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認識

第二十五章 不認識

晴朗多日的饒河迎來了一場暴雨,河流湍急,街道上蓄起水窪。

陸行淵是被一陣急|促的拍門聲吵醒,他睡眼惺忪地爬起來,看了一眼床榻上安安靜靜睡着的銀狼,起身去開門。

程書禮撐着一把油紙傘站在院外,狂風暴雨把傘吹的傾斜,他的衣擺沾了水漬。他來的匆忙,一臉急色,看見陸行淵安然無恙地呆在家裏,他明顯地松了口氣。

陸行淵不解道:“你這是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嗎?”

程書禮往屋檐下站了站,道:“大事,周搖光死了。”

陸行淵瞳孔驟縮,露出驚訝之色:“怎麽會這樣?”

昨天還在長街上耀武揚威的人,今天就成了一具屍體,也難怪陸行淵會感到驚訝。

程書禮給他解釋道:“是魔族。只能說是報應,若非他們三屍宗欺人太甚,也不會招來這種禍端。”

程書禮沒有同情,他們看不慣三屍宗行事,并不會因為周搖光的死産生兔死狐悲的感想,反而覺得大快人心。

“事發突然,三屍宗那邊已經亂成一鍋粥了。說不定會有二級宗門的人下來,我爹讓我來跟你說一聲,讓你心裏有個準備。”

周搖光身為一宗之主,修為不弱,但在魔族的手上還是沒有活路。好在這個魔族恩怨分明,只針對周搖光一人,不然程修他們也會警戒。

周搖光一死,此地三屍宗群龍無首,二級宗門來人很正常,程修真正的意思是讓陸行淵警惕崔命。

但他不知道,崔命也死了。

陸行淵謝過程修的好意,他看着滂沱大雨,低聲道:“這雨來的真及時。”

這樣大的降水量,足夠把昨夜留下的痕跡沖刷幹淨。

Advertisement

程書禮沒聽清,道:“什麽?”

陸行淵笑了笑:“沒什麽,替我謝過你爹好意。”

送走程書禮,陸行淵轉身回了房間,銀狼趴在床上豎起耳朵聽外面的雨聲,表現的很安靜。陸行淵上前來摸摸他的頭,拿出丹藥喂給他。

昨天夜裏陸行淵下定決心殺周搖光後沒有猶豫,他送走玄弋就折回三屍宗。謝陵嘴上說他是去送死,但還是願意跟着他去冒險。

殺周搖光并不費力,只是陸行淵強行使用陸隐川的功法,導致無情道反噬。要不是謝陵跟着他,他說不定就被三屍宗的人發現,留下禍端。

謝陵的靈力本就不穩,這一趟又受了點傷,一回來就化身銀狼修養,陸行淵也調息了一|夜,把反噬引起的傷勢壓下去,近天明才昏昏睡去。

大雨為陸行淵等人掩蓋了昨日的痕跡,崔命那具屍體被玄弋帶走,短時間內不會有人發現。

周搖光昨日的高調讓大家自然而然地把這件事歸結在魔族的身上,沒人會懷疑和陸行淵有關。

陸行淵摟着銀狼,聽着窗外雨打松竹,頗有幾分閑适。銀狼靠着他,張口咬了咬他的手臂,看他的眼神有幾分茫然。

大雨持續了一日,程修作為陽安城的管理者出面去了一趟三屍宗。周搖光的屍體被人懸挂在大殿上,身首異處,身上傷痕累累,可見殺他的人對他懷有極大的怨氣。

程修怎麽看都覺得是魔族的報複,而且三屍宗的人也說了,周搖光的那具魔族屍傀下落不明。

三屍宗上下人心惶惶,程修面子上做到位就走了。

積雨的長街濕漉漉地,天際烏雲密布,顯得有幾分壓抑。

烈焰雄獅讨厭下雨天,沒有跟着程修一起出來。等程修回到宗門,烈焰雄獅蹲坐在門口等着他。

程修面上的愁容一消,快步上前:“老夥計,沒想到你還特意出來接……”

程修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一道人影從烈焰雄獅身後大開的門內走出,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眼睛微張,驚訝之餘面上難掩喜色,他三步并作兩步上前,高興道:“舒長老,我盼星星盼月亮,終于把你給盼來了。”

舒長老面白微須,為人消瘦,一襲灰袍,看上去像凡塵教書的夫子,嚴謹,古板,嚴肅。

他看見程修,沒好氣道:“我看你是盼着我死,不然怎麽敢給我闖那麽大的禍?”

程修連忙辯解道:“舒長老,你這就冤枉我了。我這明明是慧眼識金,我跟你說,那孩子有潛力有前途,你看見了一定會喜歡。而且他的契獸是狼,特別漂亮。”

舒長老聽見狼這個字,眉頭微不可查地一抖。

在他們禦獸宗內,雖然每個人修行的功法都一樣,但因為喜好不同,又有一些不成文的派別。比如喜歡大貓的貓派,喜歡犬類的狗派,還有喜歡羽毛的鳥派……

舒長老剛好是個狗派,他的契獸是一頭白狐。他這次趕的急,不想白狐跟着他風|塵仆仆,就把它放在宗門沒帶出來。

“你慧眼識金闖過的禍還少嗎?要不是因為你會培養妖獸,我早就不管你這簍子了。”舒長老的神情只是有所松動,很快又恢複如常。

他嘴上念叨着他保程修只是因為程修培養妖獸的本事,實際給人兜底了一次又一次,程修早就習慣了他這态度,帶着他朝陸行淵的院子走去。

路上他提了一嘴周搖光的事,舒長老板着臉,道:“死得好!人賤自有天收。”

舒長老脾氣大,對三屍宗比程修還不喜。程修擔心二級宗門把崔命派來,他可不是崔命的對手。

舒長老聞言斜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今日暴雨,陸行淵沒有出門,他打坐起來,發現銀狼渾身髒兮兮地,銀白色的皮毛沾滿了泥水,正杵在床邊看着他,試圖往他身上撲。

陸行淵看着銀狼半晌說不出話來,他也就一會兒沒瞧見他,怎麽會搞成這個樣子?銀狼甩了甩頭,濺了陸行淵一身的泥水,陸行淵閉着眼深吸一口氣,下床抓住銀狼,拖到院子裏打井水清洗。

銀狼不老實,陸行淵給他洗澡,剛沖了一桶水,他就往地上滾,嘴裏一直在哼哼,張口咬陸行淵。

場面很是混亂,到最後,銀狼沒洗幹淨,陸行淵半截衣服濕透。他站在水窪裏,揪着銀狼的脖子道:“你是個人,你不是真的妖獸,給我清醒點。”

銀狼歪了歪頭,應該是沒聽懂陸行淵的意思,湊過去對着陸行淵的腦袋又是一大口。

陸行淵很無奈,他坐在石階上任由銀狼抱着他又咬又啃。好在銀狼知道分寸,牙齒的力道不重,不然陸行淵都要懷疑銀狼是要把他吃了。

等程修帶着舒長老進來,瞧見的就是生無可戀的陸行淵和極度興奮的銀狼。

程修嘴裏稱贊陸行淵的好話還沒落音,看見這一幕就徹底卡殼了。

舒長老眉頭微皺,道:“這就是你說的不可多得的人才?”

陸行淵眼下這個情況是有些狼狽,抱着他啃的銀狼察覺到生人的氣息,警覺地擡頭,發出警告的低吼聲,對着二人露出獠牙。

他四肢修長,一口獠牙整齊潔白。舒長老眼前一亮,不得不承認這确實是一頭漂亮的狼。而且有着野性和兇性,威風凜凜,很有頭狼的風範。

程修見陸行淵不清楚狀況,介紹道:“白小友,這位是我們二級宗門的舒長老。”

陸行淵捕捉到關鍵詞,立刻從臺階上站起來,安撫銀狼的情緒,把他護在身後,抱拳道:“晚輩見過舒長老,不知長老大駕光臨,多有失禮之處還請海涵。”

舒長老見他下意識地護着銀狼,心裏對他的印象好了幾分,微微點頭。程修示意他們進屋再談,陸行淵也好收拾一下。

陸行淵施法清掃了院子,用靈力烘幹身上的衣服,簡單地梳洗一番。

陸行淵給二人奉茶,銀狼就跟在他身後。舒長老的目光時不時地看向銀狼,看的陸行淵心裏發毛,以為他是察覺到什麽。

銀狼往陸行淵身後躲,顯然不想見這兩個人。

舒長老只能瞧見他的尾巴,輕輕地搖晃,顯然很喜歡陸行淵。

這讓舒長老對陸行淵的印象又好了幾分,在他看來,能和妖獸和平共處,讓妖獸溫順跟随的人也壞不到那兒去。

程修表明了舒長老的來意,舒長老象征性地問了幾句關于陸行淵的身世來歷。陸行淵對答如流,他說自己父母雙亡,早年拜過師門,但師門被其他門派吞并,他不喜歡新門派就離開了,從此開始散修生涯。

“這頭狼……”舒長老問道。

陸行淵撫|摸銀狼湊到他懷裏的腦袋,道:“是我撿到的,應該是遭遇了天敵,一個狼窩裏就剩他還活着。”

銀狼這身修為和陸行淵不相上下,陸行淵作為一個散修,一個人收服一頭狼有點難度,還不如說是自己養的。銀狼粘人,不用他說,旁人也看的出來他們感情很好。

舒長老看着他們,想到自己家裏的白狐,一時頗有感觸,站起身朝門外走去。

程修連忙跟上:“舒長老,你怎麽走了?”

舒長老頭也不回,反手扔過來一樣東西:“三個月後的宗門弟子考核必須到場,要是去晚了,我把你們兩個人都逐出宗門。”

程修伸手接住,聽見這話心裏一喜,低頭一看,手裏握着的是一塊二級禦獸宗的弟子玉牌。舒長老之所以來的那麽晚,就是去給陸行淵辦身份證明了。他憑空冒出來,還頂了個使者的名頭,要走的程序多一點。

程修很是感激,把玉牌交給陸行淵後,連忙追上舒長老送他一程。

禦獸宗的弟子玉牌入手冰涼,上面有禦獸宗的标志,每一塊都有特殊的印記,防止別人做僞。

舒長老刀子嘴豆腐心,他其實很相信程修的眼光。

陸行淵拿着玉牌走出門,今後他也是個有身份的人了。

院子裏暮色四合,漫天的烏雲散去,明日許是一個豔陽天。

陸行淵有了身份,程修比他還要高興,硬是拉着他喝酒吃肉,嗨了許久。

婉拒程修的再三挽留回到院子裏,看着漆黑的屋子,陸行淵以為謝陵在打坐。他給他帶了吃食,想要感謝他昨夜相助。

但等陸行淵推開門,出來迎接他的還是被洗幹淨皮毛的銀狼,這一|夜,謝陵沒有蘇醒。

銀狼哼哼唧唧,似乎是不舒服,要陸行淵撫|摸才能入睡。

陸行淵守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銀狼就壓|在他身上,繼續對着他又啃又咬,尾巴一直在搖。說他不舒服,他又顯得很歡快。

他一口含着陸行淵的手臂,似乎得了樂趣,不肯松口。

陸行淵坐在軟塌上,身體陷入軟枕中,他不是沒有想過掙脫,可是他一縮回手,銀狼就會咬他的頭,

他不知道出了什麽問題,有些無奈。一邊運轉靈力讓自己的手臂變得更加堅|硬,一邊撫|摸銀狼的腦袋安撫他:“你當我是肉骨頭嗎?還是磨牙棒?”

陸行淵嘴角帶着笑意,猛然他像是想起了什麽,低聲道:“磨牙……”

他連忙坐起身,抓住銀狼的腦袋讓他張開口,銀狼不舒服地哼哼,眼睛裏像是蒙了水霧。陸行淵的手指摸過銀狼的每一顆牙齒,最後是犬齒。

銀狼一口咬下來,在陸行淵的手掌上磨了磨,松動的犬齒帶着血跡落在陸行淵的掌中。

銀狼換牙了,舊齒掉落的地方,冒出新的牙齒。這也意味着他成年,緊跟而來的就是情熱。他對着陸行淵打滾,哼唧,又咬又啃是在散發信息素,他在對陸行淵求偶,想要□□。

陸行淵握着他帶血的犬齒,目光順着狼腹下移,臉色十分精彩。他閉上眼,深吸口氣,還沒把銀狼推下去,就察覺到銀狼在舔他的臉,微微的血氣有些腥。

陸行淵第一次無比的想念謝陵,起碼謝陵還有一點身為人的克制力,銀狼只會憑借本能。

妖獸的情熱會持續一段時間,陸行淵成了銀狼的磨牙棒,沒事他就咬一口。在這期間,謝陵一直沒有醒,陸行淵都要懷疑他是不是故意不醒。

陸行淵拿了身份玉牌,就正式成了禦獸宗的一份子,這些天除了應付銀狼,他也會幫禦獸宗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同時進一步修行禦獸宗的功法,了解禦獸宗的結構。

三屍宗的事二級宗門很快接手,一個宗主,一個長老,涉及到魔族就不是小事。他們層層上報,很快就傳到了天衍宗的耳朵裏。

這些年來,天衍宗對魔族的蹤跡格外敏|感,他們對此很是重視,要求三屍宗派人封鎖饒河,并即刻派人前往協助。

雖然三屍宗不清楚天衍宗為何如此在意,但是一想到有人來幫着他們對付魔族,洗刷恥辱,心裏就暢快。

饒河的面積不小,三屍宗出動了很多人馬,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們封鎖的很小心,沒被人察覺異樣。

幾天後,一群人身披白色鬥篷,頭戴面具的人出現在三屍宗。他們全身籠罩的嚴嚴實實,靈力波動被收斂的十分幹淨,完全看不出深淺。

而在這群人中,還有一個年輕的公子哥,他面容俊秀,手持折扇,身帶貴氣,一舉一動都帶着上位者的傲慢。

周搖光死後,因為天衍宗的重視,暫時接管此地的人是二級宗門的宗主,崔度。他是個有眼力勁的人,探不出面具随從的底細後,立刻明白眼前這人身份非同尋常,谄媚道:“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青年搖着扇子,下巴微楊:“謝遲。”

崔度一愣,這個名字很熟悉,他再次隐晦地掃了眼謝遲身後的護衛,心裏咯噔一聲,一股不詳的預感浮現在心頭。

天衍宗說會派人前來,可沒說來的人是十六皇子。這位皇子身份特殊,在皇朝深受寵愛,輕易不會踏出皇朝。

崔度背後一陣涼飕飕的,躬身行禮道:“見過十六皇子,不知十六皇子大駕光臨……”

“行了,我不是來聽你講廢話。”謝遲打斷崔度的話,問道:“周搖光是怎麽死的?”

崔度不敢擡頭直視謝遲,垂首道:“他被人徒手擰斷脖子,身首異處。”

“不是一劍封喉?”謝遲有些驚訝,微微挑眉,周身靈力波動:“你可得想清楚了,膽敢騙我,我要你命!”

崔度只覺得一股威壓撞上心口,喉間一股腥甜。傳聞謝遲年紀輕輕就是化神期,他還以為是誇大之言,沒想到……

“請殿下明鑒,鄙人說的都是實話。”

謝遲斜了他一眼,見他戰戰兢兢,諒他也不敢說慌。他合上手裏的扇子,掃了眼三屍宗這一院子的棺材,露出嫌惡之色。他對身後的人揮了揮手,其中一人上前,拿出一卷畫打開。

謝遲問道:“見過畫上這個人嗎?”

崔度擡頭掃了一眼,搖了搖頭。

謝遲罵了聲:“廢物。這附近可還有別的宗門?”

崔度只得賠笑,道:“還有一個禦獸宗。”

銀狼的情熱逐漸消退,今天不需要陸行淵安撫就能入睡,他最近把陸行淵折騰慘了,自己也很疲倦,窩在床上不肯挪窩。

陸行淵給他梳理狼毛,習慣性撫|摸他的背脊安撫他的情緒。

銀狼發出滿意的呼嚕聲,陸行淵揉了揉他的耳朵,笑道:“等你恢複人身,我說什麽也得取笑你兩句,不然怎麽對得起我這些天的辛苦?”

銀狼的爪子往前一蹬,對陸行淵的話視若無睹。

陸行淵忍俊不禁,趁着他睡覺的空隙出門看看今天有沒有什麽能幫忙的地方。

前院,謝遲帶着人闖入禦獸宗。在他眼裏,這種小宗門動動手指就能滅掉,根本就不用太客氣。

程修正在教導程書禮修行,他從這群人的身上察覺到危險的氣息,沒有輕舉妄動,烈焰雄獅戒備地擋在他身前。

謝遲表明身份,讓手下的人把畫拿給程修看。

“閣下不必如此戒備,我又不是嗜殺之徒。我來這裏,不過是想找你們了解一些情況。”謝遲自顧走到主位坐下,道:“最近魔族很是猖獗,想來你們饒河深感其擾。不過你們不用擔心,只要找到罪魁禍首,一切問題就能迎刃而解。”

面具人打開手上的圖,畫上是一位白衣如雪,冰冷如玉的道長,他面白無須,長發束冠,猶如山巅白雪,看一眼就叫人過目難忘。

謝遲問道:“可曾見過這人?”

程修瞳孔驟縮,他極力地克制自己的表情,下垂的手緊握成拳。他認真地打量這張畫,面對上面那張熟悉的臉,平靜道:“沒見過。”

謝遲瞥了他一眼,目光掃過他身後垂首不語的程書禮:“閣下可知這是何人?”

程修搖頭:“不知。”

謝遲道:“他是被天衍宗和皇朝通緝的犯人,殺人屠宗,還和魔族勾結,掠走十七皇子謝陵。他很危險,閣下當真沒有見過?”

謝遲的聲音有種玉石碰撞的清脆感,他說話時靈力擴散,給人施加威壓。

程修額上滲出冷汗,謝遲的每一句話都像是敲在他心上,他的內心有所動搖,但最終還是堅定道:“沒見過。”

程書禮躲在父親身後,微微發抖,他也看見了畫,但畫上的人和陸行淵除了臉一樣外,氣質方面截然不同。

畫上的人冰冷,但陸行淵鮮活,他很難相信這是同一個人,也不願意相信。

謝遲輕敲桌面,程修的反應沒什麽問題,看起來确實像是沒見過。但他身後的程書禮有一瞬的慌亂,謝遲看了看畫,又看了看程書禮,別有深意道:“我還是第一次瞧見有人面對這張臉不被吸引。”

程書禮心裏一慌,垂首不語。

謝遲起身道:“既然閣下沒見過,我就不叨擾了,我們走。”

程修禮數周全,冷靜地把這群人送出門。當大門合上,他才驚覺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程書禮扶着椅子坐下,父子二人隔空對望。

“爹……”程書禮欲言又止。

程修深吸口氣,當機立斷道:“通知他,趕緊走。”

程書禮聞言仿佛多了主心骨,身體裏的恐懼散了不少,連忙站起來朝着陸行淵的院子跑去。

可是他還沒跑兩步,就撞上前來的李圓,他手裏的東西灑了一地。

“你慌慌張張的做什麽?”李圓蹲下身去撿,程書禮卻沒理他,嘴裏念叨着:“白大哥……”

李圓拉住他,揉着額角道:“出什麽事了嗎?白大哥出門了。”

程書禮一驚,他回頭看向程修,全身的力氣仿佛被人抽掉,癱坐在地。

長街上,陸行淵出來幫忙采辦需要的丹藥,順便給銀狼買了點生肉。他這段時間體能消耗很快,需要大量的補充。

陸行淵一心想着今後的事,全然沒有注意到周圍的人流慢慢地減少,等到察覺到不對勁時,一位手持折扇的青年已經擋在他面前。

謝遲的目光從他身上掃過,眸光幽暗:“原來深色如此襯你,我差點沒認出來。”

陸行淵瞬間警覺,他正欲後退,身旁又多出幾道身影。身披白色鬥篷的人封堵了他所有的退路,他們氣息深厚,顯然有備而來。

別說陸行淵力量不足,就是陸隐川在這裏,恐怕也很難逃走。

意識到差距,陸行淵沒有輕舉妄動。

謝遲用扇子抵在陸行淵的胸膛上,威脅道:“陸隐川,娘親很生氣。你是忘了狼肉羹是什麽味道,想再回憶一次嗎?”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