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種一棵樹

種一棵樹

往常堵車的時候,白暄心裏都十分煩躁,但不知道為什麽今天遇到堵車,她心情很放松。

兩人時不時說幾句話,衛晞明車載音樂沒有放太大聲音,很像電視劇男女主相遇,播放的背景音樂。

不大不小,剛剛好夠他們聽到。

白暄問:“你會一直唱歌嗎?”

“當然,”衛晞明信誓旦旦:“只要有人聽我就一直唱,沒人聽我唱給自己聽。”

白暄盯着衛晞明說:“會有人一直聽你唱歌。”

衛晞明笑道:“這麽相信我?”

“對啊。”

其實不是相信你,是相信我自己,因為我無論如何都會聽你唱歌,直到你不能唱的那天。

“看來以後我一定要好好地唱,不能辜負你的期望,”衛晞明轉過臉,對白暄說。

路燈亮,車繼續前行。

“好。”

白暄知道衛晞明是說給自己聽的,他是為了自己的夢想而唱,不是為了某個人。

當然他也不用對任何人承諾,因為他本來就是一個堅定的人。

只要衛晞明選擇的路只有兩個結果,要麽是頭破血流也要繼續往前走,要不就倒在路上,永遠都不會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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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開到地下停車場,白暄和衛晞明一同下車。

在寫字樓裏,訓練室看起來還挺大的啊。白暄心裏想着,她手裏提着袋子,等衛晞明鎖好車,走過來。

衛晞明:“走吧。”

“鎖好了?”

“不用鎖?”

“?”白暄好奇,那剛才那麽在幹什麽?

“這破車沒人偷,都有監控,”衛晞明指了指前方一閃一閃的紅點。

衛晞明的動作,讓白暄注意到他手上拿着的早餐。原來剛才是忘記拿早餐了,所以衛晞明又打開車門進去。

白暄問:“要我幫你拿嗎?”

“不用,就這幾個,”衛晞明說。

就這幾分?白暄對衛晞明的話産生質疑,豈止是幾分,他每根手指上都挂着連三個袋子。

她想平時肯定都是衛晞明買飯,上次碰到,他也是這樣。

白暄顧及衛晞明的手,她進電梯後問:“幾樓啊?”

“頂層。”

白暄按下樓層鍵。

周日也有上班的,電梯在中間停留多次,最後只剩下白暄和衛晞明兩人,在二十二層打開。

衛晞明提醒道:“左邊。”

白暄往前走了一步,等着和衛晞明并肩往前走,她害怕走錯房間。

“一直往前走,最後一個房間。”

有了衛晞明的話,這下白暄大膽地往前走。

還沒到走廊盡頭已經聽到了舒緩的音樂聲音。

不過是其它房間發出來的,二十二層除了衛晞明的訓練室,大部分房間都是學生的課外興趣班。

此時,二人的後面也傳來一陣呼喊聲:“老大!”

只有白暄轉頭,因為衛晞明只聽聲音都能聽出來是誰,而且他手上還拿着飯,只想趕緊放到桌子上。

好像是那個劉已吉,白暄隐隐約約辨別出來人。她看衛晞明也沒有要搭理對方的意思,她也回過頭。

就在兩人剛到門前時,劉已吉趕上了他們:“白暄好,老大好。”

“你好,”白暄淡淡一笑。

衛晞明已經進去了,正在去手上的塑料袋。

“你今天穿的有些朋克哦,”劉已吉看到白暄的裝扮後說:“和我們樂隊十分般配,邀請你坐我們第二主唱。”

白暄不知道怎麽回答,她走到衛晞明身邊。

“或許當第二個貝斯手也不錯,”衛晞明撇了一眼劉已吉後,對白暄溫柔地說:“吃早餐坐在這個凳子上。”

“不——我不要。”

劉已吉看見衛晞明放在桌子上的早餐,已經開始挑選要吃什麽:“還是當第二個吉他手吧。”

“誰要當第二個吉他手啊?”林千裏推開門,後面跟着葉子高。

四個人集齊了,白暄第一次面對樂隊的所有人,她有些緊張,下意識地想更靠近衛晞明。

衛晞明對白暄使眼色,讓她繼續坐在椅子上,不用站起來。

劉已吉咬了一口包子說道:“沒人要當第二個吉他手。”

“白暄,你怎麽來的這麽早,”林千裏看到白暄後,完全把劉已吉的話忘在腦後:“我買的那個禮炮呢?”

禮炮?

白暄望向衛晞明。

衛晞明無辜地聳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二人眼神交流期間,林千裏已經從裏間拿出禮炮,他站在門口:“锵锵锵就是這個,為你專門買的。”

“這算哪門子驚喜?”衛晞明嫌棄道。

衛晞明一直都記得白暄想要聽《愛情買賣》,苦練好多天,但沒人主動提起,他也只能沉默。

如果他要是說起來,好像就跟自己非要唱一樣。

他才不想唱如此土味的歌曲。

白暄有些無措,她不敢相信只是來看看,林千裏還專門買了禮炮。她眼神望向衛晞明。

“先把禮炮放下,吃完飯再說,”衛晞明解圍。

“好吧,”林千裏依舊抱着禮炮筒,不願意放下來,他走到桌前坐下,才把禮炮筒放在腳下。

劉已吉已經吃完飯,出去上廁所,而葉子高拿着油條和豆漿坐在其它地方,桌前只有衛晞明、白暄、林千裏。

“在我們小區門口買的嗎?”白暄咬了一口醬香餅,覺得味道有些熟悉。

“嗯,你吃出來了?”

白暄:“味道很熟悉,我早上經常買。”

“老大你親自把白暄接過來的啊!”林千裏瞪大眼睛。

他其實一點兒也不驚訝,他就是看衛晞明太過平靜,想要引起一點兒騷動。

他這一句話說出來後,好像衛晞明做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衛晞明淡淡地問:“怎麽了?”

“沒什麽,沒什麽,”林千裏傻笑着。

“你吃這個嗎?”衛晞明問白暄。

白暄看着衛晞明,他搖搖頭:“我已經飽了。”

衛晞明系上油餅的袋子,他想把剩下的放到裏間的冰箱,等中午或則晚上吃飯的時候再拿出來,不能浪費。

林千裏笑着問:“老大,你怎麽不問我啊?”

“你吃嗎?”衛晞明面無表情地問。

“我不吃。”

要不是白暄還在,林千裏問出那句話的時候,衛晞明早就走人了。

“不吃拉倒,”衛晞明拿着袋子走到裏間。

衛晞明走後,白暄雖然對訓練室好奇,但眼神卻不敢亂飄,她吸着豆漿,一直看着桌面。

林千裏問:“你會什麽樂器嗎?”

白暄愣住:“?”

“我覺得你非常适合我們樂隊,考慮加入嗎?”林千裏笑着說:“管一日三餐,除了上班時間有點兒長,其它都很好。”

白暄覺得林千裏好像街上發小廣告的推銷人員,當然是長相帥氣,不會讓人拒絕的那種。

可白暄确實什麽樂器都不會。

他們家的教育是除了學習,其它的都是不務正業。看個課外書,她都不敢當着爸爸媽媽的面,害怕被撕書。

白暄如是回答:“不會。”

“你問題怎麽那麽多?”衛晞明走過來說。

“我閉嘴,”林千裏已經吃好了,他打算去廁所截住劉已吉,兩人到樓下溜一圈,吃完飯就開始練習對心情不太好。

林千裏出去後,葉子高可能不想當電燈泡,他到了裏間。裏間是樂隊的休息區域,放着一張小床,還有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此時,白暄才敢環視四周:“樂器好多啊,你每個都會嗎?”

衛晞明雙手叉着腰,表情神氣:“差不多。”

“你想學嗎?”

白暄搖搖頭。

“很簡單的,”衛晞明撈起一把吉他,坐在地上,他只是随意地撥弄幾個弦,沒有聲調,都很好聽。

白暄離開椅子,蹲在衛晞明前面。她問:“可以唱小星星嗎?”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上放光明,好像許多小眼睛~,”衛晞明唱完,手搭在吉他上,等着白暄評價。

白暄雙手合十,輕輕地拍掌:“好聽。”

衛晞明莫名嬌羞:“謝謝。”

白暄的腿蹲麻了,她也盤腿坐到地上:“你小時候就很愛唱歌嗎?”

“小時候還行,上大學才喜歡唱歌的。”

“那你好厲害啊,”白暄誇贊道。

“還好,還好,”雖然衛晞明語氣平平,但其實心裏樂開花了,他的耳尖通紅:“主要是靠天賦,一般人模仿不來。”

白暄笑笑,還真是不謙虛。

“我最近在網上看到了你們在西曲市劇院演出的視頻,”白暄突然想起來。

視頻并不清晰,她是通過聲音判斷出來的。

“那是上個月的事。”

衛晞明絲毫不加以掩飾,他并不覺得真相難以啓齒:“上個月有樂隊放主辦方鴿子,讓我們臨時頂替上去。”

“就算是頂替,那也說明你們很優秀啊,”白暄真的是這樣想的。

“你再誇我,我會飄起來的,”衛晞明嚴肅臉還沒堅持幾秒,就繃不住了,他笑着。

“可我說的都是真話。”

白暄對于衛晞明的意義太多太多。

衛晞明在心裏為音樂建一座巨大的城堡。

這座城堡本來是孤零零地坐落在荒山上,可後來突然出現了一個漂亮的女孩,她帶着各種種子,灑滿整個山坡。

第二年,漫山遍野的鮮花。

衛晞明和隊友一直默默地唱,從來不去想有沒有機會可能降臨到他們身上,但這并不代表他們心理防線堅固。

因為任何人都不能打敗時間。

“我相信你說的是真話,”衛晞明笑着很真誠,眼睛裏閃爍着清晰可見的光芒。

因為白暄的到來,他們決定練習完,中午吃去吃飯,不點外賣了,最重要的是衛晞明請客。

當然他們兄弟四個也不會介意,有時候只是想嘴上占便宜。

去吃飯的時候衛晞明開車,白暄坐在副駕駛,另外三個人擠在後面。

讓白暄沒想到是,他們竟然這麽捧場。

林千裏三人在看到她拿的甜點後,一個個都表現出餓狼撲食的狀态,就連坐在車後面,他們手裏還拿着小蛋糕吃。

衛晞明四人只會到熟悉的餐廳吃飯,不熟悉那就等于難吃,等于浪費錢。有時候他們和劉已吉女朋友丁雯一起出去的時候,會征求她的意見,去她想去的餐廳。

白暄很感謝他們沒有問自己想吃什麽,她有選擇困難症。

包間裏,剛點完菜。

衛晞明正低着頭聽白暄說話。

“我出去一趟。”

“去吧,”衛晞明小聲回複。

白暄的手機被媽媽打了好幾通電話,她感覺應該是有什麽急事,便想到外邊重新打過去。

門“啪”地一聲關上。

衛晞明說道:“你點這麽多,到時候誰吃不完誰打包回去。”

劉已吉:“吃得完,吃不完跟你姓。”

衛晞明:“我沒你這樣的兒子。”

“沒事兒,但我有你這樣的好爸爸,”劉已吉能屈能伸。

林千裏戲虐道:“叫我聲爸爸來聽聽。”

“妹妹,”劉已吉明顯好了傷疤,忘了疼。

林千裏一巴掌拍在劉已吉胳膊上:“叫你妹呢!”

“我們四人,老大和筷子都有可能是我的爸爸,而你只能是我的妹妹,誰讓你是我們中間最矮的人呢,”劉已吉不斷地在雷區蹦迪。

沉默多時的葉子高說:“叫我聲聽聽。”

“爸爸,我想吃烤羊排,”劉已吉也不猶豫。

“家裏沒錢吃不起,”葉子高面無表情地說:“你都這麽胖,該減減肥。這一頓飯,我看你也不要吃了。”

“去你的。”

衛晞明:“怎麽還玩不起?”

“我沒生氣,”劉已吉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我宰相肚裏撐大船,誰說我都不生氣。”

衛晞明見白暄還沒過來,他站起來:“出去看看。”

走廊內空蕩蕩的,衛晞明不知道白暄在什麽地方,他只好一直沿着路往前走,眼睛不經意地環顧四周。

終于在角落裏,讓衛晞明見到白暄靠着牆上聽電話。

雖然是打電話,但确是白暄一直聽媽媽說着弟弟白煦的各種不好,什麽不聽話了,什麽成績下降了。

說實話白暄是真不想聽,但又不得不聽。

整通電話下來,媽媽從來沒有問白暄在外邊過的怎麽樣,一直在向白暄大吐苦水。

聽筒裏傳來媽媽激動的聲音,而白暄卻一直沒什麽表情,擡頭盯着天花板看一會兒,低頭盯着腳尖看一會兒。

剛好轉頭時,白暄瞧見衛晞明站在那。

她側過身,後背對着衛晞明。她不想讓衛晞明知道自己在和媽媽打電話。

“好了,知道了。”

“回家再說,我還有點兒事。”

“嗯,挂了。”

白暄挂斷電話,深呼一口氣,調整好表情,然後才轉過頭朝衛晞明走去:“你怎麽出來了?”

“看你一直沒回來。”

“打電話。”

“嗯,進去吧。”

“哦。”

白暄走在衛晞明身邊,但思緒還沒從剛才的電話裏抽出來。

她不喜歡和別人說自己煩惱的原因還有一個就是,她聽過太多來自媽媽的煩心事。

她理解別人聽到一堆自己不想聽的話時,還要裝作很認真的心情。

白暄并沒有辦法感同身受,因為她自己的破事還一大堆。

而且她冷血地認為那根本就是媽媽自己選擇,一些根本沒必要計較的事情,還一直念叨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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