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君本無道
君本無道
無道6
等劉媽媽傳達完溫婉婉的旨意後阿瞳才到，顯然有些失了溫家嫡女的身份，李媽媽面色不善陰沉着臉。容嬷嬷與羅婉平的眼珠子都快把她給挖瞎了。
阿瞳面上笑的僵硬，朝着劉媽媽一福“我……來晚了，對不住了”
劉媽媽一聽她開口便知她是個呆愣不會巧嘴的，笑呵呵的說無礙，又夾槍帶棒的說她只是一個伺候溫姑娘的低等奴仆，這廂姑娘跪了回去叫她怎麽向她家小姐交代。
潛意識裏便是貶低她不如一個替溫婉婉提鞋的低等賤奴，別妄想着與她家小姐争什麽。阿瞳不是遲鈍蠢人，她說不了她們那些踩高貶低的諷刺話，也不想說，就像她不想踩着奴役的背下車架一樣。
劉媽媽的來意便是，遲早得是一家人，溫婉婉想先見見她，與她說說話賞賞花。
容嬷嬷請來幾個教養閨秀的毒辣老嬷嬷，想方設法的教她學規矩，羅婉平更是當着丫鬟外人的面數落她的不是，癡傻呆笨，太子表哥怎麽會看上你這等牧童女的。
安琦鳴許是被羅皇後與一應瑣事纏上了，三天不來看她，她身上便多了數道不見血的針眼與暗傷，明裏暗裏都是規矩惹的事。
阿瞳忍了。
為了溫婉婉的宣召，她一個将入駐東宮的姑娘，真是吃盡了酸苦頭。也是，羅皇後要籠絡的權貴家，能多踩她一腳便是多幫襯溫婉婉進府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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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與溫婉婉約了在宮中見面的日子，阿瞳早早地便被拉起來，挺直腰板梳妝打扮，梳頭的兩個丫鬟使命的給她頭上堆金簪子，把她打扮的越是金銀滿頭插，越是能顯得溫婉婉的仙人之姿。
阿瞳覺着頭皮都快被扯斷，她咬着一口銀牙，顫顫巍巍拖着一件掉品位的洋紅色拽地鈎花水藍裙坐上了馬車。
昨日她便未曾睡好吃好，且在寒風落雪的院子中學了一宿的規矩，今早又被折磨了半天，未曾吃幾口，只覺得頭暈乏力。
接送她的那嬷嬷面上堆着狠厲的笑，她打一下瞌睡，她便拿手中雉錘子敲一下阿瞳的大腿。
那嬷嬷放心的很，雉錘子是專程磕打宮中勾引皇上的狐媚子用的，隔着棉被打，只出內傷，絕沒有一點皮肉傷痕，要是出了什麽事情，也怨不到她頭上。。
阿瞳淚汪汪的跟着嬷嬷下了車轎，俯首帖耳的往宮內去。路上遇到幾個小皇子小皇女們嬉笑打鬧，嬷嬷見她分神了，又拿雉錘子狠狠捅她一下“遇到貴人別亂看！”
她悶哼一聲，喉嚨一鹹冒上血絲來，阿瞳抽搭一下，偷偷拿袖子抹掉。
遠處涼亭裏，兩排穿宮衣梳雙靈蛇髻的宮女整齊的垂頭站着，溫婉婉站在亭子內，旁側小宮女拿着喂錦鯉的飼料，她高貴擡手，玉手輕捏一把魚餌，撒入池中，錦鯉争先追逐。
嬷嬷趨腿上前一福道“溫姑娘，瞳姑娘到了”
溫婉婉穿一身藻藍色落梅大氅，牡丹髻上插一對嵌玉小櫻釵，與阿瞳濃妝豔抹的花式土樣一比，更突顯的亭亭玉立宛若出水芙蓉，淩波仙子般。
溫婉婉看向阿瞳，阿瞳記着遇到貴人別亂看一條，垂下頭來跪地行了一個标準的宮禮。
溫婉婉在她身上匆匆一掃繼續喂錦鯉，反而與旁側幾位公主們閑聊開了今兒那家貴妃養的小寵貓什麽的，都未曾叫她起來。
郦陽是個軟心腸的，雖與溫婉婉交情好但也心知她是個歹毒的，且母後在三囑托不讓她與瞳姑娘親近，但瞳姑娘再不好也算是哥哥帶回來的，現在當着她的面兒奚落，心中便不是滋味。
溫婉婉出言喚了郦陽一聲，見着她滿臉黑雲憋着悶氣離開了，又瞥一眼跪了一晌午的那人，誰叫她明裏暗裏勾引安琦鳴表明自己的愛慕之意，絕非羅皇後賜婚，他卻心挂這麽個鄉野丫頭。
郦陽跑的急匆匆進大殿便嚷嚷“母後，母後我不同意讓溫婉婉當我皇嫂，她竟然讓瞳姑娘在冰天雪地裏跪了一晌午，昨日才落了雪，瞳姑娘凍得面色鐵青睫毛上都生了冰錐子，母後，若是讓溫婉婉打理哥哥的後宮，指不定要有多少嫔妃要慘死在她的魔抓之下”
此刻羅皇後與安琦鳴正在殿內商議事情，聽郦陽進殿一通嚷嚷，安琦鳴越聽越面色陰沉，緊捏釉青瓷茶杯的手，青筋暴漲似一頭張口吃人的豺狼虎豹。
羅皇後看的驚心，當即一聲呵斥“郦陽！你的教養呢，一個公主大着嗓門嚷嚷，你的公主氣度呢！”
羅皇後近日來為溫婉婉婚配，安琦鳴執意要阿瞳做大的事情惹得煩心，知道阿瞳在太子心中的分量，現下讓他聽到心間人受了此等屈辱，依他的脾氣，指不定怎麽鬧騰呢！
郦陽被羅皇後一罵，心間清明定是哥哥在裏頭，揭開簾子果真見安琦鳴一身黑蟒袍威嚴怒不可遏。
羅皇後還想說什麽，安琦鳴卻早些一步站起來行禮，壓着心間的咆哮道“母後，兒臣還有些事要處理，先行告辭了”
說罷，便不顧羅皇後的阻撓攔截，大步跨出大殿。
羅皇後急的心焦，怕他一氣之下把溫寧一幹老臣得罪了個遍，且溫婉婉又是她出口許諾的，當下出面她護着誰好？
見郦陽木楞木楞的呆在一邊，羅皇後壓下心間的浮躁附耳叫她勸導太子的一些話，叫她後腳追安琦鳴去了。
安琦鳴聽說衆位公主陪駕瞳姑娘與溫姑娘去了禦花園。
寒冬臘月禦花園只有珍貴花木開放在溫泉水中，遠處望去，一片翠海中佯綴着亭亭玉立的幾朵稀珍牡丹，煙波浩渺出水芙蓉，宛若仙境。
延平帝與梅貴妃上座在閣樓高處，鳥瞰冰湖之中衆位皇女與溫婉婉追逐滑冰。
梅貴妃穿一身白梅落雪大氅，如出塵白蓮，與邊上的延平帝笑盈盈附耳交談着，旁側幾個嬷嬷內監候在邊兒上，笑的殷勤，附和的奉承得寵的幾位公主。
侍候梅貴妃的宮人上前道“陛下，瞳姑娘提議說，要與公主們玩個盡心，想比試一番，您看着才剛剛深冬，冰湖上的冰還酥軟的很，萬一把公主們摔了……”
延平帝笑道“無礙，朕昨日還與梅兒在此處滑冰，且又有你等懂水的候着，能出了什麽事，允了”
冰湖之上，溫婉婉與幾個公主一隊，阿瞳與幾個不認識的公主一隊。她與溫婉婉各站一方，遠處望去，她單薄消瘦的身子，宛若飄落的蟬翼搖搖欲墜，與溫婉婉端莊賢淑，實則透着陰狠的氣勢完全不同。
古時候的溜冰鞋是沒有安全可言的，雖也有護腿護膝一類的保障措施，阿瞳穿的也是被人做了手腳的。
她從未玩過皇家貴女們玩的游戲，綁在鞋墊上的兩條鐵片觸到冰面滑的很，她亦步亦趨的似剛學走路的嬰兒。
冰湖上有個一丈高的木樁，挂了一柄翡翠如意，若是誰先拿到如意便是誰贏，又有帝王坐場觀察，那些不受寵的公主們都想乘此機會博得延平帝的青眼相加，打滑便更賣力了。
安琦鳴到時，見阿瞳站在冰湖中央，連腳的冰鞋踩中一個冰泉眼，冰水肆無忌憚噴湧而出打濕她單薄的身影。
她今日穿的本就是絲質料子不保暖的洋紅錦衣，被刺骨冰水一潑更顯得狼狽不堪，宛若澆了一盆狗血，濃妝豔抹的妝容一遭水打糊了滿臉。
裂冰似蜘蛛網般從她腳下炸裂，她每挪動一步，腳腕便在冰湖中卡的更緊。
“阿瞳！”安琦鳴當下慌了神，見她半個身子全數浸泡在冰湖之中，水還在上湧差點淹沒她的脖頸。
“聽伯伯的話別動！”他生怕她就這麽因為一場東宮争鬥命喪冰湖，那是他心中大草原上牧馬白衣的純潔姑娘，也是他思之如狂午夜夢回的月影。
三日後，阿瞳被診斷寒疾侵體性命垂危，安琦鳴拒娶溫婉婉，聖上借此大發雷霆，以禦前失禮與驚擾諸位公主落水為名，斥他一介莽夫只懂行軍打仗，難當國之重任，加之梅貴妃一系窮追猛打，廢太子立安琦絡為儲君的謠言穿的沸沸揚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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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滴滴——宿主綁定成功，延平年間，目标為太子安琦鳴，宿主任務：幫目标奪嫡成功，坐上大順國主，任務懸賞：鐘情結一個，任務包裹：先知圖一副，卿卿宣讀完畢，請宿主盡快領取任務”
阿瞳覺着周身被火雲覆蓋，又遭冰天雪地，冰火兩重令她難受。
“姑娘……”
“瞳姑娘……姑娘……”一個穿棗紅褙子馬面裙的嬷嬷柔聲細語的喚。
覺得胸腔憋悶，如壓巨石。阿瞳探手扶胸想撫掉胸前的壓抑難受，馬嬷嬷有力的挽住她的手道“姑娘莫要亂動，在動，針要偏了”
馬嬷嬷單手擒住阿瞳的手，幾個丫鬟扶着赤-身-裸-體的阿瞳藥針灸。
阿瞳又覺得腹部一陣酸痛，她疼的痙攣嗚咽出聲，又被幾個丫鬟輕手輕腳的束縛好，又是哄她別怕又是替她焦急亂成一團。
隔間外的安琦鳴閉眼負手立于窗前，凝視窗外披銀霜的院中景象，聽她嗚咽疼痛的叫喊，心疼的攥緊拳頭，征戰疆場的七尺大漢眼圈也一圈圈泛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