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我夢寐以求的事終于發生了。
這麽說也許有些殘忍,盡管我并不是第一次與人建立這種親密關系,但唯獨和她在一起,才讓我真實地有了一種“啊,我在戀愛”的感覺。如果你要問我這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我想這大概就像是有一股暖流時刻包圍着你,讓你渾身酥軟卻又心潮澎湃,無論你在做什麽,無論你是站着還是躺着,只要想到對方,就會忍不住地笑起來。
當我第二天從酒店的床上醒來時,我都還有些不敢相信,擔心那只是一場無始無終的夢,直到看見了正躺在我身邊的她,我才終于能确認昨晚的一切都是真的。
請不要誤會,我倆昨晚什麽也沒做,因為光是與她躺在一起,就已讓我覺得十分滿足,無比快樂。況且,我還有太多太多的話想說,有太多太多的喜歡要講,又哪裏顧得上其他呢?
我醒來,看見像個嬰兒似蜷縮在我身旁的她,心中頓時充滿了喜悅。
我就這麽看着她,欣賞着她長長的睫毛,小巧的鼻子,粉色的嘴唇,欣賞着她完美的耳廓,光潔的額頭,還有柔順的長發。我情不自禁地,小心翼翼地湊近了,輕輕地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就像是一只好奇的貓。
在這一刻,我心中的歡喜甚至比窗外的太陽升起得更快。
正當我心滿意足地看着睡夢中的她時,徐影忽然睜開了眼睛。我倆互相凝視着彼此,然後她像是忽然反應過來了,趕忙抓起被子捂住了半張臉,只留下一雙圓圓的眼睛在外面。
“不要看我。”她說。
“為什麽不能看?”我壞笑着問她。
徐影不答,反而将自己整個人都縮進了被子裏。
我想,她一定是害羞了。女孩子嘛,習慣了化妝,也許就不習慣以素顏示人了,畢竟誰又不希望自己在戀人面前一直是最美的樣子呢?不過沒關系,以後我會讓她明白,我既喜歡她化完妝的樣子,也同樣喜歡她不化妝的樣子,她不必為自己任何一面暴露在我面前而感到羞澀或難堪,她願意是什麽樣子,就是什麽樣子,而無論她是什麽樣子,我都願意接受,願意始終如一地愛她。
不過此刻,為了将她哄出來,我也只好順從地閉上眼,變側卧為平躺:“好吧,我不看。”
下一秒,我聽見了她鑽出被子的聲音,然後我便感覺有一雙微涼的手溫柔地捧住了我的臉,于是我順從地又轉了回去,緊接着,她便吻在了我的唇上。
我想,人類大概一貫是喜歡用親吻來表達喜愛的。父母會親吻剛出生不久的嬰兒的小腳或小手,主人會親吻小狗和小貓的身體,這些行為都是情不自禁的,發乎自然的,就像是某個瞬間,我們會覺得光靠言語已不足以表達,所以不得不用親吻來傳遞我們心中的愛意。
我們也是這樣。應該說尤其是我,我總是忍不住想要親吻她,或是頭發,或是臉蛋,或是手臂,或是嘴唇。總之,當我的嘴唇與她身體觸碰的瞬間,我便會滿足,否則便要坐立難安,焦躁得像一只看着樹上的香蕉卻又吃不到的猴子。
我們一連親吻了彼此十來下。也許更多。然後我才心滿意足地睜開眼,看着她。我們牽着手,又吃吃地笑了起來。
“好啦,好啦,該吃飯了。你想吃什麽,我讓他們送上來。”
“可以嗎?”
“只要你喜歡,沒有什麽是不可以的。”
我沒有聯系Leo,因為我現在完全沒有多餘的精力或多餘的興趣去思考其他的人或事。我的眼裏,我的心裏,此刻全都是她,也只有她。對于這一點,我相信Leo會理解的。
不一會兒,酒店的服務生便推着餐車進來了。我們沒有下床,而是就這麽坐在床尾開始享用。
我喜歡看她吃飯的樣子。應當說她什麽樣子我都是接受的,區別只在于“喜歡”和“更喜歡”而已。
我想,人本來就有很多面,而基于愛,我理所當然地愛她的每一面。
與我不一樣,她吃的很少,但很仔細,也很慢,就像是一只可愛的小兔子,每次都只會咬上小小的一口。
我聽人說,窮人吃飯總是很快的,富人吃飯總是很慢的,因為窮人只為吃飽,富人卻是為了享受。對此我倒不認可,因為在我看來,一件事做的快或慢,仔細與否,完全取決于你個人的興趣。我從不覺得吃飯是件什麽多有趣的事,所以我總是想要盡快地做完。可因為她,我想我會愛上生活中一切的小事與大事。只要是和她做,只要她在我身邊。
看着只吃了小半個三明治,喝了小半杯牛奶的她,我下意識張了張嘴,本想說“你吃的實在是太少了”,卻沒說出口。
在我看來,她太瘦了。我倒不是要批判她的身材如何如何,也不是急于想将她塑造成我喜歡的樣子,恰恰相反,我始終覺得合适的人是天生就合适的,就像南美洲大陸與非洲大陸如果再次相逢,它們一定會驚訝地發現彼此竟是如此的嚴絲合縫。至于改變某個人以滿足自己,或是改變自己以滿足他人,則與削足适履也沒什麽分別。
總之,我只是心疼她,可又擔心她誤會,于是轉而想了個法子,馬上又讓餐廳送上來一些馬卡龍、巧克力慕斯等甜品。
吃完了這頓說不上是早餐還是午餐的東西,我拉上了全部的窗簾,只點亮了頭頂與腳下的燈帶。時間就此失去了意義。
我們又躺回了床上。在一片潔白之中,我們仿佛卧于雲端,就這麽看着彼此。
“你真美。”我說。
我說的很認真,因為我本就是很認真的。我并不是在說什麽違心的情話,相反,我只是在闡述一件事實,僅此而已。
她的眼睛忽閃忽閃,不知在想些什麽。我看着如此可人的她,又忍不住感慨道:“我們實在是應該早一些在一起。”
一輩子的時間是有限的,那麽當然是越早與心愛的人在一起越好,不是嗎?
徐影看着我,那雙讓我整個人都幾乎要陷進去的眼睛裏忽然多了一層水汽,我吓了一跳,不知發生了什麽,只覺得整顆心瞬間好似被一雙大手揪住,緊張得我差點從床上跳起來。
她開口,帶着哭腔,十分委屈:“那,那為什麽我問你的時候,你,你不說呢?”
“什,啊,是那個時候嗎?”只一瞬間,我便想到了她說的是哪一次。
徐影不答,但顯然她說的就是那天晚上在車上時發生的事。
我心虛地不敢看她。
我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呢?
說我當時只是太害羞了以至于說不出口,還是說我覺得一切進展太快,想要慢一些呢?
好像怎麽回答都不太對,或者說好像我根本就沒必要回答這個問題,因為我們并沒有錯過,我們并不是兩個在幾十年後已被生活折磨得沒有多餘的激情與活力去追逐曾經的夢與愛,而只能頹然地坐在沙發上為曾經的遺憾感慨萬千的可憐蟲。現在我們就躺在一起,那麽這個問題還有什麽意義呢?
想到這兒,我的視線重新回到她的身上,然後将手搭上她纖細的腰,将我們之間的距離再次拉近。
“如果我有幸能活到八十歲的話,那我想我大概會對你說兩百萬次‘我愛你’,這足夠彌補嗎?”我抓起她的手放在嘴邊,一邊親吻,一邊說,“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嗯,今天還剩下九十七次,你想留到什麽時候聽?”
我看着一團紅雲從她的身體裏升起,于是我又忍不住與她吻在一起,然後徐影就像一條蛇一樣纏了上來。
我們用雙手丈量着彼此的身體,用嘴唇測量着彼此的溫度,我們沉浸在愛與欲的河流之中,看着一朵朵玫瑰在身上綻放。
我們做着我們早就應該做的事,用最原始的方法去傾訴對對方的愛意。
你大可以責備我們的放蕩,可在我看來,我們不過才活了二十來年,如果你要求我必須花費我生命的二十分之一或十分之一的時間去了解一個人,然後才能做重要的決定的話,那實在是有些強人所難了。
我才二十歲,我有着蓬勃的生命力來對抗一切困難,我并不懼怕未來,并不懼怕這份愛所可能導致的任何後果,所以我可以這樣做,也應該這樣做。與星辰或大海相比,人的生命太脆弱,也太短暫,如果總是花費太多的時間在猶豫上,那最後豈不是連後悔的時間也沒有了?
以上這些,都是我那時最真實的想法。
我是如此的樂觀,甚至于天真。我總覺得只要兩個人足夠愛彼此,那就什麽都不需要在意,因為一切外部的困難都會變得不再是困難。可事實證明,人就像舟,命運就像潮,任憑你如何努力滑動手中的槳,最終也不過是随波逐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