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在研究院中，莉亞每日基本都是在測試恢複度與魔力使用頻率的關系。然後，她收到了澤菲蘭的後續信息。
“如果我還沒回來，大概已經是去找布蘭的麻煩了，安心，我肯定能讓這個家夥沒能力打擾你的。對了，給你的東西是我的記憶複制體哦，你想知道什麽都可以問他，激活方式嘛，我反正是照着智能核心做的，有緣再見，莉亞。”
這次，澤菲蘭特別落了款。
“愛你的澤菲蘭。”
他連影像都沒留下過，只有這麽一段幹巴巴的文字。
莉亞剛看完信息就想發火，可是在又一次看完後已經不想說什麽了。澤菲蘭都可能不在了，她發火給誰看？
——這個家夥！
——這個家夥真的是蠢透了！
“自作聰明！”
莉亞到底還是沒忍住，低聲罵了一句。明明親手終結過他的生命，那時候毫無動搖，怎麽現在竟然有點想哭呢？
“又多了一個啊。”
在莉亞心中，亞當的黑賬上又多了一筆。其實莉亞最想做的不是記黑賬，而是當着澤菲蘭的面罵他！
可是她又能怎麽樣呢？
這是澤菲蘭的選擇，他選擇了不相信她，選擇了自己去幫她，想一個人來保護她，這都是澤菲蘭自己的意志。她和澤菲蘭沒有契約，也無從去指責澤菲蘭背棄了什麽，連個約定都沒有，想說澤菲蘭毀約也不行！
——不，澤菲蘭還是要失約了。
抑制劑與情感在沖突着，莉亞的心髒和大腦都很難受，可是卻停不下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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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菲蘭失約了，當初說會随時幫她修改出勤記錄的，可是他滾蛋了，誰來給她修改？！
言而無信的混蛋！
她很想立刻登上星網去看那個該死的禮物，可是她已經說過在曼德威這邊呆上半個月，所以在耐着心接受完新的針劑耐受度檢查及新型治療追蹤器後，莉亞回到了學院，來不及跟同學們打招呼，立刻登上了星網！
她直接取出了那塊金色的菱形晶體，注入了魔力。
這個晶體果然是按照智能核心制造的東西。莉亞看到了自己魔力流過帶起的瑰紅色紋路，細小精致，很快就将金色侵染完畢。
魔導核心被激活了。
“我親愛的莉亞，你忠誠的澤菲蘭二號為你服務。”
在晶體上閃過啓動程式文字，澤菲蘭一如往日不正經的聲音傳來，頓時讓莉亞內心的傷感和憤怒頓了下。這個啓動語內容有點微妙，可是她竟然也說不出哪裏不太對？而且，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的擔憂都弱了很多，甚至有點想退了星網。
莉亞到底還是忍住了。
她在等這個核心啓動後弄清楚事情發生經過。此時魔力輸入早就完成，按照常理，這時候開始的是魔導器調試步驟。但是這個晶體并沒有實際載具，也不是什麽魔導器，所以應該不需要這一步了。
可惜這只是莉亞的猜測。
澤菲蘭的聲音說道：“請選擇服務方式：微型投影，智能核心澤菲蘭二號竭誠為您服務；或者實際投影，澤菲蘭二號等身影像為您服務。”
油腔滑調都不足以完全形容他的不正經！
莉亞：“……？”
她真的想不通澤菲蘭的思路，他到底是抱着什麽樣的想法弄得這個東西！？而且他到底是準備做什麽啊！
不是讓她看記憶嗎，整這麽多亂七八糟的做什麽？
莉亞多次嘗試，跳不過這個步驟，不管說什麽都會被繞回來。最後莉亞放棄掙紮，選擇了微型投影。
一般來說只有A級智能才會有自主服務投影，可以替主人做到很多事情。這個投影指的是實體化投影，星網上還不明顯，如果擱在現實中，連接器材‘投影’實體化後，就是一個微型智能機器人，有着極高的自主思維能力，當然，也很貴。
莉亞不懂這些，所以也不知道智能技術多麽複雜。澤菲蘭本人也是真的不知道，嚴格來說，他這跟如今市面上的公司産品所用技術完全不一樣。公司們是憑空虛造，而澤菲蘭只是複制自己。
金色的光芒自核心中透射出，光點盤旋，在空中有序排列着，密密麻麻；當核心中計算完成後，這些本來分散的光點突地向內一合！
只有兩個莉亞手掌那麽高的人影出現在了空中。
等到光點散去、這個智能核心的投影徹底完成後，莉亞定睛一看，差點沒忍住把這玩意兒給毀了！
這什麽玩意兒！
怎麽投影出來後會是這家夥？
澤菲蘭在搞什麽！
“莉亞主人別激動，”頂着與亞當·布拉克一模一樣的臉的澤菲蘭二號立刻遠離了點莉亞，“我會解釋清楚的！”
莉亞死死盯着那張和亞當一樣的容貌，咬着牙：“不要叫我的名字！你這張臉是怎麽回事，澤菲蘭！”
亞當怎麽也算是五官精細的美少年，可是放在莉亞面前，再漂亮也只會找打！
“請叫我二號，”澤菲蘭二號自己飛得更高，離莉亞又遠了一點，一臉嚴肅，“這是我原來的模樣，你難道忘了我、不，就是本體澤菲蘭那混蛋少年時期的樣子了嗎！”
莉亞：……對不起，那張臉太像亞當了，引起不适，自動屏蔽。
這麽一思考，混雜在久遠記憶中的屬于莉莉亞的部分終于清晰了起來。
在昏暗的藍色燈光下，液體裏咕咕冒着氣泡，不着寸縷的身體在裏面沉睡着、等待着徹底成熟被激活的那一刻……
确實是這樣，澤菲蘭竟然長了跟亞當一模一樣的臉。
說起來，當初的莉莉亞之所以沖進了培養室毀了那個器皿，除了澤菲蘭天賦過人的精神力引導夢外，還有蘇醒的‘莉亞’的意識的作用。
因為那張臉跟亞當幾乎是一模一樣。
“另外，我也像你一樣，覺醒了母體的記憶。也就是說，我，還有本體澤菲蘭，我們都有着亞當·O·拉密的記憶。”
當迷你的澤菲蘭二號說完這句話時，頓時，世界都沉默了。
逐字理解了澤菲蘭二號的話的意思，莉亞的心底冰面開始噼裏啪啦的崩碎，下邊潛藏着的熔岩在跳躍着、洶湧着、咆哮着，想要沖破抑制劑的作用！
亞當——
亞當！
“那你——”莉亞的話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她像是氣極了，“過去的你，到底是在想什麽！？澤菲蘭，你在愚弄我嗎！”
澤菲蘭有着亞當的記憶，那麽當然會知道亞當迫不及待想要殺掉她的原因，也知道那個願望，那如今的他到底是出于什麽沒有動手？呆在她身邊提供幫助是為了什麽！
莉亞現在覺得自己好蠢，她竟然告訴了澤菲蘭自己的經歷，真是蠢透了，原來碰上亞當她就會這麽愚蠢嗎？
“我沒有愚弄你！”澤菲蘭像是看透了莉亞的思維，登時就紅着眼睛喊道，“我就是澤菲蘭，我也不想要那可惡的家夥的記憶啊！那都是意外，我也不想的！”
在這一刻，他徹底不認同自己是亞當了。無數時間的抗争，都累積到了這一刻。
‘我喜歡你，如果是我喜歡你，我才不會做和那個混蛋一樣的事情！’
澤菲蘭二號的思維裏充斥着這句話，此時的他完全忘記了‘本體’和‘二號’的區別。
‘如果當初經歷一切的人是我，一切根本不會變成這樣！’
他很想這麽說，但是話到嘴邊被他重新吞了回去。
澤菲蘭認為說了沒用。時間不會倒流回去，亞當的妄想也只是妄想而已。況且莉亞從不否認曾經的經歷，也從沒懊悔撿到了亞當、沒有懊悔所經歷過的一切。
她只是在憤怒背叛而已，只是在憤怒她自己的不明智。
現在的莉亞只是在仇恨。
而且他算不算是澤菲蘭呢？
——這個問題姍姍來遲，在這時候如此的讓人厭惡。
真是一個無解的問題。
澤菲蘭真是讨厭啊，為什麽不在創造他這個二號的時候給他一個明确的答案呢？這種把疑問直接傳過來的做法太讨厭了。還把感情都傳遞了過來，想要表明心意，想要——
二號突然思維停滞了一瞬。
剛才的那一瞬間，極短極短的訊號飛了過來。
它攜帶着一些澤菲蘭二號無法解析、但是卻明白含義的東西。
莉亞也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動靜：“有精神波動，靈魂……不，是不完整的碎片。”
如果不是與澤菲蘭的意識體接觸久了，她是察覺不出那個與澤菲蘭一樣的信息的。
“澤菲蘭死了。”澤菲蘭突然這麽說着，“我，剛才死了，被尤裏殺死的。”
迷你型號的‘亞當’面無表情說着這種話，內容會讓一般人覺得匪夷所思。過了會兒，莉亞反應過來那話的意味，一時間滋味複雜。
如果真的是亞當死了，多好。
二號在空中的投影軀體突然扭曲了一下，像是被擦花的畫面。莉亞緊繃了下，還沒來得及問發生了什麽，二號重新穩定了下來。
他抱住了自己的身體，蜷縮成了一個球，看起來很是痛苦。
莉亞剛開始擔心，卻又啞然：星網上的虛拟意識，為什麽會痛苦？
最多只是混亂。
說不定又是什麽想讓她心軟的方法。
但是想想剛才這家夥說的話，以及剛才她确實感受到的波動，她還真該死的心軟了！
——那明明就是亞當的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