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種一棵樹
種一棵樹
小賣店門外白暄低着頭,腳在踢一個小石子,她心底的掙紮并不比衛晞明少。
她希望衛晞明會懂自己,不要放棄自己。
她當然也恨自己不能像衛晞明說的那樣做,但她根本辦不到。
白暄渴望這份愛,她沒有堅強的外殼,不能抵擋所有的風暴。
在遇到衛晞明以前,白暄覺得會一個人生活到老。
她希望可以活到五十歲。她留給自己還有二十年的時間,二十年如果及時行動,能夠完成很多事情。
衛晞明從小賣店出來,看到白暄一個人站在路燈下,看起來是那麽的孤獨、憂傷。
他深深地嘆一口氣,走過去:“了了,回家了。”
白暄眼眶泛着淚光:“哦。”
“你想說就說,不想說就算了,”衛晞明說:“反正你永遠記得身邊有我,有這些朋友陪你,你不是一個人。”
衛晞明說完從口袋裏拿出一個鑽石糖。
他看白暄挺喜歡之前那個鐵皮青蛙,當他在貨架上看到這個鑽石糖,便覺得白暄也會喜歡這種小東西。
“給你。”
白暄先看了一眼,因為帶着包裝袋,暫時沒看出來。她拿到手上,包裝印着幾個字:“鑽石糖?”
“剛好看到,覺得你會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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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暄捏着包裝袋:“挺喜歡的。”
客廳已經打掃幹淨,四人窩在沙發上看着肥皂劇,別人不知道,但丁雯一定是看進去了。
三人轉頭看向白暄和衛晞明,只有丁雯認真地盯着電視。
劉已吉問:“你們怎麽才回來啊,小賣部這麽遠?”
白暄在前面換鞋,衛晞明站在門口等她換鞋子。他說:“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還想不想要撲克。”
“買了嗎?”
“一百塊。”
“你怎麽不去搶啊!”
白暄換好拖鞋,坐到另外一個沒人的沙發上。
衛晞明也進來了,他站在白暄旁邊,掏出撲克牌:“就是明搶,你愛買不買。”
“不買,我在手機上鬥地主。”
衛晞明重新放回口袋:“那好吧,我收起來了。”
“你別啊,我買還不行,你比封建地主都會坑人,”劉已吉拿出手機,輸入轉賬金額:“這一百塊,回去請我們喝水。”
“沒問題。”
衛晞明答應後,劉已吉才把錢轉過去。
“兩塊錢一瓶的農夫山泉,”衛晞明接受轉賬後,拿起桌子上一瓶未開封的水扔給劉已吉。
劉已吉嫌棄地把水扔到一邊:“水有毒,不喝,我要和茉莉奶綠。”
“你喝個屁!”
“你倒是把牌給我啊,”劉已吉着急地想伸手搶過來。
“給你。”
劉已吉拍拍林千裏和葉子高:“現在上樓打牌,打不打?”
“輸了多收錢?”
劉已吉:“什麽錢不錢的,犯法。”
葉子高:“那為什麽給你打?”
劉已吉:“請吃飯好吧,誰輸牌最多,回去以後請客吃飯。”
“多少錢的,要是幾百我可不吃,”林千裏說:“六個人最好也要三千快吧。”
劉已吉仿佛聽到天大的新聞:“這麽貴,你吃的金子嗎?”
衛晞明:“金子更貴。”
劉已吉:“只能一千,打不打?”
林千裏故作思考,片刻後回答:“勉強可以吧。”
“切~你就說大話,心裏可開心了,”劉已吉說:“再說最後輸的也不一定是我,可能是筷子,也可能是老大。”
衛晞明對白暄叮囑道:“我先上去了,你要是困了就回去睡覺。”
“好。”
四人打打鬧鬧回到樓上,林千裏和衛晞明有潔癖,不想把房間弄得亂七八糟,他們到劉已吉和葉子高房間。
兩張床拼在一起足夠他們都坐下。
林千裏問:“四個人怎麽玩鬥地主?”
“誰輸了誰下去。”
“行吧。”
樓下丁雯看完那集電視劇,問白暄:“要不上樓洗漱睡覺?”
“都可以。”
她們剛走到樓上,便聽到葉子高房間傳來的聲音,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在打架。
“回我們房間關上門就聽不見了,一群神經病,”丁雯嘴邊絲毫不留情:“天天使不完的牛勁。”
白暄覺得這樣挺好的,前提是不影響休息。
丁雯白天化了妝,清理起來比較麻煩。白暄用洗面奶洗完臉,随意塗了點保濕的面霜,靠在床上和孫潔聊天。
孫潔:[你敢相信嗎,我中午吃完飯睡覺,現在才起床,晚上喊我吃飯我都沒起來。]
白暄:[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孫潔:[可能吧,但我不會去醫院看的。]
孫潔:[你不會也在家睡了一天吧?]
白暄:[我出來玩了,沒在西曲。]
孫潔:[???]
孫潔:[去哪了?怎麽沒和我說?]
可能是覺得文字問不清楚,孫潔一個視頻打過來,但被白暄點了拒絕接聽,房間還有丁雯,她不太好說。
白暄連忙回複孫潔:[回去再給你說,現在不太方便。]
孫潔:[好吧。]
孫潔:[你和男的還是女的一起出去玩?]
白暄:[都有。]
孫潔:[納尼?]
白暄:[回去再和你說。]
孫潔:[OKK,我先去吃飯了。]
丁雯臉上敷了一張面膜,她趿拉着鞋子坐到床邊緣,突然湊近白暄的臉看:“你皮膚怎麽這麽好?”
“可能不經常熬夜。”
“幾點睡?”
“十一點。”
丁雯看了看時間:“那我是不是打擾到你睡覺了,現在已經快十二點了。”
白暄笑着:“十一點睡覺,十二點多才能睡着。”
“失眠啊?”
“也不算。”
“跟你說,睡覺前看數學書最容易困,我現在床邊還放着一本,睡不着看兩眼,直接暈倒。”
丁雯又轉念一想,白暄上海川大學,應該不會偏科:“不過對你來說應該問題不大,你數學應該也很好,所以不存在看不懂,可能還會越看越興奮。”
白暄想自己都畢業六七年了,就算當初再怎麽優秀,沒有做到溫故知新,也很難看懂。
她是屬于那種越是看不懂,越想要接着看下去,一定要弄懂。
所以什麽書對她來說都不管用。
“我睡覺前喜歡亂想,所以睡不着。”
白暄的話引起丁雯的共鳴:“我也是。”
白暄有些詫異,她完全看不出來丁雯是會給自己找麻煩:“想工作嗎?還是......?”
“都有吧。”
“沒有想劉已吉?”
“嘶,你怎麽也會八卦啊,暄暄!”
丁雯接着說:“我才不會想他,我們認識四年,他一笑我就知道他憋得什麽話,睡前想到他容易做不好的夢。”
“啊?”
丁雯:“夢到我們結婚啊,生小孩啊,生二胎啊,生三胎啊,吵架啊,冷戰啊,反正特別多,”
“應該不會吧。”
白暄覺得劉已吉不太像是這樣的人,他會給丁雯足夠的愛和尊重。
“他當然不會,他要是敢這麽做,我手撕他,”丁雯嚴肅地說:“而且我離開誰都能過下去。”
白暄對丁雯和劉已吉相愛過程起了興趣。
她大學室友比較宅,平時不上課沒有人出去,所以她想知道是不是真的和電視上演地那樣美好。
“你們怎麽認識的,他先追你?”
“好像是吧。”
丁雯脫下鞋子,盤腿坐在床上,娓娓道來:“好像是迎新晚會吧,我們是一個班級,就見了一面,劉已吉他就開始追求我,我剛開始沒答應,談戀愛很麻煩的。”
“我喜歡和我室友出去玩,沒有時間和他約會,然後他也不生氣,主要是他也比較忙,所以我們才順順利利度過大學四年。”
白暄笑着問:“我可以理解為現在不順利?”
“也沒有,”丁雯想了想說:“現在我們工作還都是一樣的忙,一個星期也不一定會見面一次,他偶爾會到公司找我一起吃午飯,談到樂隊地事情。”
“我知道他壓力也很大,會一直鼓勵他,能堅持追求夢想的人也很酷。而且我自己有工作,能養活自己,他好好地和朋友們一起唱歌就好。”
白暄想丁雯和劉已吉的相處方式大概就是平時鬥嘴,但在關鍵時候總能給你積極的情緒,讓你撥開雲霧見青天。
丁雯講完,主動提起衛晞明:“你覺得晞明呢?”
“他?”
“對啊,你覺得他怎麽樣?”
白暄語氣平淡:“挺好的,很有責任心。”
“對你呢?”
“也挺好的。”
丁雯攤開手,眼睛示意白暄真的沒什麽要說的了嗎:“沒有了?”
白暄眼睛望向她。
“好吧,我來說,”丁雯撕下面膜,扔到垃圾桶。
她握着白暄的一只手,傳遞溫暖:“晞明我們大一就認識,他在學校一直都是風雲人物,長得帥,學習又好看,而且嘴還特別會說話,就算是見過一面的陌生人也會對他有很高的評價。”
“這種人不缺乏追求者,你可能會覺得他比較風流,玩樂隊的都有些放蕩不羁愛自由,但衛晞明在大學從來沒有交往過任何一個女生。”
“他不喜歡的人一定會堅定的拒絕,不給暧昧的機會,所以當我看到他帶着你出現的時候,我知道這意味着什麽。”
“我是他的朋友,也是你的朋友,我不會為任何人說話,只是在講述客觀事實,”丁雯看白暄神情有些動容,便接着說:“別看衛晞明年紀小,但他心裏年紀不亞于你,他清楚自己想要什麽。”
丁雯說完,到洗漱間清洗,留白暄一個人待在房間。
白暄不懷疑丁雯的話,她有眼睛,也有耳朵,可以看到、聽到衛晞明的一言一行,她有自己的判斷。
白暄曾覺得自己很冷漠,不渴望任何人出現在身邊,從來不想家,也不期盼愛情降臨。
現在她才意識到原來自己是期待的。
正是因為期待,她才會僞裝自己。
把自己僞裝成一個人也能活得很開心、很快樂的人,其實她心裏需要溫暖、需要關懷。
丁雯走出來:“關燈,睡覺吧。”
白暄躺下:“好。”
丁雯關上洗漱間的燈,繞到床的另一邊。兩人睡得是大床房,蓋一床被子,她問:“暄暄你半夜踢被子嗎?”
“不踢。”
丁雯囑咐道:“我平時一個人睡,我也不知道我踢不踢,另一個被子在櫃裏,如果我半夜把被子搶走,你到櫃子裏拿新的被子蓋上,別感冒了。”
“不是還開着暖氣,”白暄的意思是說不會感冒。
丁雯掀開被子坐進去:“暖氣也會冷。”
“我關燈啦,”随着丁雯的話音落下,室內陷入一片黑暗。
不得不說房間隔音還是蠻好的,隔壁四人正因為誰出多出牌,吵得不可開交,這邊一點兒聲音也沒有。
“暄暄。”
“嗯?”
“晚上不要想太多,就能快速入睡,”丁雯說:“想法瞬息萬變,你現在的想法和明天的想法可能會不一樣。你不妨明天早上再想,然後立馬去行動。”
“想得時間越長,心裏越糾結,就越難行動,比如說我本來畢業要去西藏,現在也沒去,還有......。”
丁雯的話突然中斷,白暄轉過頭看向她,胸膛平穩地起伏,原來說着說着睡着了。
她勾起嘴角,心裏想:入睡這麽快。
環境安靜,白暄失眠狀況反而更加嚴重。她枕頭上鋪蓋着從家裏帶的枕巾,聞着熟悉的味道。
她對自己不夠了解,對衛晞明期待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