,京城的巡防營也勤快一些了,小偷小摸的都沒有了。”
“話說回來,學堂的事情,你們怎麽看?”
“這...不好說啊。”
……
淩秋桑知道是什麽事情,之前的慈善拍賣說了,京城的東南西北都要修建兩所學堂,前段時間也已經完工了,現在也開始招生了,年後就可以去讀書了。
現在實施義務教育,确實有些不切實際,但學費定得很便宜,絕大多數的家庭都能負擔得起。
初級學堂,收六到十歲零基礎的學子,學費是一年五兩銀子,還包食宿,學生們都需要住宿,一個月放一次假,放五天,讀兩年就能畢業。
當然了,這畢業也就是個小學生水平,如果不準備繼續讀了,識文斷字,基礎數學都沒問題的,找個需要識字的體面工作足夠了。
中極學堂,收初級學堂畢業的學子和本來就有基礎的學子,學費是十兩銀子,同樣也包食宿。
當然了,不願意住校的本地學子,也能申請走讀,學費也會低一點。
高級學堂就是專門為那些要考科舉的學子準備的了,請的夫子都是退休大儒,需要自己通過入學考試才行。
至于筆墨紙硯,施懿的商部也解決了,造出了成本低廉又好用的筆墨紙硯,學子們每年都能免費發一套,日常學習基本上夠用了,超出的,也能在學堂的小賣部購買,價格十分便宜。
這就是不賺錢的買賣,為了能讓更多的人可以讀書。
至于學費,本身就很低廉了,哪怕是京城周邊農村的百姓也能負擔得起,如果實在是困難,也能申請減免,或者是在學校的食堂,小賣部打工抵用學費。
這消息剛發出去的時候,京城百姓都沸騰了。
如今這世道,讀書有多難啊,哪怕不是為了科舉做官,只是想認幾個字,學一下基礎算學,也不一定能找到夫子。
這世道,夫子收學生,還得看天賦,看習性,看家世。
哪怕找到了夫子,也未必讀得起,除了基本的束脩之外,逢年過節,學生還得給夫子送禮,筆墨紙硯也是不小的開銷。
現在,幾兩銀子就能讀一年的書了,還包食宿,稍微有點兒腦子的百姓,算算賬就知道這學堂是賠本賺吆喝。
不得不感慨陛下英明啊。
無數家長都帶着孩子蜂擁而至地去報名,随後問題就來了。
東南西北各有兩所學堂,但一所學堂只收男學生,另外一個學堂只收女學生。
收男子的學堂擠都擠不下,收女子的學堂門可羅雀。
這世道啊,有錢人家的姑娘,家裏會給他們找女先生,也能識文斷字,但更多的是學習女四書,教女子如何管理後宅,如何相夫教子。
窮苦人家的姑娘,基本上就只能做睜眼瞎,除非自家有識字的人,兄弟或者父親,可以在家裏教姑娘學幾個字之外,她們是沒有地方可以求學的。
起初淩秋桑其實是不想分男校女校的,但奈何這時代對女子太過于嚴苛了,如果真不分男女校,估計一個女學生都沒有。
額,可是現在也差不多。
除了幾個朝臣給陛下一個面子,把自家的嫡女和庶女全都送過去了,都是有一定基礎的,直接讀中班了。
除此之外,還有些商人緊跟腳步,有女兒的也送過去事實,但基本上去的都是嫡女,庶女是沒有這個資格的。
窮苦百姓,那更是一個都沒有了。
而淩秋桑和施懿辦這個學堂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那些讀不起書的窮苦百姓。
也是為了那些一生都困在內宅的姑娘。
他原以為,有了女官做前提,以後女子也能做官了,來報名的應該不會少,但實際上還是想錯了。
學費不貴,一年就幾兩銀子,但普通百姓的思維裏,更願意送兒子去讀書,兒子才是家裏的支柱,才是香火的傳承,女兒都要嫁出去的,不值當花這個錢。
有讀書那功夫,還不如幫家裏多做些家務活。
這就是當代的現狀,要改變他們的思想真的是任重道遠啊。
淩秋桑想到這個,不免頭疼,思索着,要不要再降一點女校的學費。
施懿想了想,湊到淩秋桑耳邊說了幾句話。
淩秋桑眼前一亮,“還是你有辦法啊。”
打蛇打七寸。
于是,在淩秋桑和施懿逛完京城的第二天,京城裏就多了幾個媒婆。
到處尋找識文斷字的姑娘,并且放出話,男方那邊條件好,指定姑娘必須識字,彩禮錢給得特別高。
可這時代,識字的姑娘是真的難找。
不少百姓就開始思考了,家裏的女兒如果識字,以後是不是就能找個好人家了?找了好人家也好幫襯家裏的兒子。
這時代的姻親關系還是密不可分的。
而且,如果別的姑娘都會識字,就自家的姑娘不識字,那以後還怎麽找對象?
瞧那些男孩子都去讀書了,讀過書的男孩子,還能看上大字不識的姑娘嗎?
另外,商部的工廠也放出消息,家裏有送女兒去學堂的,工廠招工可以優先錄用,女子從學堂畢業的,也能進廠工作,如果表現優秀,還能提拔成管事。
這國營廠的管事,是被施懿定了官職的,雖然跟小吏差不多,但是這是實打實的吃國家飯的。
就算不做官,現在能進國營廠工作,那也是一份體面,一份榮耀了。
現在的幾個工廠,大多數都是招的女工,做得多就賺得多。
有人細想,讀兩年書,花十兩銀子,但是進工廠,勤快一點,一年就能賺十兩銀子。
嘶~這麽一算,大家心裏就有成算了。
報名的人開始多了起來。
随後,那位進了商部做官的公主也頻繁出現在百姓的視野裏,她帶着小吏,在京城各處考察,指使小吏做這做那的,而她自己則拿着筆和紙在一旁負責記錄。
那模樣,可神氣了。
其餘六部也多少招了些女官,在淩秋桑和施懿的授意下,他們也頻繁地出入各種基層百姓的生活裏。
讓他們看看,女子從來都不輸給男子,只要她們有能力,男子也只能做他們的手下,幫她們辦事。
無數的姑娘看得心潮澎湃,也想為自己争一口氣,于是想盡辦法開始去說服家裏人。
報名的人越來越多,雖然還是比不上南校,但好歹是跨出了第一步。
淩秋桑也松了一口氣,等到這批學子畢業,讓大家看到了女子讀書的好處,以後也就不愁女校招生了。
過完年,學堂開學了,緊接着三年一度的春闱也到了。
全國各地的舉子們湧入京城。
京城是天子腳下,歷來都是全國最繁華的地方,可是當他們看到平坦又幹淨的水泥路時,還是不免震驚了。
不光是如此,這次來參加春闱的,有不少都是以前來過一次或多次的,短短三年,這京城的變化也太大了。
還有,進京趕考中有不少的窮苦學子,京城的消費本來就不低,這段時間客棧食宿都還會漲價,每次考試前的食宿都是很大的開銷。
但這次不同,他們剛進京,就有人通知,憑舉人的文書證明可以去新建的官舍住宿。
環境雖然算不上優渥,但是這住宿是免費的。
京城的各種變化,腦子靈活的學子們就開始打聽了。
得知了這半年以來的改變,他們心裏也不免戚戚然,心裏也沒底。
這個剛親政的皇帝,跟他們想象中的不一樣,唯一能确定的是,這位陛下并不喜歡華麗的詩詞文章。
朝堂上,也在商議這次春闱的細節。
大晉的科舉還沒實行糊名制,所以以前才會有那麽多作弊的機會。
這次被淩秋桑直接拍板,除了所有試卷糊名之外,還必須再用小吏抄寫一遍,這才能送到閱卷官的手中。
出題到放榜,出題人,考官,以及抄寫試卷的小吏,都不能走出大門一步,也不能和外人接觸,全程由藍禦帶軍隊監管。
除此之外,家裏有親人參加考試的,都不能參與出題以及監考。
大大的防止作弊的可能性。
另外,還有一個問題。
考官批改考卷,甚至是出考題,多數也帶了自己的喜好,有的人喜歡華麗的詩詞,有的人喜歡字寫得好的學子,有的人喜歡文章寫得好的。
但是這些通通都不在淩秋桑和施懿的考慮範圍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