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種一棵樹

種一棵樹

孫潔結婚的消息,沒有透露給任何人,白暄也沒有說,但辦公室的同事卻不知道從哪裏得知的,伸手向孫潔要喜糖。

本來孫潔就不想給他們發,他們并不會替你真正地開心。

可人家都開口要了,不給也說不過去,所以還是買了幾袋糖果和巧克力帶到公司。

“新婚快樂,”發到白暄身邊的時候,她裝作剛知道孫潔結婚的樣子,祝賀了一句。

孫潔對她做出我懂的表情。

很多時候,一些人并不是在意自己那三瓜兩棗,就是愛找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請他們去,他們會覺得是為了我的錢,不請他們去,會說你不把他們當朋友。

本來也不是朋友的,只是萍水相逢陌生人。

“孫潔結婚,也沒告訴你啊,”一旁的人有些幸災樂禍:“看來她沒把你當朋友啊,好朋友結婚,怎麽不讓去呢。”

一些人知道白暄的脾氣,便把槍口對準孫潔。

“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孫潔。”

“你怎麽知道我沒請,吃的也堵不上你那嘴,”孫潔走到找事的兩人桌前,禮貌假笑,又放下一把糖。

轉身的時候,她的表情非常精彩,就差點沒罵人。

“你說你生氣啦?随便問問,怎麽還較真呢,這麽開不起玩笑,”其中有一個小眼睛的男人嬉皮笑臉地說。

“讓你說話了嗎?”孫潔惡狠狠地瞪過去:“回去照照鏡子,不想浪費我口水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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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小眼睛男指着孫潔,孫潔對他翻了個白眼,嘴型好像在說“你給老娘滾。”

“好了,好了,喜糖我們也吃過了,小潔新婚快樂,”孫潔旁邊的同事趕緊勸架:“大早上火氣這麽旺,別把房子點了。”

此後,孫潔和白暄沒有主動搭理過那兩個人。

把那些人當成空氣才是對他們最大的恥辱,根本不用多費口舌再争論。

大家都是來上班,拿工資幹事。

總有幾個人特別愛出頭,說三道四,用顯眼的行為舉止來凸顯那可憐的自尊心。

白暄一向不愛和那些人交流,和他們說得多了感覺自己是神經病,好比對牛彈琴。

兩個三觀不同的人,沒有互相浪費時間的必要。

時間到了月底好像上了加速條,一天天過得如流水,看不到又摸不着,但它就是過去了。

這一年白暄和往常每一年一樣。

生活波瀾不驚,沒有進入到人生的下一個階段,但也沒有退一步。

因為也沒退步的餘地,她總不能再回到學生時期。

但如果細說的話,白暄還是有一點兒不一樣,身高不知道為什麽增加了一厘米,她覺得大概是睡前的拉伸起了作用。

元旦公司放假,還發了一些小禮品,全是白暄不怎麽愛吃的。

她下班回家前去了一趟花店,把東西給了奶奶。反正禮品拿回家也是放過期,還不如物盡其用。

白暄很久沒去奶奶家,才發現奶奶不知道什麽時候摔倒了,暫時不能走動,只能躺在床上。

醫生說人一老,骨頭斷了就很難長好。

奶奶那個年紀每過一天都是在消耗身體的精力,等有一天燈盡油幹,也就到了真正離開的時候。

白暄拿着奶奶讓周光給自己的花盆,是一盆小仙人掌。

奶奶說:“你上班每天面對電腦,放一盆仙人掌比較好,聽說這麽防輻射。”

“謝謝奶奶。”

白暄抱着花盆:“奶奶你好好養身體,我過幾天再來看你。”

奶奶:“工作忙,不用經常來。”

“剛好順路,”白暄對周光揮揮手:“我走了。”

“姐姐在見。”

白暄走在路上思緒萬千,怎麽也想不通明年真的有期待嗎?

離開學校後,她獲得了人生一部分的自主權,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但同時她也迷茫,根本不知道要什麽。

人生并沒有意義,可她卻想找到這個沒有意義的意義。

路邊的車不斷地鳴笛,擾亂了白暄的思考,她加快腳步盡快逃離這片喧嚣,回到安靜的小屋。

只有待在房間裏,她才感覺自己的存在。

小區兩邊種着各式花草,白暄夏天下完班,喜歡在樓下溜達,耳邊能聽到知了聲,鼻子能聞到花香。

但現在已經是冬天,雖然西曲市不冷,但戶外對她失去了吸引力。

推開門,飄來一陣辣椒的香味,白暄聞到後打了一個噴嚏,實在是太嗆了。

她猜想這個室友一定是湖南人,要不就是重慶人。冰箱裏常年放着室友從老家裏帶的幹辣椒、濕辣椒。

那位室友感受到白暄的不适應,立馬蓋上了鍋蓋。她走到客廳看到白暄在擺弄花花草草,問:“你喜歡種花啊?”

“啊?”

白暄遲疑地轉過頭,她和室友還沒說過幾句話,所以有些不太相信是對方在和自己說話:“無聊的時候松松土、澆澆水還挺有意思的。”

“挺好,淨化空氣。”

白暄擺弄了一會兒,便回到房間,拿起睡衣去洗澡。

跨年屬于熱鬧人的節日,并不屬于白暄,她不期待任何節日,除了端午節,單純比較喜歡吃粽子。

而且她是個比較固執的人。

在什麽節日吃什麽,除此之外不會再買專屬于節日的吃食。

這樣做,白暄覺得能夠保持對傳統節日的期待。

窗外的天空中已經出現煙花,白暄站在窗前,一邊用毛巾擦拭着頭發,一邊望向遠方的煙花。

距離的很遠,她耳邊的炮聲很弱,煙花也很小。

觀看完煙花,白暄拉上窗簾,擺弄起毛氈,毫無針法,胡亂一戳,最後就能成型。

說明書上是一個白灰色的兔子。

對于沒有儀式感且不愛出門的白暄,這一晚可能就要這樣過去。

如果孫潔沒有結婚,她可能會被叫着出去完,但現在孫潔在家陪着李潤,顯然沒有空。

另外一個衛晞明,他們樂隊又被邀請到縣裏演出,可能現在正在臺上唱歌吧。

零點鐘聲敲響的那一刻,白暄正在夢中。

不知是被樓下的吵鬧聲叫醒的,還是被樓上的叮咚聲叫醒的,反正白暄是睜開了眼。

她習慣性地打開手機看幾點。

在看到2024年1月1日時有一陣兒沒反應過來。

啊,原來已經2024年了,好快啊!

昨天晚上,白暄收到了兩個人發來的祝福短信,一個是孫潔,另一個是衛晞明。

白暄先回複了孫潔,她的短信比較靠前,早晨還新發了好幾條。

孫潔:[暄暄,新年快樂!!!]

[2024年,希望你一切順利,最重要的是開心。]

這是她昨天晚上發的。

孫潔:[我2024第一天早起成功,吃早餐啦,我要做一個自律又養生的大人。]

另外還附有一張孫潔拍的早餐,看起來還挺不錯的。

白暄逐條給孫潔一一回複過去,然後才推出看衛晞明發的短信。

衛晞明:[平安喜樂!]

白暄也給衛晞明回了同樣的話,後面想了想還是又加上了一句:[祝one day樂隊2024年被更多人喜歡。]

回複完,白暄起身去洗漱,正當她刷牙的時候,感受到口袋裏手機震動,她拿出來一看是衛晞明打視頻電話。

可滿口泡沫,她只好先漱漱嘴巴。當她正打算點接通,挂斷了。

應該是太長時間自動挂斷。

白暄回複:[在刷牙。]

衛晞明:[好,你先忙。]

白暄重新把手機放回兜裏,用清水洗臉。她抽出一張棉紙巾,擦掉臉上的水珠,鬓邊有些碎發被水打濕,貼在臉邊。

鏡子裏的人明眸皓齒、眉目清秀。

白暄塗了保濕的水乳,又重新拿起手機。她沒有和任何人聊天,只是想看看什麽時候過年,不出意外她是回不去了。

因為除夕夜不放假!!!

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原因,白暄不想回去成為七大姑八大姨口中勸婚的對象,她很難保證會笑臉聽下去。

她劃着劃着日歷表到了滑動到了2025年。

不知道2025會是什麽樣子?

但好像一年的時間變化也不會太大,我還是我,地球也不會爆炸。就這樣想着,衛晞明的消息突然彈出來。

衛晞明:[你今天休息嗎?]

白暄:[休息啊。]

衛晞明:[想邀請你出來逛逛,有個地方挺好玩的。]

白暄心裏是不太想去,但又說不出拒絕的話,對于她這種人來說,拒絕比登天都難。

她期待衛晞明說的地方會是鬼屋或則密室逃脫之類的地方。

這樣她就能義正言辭的說不去。因為這些地方是白暄不管一個人還是一群人都堅決不會嘗試的領域。

白暄:[什麽地方。]

衛晞明:[可以保持神秘嗎?]

白暄:[?]

衛晞明:[當我請你吃飯,一直說請你吃飯,現在好不容易等到你有時間,應該可以吧?]

衛晞明:[我把位置發給你,你看你打車來,還是我去接你。]

白暄點開地址,看了一下距離住處,好像才幾公裏,還挺近的,坐車十幾分鐘就能到。

衛晞明:[要不還是我來接你吧。]

白暄本想打車去的,但衛晞明突然一條信息,讓她沒有反駁的餘地,就這樣做了決定。

不對,等等,白暄反應過來。

我答應了?

不是還沒答應,怎麽到了選交通工具的環節。

算了,拒絕更麻煩,只是吃一頓飯而已。

衛晞明:[你幾點出門?]

白暄:[十一點?]

她用的是反問的語氣,讓衛晞明也能參與到其中。

衛晞明:[可以,等會兒見。]

白暄雙手托着下巴,靜靜地思考,她竟然這麽簡單就把自己的時間交代出去了。

茫然散去,剩下的便是思考換什麽衣服出門。

白暄盯着衣櫃裏一排暗色系衣服,好像哪個都不适合迎接新年的第一天。思來想去,她還是決定不要太講究了,黑色就黑色。

雖然嘴上這麽說,但白暄在套上黑色外套的時候,還給自己別了小小的紅色蝴蝶結發卡。

最後對着鏡子整體看了看,這才背着小包出門。

衛晞明沒有發短信告訴她到了,她也沒有問衛晞明到了沒有。她是想先到樓下等着,然後再問。

誰知白暄走到小區的路邊,衛晞明開着他的車已經在路邊等待,他按了按車喇叭,降下車窗。

白暄走過去問:“你什麽時候到的,怎麽沒和我說。”

衛晞明:“剛到,還沒來得及發短信,你就下來了,挺巧的。”

白暄沒有說話,她繞到另一邊打開車門,坐進去。等她系好安全帶,衛晞明拿了一杯奶茶:“路上碰到奶茶店,順便買了一杯。”

“謝謝。”

但其實白暄很不愛喝奶茶,甜的發膩,而且每次她喝幾口,就再也喝不下去了,很浪費。

之前見有人在朋友圈發秋天的第一杯奶茶。

她都沒什麽感覺,如今手上也放着一杯暖暖的奶茶,還是沒什麽感覺。

最後她得出一個結論,那肯定是商家的營銷手段。

衛晞明看着白暄說:“不知道你喜歡不喜歡甜的,我要的三分糖。”

白暄在衛晞明的注視下,插上了吸管,放在嘴邊,輕輕吸了一口。喝得不多,所以還不太甜。

她側臉對衛晞明說:“挺好喝的。”

“那走吧,”衛晞明說着挂上油門。

“我們昨天去表演,看的人還挺多的,小縣城比西曲市裏熱鬧多了,有煙火氣息,”衛晞明分享着昨晚的經歷,他時不時地用餘光看白暄,觀察她的反應。

白暄喝過那一口以後,再也沒有喝第二口:“西曲市人出來的也挺多的,都在廣場那邊。”

“你去了?”

“沒有,手機上看的,”白暄說:“我昨天晚上沒有出門,在家裏。”

“一個人嗎?”

白暄皺眉,她疑惑道:“不然呢?”

“是我沒想到,不好意思,”衛晞明笑着:“我去年好像就是在你說的那個西曲市廣場,和林千裏他們一起。”

白暄問:“朋友多,出門很熱鬧吧?”

“熱鬧是挺熱鬧的,也有點兒吵,別看他們一個個在外邊人模狗樣,吵起來跟小孩似的。”

白暄突然問:“也包括你嗎?”

“我和他們不一樣,我是成熟的大人,早就不和他們玩了那種幼稚的小游戲,”衛晞明頗為孩子氣地說。

通過他這一番話,白暄反而看出了他就是十分幼稚且活潑的大男孩。

“你幾歲?”

“二十二,是挺大的吧。”

“還好,比我小五歲。”

“小五歲不算小,年紀剛剛好,”衛晞明急于辯解。

白暄淡淡地回了一個“哦,”然後把頭轉向窗邊。她冷漠地回應,讓衛晞明十分捉急。

“小五歲很小嗎?我覺得不小啊。”

說着衛晞明還編起故事:“我有個鄰居,那夫妻兩人相差十歲,現在七十歲過的很幸福,每天笑呵呵地出門遛彎,甜得跟新婚夫妻一樣。”

“所以呢?”白暄轉過頭,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衛晞明:“你想證明什麽?”

“啊?”

衛晞明抽空看了白暄一眼。

他語氣有些心虛,臉色及其不自然:“我沒想證明什麽啊,只是年紀差五歲也還好吧。”

接着白暄便把頭轉過去了,她繼續盯着窗外的風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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