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陽春面

第六章陽春面

再次回到ＫＴＶ，此時正是人多的時候，葉子望突然請假出去，原本還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聽到有人冷嘲熱諷地背後嚼舌根時，歉意突然轉化成憤怒。

“哥，我這不也是被迫的嘛，人家關系硬，和我們經理好着吶，這不，說走就走，經理也不見了，指不定在外面幹什麽呢，這不就拿我頂上了？”一個捏着嗓子說話的小男生靠在一個一身西裝的男人身邊，兩人在走廊裏也不避人，就這麽你摟着我我搭着你地眉來眼去。

男人說：“可我看他也不像是那種人啊，你們經理不是結婚都有孩子了嘛？”

小男生笑道：“男人嘛，你還不懂？家花那有野花香啊？再說你看他那個樣子，剛來的時候成天黏在何璘身後，我都替他害臊，在這兒混啊，其實就是三個字，不、要、臉！”

“我＊你大爺！楊小龍，你＊＊再說一遍？！”葉子望沖上去扯過楊小龍的衣領揮拳就要揍他，卻被身邊的高大男人一把擋開，隔在兩人中間。

“怎麽打人啊你！”男人不悅道，眼神裏還帶有深深的鄙視。

楊小龍聽到他連藝名都不叫了，更加憤怒，大吼道：“葉子望你還要打我怎麽的？做了還怕人說是嗎？！”

兩人站在葉子望對面，楊小龍像只鬥紅眼的雞，而身邊那個男人滿面油光，鼻子還有些塌，他看着兩人，越看越覺得惡心。

葉子望看了他幾秒鐘，不想再和傻＊多說話，轉身離開走向電梯。

楊小龍也知道不能在營業期間鬧事，整理了一下衣服，又捏着嗓子做出一副委屈的樣子對身邊的男人說道：“看吧，被我說中了還想打我！對了哥，你可不知道，他的背景精彩着呢……”

一晚上好好的心情都被攪合了，葉子望回到房間。

這裏的陪唱是不收取任何費用的，所以秉承着先到先得的原則，先點的客人優先。今天點臺的不少，十個人現在就剩自己還空着。

樂都是KTV會所，會員制，來的人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物，一般不會讓社會上的閑雜人等進來，如果惹事，最後找上麻煩可就不是他們兩個可以解決的了的。

他挑了一個舒服的小沙發坐下，拿起手機給王新萍回了電話，告訴她裴争已經安全到家了。接裴争下班其實是他自己主動提的，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想法，或許只是希望自己能幫到他什麽忙。

畢竟他對曾經的自己來說是很重要的人。

那時候葉子望還不知道自己的性向，他被父母的事情吓得每天惶惶度日，那些每個青春期少年該會有的念頭，還沒有萌芽，就被現實打碎。但是他卻無法控制自己向他靠近，像是沙漠旅人渴望甘泉一樣，向着那似乎觸手可及的光伸出手去。

下午，葉子望早早準備好狗糧，看準時間5點半出現在文化館樓下，又等了幾分鐘，裴争才帶着五毛從門口出來。

“你今天又請假了？”裴争問道。

葉子望聽他這麽說還愣了一下，然後想到也許是王新萍和他說的，也就沒怎麽在意，接過盲杖。他走在裴争右邊，五毛走在左邊。

“嗯，和經理說我先出來一會，我上夜班，現在還早。”葉子望第一次帶着盲人過馬路，心裏有些緊張，不斷看着十字路口兩側，生怕蹿出什麽車來。

他一只手緊緊抓着裴争的袖子，因為裴争的身高實在比他高上不少，不得不往前探着頭看路上的車。

也許是感受到葉子望的語氣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裴争笑道：“不用這麽緊張，五毛很專業的，你還不如它淡定。”

安全過道後，葉子望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狗，五毛像是知道他在看自己一樣，一副無事發生的樣子邁着自信的小步伐，根本沒搭理他。

兩人就這麽走在大街上，一路上并沒有交談，可葉子望卻覺得十分放松。街道上車流不息，沿途人行道上來來往往的人不少，有人經過他們時投來別樣的眼神，有好奇，也有惋惜，裴争看不到，全被葉子望看在眼裏。

他扶在裴争胳膊上的手抓緊了幾分。而裴争似乎感覺不到一樣，一路上心情似乎還很好，興致來了還哼上幾句歌。

從前怎麽沒發現，這樣在陽光下散步回家也是一件十分愉快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認識他的原因，他竟然默默把那裏當成了家，而且還有了自己也可以回家的錯覺。

兩人一同回到家後，裴争沒有讓葉子望進來，“你等一下，我去拿錢。”片刻後拿了錢包出來，猶豫道：“家裏沒有什麽吃的，就不請你吃飯了，這多出來的錢就當請你吃飯了，謝謝你啊。”

葉子望本想不要的，但是怕這麽說會讓裴争不愉快，就接過錢，“這麽客氣幹嘛，也不用這麽多錢……你要是不知道吃什麽，不如我給你做？”

“……那進來吧”裴争轉過身，往屋裏走去。

——

葉子望的手藝是在自己在南立打工的時候練出來的，那時候他還天真的以為總會有人能收留他，母親早早和家裏鬧翻，這麽多年都沒有聯系過，他又去找過父親家裏那邊的親戚，可父親家裏的親戚能躲的都躲了。

等他再長大一些的時候才明白，也對，誰會願意收留一個殺人犯的兒子？就算大人肯，但是他們的孩子呢？和他接觸後會不會被帶壞？

“我看你冰箱裏還有面，就做了陽春面，嘗嘗好不好吃？”

裴争拿起筷子吃了一口，簡單的挂面卻被他做得十分勁道，湯味道香濃不膩，比他自己做的好吃無數倍……

“嗯，好吃。”

葉子望只覺得莫名的滿足，淡笑了一下，也夾起面吃起來。

也許是自己實在不惹人喜歡，葉子望沒想到剛從裴争家裏出來，就被他一通電話打過來，說往後不用再去圖書館接他回家了，而他也會每天按時回去，不用擔心。

話說到這份上，葉子望臉皮再厚，也做不出這樣給人徒增煩惱的事來。以前他總要時不時去那裏轉轉，不過現在看來要改掉這個習慣了。畢竟那裏住着的是裴争，他不喜歡被人打擾。

葉子望看着宿舍裏自己為數不多的幾樣東西，坐在地上看着窗外漸漸亮起。

如果他也有個家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