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第7章
◎此乃……情趣◎
夏葉的尖叫太有穿透力,感染了伺候在華湯殿的所有婢女。
她們齊刷刷的神嘩鬼叫起來,但忠仆精神尤在,相繼跑進殿內保護溫靈蘊。
團結就是力量,她們叫聲的力量太猛,讓蕭暮秋的頭皮一陣陣發麻。
蕭暮秋顧不上太多,踉踉跄跄的跳下屋檐逃跑。
侍衛們訓練有素,拿出最快的速度追捕她。
她像只沒頭蒼蠅似的在花園裏東沖西撞。
偌大的公主府炸開了鍋一般,鬧得雞飛狗跳。
數十位侍衛不是白吃皇糧的草包,對她窮追不舍,井然有序的排兵布陣,揮舞着明晃晃的大刀,将她團團圍住。
刀劍林立的人牆,她是插翅也難飛。
她不做無謂的掙紮,呼哧呼哧的喘着大氣,只道這是她此生最狼狽的時刻。
短暫的思量後,她選擇了最好的保命方式——舉手投降。
溫靈蘊已然穿好了衣裳,穿過重重人牆,端端地站到她面前,嫰藕色的百褶裙,是她沒見過的時興款式,及腰的青絲,擦了個半幹,發尾還往下淌着水。
匆忙與驚慌中略有人比花嬌的風采。
美中不足的是,溫靈蘊的眉宇間烏雲密布,好像随時都要狂風大作,有驚雷滾滾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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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個采花賊!”夏葉柳眉倒豎,“吃了熊心豹子膽,可曉得這是哪裏,敢冒犯公主殿下!誅你九族!”
蕭暮秋頭回遇到這樣的危機,經驗不足,有些無措,秉持着講文明懂禮貌的原則,拱手作揖。
看得溫靈蘊以及在場所有人一愣一愣的。
“微臣——”
臣字沒吐出口,夏葉又跟炮仗似的突突開罵:“沒皮沒臉的貨色,別髒了我家殿下的耳朵!”
溫靈蘊作為受害者,心頭恨意難消:“來人啊,給本宮割了這采花賊的舌頭,挖了她的眼睛!”
蕭暮秋:“!!!”
割舌挖眼。
太殘忍!太殘暴!也太血腥!
且這四個字極具畫面沖擊感,自小悠然不羁的蕭暮秋,沒法繼續悠然不羁下去。
“公主——”
夏葉直跳腳:“公主也是你配叫的!”
“殿下——”
夏葉:“閉嘴!”
她朝侍衛們打了個手勢:“你們還愣着幹什麽,即刻行刑!”
“是我蕭暮——哎呀——”
話講到一半,蕭暮秋被侍衛們摁到地上。
為首的侍衛長亮出一把寒光爍爍的匕首。
蕭暮秋急得滿頭大汗:“別別別!是我是我!蕭——”
侍衛長嫌太聒噪,捂住了她的嘴。
蕭暮秋:“!!!”
夏葉轉眸對溫靈蘊道:“公主,您受了驚吓,奴婢扶您回寝殿吧,免得一會兒血灑一
地,污了您的貴眼。”
而侍衛們尚在糾結,是先挖采花賊的眼睛還是先割采花賊的舌頭。
夏葉挺拎得清,建議他們先割舌頭,否則挖眼時慘叫聲太大,會驚擾到公主殿下。
她言之有理,獲得了侍衛們的一致認同。
于是侍衛們摁住蕭暮秋的腦袋,匕首一挑,輕松挑開蕭暮秋的黑色面巾,正待一刀割舌時,發覺此人長得甚為眼熟,忙招呼一盞燈籠過來。
昏黃的光芒,瞬間照亮蕭暮秋的臉龐。
數十名侍衛齊齊驚呼:“驸馬爺!”
溫靈蘊還沒走遠,乍聽這三個字,頓住了腳,急急忙忙返回來。
只見黑衣采花賊盤腿而坐,雙手緊緊的捂住臉,渾身上下透着“沒臉見人”的窘迫。
溫靈蘊雙眸中的火焰,比先前更甚命令道:“擡起頭來。”
采花賊紋絲不動。
溫靈蘊試探着喊道:“……蕭暮秋?”
“俺不是。”采花賊一嘴蹩腳的河南府口音。
普天之下唯有她的驸馬會在做壞事後,用河南口音狡辯。
溫靈蘊心下了然,親自上前扯下她的手:“你大晚上的不睡覺,幹什麽呢?”
身份已經暴露,蕭暮秋唯有放棄抵抗,微揚起脖子望天,佯裝淡定道:“出門散步。”
“散到房頂上去了?”
大昱建朝二百年,宵禁嚴苛,半夜三更出門散步,也不怕被巡衛兵抓進牢房挨板子,不要小命差不多。
“上房頂賞月。”
溫靈蘊擡起頭,遙望烏雲密布的穹頂,虛心請教到:“哪裏有月?”
蕭暮秋:“……”
“剛才沒下雨時是有的,房頂上看得格外清楚。”
溫靈蘊冷笑一聲:“恰好是本宮的房頂?還是本宮泡浴湯的房頂?”
後半句怪難為情的,她到底是女兒家臉皮薄,沒有講出口。
只定定地瞪着蕭沐秋,目光似燒紅的鈎子,誓要讨個說法。
蕭暮秋無顏面對她,又透過指縫看着周圍滿滿當當的人,不好意思的把頭垂低了兩分。
氣氛随之陷入焦灼。
她急于結束這難堪的場面,端正腰身,煞有其事道:“……微臣想你罷了。”
溫靈蘊:“?”
“想你想的睡不着。”
溫靈蘊:“?”
“于是來看你泡澡。”
溫靈蘊:“?”
“此乃……情趣。”
鬼才信!
溫靈蘊徹底沉默了。
在場的所有人也都沉默了。
空氣令人窒息,雨卻越下越大,稀裏嘩啦的砸在每個人的頭頂上,砸得人懵圈。
夏葉最先反應過來,舌頭磕巴好幾下,勉強捋直,呼喚侍衛們随她一起,去補華湯殿的房頂。
很快,偌大的院子,只剩下她們兩人。
蕭暮秋尴尬得想找條地縫鑽進去。:“要不……咱們先找個地方躲躲雨?”
溫靈蘊的眸內怒火熄滅,改為霜雪紛飛,幽幽看她一眼,踏上回廊,往寝殿的方向走去。
蕭暮秋自覺跟上她,全程保持五丈遠的距離。
一路跟進鶴蘭院,剛剛進殿關好門,一件水滑的薄衫就扔進她懷中。
“去把衣裳換了!”溫靈蘊上了床榻,隔着床簾道。
她雖然生氣,但音色溫軟,似一曲婉轉的小調,悅耳動聽如夢如幻。
蕭暮秋的腦子不太争氣,聯想到了她在浴湯中,扭動着凹凸有致的身子,游來游去。
真真是清晰又朦胧,素雅又熱烈。
或許世間的美好都是這樣,忽遠忽近,捉摸不定。
“舍不得這一身不倫不類?”溫靈蘊催促道。
蕭暮秋摸摸鼻尖,鑽進屏風,換掉了夜行衣。
盛夏的夜晚悶熱,她出了汗又淋了雨,冷熱交替,鼻子呼吸便有點不通暢,頭也暈暈乎乎着。
躺進床榻後,舒服了許多,只是咳嗽個不停。
溫靈蘊側卧着身子,手支起半邊腦袋,緋紅的耳朵,出賣了她強裝出來的鎮定:“你個……采花賊,何故偷看本宮洗澡。”
蕭暮秋心虛,不敢去瞧她,閉上眼睛,嘴硬道:“真是想你了。”
“本宮不信。”
“不然你說,我做甚大半夜的爬你屋頂。”
這問題……真把溫靈蘊給難住了。
她所認識的蕭暮秋向來慵懶淡泊,是個可依賴的人,實難想象會幹出這種事。
不過關于想她的話,她是真的不信。
她有自知之明,明白蕭暮秋生性自由,會向往星辰大海,會向往詩和遠方,唯獨不會向往她。
半晌,唇邊泛起一絲絲苦澀。
“你這幾日奇奇怪怪的。”
蕭暮秋:“有嗎?”
“沒有嗎?”
蕭暮秋腹诽,這全拜你父皇所賜。
溫靈蘊耳廓的熱度稍減,語意不明道:“你不願說本宮就不問,再有一個月你就自由了,輪不到本宮管你。”
此話有矛盾,既然不管,為何總讓元宵跟着她,還又扔冊子又摔瓶子……
算了,懶得講。
“公主累了,睡吧。”蕭暮秋翻身下榻,将燭火一一吹滅。
今晚有雨有風,她摸着黑躺回床榻,耳畔很快傳來枕邊人輕盈的呼吸,混合着瑟瑟的風雨聲,煞是好聽。
該是溫靈蘊睡着了。
蕭暮秋卻賊心不死。
她耐着性子,等待溫靈蘊再睡熟一些後,悄悄點亮一只蠟燭,立在床頭矮櫃上。
接着,緩緩掀開溫靈蘊身上的薄被,露出她腰間的系帶,尾指挑着系帶邊緣一勾,挑開了亵衣的一角……
作者有話說:
新的一年,元旦快樂。
我來給大家随即發紅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