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種一棵樹

種一棵樹

轉眼間到了周末，白暄剛從孫潔家裏出來，便碰到孫潔的老公從外邊回家。

她坐在車裏，對方并沒有看到她，也就沒有打招呼。

而孫潔看到他老公也沒有吭聲。她說李潤話非常多，車停下來，肯定要說個沒完沒了。

差不多開了七八分鐘的車，才從別墅區出來。

白暄有些驚訝，在寸土寸金的西曲，市裏的小區恨不得連綠化舍不得留，這裏卻能看到一大片的樹林。

天色已晚，路上不安全。白暄堅持讓孫潔把自己放在路邊好打車的地方，不讓她把自己送回家。

一來一回，要花費好多時間。

孫潔打開車窗：“到家給我發短信啊！”

“知道啦，你回家也是，”白暄抓抓手，對孫潔再見。

“我真走了，”孫潔做一個飛吻的手勢：“明天見，會想你的。”

白暄說不出來這樣肉麻的話，只能笑着說：“明天見。”

一陣汽車啓動的聲音，在白暄的注視下，孫潔的車并入車流，再也看不到。

白暄沒有直接打車，她想走一會兒在打車回家。

她拿出手機，輸入家的地點，按照地圖規劃的路線往前走。

雖然一定會打車，但也不能朝着反方向，多往前走走還能剩下幾塊錢的打車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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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該省省，該花花，錢要用到刀刃上。

就這樣一直往前走，白暄總覺得路很熟悉，好像走過一樣。但一打開地圖。

好吧完全陌生，壓根沒來過。

偶爾碰到感興趣的店，她還會進去逛逛，大部分都是賣吃的店。聞上去很香，想買下來回家吃，可真正回到家卻不想吃。

以為的胃口有那麽大，其實只有那麽小。

在十字路口，有一家客人爆滿的串串店。

白暄已經走過去了，但腳步又在腦子的控制下走回去。她再次穿過斑馬線，站到那家店的門前，猶豫着要不要進去。

進去吃飯，可是明天還要上班，想早點兒回去休息。可不進去，這家店人真的很多耶。

算了，還是進去吧。

不進去後悔好幾天，進去可能只後悔幾個小時。

白暄走到店裏，往裏面走了走，沒有一個位置。她只好拐回去，坐到門口的位置。

她大致掃了一眼菜單，便确定了要點什麽。

反正她不帶吃肉，尤其對外邊小店裏的肉很介意，看過太多商家的負面新聞，也就不吃了。

把菜單遞給看起來年紀很小的服務員。

白暄說了聲“謝謝。”

白暄鼻子裏全是辣椒和孜然粉的味道，雖然嗆鼻但又很香，聞起來就有食欲。

她低頭看了看手機覺得沒有意思，便放下來等候服務員上串串。

“你現在外邊等我，我去看看有沒有位置。”

衛晞明和林千裏說話的時候，白暄已經注意到他了。但她沒打算喊衛晞明，而是勾着頭，心裏祈禱着不要注意到自己。

她不是讨厭衛晞明，只是暫時還沒想好怎麽和他相處。

畢竟人生前二十七年都沒有異性靠近，現在突然冒出來一個，雖然心裏不抵制，但接受也需要時間。

但顯然白暄那麽大個人，又坐在那麽突出的位置，不讓人注意很顯然有些不可能。

“咦！”

衛晞明剛進門就看到了刻意隐藏自己的白暄，他徑直走過去：“你也來這吃飯啊。”

“路過就進來了，”白暄說。

“我和朋友能坐這嗎？”衛晞明接着問。

白暄笑笑：“随便坐，又不是我開的店。”

于是，衛晞明對外邊的林千裏招招手，他繼續和白暄說話：“你點好了嗎？”

白暄點點頭。

這時林千裏已經進來，就坐在衛晞明的對面。

白暄剛開始只是用餘光打量林千裏，在衛晞明介紹人的時候，她才大膽地看過去。

林千裏給白暄的感覺就好像一個精致的娃娃，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襯得那一雙眼睛更加勾人。

“這也是我們樂隊的成員，林千裏，”衛晞明看着白暄介紹林千裏。

林千裏笑着說：“你好，叫我十一就可以。”

“你好，白暄。”

兩人認識完，衛晞明拿着菜單遞給林千裏：“你先點，點完我在看看少什麽。”

林千裏拿過菜單，沉默挑選中。

“你還有要點的嗎？”衛晞明問白暄。

白暄回答：“沒有，我差不多飽了。”

“就這麽點兒？”衛晞明看見白暄手邊放了差不多十個簽子，看起來沒吃多少。

“我剛吃過飯，”白暄說。

她今天在孫潔家裏吃飯時，一直被夾菜，一直在拒絕，最後勉強吃完，肚子非常飽。

過了幾個小時已經消化了很多，但她本來飯量也不大，随意吃點都能飽。

林千裏勾好，把菜單遞給衛晞明，衛晞明大致看了看，喊來服務員拿走菜單。

衛晞明問：“從家裏走過來的？”

白暄不想解釋太多，便點了點頭。

“你家距離這可不遠，”衛晞明知道她沒說真話，但也沒拆穿，他笑了笑說：“等會兒我們順路送你回去吧，開車來的。”

白暄沒吭聲。

在很多時候女生出于性格原因，往往不會過于直白的說出自己的心裏想法，但她不說，男生也應該明白。

事實上男生是一定明白的，只看他願不願意這樣做。

“總是聽老大說起你，今天終于見到真人了，果然很漂亮。”

林千裏怕兩人因為自己的原因，說起話來不自在，便主動開口把話題引到白暄身上。

當然他也有私心。

白暄擡眼看了一眼林千裏，然後把視線投向衛晞明，似乎在詢問他真假。她的目光過于直白，讓衛晞明下意識地掩蓋真相。

衛晞明趕緊解釋：“你不是老去看我們的表演。”

白暄心裏想着，也就兩次而已。

“原來他們說的是你啊，”林千裏恍然大悟，他突然想起什麽。

那天晚上，餘少邦來西曲，五人一起去吃飯，路上碰到的人是不是就是白暄。

難怪劉已吉會說出那種話。

原來錢包沒有丢，是碰到了熟悉的人，想回去打招呼，又不想讓他們知道啊。

林千裏再次看向白暄的眼神裏多了幾分審視。

他目光不停地在白暄和衛晞明身上移動，似乎在判斷兩人合不合适，登不登對。

“？”

白暄疑惑地看向衛晞明，她不太懂林千裏話裏的意思，怎麽說的好像他們一群人經常談論自己。

自己有什麽好講的。

“那天我們不是一起去接筷子，他回去後就說到了這件事，剛好你又聽我們唱歌，覺得好巧，”衛晞明說道。

這樣啊！

白暄陷入思考，一陣沉默。

“你什麽時候有空可以來我們訓練室看看，”衛晞明記得剛開始就和白暄說起過，但白暄一直沒空，他也沒催促。

反正又不是什麽非做不可的事情。

他只是想讓白暄多了解了解自己正在做什麽，并不是不務正業、游手好閑的混混。

只有充分地了解，才不會産生誤解。

當然衛晞明認為白暄也不是那種會以個人的意願猜測別人的人。

“大概下周有空，”白暄想了想說。

好像自從孫潔結婚以後，她總把空閑時間也安排得滿滿當當，不留一點兒休息。

本來她覺得婚姻距離自己好遠好遠。

可身邊一旦有人進入人生的下一步，她心裏就會産生強烈的焦慮和不安，迫使自己規劃接下來應該怎麽走。

她一直都奉行走一步算一步原則，雖然偶爾會想得很長久，但大致方向并沒有錯。

一旦人生有了規劃，就形成了一種隐形的束縛。

白暄現在的感覺就是這樣，她沒有給自己人生規劃，但外界所有的一切卻給她制定了嚴格的計劃。

“好。”

衛晞明聽到白暄确切的答複，心裏十分高興：“下周你提前告訴我，我去接你。”

“我打車去就好了，”白暄不願麻煩。

“那怎麽行，是我主動邀請你的，當然要全程護送，”衛晞明語氣有些激動：“不用客氣，我很願意被麻煩。”

白暄嘴角扯出一個笑。

不斷有人走進來，已經沒座位，他們也不願意離開，站在一旁等待。

店裏裝潢比較簡陋，凳子是超市賣的普通塑料凳子，桌子就是那種可以折疊的。

白暄對面本來可以看到街景，但現在全是客人的背影，他們排排坐在外面，等着叫自己的號碼。

因為客人遠遠超過了店裏最大的容量，服務員招待有些慢，過了半個小時才上串串。

好在衛晞明、白暄、林千裏都不是性子急的人，他們也沒有催促，一直在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

“我們在酒店碰到的那天，結婚的是你的同事嗎？”衛晞明盡量說一些白暄也能參與的話題。他沒有像往常一樣和林千裏談起樂隊，互相鬥嘴。

“嗯，”白暄點點頭：“也是朋友。”

“以後無聊可以找我，我一定随時奉陪，”衛晞明笑着說：“我時間很多，随時都有空。”

白暄一向不愛回複衛晞明的話。

她雖然沒談過戀愛，但這些暧昧的話，如果答應，那意圖也就明顯了。

衛晞明很好，她也很喜歡，但這種喜歡還無法讓她做到可以抛棄心裏的猶豫和抵觸。

她不是對衛晞明抵觸，而是對愛情抵觸。

白暄見過為了愛情歇斯底裏的女孩，也見過放棄愛情冷漠寡言的男孩。

見過醉心于甜蜜一臉幸福的女孩，也見過營造愛情假象一臉得意的男孩......。

好像女孩天生多愁善感，在愛情中更加投入。

最後卻落得凄慘。

但也不是說所有的女孩都這樣，總有一些理智的，也總有一些把愛情奉為人生最重要的真理。

愛情暫時還沒有出現在白暄的選擇中，她從來不去想愛一個人是怎樣，她只想走到生命盡頭。

“你下周來，我們肯定專門為你排練一個節目，歡迎你的到來，”林千裏打破寂靜。

“把土味歌曲從你腦子裏删掉。”

衛晞明不用想都知道林千裏肯定又會選網上流行的一些歌曲。

“為什麽，多好聽，”林千裏狡辯，還不忘倒水：“你沒品位，不要說歌難聽。”

“我沒說歌難聽，不準唱，”衛晞明語氣堅定。

他依稀還記得那次回家幾天，等回到西曲，推開訓練室的門。

林千裏一身名牌，也特意做了帥氣造型，可嘴裏卻唱着怎麽也飛不出，花花的世界，原來我是一只酒醉的蝴蝶。

最後在林千裏的帶領下，另外兩人也徹底跑偏，他們幹脆來了土味大串燒。

衛晞明聽完一陣沉默，無法評價。

因為林千裏精致的五官，還有點兒混血的味道，做事也溫柔，衛晞明一直把他當小孩看。

反正髒活累活都讓他們三個幹，林千裏就在一旁看着。

可是每次他一看到林千裏唱那些土味，或則和劉已吉吵架，他都會覺得有時候讓林千裏累點兒也應該。

“可以點歌嗎？”白暄突然問了一句，直接引起了衛晞明和林千裏的目光。

“當然可以啊，随便點，”林千裏大手一揮。

“我想聽《愛情買賣》，”白暄還沒說出歌名，心裏已經開始忍笑。

她十分好奇，林千裏如何做到得頂着那一張好看的臉，唱接地氣的土味歌曲。

林千裏一聽，感覺知音到了。

他真誠地眼睛看着白暄：“我覺得《好男人都死哪去了》也可以，比《愛情買賣》更好聽，而且形容也比較貼切男人。”

怎麽還罵自己呢？

此時，衛晞明一臉懵逼看着兩人，事情怎麽發展到這個地步。

“沒聽過，”白暄手裏端着溫水。

“沒聽過？好吧，”林千裏興致不減：“你愛聽鳳凰傳奇嗎？他們的歌超級好聽，我每次KTV必點。”

白暄說：“耳熟，但不會唱。”

“等下，”衛晞明打斷兩人：“我是主唱，最後是我唱，能征求下我的意見嗎？”

白暄眼睛立刻望向衛晞明，問：“可以嗎？”

“......可以。”

衛晞明面對白暄無法拒絕，他轉頭的瞬間，心裏已經開始唱愛情不是你想買，想買就能買......。

林千裏和白暄計謀得逞，他們相視一笑。

服務員終于上菜了，為表示歉意，還多送了衛晞明十串。

那年輕的小夥子放下餐盤，笑着說：“不好意思，今天人實在是太多了，讓你們多等了一會兒，多送你們十串牛肉。”

“沒事。”

“我先去忙了，有什麽叫我，”那小夥子看起來是真的非常忙，他離開時都是小跑着。

“你吃玉米。”

衛晞明拿出一串遞給白暄，白暄遲遲沒有伸手，他接着問：“你不吃辣椒嗎？我讓他們給你做幾串不辣的。”

“老大，你不能讓人家自己拿嗎？”衛晞明說話時，林千裏手裏已經握着好幾個空簽子：“說不定不愛吃玉米，你還讓別人吃，也太強勢了。”

“不好意思，你自己拿。”

衛晞明擔心白暄過于客氣，所以才遞給她，看來有些多想了。

白暄從衛晞明手裏幾乎是奪過來：“我愛吃玉米。”

“她說她愛吃，”有了白暄的話，衛晞明心裏十分有底氣，他得意地向林千裏炫耀。

他又拿了幾串放在白暄面前的盤子裏：“還有這幾個，都給你。”

“她說太愛吃，”林千裏嘴裏含糊不清地重複一遍，撇了一眼林千裏，似乎在說：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

白暄是真的不太餓，但南方這種按一粒一粒來串的玉米，她吃下幾根也不是問題。

“你還想吃什麽？”衛晞明問。

“夠了，”白暄說：“我剛才吃好多了。”

這下衛晞明沒有在給白暄拿，他和林千裏吃飯又斯文又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席卷了剩下的串串。

這次是衛晞明第四次送白暄回家，他已經不需要導航了。

誇張點兒說閉着眼睛都能開到白暄家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