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種一棵樹
種一棵樹
衛晞明能感受到白暄情緒的低落：“能陪我去旁邊的便利店買瓶水嗎？”
白暄點點頭。
從餐廳裏走出來後，空氣沒有那麽悶。
“我記得這邊好像有一個便利店，”衛晞明說道。
“那就去看看。”
衛晞明問：“除夕你們吃餃子還是湯圓？”
白暄：“餃子。”
衛晞明：“你喜歡吃火鍋還是餃子？”
白暄：“火鍋。”
衛晞明：“火鍋和串串呢？”
白暄：“火鍋。”
衛晞明：“你不開心嗎？”
白暄：“沒有。”
白暄幾乎是下意識地說謊。她不喜歡別人洞察她的情緒，總感覺像是被人知道了自己的秘密。
衛晞明也沒料到白暄反應如此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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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沒有不開心，”白暄空洞無神的眼睛，很明顯地告訴衛晞明你不要再問了了，我不會告訴你。
“我沒說你不開心啊，”衛晞明辯解道：“可能是我不開心吧。”
“你為什麽不開心？”
“因為某人不開心，所以我也不開心。”
衛晞明目視前方，沒有看白暄，但他知道白暄在看自己：“如果某人現在開心，我就開心了，我因為她開心而感到開心。”
某人大概是在說我吧，白暄心裏想着。
白暄慢悠悠地說：“那你繼續不開心吧。”
反正我不會告訴你原因，你就慢慢猜，一定猜不到。白暄閉上嘴巴，不再搭理衛晞明。
衛晞明鄭重地說：“嗯，我繼續不開心。”
附近果真還有個便利店，白暄原本還以為會徒勞，她說：“你自己進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好吧，我很快就出來，”衛晞明笑笑。
白暄透過便利店透明地落地窗可以看到衛晞明的身影。
衛晞明打開冰箱門，拿了一瓶水後，又在貨架前徘徊，不知道在幹什麽。
因為太陽，白暄往陰影下站了站，不再觀察便利店的情況。
“給你，”衛晞明從便利店出來後，手裏不僅有一瓶水，還有一包棒棒糖。
“什麽？”
白暄手插進兜裏，沒有要拿的打算。
“棒棒糖，”衛晞明撕開包裝遞給白暄一個。
白暄接過棒棒糖，她搖動紙棒，從塑料袋裏抽出來，塞進嘴裏，是青蘋果口味的。
不愛吃蘋果。
她手裏把玩着糖紙。
“垃圾給我，放在我口袋裏，”衛晞明拿走白暄手裏的糖紙：“我等會兒看到垃圾桶直接扔進去。”
白暄擡眼，注視着衛晞明。
“回去吧，他們應該等着急了，”衛晞明勾起嘴角。
白暄點點頭。
糖果的甜味在口腔內擴散，白暄手拿着紙棒，她的牙齒用力一咬，整塊糖在嘴裏碎開。
她好像能接受蘋果味的東西了。
每次衛晞明問白暄一些習慣的時候，白暄總是把真相憋在心裏，随意說出一個糊弄他，也糊弄自己的答案。
白暄不喜歡吃蘋果并不是因為牙口不好，她只是看到蘋果就會想起一件不怎麽開心的事情。
當時白暄還在上高中，弟弟白煦上三年級。
她放學回到家看到果盤裏放着一個蘋果，想拿起來削皮，給吃了，可這個時候弟弟白煦也剛剛好放學回家，他也想吃蘋果。
白暄想着既然弟弟想吃，那就給他一半好了。媽媽看到後卻直接從白暄手裏拿過蘋果給了弟弟。
弟弟說讓給白暄切一半，媽媽說不用給姐姐吃，姐姐要讓着弟弟，姐姐吃別的水果也可以。
白暄默默地聽完媽媽和弟弟的對話，然後一聲不吭地回了房間。
等她出來後，卻看到了在垃圾桶裏的一大半蘋果。
從那以後，白暄再也不吃了，她不需要別人不要的東西。
衛晞明問：“甜嗎？”
“挺甜的。”
“現在開心了點兒嗎？”
“我沒有不開心，”白暄依然堅持自己的說法。
“沒有不開心就好，”衛晞明說：“我不開心的時候就會把自己關在房間裏聽搖滾樂，一邊聽一邊塗鴉。”
白暄說：“你還挺藝術。”
“藝術是瘋狂的，能展現心裏最黑暗的一面。”
“你黑暗嗎？”
“我不黑暗，我陽光，”衛晞明齒着大牙傻樂。
二人重新回到包間，不出意外收獲了一衆的追問，當然他們只敢追問衛晞明，不敢問白暄。
問衛晞明頂多被瞪幾眼，問白暄可能會被打。
劉已吉獻殷勤地說：“老大，我們等你，都沒敢動筷子。”
衛晞明：“沒動筷子，你面前的骨頭難道是狗啃的？”
劉已吉趕緊撇清關系：“是他們兩個的。”
衛晞明說：“吃飯吧。”
“得了，”劉已吉拿起筷子先給林千裏夾菜，又緊接着給葉子高夾菜，誰也不怠慢。
衛晞明轉動一次桌子，都會問白暄要不要吃這個，要不要吃那個。
白暄最先放下筷子，她抱着杯子一口一口地抿着溫水，等着其餘四人吃飽喝足。
“我休息休息，”劉已吉放下筷子，看來他已經做好準備跟着衛晞明同一個姓，他點的好多菜幾乎沒有動筷子。
林千裏說：“你打包回去，晚上吃。”
“可以啊，”劉已吉坦率接受：“反正你和我一起住，晚上我們一起吃，肯定能吃完。”
“誰給你一起吃！”
“你啊。”
“想着吧。”
“你看你，我又沒說不吃了，短暫休息一下，”劉已吉靠在椅背上：“我們玩個游戲吧，我有你沒有。誰最先把指頭放下來，就玩真心話大冒險，贏的人給輸的人策劃內容。”
白暄聽過這個游戲，是在電視上看的，她除了年會以外，不參加部門舉辦的任何聚餐活動。
“你會玩嗎？”衛晞明悄悄地問白暄。
白暄：“應該會吧。”
衛晞明繼續和白暄咬耳朵：“你想玩嗎？不想玩就不玩。”
白暄：“都可以。”
劉已吉說：“好啦，好啦，你們兩個反對無效，我們三比二，險勝，玩的人多，所以勉強你們配合一下吧。”
“從白暄開始吧，女生優先，”林千裏看着白暄說。
白暄看了看衛晞明，才開始游戲。她還沒想好說什麽，就先以自己的年紀掰掉他們一根手指：“我二十七歲。”
“好吧，我才二十五，我很年輕，這跟手指我必須掰掉，”劉已吉彎掉一根小拇指。
其他三人沒有說話。
衛晞明說：“我小時候從樹上掉下來過。”
“誰沒有啊。”
全場除了林千裏彎了，其他人都有過從樹上掉下來的經歷。
“筷子說個狠的，但也不好太狠，除了我們兩個，讓他們都減一根手指，”劉已吉碰碰葉子高的胳膊。
葉子高：“我高中考過全年級第一。”
“這......誰還，”劉已吉彎掉一根手指：“好吧，我沒考過，”他巡視了一圈，好像就自己沒考過。
劉已吉反應過來：“不是，針對我啊。”
“沒辦法，五個人四個人腦子都聰明，還有一個腦子有坑，是誰我就不說了，”衛晞明翹起二郎腿說。
劉已吉還在試圖拉林千裏下水：“你也考過啊？”
林千裏踢他一腳：“看不起誰呢，我的照片現在還在西曲市二十八中門口榮譽牆上挂着，不信你去看看。”
“行，到我了，”劉已吉思考片刻，一想到要說的話，他忍不住笑出聲：“我高中沒考過全年級第一。”
他得意洋洋：“你們都得給我掰一個。”
林千裏：“劉已吉你聽着，這個專門針對你的，我昨天晚上吃的泡面。”
“那我确實沒吃，因為我昨天和女朋友約會吃的烤肉，”劉已吉絲毫沒有感覺被針對，他心甘情願地彎下一根手指。
十分巧合的是白暄昨晚真的吃了泡面，而且還是紅燒牛肉的。
輪了一圈，再次到白暄。
“我大學四年沒有參加過任何一個社團活動，”白暄的話，成功讓其餘四人去掉一根。
他們大學四年參加的社團活動，多的數不過來。
每天除了上課就是在重金屬社團。待在寝室一整天不出來，簡直就像是要了他們的命。
衛晞明：“我撿到過一百快錢。”
“有沒有交給警察叔叔？”劉已吉插一句題外話。
衛晞明：“沒有，我剛撿起來，失主就從我身後冒出來了。”
葉子高：“我一八九。”
三位男生倒吸一口涼氣，白暄忍不住多看了葉子高幾眼，沒想到他這麽高啊。
“葉子高，你......我，感覺這話在針對我，”林千裏好多話想說，最後還是化成了一句抱怨。
林千裏是在場的男生中唯一沒有超過一米八的，但身高一米七八也不低。
只是在一衆高個子的兄弟面前，顯得格外矮。
劉已吉：“嘿嘿嘿，我有女朋友。”
衆人面無表情。
白暄猶豫着要不要掰掉一根，我應該算是有女朋友吧，女生朋友也可以簡稱女朋友。
劉已吉補充的時候，還不忘對着衛晞明使眼色：“白暄有男朋友的話，就不用掰了。”
白暄最後只好減一個。
林千裏：“我爸過年給我十萬壓歲錢。”
這屬實是讓白暄吓到了，更讓她震驚的是除了劉已吉和自己，其他人都沒掰。
一群有錢的少爺湊在一起組成了寒酸的樂隊。
衛晞明他們開的那輛破爛的車，讓白暄怎麽也不相信，壓歲錢十萬會開那種。
林千裏的手指一個個指向他們：“好，我記住了，以後你們別哭窮。”
“我掰了，”劉已吉伸出自己的手給林千裏看：“所以我還是可以哭窮的吧，我是真窮，你們是裝的。”
幾輪過去，剩下手指最多的是白暄。
她覺得他們應該是讓着自己，不然自己也不會剩下五根手指。
白暄：“我最長一次睡了一天。”
“我沒了，”白暄話音剛落，衛晞明說。
白暄：“啊，你沒了？”
衛晞明笑着：“沒了。”
“老大沒了，不是我們墊底了耶，”劉已吉開心地站起來：“我預言下個無的肯定是十一。”
“我覺得是你，”葉子高慢悠悠地說。
“大哥求你，讓我再活一輪吧，”劉已吉立馬對葉子高好聲好氣地：“讓我活一輪，明天請你喝茉莉奶綠。”
“我不喜歡喝。”
“你說喝什麽就喝什麽，請你喝三天，”劉已吉立刻加碼。
衛晞明看不過去：“我都墊底了，你倒數第二和倒數第三有什麽區別嗎？”
劉已吉：“男人的尊嚴。”
“讓他死吧，”衛晞明對葉子高說：“我請你喝一周。”
“別這樣，我一個月。”
葉子高：“我參加過馬拉松。”
在劉已吉的百般挽救下，他還是成了倒數第二，倒數第三是葉子高，第一名是白暄。
按照游戲的規則，白暄應該根據衛晞明選擇真心話還是大冒險，來提出自己的問題或則要求他做什麽事情。
衛晞明說：“我選真心話。”
白暄擡眼看看衛晞明，心裏想着問一些什麽：“你喜歡吃紅蘿蔔，還是白蘿蔔。”
“紅蘿蔔。”
林千裏在一旁着急：“白暄這個問題不行，你應該問的火爆一點兒，比如說你初吻還在不在，你喜歡過幾個女生。”
衛晞明：“随便問。”
雖然衛晞明表示不介意，但白暄問出口還是有些難，她望向衛晞明，小聲地問：“你初吻還在嗎？”
“在。”
“你喜歡過幾個女生？”
“一個。”
“現在還在喜歡嗎？”
“當然。”
“我認識她嗎？”
“嗯......可能吧。”
白暄擅作主張加了幾個問題。
“真心話問完，該大冒險了，”林千裏吃瓜很快樂，他一臉磕到了的表情。
衛晞明反駁：“哪有大冒險，不是選一個？”
“你記錯了吧，兩個都要，”林千裏說。
“我記得好像也是兩個，”在林千裏眼神的逼迫下，劉已吉也趕緊贊同道。
衛晞明問：“大冒險是什麽？”
林千裏笑着說：“你問白暄啊，問我幹什麽？”
衛晞明轉過頭，看白暄：“大冒險是什麽？”
“大冒險啊，”白暄很糾結，她想了想：“大冒險就是你一個人看完一部恐怖電影。”
“好。”
衛晞明答應後，林千裏又開始不滿意：“白暄你應該讓他在元宵節以前對喜歡的女生表白一次。”
白暄小心翼翼地問：“可以嗎？”
衛晞明大方地答應：“這有什麽不可以的。”
原本說休息一下的劉已吉完全吃不下了，那些剩下的飯還是被他打包。
至于是兩個人吃，還是一個人吃就是回去以後的事情，但想必林千裏也不會願意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