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

第 13 章

岳靓沒有在中午的飯桌上看見邊野。

晚上看見了。

和許迅一起來的。

送生日禮物的只有寥寥幾個,岳靓是其中一個,只不過禮物是陸星辰幫她帶的。邊野則和許迅他們一樣給了紅包。

他落座後一直沒什麽笑臉,旁邊人同他說話,他也始終興致不高。

但似乎沒有人感覺不适。

仿佛他這種情況已經習以為常。

但岳靓看他這樣不爽,她眼中的邊野此刻透着傲慢,吃到不合胃口的菜還會蹙起眉尖,一閃而逝。搞得好像他是不得已來這種場合,一舉一動都透着敷衍。

“再來點果汁?”馮然在她旁邊問。

岳靓神不思蜀,對邊野的不滿轉嫁到馮然身上,不耐煩的:“随便。”

馮然一愣。

聽到這句話的人都愣了下。

岳靓很快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剛剛在想其他事。”

“沒關系。”馮然考慮到女人總有那麽幾天會身心煩躁,“來點白開水吧,熱的。”

岳靓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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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視線再看邊野,他不知什麽時候也正在望着她,帶着一點審視的意味。他拿了果汁杯,和楊和霜碰杯。

一桌大老爺們沒幾個喝酒,反倒是楊和霜和兩位男醫生開了一瓶半斤的白酒在那裏小酌。

楊和霜的臉已經有點紅,偶爾還會湊近邊野說話。

很近的距離。

岳靓甚至能想象得到楊和霜嘴裏呼出來帶着酒味的呼吸,和女人身上好聞的香水味萦繞在邊野的耳畔。

也是她曾經吻過、無數次趴在那兒說過話、故意拿自己的呼吸去撩他的那個耳畔。

這能叫恐女?

岳靓氣悶地錯開眼,将杯子裏面的白開水一口氣喝光,再把杯子重重地放回桌子上。

“噔”地一聲,大家不約而同看過來。

岳靓起身:“我去衛生間。”

她離桌後,有人立馬問怎麽回事。

萬琰打着哈哈:“幹這行的,哪天不要遇到一兩個難搞的病人,正常的。”

陸星辰招呼大家吃菜:“我師妹經常神經質,犯迷糊。最開始和她認識的時候,她是一看到我就煩…”

“為什麽現在不煩你?”

所有人都是一愣,都看向問出這句話的邊野。

怎麽回事?

向來除了病人外對什麽事情都事不關己的胸外科之光竟然對這個感興趣?

楊和霜說:“對,現在為什麽不煩你了?看你們關系很好,經常勾肩搭背的。”

“勾肩搭背”這個詞用着不怎麽禮貌,要是讓師妹聽見,她絕對會現場反擊。

考慮到今天是楊和霜生日,陸星辰只飛快望了下衛生間的方向,确定師妹聽不見,便把這話左耳進右耳出。

“可能和我那時候經常往她面前湊有關系,我追過她,不過被她拒絕了。”

一桌子人恍然大悟。

許迅湊近邊野:“聽見沒,死纏爛打往她跟前湊。”

“我出去透透氣。”邊野沒理許迅,咬了根香煙在嘴裏,起身暫時離桌。

這家四合院飯館後面院子裏的景色不錯,也挺大,花壇裏種着幾片小竹林。

邊野點燃了嘴裏的煙,擡頭望着月亮。廊下的燈光将他的影子在地上拉的斜長。

她的診斷病歷中,最早的診斷是她出國後的幾個月。

在她的自述裏,她承認自己有一個非常讨厭的人。

不出意外,這個讨厭的人就是他邊野。

但卻沒說“讨厭”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是他們交往之後?

還是從高中就一直有?

也沒有說讨厭的原因。

可讨厭一個人好像是不需要理由的。

或許就是因為讨厭他,所以她選擇和他談一場戀愛玩玩他。

睡完他就跑。

可她又為什麽哭?

“邊野。”楊和霜的聲音。她站到邊野旁邊,“給我來一根。”

邊野把香煙盒和打火機掏出來給她,她帶着些微汗漬的掌心擦過邊野的手指。

邊野不适地微蹙眉心,手貼在褲縫布料處擦了擦才插回兜裏。

“你拿着吧。”邊野在她想把煙塞進他口袋裏時拒絕。

楊和霜沒放心上,望着月亮感嘆:“不知不覺我們已經認識三年了,第一次見面好像也是我的生日。”

“不記得了。”邊野說。

楊和霜沒有失落,反而笑着打趣他:“你對什麽事情都不記得,但每次複盤一件事卻是你最清楚。”

邊野沒吭聲,踩熄煙蒂準備回去。

“等等。”楊和霜着急之下挽住他的胳膊,在他露出抗拒的神情前明智地把手撤回來,可見對他的一言一行非常了解。楊和霜嘆口氣輕輕地說,“我已經二十九了,比你還要長兩歲。邊野,我爸我媽都在催我談戀愛,你知道我…”

“我不适合你。”邊野打斷。

她追問:“哪不适合?”

喝了酒的楊和霜膽子比平常大。若是按照以往,她是不會做出刨根問底這種令他不喜的事情來。

她見邊野遲遲不說話,心裏又氣又羞。今晚是她鼓起了二十九年的勇氣才敢來表白的。

“我看不是不适合,是像他們說的一樣,你還忘不掉你的初戀吧。”她語氣帶上幾分埋怨。

邊野淡淡:“你說是就是。”

簡單的五個字。

有點敷衍,也有點像拿初戀做擋箭牌。

“都七年了,她到底有什麽好,說不定已經在國外結婚生孩子了。人要往前看,你難道準備一輩子不結婚?”楊和霜抓住他的小臂,真情實意地說,“我喜歡你。你應該看看眼前人,不要越陷越深了。知道不可能,就早點抽身,及時回頭。”

他望着楊和霜的眼中透着疏離和冷漠:“我是沒準備結婚。也勸你及時回頭。”

院子裏很快恢複到兩人沒來前。夜風将葉子卷得嘩嘩作響,月下倒影猙獰。

竹林後的花壇邊上坐着個人。

是岳靓。

她仰頭看月亮,手裏捏着一支店家免費贈送的冷飲小布丁,已經咬了一大半。

不知是眼睛睜得久了風吹的,還是冷飲冰的,她眼睛裏有水光,亮閃閃的。

比月亮還亮。

結果痛經痛了一晚上。

次日王亞楠給她的保溫杯裏沖上紅糖水,這才按下接診按鈕。

進來的是個熟人。

岳靓認出她是賈新逸的妻子。

她把門關上,坐進椅子裏直視岳靓。

“張倩?”岳靓确認她的姓名,見她點頭才問:“哪裏不舒服?”

張倩的臉色有些蒼白:“你明知故問了吧。”

岳靓暫且原諒她的莫名其妙和态度上的不禮貌:“是在我們醫院查過嗎?”

張倩從包裏取出一個杏色的厚紙封,裏面包着什麽不言而喻。

她把紙封推給岳靓:“這裏是兩萬塊。我工資不高,兩年也就存了這麽點,希望你可以為我保密。”

“收買”在任何一個行業裏都是不被允許的。

岳靓重新審視面前這個女人。

——已婚,和丈夫的感情一般。

婚前說不想要孩子,上次來卻表現出很想盡快要個孩子。

再結合衛生間裏的嘔吐和現在的收買。岳靓幾不可見地微皺眉心,用不太能聽得出疑問的語氣陳述,說:“你懷孕了,但孩子不是你丈夫的。”

“意外。”張倩眼睛含淚,“我雖然不喜歡他,但我真的沒想背叛這段婚姻。我只是忘不了…”

忘不了什麽?

前任?

岳靓不理解,搖搖頭。

張倩心中一急,臉色愈發蒼白幾分:“和他結婚,只是因為我跟男朋友鬧掰了。不用你做很多,你只要告訴他現在的狀态足以讓我懷上就行了。”

岳靓将錢推回去:“你的情況我不會多嘴,但我也不會對我的病人有一絲一毫的隐瞞和欺騙。我建議你回去想想清楚,摸着自己的良心,這麽做對他公不公平。”

張倩還想再說什麽,岳靓果斷按下Next接診按鈕。

-

住院部心腦科有一位年紀比較大的病人小便紊亂。

岳靓接到通知後乘電梯去了19樓,将診斷結果為膽道梗阻的報告交給家屬簽字,說了一些叮囑事項這才離去。

途經護士站看見了醫生辦公室裏的楊和霜。

不知是沒化妝、還是因為昨晚表白被拒的原因,她整個人有些沒精打采的發着呆。

岳靓收回視線去乘電梯,發現樓層還在最下,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上來,便直接走了樓梯。

下到胸外科樓層,意外撞見許迅和邊野。

他們在抽煙,神色比較凝重。

好像是讨論一個病況。

許迅看見她第一時間丢掉煙頭,和她打完招呼,意味深長地拍了拍邊野的胳膊就先行離開。

她猜測許迅可能知道她和邊野曾經的關系。

“心情不好?”她慢慢踩着臺階下去,見他手裏的煙才抽了一半。

邊野的臉上浮現笑容,很淡:“從哪看出來我心情不好?”

“現在心情好了。”岳靓咽下“看到我所以心情好了”這句,觀察他的神情說,“我剛去了心腦科,楊醫生精神不太好。”

“精神不好就去治,我是胸外科的,不負責精神科。”邊野彈了彈煙灰。

“這麽毒舌?”岳靓感到意外,有點替楊和霜不值。

邊野沒作聲,煙卻抽得兇了。

他對楊和霜本人沒意見。

不過他和楊和霜的關系已經被周遭人強行綁在一塊兒很久了,的确讓他有點煩。

現在連她也要來插一腳嗎?

岳靓才不會吃飽了撐的為別人鳴不平,她問:“為什麽不試着再交往一個?”

邊野笑容愈冷:“時隔多年,前女友竟然管起我的情感問題?”

嘲諷。

濃濃的嘲諷。

“什麽亂七八糟的,我才沒興趣做月老。”岳靓開門見山,“我是要問你,你要不要和我再試試?”

邊野神色一瞬錯愕,以為自己聽錯:“什麽?”

“我問你,要不要和我再談一場戀愛?”岳靓以為他之後會說點什麽的。

比如你有什麽資格提出這個建議?

比如你就這麽有信心我會答應?

誰料他只是扔下一聲聽不出絲毫情緒的冷哼,然後就碾熄煙頭決絕地走掉了。

談就談,不談就不談,給句準話有這麽難嗎?

禮拜六休息,岳靓沒有睡懶覺,去了陸星辰他們公寓附近的那所健身房。

果不其然看到了跑步機上的邊野。

邊上站着兩個穿塑身衣的女人,身材都很好,長得也很漂亮。

好奇他們在聊什麽,從岳靓的角度看不見他的面部表情。等她們揮手和邊野拜拜,她才走過去。

“嗨。”

聽見她的聲音,邊野詫異轉頭。他已經跑了不短的時間,放慢速度開始慢走。

“早上好。”似乎是納悶見到她的語氣。

“嗯。”岳靓笑了笑,“你現在行情不錯啊?”

明明是誇贊,但邊野卻像是聽到了一件難以理解的事情。他剛剛對她們的拒絕還不夠殘忍嗎?

岳靓琢磨:“我現在算是和你搭讪,還是算追你啊?”

邊野:“早上吃藥了?”

“沒有啊。”岳靓一臉懵逼。

她沒病,吃什麽藥。

邊野也只是笑笑,并無後話,下了跑步機去別的器材。

思考了一會兒,岳靓才明白他什麽意思,郁悶地關了跑步機朝他那邊走去。

她兩手環胸,太妹站姿,看起來像個找茬的:“你說我有病,你自己呢?”

邊野說:“我吃了藥出來的。”

岳靓:“……”

他的聲音有點鼻音。健身需要,此刻他上半身是半倒立的,眼下明顯微浮腫,但并不影響顏值。可能是感冒。

岳靓坐到一旁的器材上:“考慮一下吧,我的建議。要不要和我再談一場戀愛?”

“你在追我?”邊野終于反應過來她的反常舉動和态度。

“追”這個字對她來說多少有點丢面。不過只要他能答應,丢點臉也沒什麽。

“是,我是在追你。”

邊野說:“我們不合适。”

這話和拒絕楊和霜的差不多。

也讓岳靓意識到,現在是不是對他來說,她和那些對他有好感的女人沒什麽區別。

“談戀愛不是非要合适了才可以談,不合适也可以…”岳靓有點受打擊。

邊上的器材來了人,她沒有說下去,灰溜溜地走開了。

結果一個不留神,邊野什麽時候走的她都不知道。只是她想找他的時候,突然發現他不見了。

岳靓肌酸肉乏地回到住處,把自己關進淋浴間。

進去沒多久,外面的手機就開始響。

催魂似的一通一通。

她緊趕慢趕地洗完,發現是陸星辰的電話。

回撥過去卻拒接了。

接着收到他的消息:【沒事了,我叫邊野去我家關火了。】

岳靓呵了一聲,丢開手機吹頭發。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事,原來真的存在。這樣就和好了?男人和男人之間的感情真奇怪。

頭發吹半幹,岳靓窩進沙發裏逛外賣App,逛了十幾分鐘也沒決定吃什麽。

想起師兄剛剛的消息,她慢慢從沙發裏坐了起來,穿上鞋子出門。

邊野平常一個人在家最喜歡的事情就是看書,或者打掃衛生。

偶爾會研究食譜。

從健身房回來後,他簡單沖了個澡,翻了翻食譜就去附近的超市。

再回來時發現家門口站了個人。

嘗試輸入門鎖密碼的岳靓保持彎腰的姿勢,聽見腳步聲扭頭看到了邊野。

“嗨,真巧啊!”

她的笑容充滿尴尬。

“這是我家。”邊野走過去把她撥到旁邊。

“我知道,我就是路過,順便來看看前男友。”岳靓将前男友三個字說的理直氣壯。

“現在看到了。”

言下之意你可以走了。

岳靓見他滑亮密碼板,心虛地背過身面朝牆壁,事不關己地仰頭望着走廊天花板。

邊野蹙眉盯着輸入5次失敗後,需要1個小時才可以繼續輸入密碼的文字提示,紋絲不動了半分鐘。

确定除了叫人來拆門外沒有其他備用辦法,他輕輕吐了口氣。

岳靓底氣不足說:“我就是想試試看能不能進去,我都按了好久的門鈴了,以為你會給我開門,誰知道你不在家。”

她還算誠實。

邊野看了看手裏的食材,實在是拿她沒辦法。

“要不下去做吧?”岳靓積極提議,“我師兄不在家,剛才還叫我關火來着。”

“火已經關了。”他朝電梯走。

岳靓連忙跟上:“我要親眼看到确定一下。”

進門後,邊野熟門熟路地去廚房。她無所事事地瞎逛了會兒,确定他沒有攆自己的心思,才朝廚房晃悠。

“有什麽我可以幫忙的?”她躍躍欲試地挽袖子。

但邊野沒理她。

岳靓沖着他的背影不滿地來回剜了他兩眼,撫平了袖子又熱情地找話題和他聊。

“最近天氣多變,你要注意身體,都感冒了。”

邊野冷淡:“我謝謝你。”

“……”這語氣完全聽不出謝謝的味道。

不過食物的味道慢慢出來了。

岳靓在心裏不知道将他吐槽了多少輪後,又從餐廳晃去了廚房門口待着。

“為什麽不答應跟我交往?”

邊野:“為什麽要答應你。”

岳靓被他不鹹不淡的态度弄得有點煩。

适可而止不行嗎,非要逼她、非要做到這一步?

“易主任建議我們就地取藥,我是沒辦法才來找你的。”岳靓煩躁地說。

“我不需要。”邊野大概是聽出她的語氣,終于轉頭看她,“你可以去找別人。”

岳靓柳眉忽地一豎,顯然已在發怒邊緣:“如果能找別人,我能不找嗎?我是沒辦法了!我只有…”

…只有對你才有感覺。

她低垂下眼睫,又輕輕擡起,撞進邊野審視的眸:“到底怎樣才能答應我。”

她眼睛裏的濕潤喚不醒邊野對她的半分憐憫,即便有,他也不會讓她瞧見。

“不要妄想,不可能的。”邊野告訴她。

岳靓沒吃這個飯,氣走了。邊野也沒有挽留,轉過身繼續做自己的菜。只是過了一會兒,就有人瘋狂按門鈴。

是她又回來了,懷裏還抱着幾罐啤酒。

邊野沒再說氣人的話,岳靓也沒有不依不撓。兩人安靜吃完了飯,岳靓看他洗碗,便默默離開。

聽見關門聲,邊野洗淨手來到客廳的落地窗前。

很快看到她從樓道中走出來。

他微攏起眉心,對她今天所說的話不辨真假。

回到樓上輸入密碼,邊野想起她之前開門的舉動,嘴角微微上揚。

笨蛋。

其實密碼根本不難,是她的生日倒過來而已。

夕陽斜沉,橙紅色的光芒鋪滿了陽臺。

邊野睡眼朦胧地從沙發裏起身,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書放茶幾上,再去開叮叮亂響的門。

和幾個小時前在陸星辰家裏聽到的門鈴聲一樣的節奏。

開了門果然是她。

已經猜到,但邊野還是表現出無奈:“怎麽又是你?”

岳靓面上鎮定:“雖然這是我今天第二次來,但包括之前健身房的見面,也算是三顧茅廬了。你不應該請我進去嗎?”

“……”邊野無話可說,側身讓她進來。

她身上有摻着汗水的香水味,後頸的絨發也是濕的。不知道剛做了什麽去,跑過來的嗎?

她手裏還拿着本眼熟的東西,邊野認得。

是他當年的簡筆畫。

“我來還這個。”岳靓坐進沙發後就把簡筆畫本子給他。

邊野接過來拿在手中,指尖因用力而泛着蒼白:“還有什麽事?”

“我口渴了。”岳靓說。

本子放單人沙發裏,邊野去餐廳給她倒杯水來。

岳靓喝完水,嗓子利索許多,聲音也比之前清亮:“我知道當年是我不對,但我有難言之隐。現在事情已經變成這樣,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你看完這個再做決定吧。”

她從後腰裏抽出一份折疊起來的A4紙。

紙上還有她的體溫,和她的汗,帶着沐浴露的清香。

紙共兩張。

打開後,最當頭“交往合約”四個字進入邊野眼簾,終于解開了他今天的疑惑。

甲方:岳靓

乙方:邊野

本着友好誠信、互相治愈的原則,甲乙雙方簽訂此合約。此合約經甲乙簽訂之日起有效,直到結婚或兩人結束戀愛關系時作廢。

一,人前不得公開交往關系。

二,若有需要配合出席的場合,雙方必須無條件答應。

三,給予彼此私人空間,但要做到情感專一。

礙于甲方對當年抛棄乙方的事實供認不諱,故而甲方将多履行第四條合約。

四,這段關系裏,甲方無權提出分手,此項權利歸乙方所有。

邊野眼皮子跳了跳。

如此喪失人權的合約,她竟然已經先簽下大名,不給自己留丁點後路。

她真的考慮清楚了嗎?

邊野不太确定地看向她,目光停留在她光潔的額頭上。

發燒?

燒壞腦子了?

岳靓察覺他目光,沒敢直視回去:“不用擔心我甩你,只有你可以甩我。這下可以答應了吧?”

邊野嗓子莫名有點啞:“非我不可?”

她長長的睫毛扇動起來,微微趴下的眉尾有種可憐的味道。這樣很不岳靓。

“我也有個條件。”邊野意外自己把這話說了出來,明明只是剛剛在心裏一閃而過的念頭。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容不得他後悔了。

岳靓:“什麽條件?”

邊野從茶幾的隔層裏找到筆,修長指節拔掉筆帽,在合約上、她的名字下、所謂的乙方後寫下自己的名字。

“沒有我的允許,你不準碰我。”

此時的岳靓簡直想仰天大笑,想舉雙手雙腳贊成。

這是什麽奇葩條件?

邊野的腦子是叛變投靠她了,還是離家出走了?

合約第四條的恥辱感瞬間煙消雲散,岳靓努力讓自己憋出一個嚴肅的表情來。

“我同意。”她望着邊野吐出無情字眼的薄唇。

心裏樂得快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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