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捏一朵雲
捏一朵雲
衛晞明正在閉眼唱歌還沒注意到意外即将來臨,還是葉子高率先注意到來人氣勢匆匆。
葉子高放下鼓槌,聲音停止,大家都意識到不對勁。
衛晞明睜開眼睛,便看到生氣的男孩,還有跟在後面一臉焦急的劉強老板,他還沒反應過來。
男孩一拳頭打在衛晞明的臉上。
林千裏、劉已吉、葉子高趕緊上前,慌亂間朝男孩身上揍了幾拳。
當然更多是故意的成分,這種人八成是欠教訓。
林千裏扶着衛晞明,看着他臉上一塊兒烏青:“沒事吧,要去醫院嗎?”
衛晞明搖搖頭,冷臉看那個男孩咒罵。
男孩被一群人拉着,感覺十分沒面子。
他一邊掙紮,一邊罵:“你們有本事放開我,我要給那個死娘炮單挑,打不死他。你們酒吧駐唱就是一群買的,還以為多光榮呢。”
這時,圍觀的群衆已經看不下去,紛紛對着男孩指指點點。
劉強老板叫來一個服務員:“你去報警,我們店裏都有監控,不讓他蹲幾天,還真以為我好惹。”
衛晞明聽着男孩的罵聲,心裏只覺得可笑。
又是一個自己沒什麽本事,想要找存在感的人渣。
衛晞明站起來,走到男孩對面。男孩停止叫罵,惡狠狠地盯着他:“把我放開,你讓他們把我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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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晞明輕笑一聲,漫不經心地問:“你不是很厲害嗎?”
男孩繼續罵:“娘娘腔。”
劉強老板趕緊走過來,他知道衛晞明學過幾招,要真的松開男孩,指不定把人打得半死不活。
“晞明,今天給我個面子,讓警察來把人抓走,不勞煩你動手了。我們不給小人一般見識,”劉強和聲和氣地說:“好了,大家都散開,小王你去給每個桌子上一瓶水。”
人群散開,只是男孩依舊被葉子高、劉已吉禁锢着。
這時女孩走了很遠的距離,發現男孩并沒有跟上,她害怕出事,趕緊又拐回來。
女孩看到男孩被人抓着,她閉着眼睛都知道發生了什麽:“你非要丢臉是吧?”
女孩走到衛晞明前面:“對不起,他脾氣有些暴躁。”
“你又沒有錯,不用替他道歉,”衛晞明眼神淩厲地看着男孩,讓人不寒而栗:“倒是你,敢做怎麽不敢道歉?”
男孩理不直,氣不壯:“我為什麽道歉,我不道歉。”
還沒等衛晞明說,劉強老板指着他說:“你別道歉了,你就算道歉也沒用,進局子裏蹲幾天,好好治治你。”
此時,男孩也有些慌張,但還不想承認,有些嘴硬。
他求助女孩:“你和他們說,我道歉能不能讓別把我抓走。”
“想得美,你就長長記性。還有從現在起,我和你一點關系也沒有,你愛死哪去,死哪去,要是再來騷擾我,我也不會手下留情,更不會像今天他們下手這麽輕。”
女孩對男孩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
這下,男孩才開始着急,他就是不掉棺材不落淚,要是沒有報警他也不會立刻認錯。
反正他覺得自己一個人,總會有理。
如果衛晞明他們打他,就說他們以多欺少,如果衛晞明他們什麽都不說,他就繼續辱罵。
男孩說話結巴:“對不起,是我神經病,是我娘娘腔,我不該打你,你饒了我吧,我還是個學生。”
學生?
衛晞明臉色更陰沉,學生是什麽免死金牌?
你是學生就可以無所顧忌,随便亂打人,你是學生就可以口無遮攔,随便辱罵不相幹的陌生人。
照你這樣說,我曾經也是學生。
那我今天就算把你打死在這裏,是不是只要說一句我是學生,然後我就不用負什麽責任。
林千裏聽不下去:“你是學生,我他媽還是學生呢。打人你還這麽嚣張,沒見過你這種人渣,你就活該一輩子沒出息。就該在你身上紋上有病兩個字,省得禍害其他人。”
林千裏越罵聲音越大,劉強老板走過拉着他。
“十一別跟他吵了,今天你們下班,先帶着晞明去醫院看看,醫藥費我報銷。你們放心,這個人今天我是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
白暄上班的時候右眼皮都一直在跳,她總感覺有什麽事情發生。
下班後,那種感覺還在。
“拜拜。”
白暄站在樓下看着孫潔坐上車離開後,她也跟着離開,朝地鐵站的方向走去。
一輛警車從經過。
白暄站在原地愣了好久,她拿出手機給衛晞明發短信:[你現在有時間嗎?]
往常衛晞明最多一分鐘就回複,可這次白暄足足等了十分鐘,都還沒有收到來信。
她關上手機,沉默地往前走。
坐上地鐵,白暄又給衛晞明發短信:[是不是在忙?]
白暄:[我也沒什麽事。]
衛晞明仍然沒有回複,白暄有些後悔,她方才應該去酒吧去看看,就不會一直擔心。
從地鐵出來,白暄每隔一分鐘都要看看手機。
房間內格外的安靜,白暄一直保持這個坐姿了半個小時。她什麽也不幹,只是看着手機。
“叮”的一聲。
那個期待的人終于出現了。
衛晞明:[抱歉,剛剛在忙沒看到。]
衛晞明:[我在家裏。]
白暄手指慢慢地敲一句:[你還好吧?]
衛晞明:[我當然很好啊,我好得不得了。]
衛晞明:[怎麽啦,是不是想見我?]
衛晞明:[我現在就去找你,你等着。]
夜色漸濃,溫度漸低。
白暄當然不能讓衛晞明大半夜的開車來找自己,她只是想知道右眼皮跳是不是真的有壞事發生。
看到衛晞明很好,她就懸着的一顆心放下。
白暄:[不用。]
不知道是不是衛晞明已經驅車出發,白暄并沒有收到回複。
白暄洗完澡,坐在鏡子前擦拭頭發。
衛晞明到底會不會來?
她心事重重,擦完頭發,穿上一件外套,等着。
具體等着什麽,她清楚。
手機鈴聲響起,白暄拿起來放在耳邊。熱烈而又幹淨的聲音:“我在樓下,要下來嗎?”
電話沒有挂斷,白暄按下電梯,耳邊依然能聽到對方說話的聲音,夾雜着風聲,或許還有心跳聲。
“不要着急,我一直都在樓下,看着路,慢慢走.....。”
衛晞明一身黑衣,帶着黑色棒球帽,站在遠離光源的地方。
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他。
恰好白暄一眼能找到他在哪裏。
她站在最後一階樓梯,以為衛晞明會走過來。可衛晞明也只是看着她,并沒有往前走的打算。
兩人似乎在較勁,一定要看到對方先邁出那一步。
衛晞明腳步往前邁了半步,只是人還在黑暗中,他喊道:“了了,你要抱抱我嗎?”
他不想讓白暄看到臉上的傷,可也想告訴白暄我永遠會主動。
白暄心比腳步焦急。
她聽到聲音後,最後的底線徹底崩潰。
白暄一步步走過去,走到衛晞明對面。她不用伸開雙臂,因為衛晞明早已等候多時。
衛晞明的力度幾乎想要把白暄和自己融為一體。他把臉埋進白暄的頸窩:“我很好啊,你看,我很好。”
白暄察覺到他語氣的傷感,她輕輕地拍着。
很寂靜。
很震耳。
衛晞明松開白暄的一瞬間,把帽檐往下面壓了壓:“我剛從家裏開車來的。”
但其實他剛從警局出來。
白暄認真注視她的眼睛,沒有一絲絲懷疑。她确信衛晞明不會欺騙自己:“今天工作順利嗎?”
衛晞明微微一怔,語氣輕松地說:“順利啊,每天都很順利。”
白暄的頭發半濕,風一吹頭皮發涼。衛晞明伸手給她戴上帽子,稍微蓋着眼睛,他又整理了一下。
衛晞明遲疑地問:“你是不是看到什麽了?”
“沒有,”白暄搖搖頭:“我只是上班的時候,右眼皮一直在跳,所以我......我有些擔心。”
“擔心我啊,”衛晞明勾起嘴角:“我什麽都沒發生,唱完歌和林千裏他們回家,然後吃飯,來找你。”
衛晞明的半張臉被帽檐蓋着,再加上黑夜,白暄很難看到他臉上的烏青痕跡。
白暄:“嗯。”
衛晞明再次擁抱白暄,他溫柔地問:“吃過飯了嗎?”
白暄悶聲說:“沒有。”
“要不要帶你去吃飯,你想吃什麽?”
“面,旁邊就有。”
衛晞明語氣帶笑:“現在去吃,不知道會不會晚,走吧。”
白暄任由衛晞明牽着。
小面店裏沒有人,老板和老板娘磕着瓜子聊天,見白暄進來,後面還跟着一個看起來不好接近的男生。
老板到後面準備,老板娘招待:“姑娘要吃什麽?”
白暄:“雲吞面。”
“好,你們先坐一會兒,”老板娘又問:“要幾碗?”
白暄轉過頭詢問時,發現衛晞明不知道什麽時候帶上了口罩。她輕聲問:“你要吃嗎?”
衛晞明搖搖頭:“我不吃。”
老板娘也聽到衛晞明的話,她笑嘻嘻地說:“你們看看坐哪裏,馬上就好。”
白暄和衛晞明坐在門口的桌子,兩人面對面。
白暄指了指他的口罩:“怎麽突然?”
“我有點感冒,不想傳染給你,”衛晞明為證明自己講的是真話,說着說着輕咳幾聲:“不過不嚴重,吃幾包感冒藥就好了。”
白暄不太相信這個說辭。
如果真的感冒,為什麽剛才在小區樓下都沒有帶口罩。
盡管持有懷疑的态度,但白暄還是覺得衛晞明沒必要拿感冒來騙自己。
欺騙自己能得到什麽?
好在老板做飯速度很快,衛晞明不用再接受白暄審視的目光。他抽出一雙筷子遞給白暄。
接着他又站起來到前面櫃子拿勺子,只是老板娘對他格外好奇,看了他好幾眼。
畢竟這年頭帥哥都露臉,可衛晞明卻把自己遮蓋得嚴嚴實實。
衛晞明拿出紙巾擦幹淨勺子上的水珠,放在白暄碗邊。
如果她需要就拿着用,不需要讓勺子支撐在碗邊也不礙事,不影響白暄吃飯。
白暄吃了一口面,臉色潮紅:“好像有點熱了。”
衛晞明眼睛深邃,像一個無底洞,一直看着白暄:“吹一吹再吃。”
白暄抿了抿嘴,解釋道:“我說的是身上熱。”
“身上熱?”
白暄拿上勺子,慢慢地說:“現在不熱了。”
她只是随口說出來,沒想讓衛晞明放在心上,可衛晞明好像有仔細地思考怎麽辦。
接下來,白暄一小口一小口吃完,舌尖還在發燙。
真不是她太着急,只是她的性格就是如此,不想讓衛晞明一直等着自己很慢地吃完飯。
衛晞明把一整包紙巾都遞給白暄。白暄抽出一張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一頓飯仿佛洗了個澡。
“我好了,”剩下得紙巾白暄放在自己口袋,她拿出手機到處尋找店裏的二維碼。
這時老板娘說道:“那位小帥哥結過賬了。”
我怎麽不知道?
白暄疑惑地目光望向衛晞明,他一直和我坐在一起,也沒見拿手機,怎麽就結賬了。
衛晞明:“剛剛拿勺子的時候。”
白暄似乎回想起,剛才确實聽到微信到賬十二元的聲音。只不過那時她還以為是其他人。
“哦。”
二人走出去,白暄感受到巨大的溫差,剛才還一身熱汗,現在一身涼意,想要迫不及待地回家。
白暄想要在小區門口和衛晞明道別,就不麻煩他再進去。衛晞明雙手插手,淡淡地說:“我送你進去。”
“好。”
沿着路一直走,仿佛能走到時間的盡頭。
白暄是這樣想的,她過往什麽都不期待,只期待能走到生命盡頭。
沒有花香、沒有鳥鳴,白暄卻感受到小草的力量。天氣寒冷,可它們卻牟足了勁,想要度過這個冬天。
反正早晚都要到達終點,為什麽不能好好體驗當下。該來的總會來,不該來的,也強求不來。
既然沒決定選擇結束,就要好好生活。
白暄:“希望你感冒早點好。”
衛晞明笑了笑:“或許明天就好了。”
白暄聽他無所謂的口氣,怎麽感冒也是病,那麽不當回事,發燒很難受的。
這些她都有自己痛苦的經歷。
白暄問:“萬一明天不會好呢?”
“明天不會好,那就後天會好,反正總有一天會好,”衛晞明若有所指:“又不是什麽值得放在心上的事。”
怎麽有種和我說的不是同一件事情的感覺?
白暄奇怪地看着衛晞明,想要透過口罩,看清他臉上的表情:“好好吃藥就好了啊。”
衛晞明莫名其妙地說:“好好唱歌就好了!”
這讓白暄更加迷惑,唱歌和感冒有什麽關系,難道嗓子會影響唱歌時的狀态?
她有種跨越時空交流的體驗。
“我說的是感冒,”衛晞明補救道:“只是小感冒,不用放在心上,不耽誤唱歌。”
不知不覺二人走到小區樓下。
知道分別時的分別最讓人感到不舍。
衛晞明對白暄說:“你上去吧,我看着你上去後,我再走。”
白暄:“好,你路上小心。”
雖然白暄已經說完最後一句話,可腳步還未動,她繼續盯着衛晞明的眼睛。
衛晞明笑着說:“舍不得啊?”
白暄沒接話。
“明天還能再見,快上去吧,”衛晞明抱着白暄,隔着口罩吻在她的額頭:“要不我送你上去?”
“不用。”
白暄轉頭後,沒在回頭看衛晞明一眼,姿态相當潇灑,留衛晞明一個人在原地凄慘。
衛晞明口罩帶的時間有些長,胸口悶得慌。他取下口罩放進口袋,想着再過幾分鐘好了。
再過幾分鐘,等白暄發短信說到家了。
然後自己再離開也不遲。
衛晞明就這麽仰頭看着一個個亮着燈的窗戶,心裏很空。
白暄插上鑰匙進門口,室友汪思彤正在廚房忙碌。她沒打招呼,徑直走進自己的房間,給衛晞明回複。
白暄:[我到家了。]
衛晞明:[好。]
衛晞明:[晚安。]
白暄:[你走了嗎?]
衛晞明:[走了,現在已經走到興康路口了。]
但其實衛晞明還在樓下給白暄回短信。他回複完這條,才開始往小區外走。
白暄:[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