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種一棵樹

種一棵樹

夜幕降臨，星星眨眼。

盡管是南方城市，可晚上夜裏也有些冷。

他們原本想着在院子裏挂一個小彩燈，擡頭是星空，身邊是朋友，但是擔心感冒就放棄了這個想法，老老實實把火鍋擺在客廳。

客廳是個圓桌，大家坐一圈剛剛好。

白暄旁邊是衛晞明，另一邊是丁雯，所以她也沒有感到拘謹，心情格外好。

以前她除了公司年會，更多是和孫潔一起吃飯。

兩人吃飯和一群人吃飯的心境不太一樣。

鍋裏辣椒翻滾，香味在屋內飄散。

白暄下午的時候吃了很多東西，但看到熱騰騰的火鍋還是忍不住想趕緊吃一口。

六雙筷子齊刷刷地放進辣湯裏。白暄覺得有些笑，她伸出一只手遮擋住嘴角。

“怎麽了？”衛晞明問。

“沒什麽。”

林千裏眼神在白暄和衛晞明身上打轉：“不準說悄悄話。”

“沒說。”

“我看到了，”林千裏指了指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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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比我還八卦，”劉已吉把肉塞進嘴裏，熱得他嘴巴合不上，咽下去後，趕緊喝了一口可樂。

林千裏：“沒你八卦。”

葉子高：“你們兩個都八卦。”

“怎麽回事？”劉已吉掃了一眼葉子高：“關于你最近的近況，我很有理由懷疑，是不是那個了什麽。所以你要不要給我們大家講一講，我們幫你出出主意。”

“不需要。”

“不需要算了，”劉已吉能屈能伸。

白暄埋頭吃飯，耳邊聽着他們幾個人聊天，雖然內容很多時候她有些不懂，但還是蠻有趣的。

衛晞明為讓白暄不無聊，時不時地小聲和她說幾句。

辣鍋裏的水少了一半，番茄鍋底沒幾個人吃。大家嘴巴紅紅的，心裏熱熱的。

任憑外邊風再大、天再冷，他們感受到得全是溫暖。

友誼完全不輸于任何一種情感。

幾個人只要在一起就很開心，就算什麽都不用做。

衛晞明舉着杯子：“幹一杯吧！”

其她人放下筷子，拿起杯子時。衛晞明見白暄已經拿起杯子，他先輕輕碰了一下白暄的杯子。

所有人都一起喊：“新年快樂。”

清脆的碰杯聲音加上美好的祝福語，再黑的夜晚也會過去，明天一定是個豔陽天。

“我吃飽了，”劉已吉雙手撐在地面。

他原本是想直接躺在地上，那樣更舒服，但想到不是家，放棄了：“今天應該不是我洗鍋了吧，我又不是最後一個。”

衛晞明：“改規矩了，誰第一個吃完，誰洗。”

衛晞明精準拿捏準劉已吉，只要有丁雯在，他就沒法拒絕。

丁雯一個眼神掃過去，保證劉已吉服服帖帖，心甘情願地洗鍋、刷碗。

劉已吉重新拿起筷子：“那我還沒吃飽。”

丁雯夾了一筷子肉到劉已吉碗裏，命令道：“這一坨我吃不完，剩下的給你吃。”

劉已吉看見沾滿辣椒的肉，詢問道：“認真的？”

“在水裏涮涮，”丁雯把自己的水杯推過去。

劉已吉妥協：“好吧。”

白暄喝了一口果汁，抽一張紙擦嘴巴。她想晚上吃了很多，要睡得晚一點兒，不然明天容易肚子難受。

衛晞明：“吃飽了？”

白暄點點頭。

劉已吉問：“你們誰帶撲克牌了，晚上我要通宵打牌。”

葉子高問：“誰跟打？”

“明知故問，”劉已吉說：“我們兩個睡一起，你不和我打，誰和我打，鬼嗎？”

“也不是不可能。”

“滾你的，你和鬼打，”劉已吉罵罵咧咧，有種晦氣的感覺：“不會都沒帶吧。”

丁雯靠在劉已吉肩膀：“誰出門帶撲克牌，你安分點兒，晚上好好睡覺，別讓我半夜聽到你叫。”

“我去買吧，來的路上看到有小賣部，”白暄想着剛好溜達溜達，消消食。

“你一個人，不行，”丁雯連忙擺擺手：“人生地不熟，走錯路怎麽辦，又這麽黑。”

衛晞明插嘴道：“我和她一起。”

“那好吧，你們兩個一起去，”丁雯對衛晞明說：“要把白暄完整地帶回來，少一根頭發都不行。”

劉已吉一些直男發言：“你這話說的，那白暄要是容易脫發體質怎麽辦，掉幾根頭發也管不住啊。”

“不會說話，閉嘴，”丁雯直起身子，用手指着劉已吉。

衛晞明今天來的時候穿着灰色衛衣，黑色外套。

因為做飯覺得麻煩，便把外邊的外套脫掉。夜晚出門他好像不怕冷，也沒打算重新把外套穿上。

他站在門口等着白暄穿上大衣。

白暄害怕衛晞明等得着急，她穿上外套後，拿着圍巾走到他身邊：“走吧。”

衛晞明：“圍巾不系上？”

白暄挂上圍巾，纏了一圈，蓋着半張臉。

出門後，白暄雙手插進口袋。

她隔着大衣都能感受到冷氣入骨，可衛晞明卻穿着單薄得衛衣：“你不冷嗎？”

“不冷。”

白暄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話。

“今晚月色很美，”白暄邊走邊擡起頭望向星空，月亮的四周包圍着許多小星星，它一定不孤單。

這裏的夜晚和西曲沒有一點兒相似之處。

西曲的夜晚總是霧蒙蒙的，讓覺得天空與大地之間漂浮着一層若有若無的薄紗，而且西曲天空并不遼闊。

宇宙很大，星星很多、但西曲只能看到頭頂一塊。

“星星也很亮，”衛晞明也擡頭。

白暄看着前方無盡頭的路說：“等我不工作後，要在郊外租一個小房子，睡醒以後在門口曬曬太陽，給花澆澆水，沿着小路一直走，走到想回家了再回家。”

“為什麽要等不工作以後，現在也可以實現，”短短幾句話，衛晞明已經想好在哪裏買這座小房子。

白暄：“因為要工作啊，工作很煩，沒有心情。”

衛晞明剛畢業半年，沒有工作的經驗，他不太能體會到白暄說的那種厭煩，而且他就算沒有唱歌，應該也會創業。

“覺得很煩，可以給自己放放假，”衛晞明說：“你有沒有想去的地方，或則想做的事情？”

“我想去成都。”

衛晞明問：“看大熊貓？”

“算是吧。”

距離想去成都這個想法産生在腦海裏已經有差不多十年。

白暄記得在上地理課上，老師放了一張成都的美景，她當時覺得上大學一定會有機會去。

可現在她有時間、有金錢，卻失去了行動的能力。

白暄不是及時行樂的人，她會在走一步算一步的生活中有一些規劃，脫離規劃去行動，不太可能。

她确信未來是一潭絕望的死水。

當然白暄并不覺得有什麽不好。

平靜的生活是她夢寐以求的，可有時候她又希望有那麽一個人出現，改變這種狀态。

衛晞明說：“我陪你去。”

白暄保持沉默。

過了一會兒，白暄問：“我好像忘記小賣部在哪了？”

衛晞明回答：“找個人問問。”

他們繼續往前走了幾百米，碰到幾個小孩子在路燈下玩彈珠。衛晞明對白暄說：“我去問問小朋友。”

白暄點點頭，看着衛晞明走過去蹲在地上和小朋友說話。

小朋友們似乎很喜歡這個哥哥，他們講起話很興奮，有一個小男孩甚至還要親自帶路到小賣部。

不過衛晞明被拒絕了，大晚上的家長來找孩子，沒看到人會着急。他摸了摸小朋友的頭，站起來。

白暄剛好走過去。

衛晞明：“就在前面，我們沒有走錯。”

二人再次踏上路程，白暄：“你喜歡孩子嗎？”

衛晞明眼睛閃着光：“喜歡啊，可以陪我踢球，還能教他唱歌。”

“女孩呢？”

“女孩、男孩都喜歡，”衛晞明說：“女孩就保護好她，讓她快樂地長大，永遠保持對世界的好奇。”

“說這些有點兒早吧，”衛晞明好像在詢問白暄，但又沒想得到白暄的回複。

他語氣失落地說：“因為我連女朋友都沒有，孩子太遠了，而且生孩子不是女生決定的嗎。”

白暄平時看各種家庭新聞，一向沒什麽好的印象：“你會尊重女生的意見？”

衛晞明面色不解：“當然啊！”

“你不信嗎？”衛晞明問：“你不信，為什麽不能親自試驗一下呢，我真的......。”

衛晞明話說到一半，白暄停住腳步，他問：“怎麽了？”

白暄沉思片刻問：“你帶現金了嗎？”

“沒有啊。”

衛晞明眼神迷茫，他不知道白暄為什麽突然停住，但他覺得白暄心裏想說的一定不是這句話。

衛晞明：“手機上有錢，他們應該可以掃碼。”

白暄：“沒事了。”

衛晞明猛地抓住白暄的肩膀，對上她的眼睛：“以後想說什麽可以直接說。我想了解全部的你，不管是好的壞的，所以你不用每次把話藏在心裏。”

看到白暄平靜的臉，衛晞明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巴掌。

平時那麽會說的嘴巴，怎麽說不動白暄一點。

白暄淡淡地說：“沒什麽想說的。”

“所以那天晚上你是在給我開玩笑，你還記得你說過什麽嗎？”

“我記得，然後呢？”

衛晞明轉過臉看向遠方，給自己打了一陣鎮定劑。接着他扯出一個笑容：“沒什麽，走吧，去買撲克。”

他說不出什麽狠話，因為白暄會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