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第 12 章

“做普通同事吧。”

邊野最後留下的這句話像緊箍咒一樣一直萦繞在岳靓腦海,煩得她腦仁疼了一夜。

她承認自己就是那個頑皮的潑猴。

他的緊箍咒并不能讓她乖乖按照他的意願發展接下來的關系。

普通同事?

不。

她也承認自己現在是個矛盾體。

既想要他,又不想要他。

如果不在這兩者間做出抉擇,她的回來就變得毫無意義。

-

“岳醫生。”賈新逸叩門進來坐進椅子裏,“我來複查。”

“我給你開單子。”岳靓在電腦上操作,“上個禮拜回家了嗎?”

賈新逸驚訝:“你怎麽知道?”

岳靓往他指間的婚戒瞧。

他說過他和室友租房,這種情況下的打工人一般不會把貴重物品放在出租房裏。前幾次他過來的時候,都沒有戴戒指。可見他是從家裏剛戴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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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新逸摸着戒指說:“是回去了一趟。她讓我戴我就戴上,平常不喜歡戴這些。”

岳靓開完單子:“今天是請假過來的?”

“嗯,我老婆陪我來的。”賈新逸說,“那我等檢查報告出來再過來找你。”

“好。”

岳靓去了趟洗手間。可能因為消毒水的味道太重,隔間的女人一直幹嘔,聽起來不像正常的犯惡心,情況嚴重得像藥物反應。

醫生每天接觸的細菌很多,岳靓每次洗手都非常仔細。

她沖掉手上泡沫,離開時從鏡子裏看到隔間幹嘔的女人出來了,很年輕,微胖,臉色有點病态的蒼白。

午休過後,岳靓從租房返回醫院。

賈新逸已經拿着檢查結果坐在辦公室走廊外的長椅上等她。

“岳醫生,這是我老婆。”他介紹身邊的女人。

岳靓有點意外。

這個女人就是洗手間裏幹嘔不止的那位。

看完檢驗報告後,岳靓并沒有給他們施加壓力,對賈新逸說:“從數值上來講有好轉的跡象,但還是要堅持一陣子,上次那個藥我再給你開一個禮拜的。”

“有好轉就好。”賈新逸看了看自己的老婆。

他老婆有點心不在焉:“現在這樣有多大幾率可以讓我懷孕?”

“不能操之過急。”賈新逸小聲說,“你不是說暫時不想要嗎?”

他老婆更不耐煩:“人都是會變的,我現在想要了不可以嗎?”

賈新逸被訓得不說話。

岳靓見此,醫者本職說:“不要悲觀,目前的狀況來看有好轉就是好事。像學生念書一樣,一萬個學生裏你也不知道有幾個學生可以考上大學,是不是?”

他老婆點了點頭,看上去心情變得不錯。

-

晚上吹完頭發,岳靓發現陸星辰給她推了馮然的微信名片。

她回了一個問號。

陸星辰說:【你禁止加好友了,群裏加不上你。】

好吧。

岳靓主動加了馮然好友。

翻了會兒潘國宗的自傳,再看陸星辰微信:【你覺得馮然這個人怎麽樣?】

岳靓實話實說:【不适合我。】

陸星辰:【你們才認識幾天啊就确定他不适合你?】

岳靓還沒想好怎麽回,馮然的驗證通過,給她發消息問好。

大概是她沒有第一時間回複的原因,避免冷場,他機敏地發了一張他書桌的照片,電腦邊上有一個沙漏,和她的一樣。

馮然說:【看到的時候就想說真巧,我也有同款。】

她将圖片放大,發現他的椅子裏有只青色的烏龜靠枕。因為顏色很豔,所以她一眼注意到。

【靠枕不錯。】

馮然:【喜歡?】

馮然:【我下單送你。】

岳靓:【不了,你把鏈接發來,我自己買。】

馮然:【跟我客氣什麽,不是很貴的東西。我們醫院基本上每個醫生都有。】

岳靓有點意外:【團購?】

馮然:【楊醫生用着覺得好,所以在群裏分享,做我們這行時間久了會腰疼,有需要的就買了。】

這個楊醫生該不會是楊和霜吧?

岳靓心裏有點膈應:【你把鏈接發我,我看看有沒有別的款式。】

收到馮然的鏈接後,岳靓卻沒有點開。

她現在好奇一件事,邊野也有這個靠枕嗎?

在他的辦公室裏?

還是在家裏的某個地方?

翌日上班,岳靓在樓下自助挂號機排隊取完票再去乘電梯,發現邊野也在裏面。

他還對她點了個頭。

很冷淡的。

面上看不出一點波瀾。

岳靓也回了個點頭,進去和他并排站,袖子挨着袖子。

升兩層後,有輪椅患者要出電梯。岳靓往他旁邊退,整個人幾乎是倚靠在他插在褲兜裏的手臂上。

等家屬推着輪椅病人出去,她才站回原來的位置離他遠些,耳根不知道為什麽跟冒着火似的。

泌外科樓層一到她便低頭走了出去。

群裏的楊和霜@了所有人,說:【今天我生日,大家賞個臉,中午在外面先小搞一餐,晚上繼續。】

平常一日三餐不是一個人就是兩個人,多少有些乏味。對于他們這種職業來說,普遍情況下是不會拒絕多人吃飯的,不論幾個。

她和楊和霜不熟。

非節假日,她其實也不怎麽想出去活動。更不要說只有中午一兩個小時的休息時間。

可馮然主動@了她。

岳靓只好說:【你們先吃,我可能要去的稍微遲點。】

群裏的十幾個人都冒了泡,除了邊野。

接了兩個小時的診,岳靓再看手機,楊和霜已經等不及@了邊野,問他去不去。

他也說:【不确定,你們先吃。】

大概率不會去的意思。岳靓鬼使神差地竟會因為見不到他而感覺有點惋惜。

10:50之後挂號列表已經清空。

她收拾收拾脫掉白大褂,來到隔壁樓的心理科。

等候椅沒有病人,叫號屏也沒有排隊信息。岳靓直接敲門,裏面的人正準備下班。

易子林看着她愣了會兒:“你是91號?”

“是我。”岳靓進門,“還不算太遲吧。”

離她的挂號時間11:16還差六分鐘。易子林看完表時間把剛脫的白大褂穿回去,笑道:“不遲,還以為你不來了。”

易子林點進手機撥號,坐進椅子裏問岳靓:“有什麽問題困擾你?”

岳靓推過去一份病歷本。

易子林直接翻開,對接通的電話說:“是我,你過來吧,我這裏還有病人,過來咱們慢慢說。”

岳靓隐約聽見電話那頭是個男人,聲音有點低沉。

她的病歷是國外的,全部英文。翻兩頁後易子林就緩緩皺起眉頭。

“你在國外治療過一段時間,現在你對我有什麽感覺?”

岳靓老實說:“沒有特殊的感覺。”

她幫易子林往後翻了幾頁:“我的情況有點特殊,之前被診斷是選擇性厭男症。”

易子林終于看到最近的診斷日期了。這英文看得他頭疼,但基本專業名詞他還是認的比較容易。

合上病歷,易子林直截了當地問:“你希望我給予你怎樣的幫助?”

岳靓來之前想過這個問題,至今沒答案:“我也不知道。我這次回來以為可以正常面對那個人,但這段日子和他靠近、相處下來之後我發現這并不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我還是很讨厭他。”

“啊。”易子林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其實我們讨厭一個人很正常,也不一定是疾病影響的。你以為這種現象是病,但病的可能不是‘這種現象’,而是‘你以為’。”

這一點岳靓倒是沒想過。她覺得很有道理:“我雖然讨厭他,但我也想擁有他。”

易子林:“林子那麽多,樹也那麽多,何必吊在一棵樹上。”

岳靓露出一個職業微笑,沒有接這個話。

這個笑容讓易子林覺得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岳靓推斷:“或許你說的是醫生介紹牆?”

“噢!我想起來了!”易子林斷定道,“你是我們醫院的醫生,這樣就好辦了!”

“嗯?”

易子林戴上眼鏡:“有個人和你這種情況非常像,他在我這裏已經接受診治很多年了,目前狀況非常不錯。我覺得或許你可以試試和他交流一下,從他那裏找到一個适合自己的方法。”

岳靓不确定:“患者和患者見面交流,是不是不太合适?”

“沒關系,他也是醫生。”易子林說。

岳靓很快看到了易子林口中的“醫生”。

邊野走進辦公室看見她的時候也是有些懵圈的,大腦有瞬間是一片空白。他還特地确認門外的科室。如果不是易主任招呼他坐下,他說不定會立刻落荒而逃。

“邊野,你來的正好,這位岳醫生和你有同樣的困擾。”

易子林直接把她的病歷給邊野,她想阻止都沒來得及。

岳靓總感覺被他看病歷是自己吃虧,于是就很淡定地把他的病歷也拖過來看。

一看,愣住了。

她有點不敢置信,問旁邊剛坐下的男人:“你恐女?”

邊野的目光頓在她的診斷書上遲遲未能回神:“厭男…”

既已被他看到,岳靓就沒什麽好隐瞞的。不過相比自己,她還是更想奚落對方:“你從高中開始…到現在這麽多年,一點看不出來。”

“彼此彼此。”邊野心不在焉,翻着她的病歷。

岳靓說:“裝的可真夠深的,和我沒關系吧?”

邊野喃喃:“是這個原因…”

“什麽?”

他側頭對上岳靓的目光:“你是因為這個原因…”甩的我?

岳靓眨了眨眼。

易子林看這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跟打啞謎似的,他完全聽不懂。但他可以确定這兩個人原本就認識,而且關系很熟。

他開玩笑說:“相逢就是有緣,我看要不這樣,你倆就地取藥,來一場互相治愈?”

邊野面無表情起身:“你好像有點忙,我先走了。”

岳靓神色微微古怪,同時低着嗓子道:“餓了,我下次再過來讨教。”

易子林:“……”

這兩人看上去熟,可怎麽感覺磁場不太合?

邊野比她先走一步,這會兒在等電梯。岳靓過來時,只是厭煩地看了他一眼,便推開樓梯間的門。

她往下一步一步地踩着臺階,回味易主任的話,慢慢的有個念頭在腦子裏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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