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捏一朵雲
捏一朵雲
白暄一直最近幾天在公司吃飯一直和陸婷、鄧婉寧一起,還真不是主動找她們。
只是每次白暄剛走到食堂,她們後腳就到。
雖然白暄已經很冷淡地對待她們,但卻絲毫沒有打擊陸婷的熱情,還是一如既往的撲上來。
走進電梯,白暄沒有按樓層,她等着陸婷先按。
如果對方去食堂,她就去樓下餐廳,如果對方卻一樓,她就去公司食堂吃飯。
可就算白暄這麽明顯的疏離,對方還是不懂。
不知道是裝的,還是怎樣?
白暄一向不相信公司的小道消息,那根本是對別人的随意編造,沒有一點兒事實根據。
比如她在同事的嘴裏是一個很不合群且自視過高的人。
所以白暄還真不是因為公司同事對陸婷的評價,才遠離,而是她根本沒想要和任何人親近。
上班就只是上班,她不期待別的事情。
陸婷見白暄不動,她問:“你怎麽不按電梯,不是要去食堂吃飯?”
白暄:“我到一樓。”
陸婷也趕緊跟着說:“你到一樓吃飯,那我也去好了。公司食堂的飯我都煩了。”
白暄:“我不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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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婷碰了一鼻子灰,語氣也不那麽好:“你是不是不想讓我和你一起吃飯?”
白暄:“沒有。”
陸婷按下公司食堂的樓層,白暄按下一層。
下樓後,白暄漫無目的地在四周轉悠,她還不太想吃飯,可能轉着轉着遇到想吃的店,就進去了。
過了十分鐘。
白暄走進一家餃子店,店裏坐着三個女學生。
她走到前面,擡頭望着菜單,糾結幾分鐘,對老板說道:“我要酸菜餃子。”
白暄付完錢,坐到學生後面。
長頭發女孩有些生氣:“我偶像來西曲附近開演唱會,這麽近,而且還用我自己的壓歲錢買票,他們都不同意我去。”
短頭發女孩顯然并不是追星族,她有些體會不到朋友的心情。
“他們才二十出頭,以後你長大了再去,也不遲。”
長發女孩:“才不是,我長大他們再也不是二十歲。我就想看到現在的他們,幾年後誰知道,我還喜不喜歡他們。”
她有些失落:“也可能他們再也不會開演唱會,那樣我就再也看不到,會後悔一輩子。”
短發女孩:“不理解,你在和爸媽說說。”
長發女孩長嘆一口氣:“希望他們能同意。”
白暄把她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說的一點兒沒錯。
現在去看,和以後去看的心情完全不一樣。
沒有能力的時候想去看很多地方,吃很多地方美食,可真正有了這些錢卻失去了當時的激情。
而且有些東西并不會等人,沒了就是沒了。
白暄上次迫切地想要完成某件事,還是在三年前。她訂好了機票、訂好了酒店,也請了假。
可因為一句有工作,便又留了下來。
離開原始的那個沖動,白暄再也下不了決定,一個人坐飛機,到很遠的地方。
老板端上餃子:“小碗在前面的消毒櫃。”
白暄沒加任何調料。
後面的幾個女同學一直在圍繞着偶像的演唱會展開對話,你一句,我一句。
突然,長頭發那個女孩站起來,不小心碰到白暄:她轉過頭:“不好意思,姐姐。”
白暄:“沒事。”
長頭發女孩轉過去,開心地說:“我爸媽同意我去演唱會了,而且門票錢還是他們出。”
“真的啊?”
“真的!”
“可那天還在上學啊?”
“我請假,請一天假也沒什麽關系。”
是啊,請假一天,休息一天也沒什麽關系。
世界又不是不會轉。
白暄吃完離開,三個女同學還沒離開。
電梯門打開。
白暄出來後,沒有進辦公室,往洗手間走。
她還沒進去就聽到裏面有好幾人說話的聲音,聲音很大聽起來像吵架。
“還有那個孫潔,肯定嫁了一個有錢的老頭子。好不容易懷上孩子,肯定要把孩子好好生下來,才能保住自己富太太的位置。”
“要我可不,就算給我一個億,我也不給老頭子生孩子。”
“你不敢,多的是人敢。”
兩人說完打開推開門,其中就有陸婷。
白暄站在外邊。
之前,她都解釋了幾百遍了,還有人這樣說,不是故意的,那就是心裏純壞,看不得別人好。
兩人也沒覺得自己說的有什麽不對,她們一臉坦然。
白暄手放在水龍頭下沖洗:“自己的心是黑的,看什麽都是黑的。看到別人過得不好,心裏才開心,這是什麽心理?”
“有病就去看,光靠嘴,病不好了。”
其中一位女生說:“你說誰呢?”
白暄掃了她一眼:“沒說誰,可能有鬼吧。”
“你!”
兩人走出去。
白暄關上水龍頭,盯着鏡子裏的自己。
變成一個妒婦還真是可怕。
她不希望自己以後的生活像同事們一樣,嘴裏整天說老公、孩子怎麽怎麽樣。
白暄想如果她們婚後過得很好,就不會到處散播別人不幸福的謠言。
只有給自己洗腦別人過得也很不好,這樣才會對生活滿意,才會咬着牙繼續過下去。
陽光明媚,氣候适宜。
白暄閉着眼睛走在路上,仍然能感受到光。
往前走,完全靠着直覺,她感到可能偏離了原來的路線,才會睜開眼睛确認。
原來,還是直線,并沒有偏離。
很多時候覺得為時已晚,那就是還不晚。
每個人總是喜歡以最偉大、最糟糕、最平庸的想法猜測自己。
想着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最好,想着既然要做就要做好最壞的打算,想着既然要做就要做得差不多。
可真正行動起來,來不及考慮太多。
考慮太多,也不可能邁出第一步。
要相信最糟糕也不過是一切都回到起點,沒有什麽大不了。
白暄手插進口袋,能感受到自己得呼吸聲。
說話的人語氣帶笑:“你撞到我了!”
白暄睜開眼睛,淡淡地問:“你想要什麽賠償?”
衛晞明沉思片刻,笑着:“也不用什麽賠償,把你賠給我就好。”
白暄看着他的眼睛:“我很貴的。”
“好吧,那我不要賠償了,”衛晞明說:“你陪着我走到前面十字路口,聽我說一句話,就一筆勾銷。”
白暄:“謝謝你高擡貴手。”
衛晞明:“你剛才閉着眼走路,有什麽不一樣的感覺?”
白暄:“感覺四周都很危險。”
衛晞明牽起白暄的手:“你現在閉上眼睛,開始走路。”
他看着白暄閉上眼睛,走了幾步,接着問:“現在什麽感覺,還是很危險嗎?”
白暄:“感覺......你手握得太緊了。”
她都要懷疑衛晞明是不是真的曾經丢過很重要的東西,每次牽手緊得都像很怕什麽從手裏脫落。
衛晞明輕笑一聲,松了松力度:“現在呢?”
“現在感覺是白天,旁邊有一個人,”白暄說完,又自顧自地說:“好像是廢話,我都看到了。”
衛晞明:“也不是廢話啊,确實是白天,還有一個人。”
白暄睜開眼睛,身邊是衛晞明。
走到十字路口,衛晞明一直沒有說那句話的打算,白暄問:“你剛才想要說什麽?”
衛晞明笑:“我有說嗎?”
白暄凝視他好幾眼,轉過頭:“反正我也想聽,愛說不說。”
“哎!這就生氣啦,”衛晞明拉着白暄的胳膊:“我剛才是想說走到路口,過人行道,給你買糖葫蘆。”
就這樣?
白暄有些不太相信。
她目視前方,看過路對面果然有一個老爺爺在賣糖葫蘆和烤紅薯。
不過,對面那個人好像有些熟悉。
白暄眯着眼睛看了好幾眼,才認出來:“對面那個人是葉子高嗎?”
“什麽?”
衛晞明還以為白暄生氣了,心裏正想法子哄人,白暄突然來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讓他有些沒反應過來。
白暄:“路對面是不是葉子高。”
衛晞明看過去:“那就是葉子高,可是他跟我說今天要回家一趟,怎麽?”
葉子高出現在街邊沒什麽奇怪。
奇怪的是他旁邊還有一個女生,看起來十分成熟富貴的一個女生。
說句不好聽的很像葉子高和他的金主。
對面葉子高和女生不知道在說什麽,綠燈她們也不往前走,白暄和衛晞明走過去。
衛晞明喊道:“筷子!”
葉子高看過去的同時,女生也跟着看過去。
這不是學姐滕瑩嗎?
衛晞明心裏一陣驚訝,筷子怎麽還和她有聯系。
不是說她已經結婚,嫁給了一名富商。
葉子高沒有上前打招呼,滕瑩反而很大方地走向前:“你好,我記得你叫衛晞明?”
衛晞明:“嗯。”
接着,滕瑩又看向白暄:“這位是?”
白暄:“衛晞明的朋友。”
“哦~,”滕瑩笑着主動解釋:“吃飯剛好碰到子高,我們就聊了幾句,聽說你們還在唱着呢?”
衛晞明知道滕瑩根本沒興趣了解,這麽問,只是想轉移話題,不讓注意力放在她和葉子高身上。
她們兩個關系應該沒有那麽簡單。
這麽多年來,以衛晞明對葉子高的了解,他好像也能猜測出葉子高暗戀多年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可滕瑩已經結婚,剩下無論發生什麽都顯然不太符合道德。
但願葉子高是真正放棄。
衛晞明:“對,還是那個樂隊。”
滕瑩:“說起來,雖然我們是一個學校,還沒去看過你們表演。有機會一定去看你們唱歌。”
衛晞明客氣道:“随時歡迎。”
葉子高冷漠地站在一旁,無視衛晞明試探的眼神,他不主動解釋,也不說話。
這時,綠燈再次亮起。
滕瑩:“我們還有事,先走了。”
葉子高拉着滕瑩的胳膊,走到路邊面。
白暄思緒還沒緩過來,繼續盯着她們的背影。
兩人身體越來越近,滕瑩不知道擡頭對葉子高說了什麽,葉子高摟着她的肩膀。
這怎麽看也是一對情侶。
衛晞明已經買好糖葫蘆,他手在白暄眼前晃了晃:“還看呢,早都走遠了。”
白暄轉過頭,看到是草莓的。
衛晞明抓起她的手:“拿着,爺爺說很甜。”
白暄:“謝謝。”
兩人坐在公園的長椅上,腳下是黃色的落葉。
十分鐘過去,竹簽上只少了一顆草莓。白暄真不是一個喜歡八卦的人,可葉子高和滕瑩真的很讓人好奇。
衛晞明手裏拿着一包紙巾,等着白暄吃完,遞給她。
結果白暄的牙齒好像非常脆弱一樣,每次只咬一小點兒。等這一串吃完,天都黑了。
不過慢點兒,也沒什麽。
衛晞明很願意等,他有的是時間。
白暄又咬了一小口,嘴巴上也都是甜的。她舔了舔嘴唇:“你怎麽不太關心隊友的情感問題?”
衛晞明笑着:“我為什麽要關心,我又不是他爸媽。”
白暄:“也對哦。”
有風吹過,白暄的頭發一直往臉上跑,她伸手在口袋裏找皮筋,一個也沒有。
今天忘記拿了。
白暄只好時不時地按着頭發,不讓它亂飛。
衛晞明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紅色發夾,對白暄說:“你轉過去。”
“什麽?”
“轉過身。”
“為什麽?”
衛晞明見白暄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他果斷攤開手心,一枚紅色蝴蝶結發卡。
白暄覺得有些眼熟,她買了一大堆這種發卡,所以丢了一個、兩個,也不會特別去找。
“我的嗎?”
衛晞明:“蹦床忘記拿了。”
“哦。”
衛晞明無奈笑:“這下可以轉過去了吧。”
白暄點點頭,背對衛晞明,還在小口咬着草莓。
衛晞明選了兩邊的頭發,一同用紅色發卡別在腦後,這樣就不會輕易被風吹到臉頰。
衛晞明掏出手機,給白暄:“要不要看看怎麽樣?”
糖葫蘆換到衛晞明手上。
白暄點點頭,他還以為衛晞明已經把手機解開了密碼,沒想到卻是一張黑屏。
她擡眼看過去,還沒問,衛晞明說:“密碼是2996。”
白暄按開屏幕。
這鎖屏是兩個人的合照。
她也沒過多地看,打開相機對準自己的臉,好像還可以。
白暄用手又整理了整理額前的碎發,忽然衛晞明湊過來,她下意識地想遠離,身子歪着。
衛晞明嘴角帶笑:“怎麽樣?”
白暄盡量保持鎮定,聲音還是忍不住顫抖。她連忙把手機遞給衛晞明:“還可以。”
衛晞明仍然沒有要遠離的意思:“看來我還是可以的。”
萬一他沒皮沒臉又往前靠過來。
我再挪動幾下位置,要從椅子上掉下來了!
白暄也不好推壤他,腦子一白,問道:“你是不是有個妹妹?”
“我哪來的妹妹。”
那還能從哪來的,肯定不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小孩。
白暄淡淡地說:“你媽媽生的妹妹。”
衛晞明笑着:“我媽沒給我生妹妹,只有我一個人。”
“哦。”
但.....好像話題跑偏了。
白暄的意思是衛晞明是不是有一個妹妹,所以才這麽會綁頭發,不是問你真的有沒有妹妹。
衛晞明又接着說:“我沒給其她人綁過,只給你綁,可能小時候經常玩芭比娃娃,就學會了。”
白暄瞪大眼睛:“你玩芭比娃娃?”
這消息不亞于白暄聽到張飛喜歡粉色的棉花娃娃,武松打虎的時候頭上別着粉色小花。
當然這絲毫沒有诋毀的意思。
也不說男的不應該喜歡粉絲,喜歡是自由的,她只是很難把面前的衛晞明和芭比娃娃聯想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