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節目錄

撐腰

晚上六點。

吃飯前,林妧給陳嶼發去消息:學校系統被黑的事對學生會嚴重嗎

收到的回複是:沒事。

可她有點不信。

大概因為解陳嶼,所以知道他眼中的嚴重,和淮大普通學生不太一樣。

林妧在食堂吃飯,她聽室友們聊比賽即将落幕的《天選之子》,曹娜不愧是資深追星族,不光成了沈如洲的貼吧吧主,就連寝室牆上的海報都替換了一回,彩虹發色的沈如洲被貼在了牆面。

遇到甩着右腕愁眉苦臉的秦墨部長前來吃飯時,林妧正在放吃完的餐具。

她跟室友們說了句還有事,就忙追過去,打了招呼,問了相同的問題: “秦部長,這次學校系統被黑的事對學生會嚴重嗎”

結果,被秦墨拉她悄咪咪吐槽,光是罵學生處章主任老章魚都能感覺到萬分怨念。

可想而知,手寫所有原件彙總,應該屬于很辛苦的精力活了。

秦墨肚子有點餓, “咕”地響過之後,暫時跟她停止了抱怨,先去最近的窗口打飯了。

同時,已經想到某人肯定沒好好吃飯的林妧去到最靠裏的湯粥窗口,要了份單人餐,外賣打包。

她從食堂出來,往學生會辦公室的方向去。

夜黑風涼,一盞盞的路燈接連亮着。

影子路過時被拉得很長,又變短,周而複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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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流聲緩緩,響動在安寂空間裏。

陳嶼最近精神一直繃着,今天才算稍晚松懈點,寫完最近兩個月的彙總表格,領口扣子早已敞開了兩顆,卻仍有點燥熱疲倦,可能跟喝了酒有關,他起身,在洗手間洗了洗臉再回來。

辦公室窗戶關着,紙張鋼筆墨水的味道淡淡漂浮周圍,揮散不去。

陳嶼将寫完的文檔歸位,拿出鑰匙放在一起,打算閉眼小憩片刻,稍後去歸還資料室。

他剛仰臉靠在椅裏,聽到敲門聲,睜開眼把長腿從桌面放下來,見到門被推開。

看到來人是誰,陳嶼頓了一下,沉冷的眼眸緩了點溫存上來: “怎麽這時候過來了”

林妧呼吸滞了滞。

陳嶼的身骨颀長料峭,利落又幹淨,總讓人很想親近。

被黑掉系統對學生會多出的工作量,她從秦墨嘴裏聽說了。

但學生處主任明确要會長和部長們親自做,她身為部員想幫忙,也弄不清格式,字跡也不同,只怕添亂。

她盡量把注意力從陳嶼勾自己的美色中挪開,進來關門,反問: “有沒有吃飯”

“不餓。”他說。

意料之中。

“我帶了飯,準備守着你吃,但是打得有點多,陪我一起吃吧。”

說着,林妧坐在沙發,在矮桌前打開打包好的熱騰騰晚飯。

陳嶼過來坐在她身邊,只看了一眼,就唇角蕩出笑,揭穿事實對她說: “這是單人份。”

想糊弄他還真挺難的。

林妧默默感慨一句,然後坦白: “好吧,我已經吃過了,這是特意帶過來給你的,多少吃點養養你的胃,免得又不舒服。”

其實他喝這麽點酒沒事。

只有林妧把他當需要避酒養胃養的病人。

“嗯,還挺心疼我。”陳嶼輕笑的聲音隔着空氣傳過來,他低眸順從,所有都很清晰落進她耳朵和眼睛裏。

林妧眼睫眨動了下,心底也像被這些一層層填滿了。

她決定從這晚開始,直到折磨人的彙總任務完成,都要在不影響他進度的情況下,來監督他好好吃飯。

飯吃完,陳嶼收拾幹淨,因為有飯菜的味道,沒随意丢在辦公室,而是起身将所有包裝扔進走廊外的垃圾桶。

陳嶼晚上還要歸還資料,順便回老宅,老爺子晚上一個人在家,陪着心裏還踏實些。

而林妧需要回寝室,兩人得各回各的。

從辦公室出來,陳嶼十指修長,左手就将兩大本的資料輕松拿好,右手牽着林妧,難得平靜美好在夜晚月光下肩并肩往寝室方向走。

林妧愛美,穿衣服不喜歡厚重。

今天穿的是林國平新給她買的針織長裙,裏面只有薄薄的一件更長吊帶打底裙和內衣,針織毛線的排列比較稀松,陳嶼低眸看一眼,就能看到風搖擺着花朵般的裙子,透着旁邊接連的熾白燈光,隐約可窺見貼身吊帶裙的美好曲線。

眼皮跳了下,他挪開眼,将自己的外套脫下裹在她肩膀。

林妧愣了愣,換做以前就接受了,但現在她拒絕: “我不冷,你現在是關鍵時期,可不能生病。”

說着,她把肩膀的衣服拿下來,順勢踮起腳,伸着胳膊想給陳嶼穿回去。

很快她就被陳嶼用空出來的胳膊牢牢桎梏住,那件衣服沒能給他穿回去,而是繼續回到她的身上。

“怎麽感覺在你心裏,我很需要保護似的”

陳嶼低笑一聲,微涼的唇擦過她耳朵,氣息是清冽暖和的: “下次多穿點,這身不适合這個溫度。”

若有似無的麻意順着耳朵溫度鑽進腦袋,蔓延至百骸,林妧臉紅了紅,也不掙紮了,就老老實實任他單手這樣摟在懷裏走: “噢……”

他遷就着她的身高,彎着上半身,那雙長腿偶爾會碰到她的腿,親密又淡漠地緊緊交織着她心裏小鹿亂撞的情緒。

月亮的清輝混着路燈的光線,籠罩着周圍一切。

灑在腳前的地磚,融進他們靠近的呼吸。

她忽然覺得,這條路,如果沒有盡頭也挺好。

·

十二月中旬。

陳嶼和手底下的部長們終于算是搞定了學生會的破事。

所有彙總的文件都是手寫的,耗費了不少時間。

李袁見陳嶼和丁巍這邊遲遲沒什麽動靜,灏運也一直處于被孤立狀态,接不到什麽大業務,以為對方不過如此,便放下心來。

陳嶼是個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的性子。

他特意挑了學生處主任沒在學校的日子,帶着學生會的幾個部長抱着堆積成小山的文件直接去了校董之一的張副校長辦公室。

學生處是歸張副校長管理的,算是學生處的一把手,章主任職權再大,也只是二把手的半打工半管理者。

淮大十一月中旬後直到現在,整整一個月的時間,拉贊助的收益低了大半,張副校長原本打算找個時間,和陳嶼和外聯部長褚寒松談談是怎麽回事。

陳嶼倒提前領着人來了,不光來了,還抱着一堆需要審核簽字的彙總文件。

光是看一摞摞小山般的厚度,就能感知到工作量。

張副校長這才知道了學生處章主任的安排,難怪學生會沒出什麽效益,全被這種多餘的事耽誤了。

“算了,不說效益的事了,最近你們學生會應該是最累的。”張副校長嘆口氣,擺擺手: “這些搬到章主任辦公室吧,辛苦你們了。”

簽字的苦差事,領導們可都不願意做。

陳嶼沒出去,而是神情沉穩的說: “章主任去參加區裏的例會了,估計要下午五點才能回來,但章主任說,這些彙總很重要,需要今天下班前簽完字交到資料室保存,實在沒辦法,我才帶着人送到您這。”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如果只是輕輕淡淡說明事實,張副校長總要給章主任一個面子,睜只眼閉只眼暫且過去了,只有把這些枯燥乏味的工作短時間全扔給張副校長,由此而生的怒氣才能遏制不住。

“章主任太過分了!做事不分輕重,學生會以後不要直接聽他的,什麽決定都問過我再說!我現在給他打電話,讓他回來自己簽!”張副校長已經皺眉拿起電話,打通之後語氣也不算好聽。

等挂斷通話,陳嶼适時開口: “張校長,針對這次學校系統被黑的事,手工備份雖然可以用,但效率太低,而且萬一丢失,就徹底找不回來了,我覺得咱們應該弄個備份系統,至于審核挑選備份系統的事,可以交給章主任,章主任。”

“是啊,學校必須得提前做點準備,不能這樣了,萬一下次再遇到被黑系統的事,又是一團糟。”

“網絡部長找了不少備份系統的公司資料,這事學生會負責的話,有點超了權限,可以讓章主任篩選決定。”陳嶼給的建議條理清晰。

他招了招手,後面的高雯晴立刻會意,抱着一摞文件夾往前走了兩步。

光看這厚厚的文件工作量,估計不連夜在辦公室熬幾個大通宵,根本就完不成。

張副校長正在氣頭上,果斷就答應了,把這事分給章主任頭上。

陳嶼全程從容不迫: “那我不打擾您工作,先走了。”

張副校長點頭: “去吧,都搬到章主任辦公室去。”

後面的幾個部長跟着陳嶼轉身往辦公室外走,使勁憋着幸災樂禍的笑,尤其是秦墨,都快憋瘋了。

但心裏極為爽暢。

到了走廊,關上張副校長的辦公室門,走到拐角,才敢放肆的笑出來。

“讓那章魚整我們!活該了。”

陳嶼把需要學生處主任審核簽名的一大堆管理備份系統的各公司文件,大大小小,各式各款,都弄了過來。

這些東西,都得章主任自己篩選了。

接下來連夜在辦公室熬了幾個大通宵的人,成了學生處主任自己。

接到校董電話的章主任急匆匆從區裏例會趕回學校,結果一進辦公室接到任務,就如同啞巴吃黃連,有點痛恨幹嘛要賣給李袁人情找學生會的麻煩,這下不光學生會不直接聽他指揮了,還要整備份系統的麻煩事,現在才發覺,完全是自找苦吃啊。

陳嶼低眸看了眼手機,從學生處辦公室出來,沒和幾個部長走下樓回寝的路。

而是繞往另一條,去了旁邊的教學樓。

林妧幾分鐘前給他發來了微信,說接到了導員通知,淮大是四級考試的考場地點之一,要去班級擺桌子。

她是班裏的班長,有什麽安排都得她上。

班長這個職務,是榮譽,也是勞力。

搬桌子也不是多累的工作,林妧覺得自己半個小時就能弄完,就沒在班級群聊裏發通知找男生幫忙。

她只給陳嶼發了條微信,告訴他自己要去搬桌子。

等林妧慢悠悠來到教室時,看見多餘的桌椅全堆在走廊牆邊,教室落地窗的藍色簾子拉着,看不到裏面的人是誰。

她怔了怔,有些好奇,咬着下唇探頭往教室裏看,意外看到了快要擺好所有座位的陳嶼。

林妧覺得心裏一甜,跑上去抱住他的窄腰: “請你喝熱飲,吃關東煮。”

說是請陳嶼吃關東煮。

但買來坐在學校花園的長椅上,大部分都是被她吃掉了。

陳嶼雖然個子高,但口腹之欲真的很輕,幾乎沒有似的。

為了不浪費,只能她吃,所以這真不怪她。

林妧想到上次在這,還是剛開學時偷看他被柯佳糾纏。

現在,就是她和陳嶼牽着手坐在長椅了。

有時候不得不感嘆,這個世界還真奇妙。

陳嶼杯裏的熱咖啡是沒加糖的那種,看着黑漆漆,聞着味道就很苦,但他好似習慣,說: “我跟校長請了十來天的假,不在學校,跟你報備一聲。”

“啊……去哪裏”

她咽下嘴裏的丸子問。

“去準備點東西,然後跑幾個地方,見幾個人。”陳嶼淡淡。

“見誰”

換做別人問,大概他什麽也不會說。

但林妧眨巴着純淨的眼眸看着他,他沒遮掩,說: “蔣氏。”

“哦,是擁有海衆49%的那個蔣氏財團嗎”林妧想到了上次搜索出來的資料。

她記性其實不好,但有關陳嶼的事,總能出奇記住。

聽到精準的49%的數值,陳嶼略有些意外,他唇角勾出弧度,眼眸也似帶了點笑意,看着她: “對男朋友做功課啊。”

“上回沈如洲說了下你爸爸陳文輝的名字,我一查這個名字,這些關聯就都出來了。”

風吹過,将一縷長發吹到她臉上,林妧挽到耳後,吸進略凉的空氣,歪着頭回看他: “不過,你事業心這麽重,忙得都沒什麽時間陪女朋友。”

一絲捉弄狡黠的心思冒出來,她頓了頓,故意把自己在他掌心的左手抽出來,說: “萬一我受不了跟你提分手怎麽辦”

風搖晃着木槿殘存綠葉的枝幹,随着兩旁冬青,微微作響,她捉弄的話有些輕,但還是被陳嶼聽到了。

清清楚楚。

陳嶼神情冷然幾分,瞬時捉住林妧玩鬧抽出的手。

他拽住她的手,有幾分用力,将她往身邊帶,她便趔趄撞到他懷裏。陳嶼俯身,斂着眸,攥着她手的指尖泛白。

他眼神幽深,猶如寒極冰川,全無溫柔笑意的模樣,讓她有一瞬的怔: “別開這種玩笑,會讓我分心。”

還是很勾人。

但不是淡漠疏離感,而是像偏執瘋子的誘惑。

關東煮已經吃完了。

風吹動只剩竹簽的紙盒,顫顫巍巍之後,最後掉落在地,竹簽不再動,紙盒卻随風滾遠。

這幾秒裏,林妧清亮的眸瞳從呆住到眨了眨溢出肆無忌憚的笑,她仰着臉,呼吸落在他薄而好看的唇上。

與他冷硬感親熱後,糾纏着散去。

她軟着聲笑: “逗你啦,幹嘛這麽認真。”

她是真心覺得自私占有,讓陳嶼放下一切整天和別的校園小情侶一樣黏着,根本不現實,且沒什麽意義。人生長環境不同,面對的東西也不同,造就的執念和追求是很複雜的,她覺得只要兩個人互相喜歡,可以在閑暇時約約會,心裏有彼此就可以了。

陳嶼清楚捕捉到她臉上的笑意,其實也知道這是玩鬧的話,只是分手那兩個字太刺耳。

他緩了些緊拽她手的力氣,但她卻盯着他,視線就在他的臉上。

從眉眼,到高挺的鼻子,再下移到他微微閉着的唇。

幹淨,又蠱惑人心。

林妧一時陷入美色,靠着他在親與繼續欣賞之間糾結。

她沒做出選擇,陳嶼已經嘆息般閉了閉眼,擡起她的下巴,呼吸貼近,開始發燙。

鼻尖蹭過,就在要吻上之際,他的手機響了。

林妧微顫的心揪起,又被平穩降落。

她克制住自己,偏頭,靠在了他肩膀,親昵無比的姿勢,說: “接吧,萬一是重要的電話呢,等回頭沒人打擾的時候,我肯定親你一個小時。”

吹牛不打草稿。

她睫毛慢慢眨着,就劃過他冷白的脖頸,她發現他喉結長得真好看。

每次自己都像昏君一樣,被陳嶼迷得五迷三道的。

不過,真要是女帝,她還真樂意為了陳嶼做回昏君。

她這邊胡思亂想着,陳嶼已經拿出來手機,他到來電人,确實挺重要。

是丁巍伯父。

他低淡如常的聲音,全心全意似的在跟電話裏的人說話,視線卻無聲落在依偎着肩膀的她的鼻尖,唇瓣。

陳嶼沉眸看着,擡起手指,指腹就很輕很緩摩挲着她微張又閉住的唇瓣。

她配合沒躲開。他指腹慢慢蹭過她的唇,她就任他摸過,然後柔軟抿住他指尖再松開。

如此來回幾次,意味就悄然變得旖旎起來。

指腹和唇瓣每次相觸,微涼和溫軟,蹭過的痕跡無聲化成暧昧。他的指腹,輕與重,修長無名指挨着她熱熱的下巴肌膚,全在觸感沉默中一點點愈發清晰。

第一次被這樣極暧昧溫存觸碰嘴唇。

癢意慢慢傳遞進心裏。

于是林妧感覺臉和耳朵燒了燒,緊緊閉上眼,無法否認,對這種觸碰是有些喜歡的。

她知道這不是親吻,可偏偏冷淡淡的陳嶼這樣,像燃燒冰雪裏的暗湧火焰,在她腦袋和感知裏,像被放大無數倍,任由自己再頑皮,也能一擊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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