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暗戀の篇章八
暗戀の篇章八
34
前輩當着我的面點開了和我的對話框。
都這種時候了,我竟然還有心思去偷瞄他給我的備注,是【Koko】。
還挺普通的,和我的昵稱一模一樣,等等——該不會前輩根本沒給我備注吧,上面的就是我的昵稱?
我來不及細想,轉眼被那占據了整整一頁屏幕的文字震懾住,有一點不願意相信那是我發出來的。
【Koko:
前輩!我今天看到了一些很不好的言論,不知道你會不會也看到了。
我覺得那都是一群沒有內容可寫的人的胡說八道,一點閱讀的價值都沒有,所以前輩你最好不要打開ig和fb之類的軟件啦!
當然啦,就算前輩看到了也沒關系,我知道前輩你肯定不會在意那些無關緊要的人的評價,更何況是那些垃圾媒體!
我覺得那些言論已經上升到了诋毀的程度,如果我是法學院的學生,我一定要幫前輩出一堆律師函!
……
前輩當然不會被打敗,更不可能被打倒,抓住兇手是遲早的事,就算沒抓住也只是警方無能,絕對不會是前輩的問題!
在我心裏,前輩永遠是最厲害的名偵探!會一直閃閃發光!!!】
哈哈。
親眼看了一遍自己上頭時候的小作文,尴尬得讓我近乎無地自容。
Advertisement
要是結尾再加一句“我喜歡你”的話,誰還能分清它和告白啊?
我蹑手蹑腳地後退,希望能降低在前輩那裏的存在感,至少不要真的像他說的那樣觀察我的反應……
“原來可可這麽信任我。”
前輩挑眉,發出意味不明的感慨。
這個話題十分危險,現在也不是适合告白的場合,我試着找借口:“畢竟前輩是我的救命恩人嘛。”
“不過——”他的指尖停在那行【就算沒抓住也只是警方無能】上面,又說道,“這是為我準備的退路嗎?”
嗯……
這句話确實有點像是腦殘粉絲說出來的話,但我真的是這樣想的嘛!
反正我也沒可能臨陣脫逃了,索性在前輩邊上坐下來,認認真真和他解釋:“其實抓不到兇手也很正常啊。
“明明洛杉矶有那麽多懸案疑案,甚至還有冤假錯案,這些報道都沒什麽水花。但到了前輩這裏,好像一起案件兩個星期沒能找到兇手就是失敗,憑什麽嘛?難道就因為他們給你的那些稱號嗎?”
我越說越氣,眉頭都皺起來:“不管是【救世主】還是【啓明星】,這些都是別人加在前輩身上的标簽,明明是那些人去極盡所能地吹捧前輩,現在又随心所欲地攻擊,好像前輩只是他們筆下的角色一樣,想誇就誇,想貶就貶,想怎麽寫就怎麽寫。
“要我說,前輩只做自己就好了。不管是為了真相,為了正義還是別的什麽,總之前輩就是超級厲害的名偵探,有沒有鮮花和掌聲都是,這一點無論如何都不會變!”
“可可真是意外的坦誠啊。”
前輩的眉梢微揚,臉上看不出更多的神色,向我追問道:“還有什麽要對我說的嗎?”
“嗯?”說了這麽多,尴尬的情緒早就不知所蹤了,我甚至對他的反應不太滿意,奪過主動權開始質問他,“前輩,聽我說了這麽多,你竟然一點都不感動嗎?”
“都是顯而易見的事吧。”
他聳了下肩,聲音因為生病而有些虛弱,但那種陳述推理時的自信和篤定卻半點沒少:“不過可可會承認這些還真是在我的意料之外。”
“啊啊啊前輩你真的!”
我動了滅口的心思,随手抄起身後的靠枕扔向這個惡劣非常的偵探:“不要把推理那套用在我身上啊!”
距離太近了,就算是我這種毫無運動天賦的人也能夠命中,軟枕成功地砸在了他的臉上。
我看着他一點反抗都沒有,整個人朝後仰倒,全身失去力氣一樣,任由靠枕從他的面前掉到他的腿上,然後彈到地毯裏。
糟糕。
忘了前輩還在生病了。
我立刻懊惱起來,連忙湊過去關心他:“對不起前輩,砸痛你了嗎?頭還暈不暈?要不要休息?”
說完我就知道我又中了圈套。
因為那雙漂亮的藍色眼睛正含笑看着我,眨動的眼睫都散發着愉悅的氣息。
“還生氣嗎?”
他竟然先發制人地問我。
“前輩!”
我沒有大聲說話的力氣了。
這麽鬧完,我對那些垃圾媒體的氣憤都被轉移到了前輩身上,滿滿的都是無可奈何:“前輩是故意的吧,可是那些人真的很過分啊,為什麽還要阻止我生氣啊?”
我已經知道見到我之前的前輩處于與世隔絕的狀态中,他也是剛才看完我的留言之後才了解到外界媒體對他的各種批判的,但他絲毫不關心對方使用的辭藻,也不關心對方指責的內容。
除此之外,在聽到我不爽的提問之後,他的确如我所料的一般反過來安慰我了。
“沒有生氣的必要,可可。”前輩的聲音落在我的耳畔,每一句都幹脆利落,“如果媒體的職責是報道和宣傳,那麽偵探的任務就是找出真相。我只要把案件解決就好了。”
“前輩總是這樣。”
我不知道此刻的心情是無奈還是認命,小聲道:“好像我才是那個沉不住氣的人。”
35
無良媒體的事情告一段落,前輩沒有追究的打算,我也不可能糾纏着不放。
高燒病人假如暈厥會比較危險,退燒藥的起效還需要一段時間,我決定等前輩的體溫降到安全範圍內再離開。
萬一有什麽意外,我至少還能幫忙叫個Uber。
為什麽不叫救護車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不過我懷疑前輩真的打算直接住院,否則他為什麽在這種身體狀況下還要抱着那堆印滿了字的資料翻來覆去地研究啊?
“前輩。”
我暫停做題,滿臉嚴肅地打量了他一會,确認道:“你該不會是什麽人工智能吧?發燒是因為計算量太大主板散熱不足,其實對你的生理機能毫無影響,不然實在很難用科學解釋你現在的表現。”
我是在開玩笑,但前輩的回答比我想的還要離譜,他說:“習慣了。”
他一心多用的本事實在厲害,和我說話的時候還抽空掃了眼我的電腦屏幕,大發慈悲地糾正了我的錯誤答案:“4.2mol/L就夠了。”
“欸?為什麽?”我的注意力被他轉移,忍不住抱怨起讓我頭疼的化學quiz,“前輩你們這個題目出得太難了,還限時,我看就是不想讓人拿A!”
前輩看着我修改選項,說道:“目标這麽高啊,下次見到教授我會向他反饋的。”
我正在寫的是那門化學選修課的每周quiz。
為了配合學生們的日程表,每周有三個時間段可供選擇,算是周度測試,一次半小時,還會算到期末成績裏面,一共占比10%。
我本來沒想今晚寫的,但是友人B說他這周其他時間都有安排,催着我陪他一起,美其名曰學術讨論。
當時我還沒有多想,現在回過頭看,友人B絕對是聽到我留在前輩家之後才決定點開quiz的!
根本就是在利用前輩嘛!
手機正因為不斷接收信息而瘋狂震動,友人B的彈窗一條跟着一條,恨不得把每一道題都發過來跟我對一遍。
我在前輩的面前把聊天框打開,莫名有種在老師眼皮底下搞小動作的感覺,緊張得臉都紅了。
可是話說回來,好不容易在做題時有自己的助教老師坐在身邊,不尋求場外援助也太暴殄天物了吧?!
“前輩……”
我扭扭捏捏地喊他,覺得以前輩的推理能力,肯定能看出來我不好意思說出來的請求。
他的确懂了我的意思,又看了眼我屏幕上的倒計時,好笑道:“當着助教的面學術不誠信?”
唉。
就知道沒這麽簡單。
我輕易放棄,默默把電腦屏幕從前輩的視野內移開,然後繼續做題,和友人B就不同答案開始互相說服的過程。
畢竟不是在自己家,前輩貌似還在邊上頭腦風暴案件線索,我不方便和友人B語音争辯,只能瘋狂敲動鍵盤,時不時還摻雜着幾張草稿照片。
我們兩個畢竟不是那種完全不學習的類型,選修的化學也只是基礎課程,不會有太考驗智商和天賦的題,最多只有一兩道用來區分的難題。
簡單的題目三言兩語就能達成共識,複雜的問題卻得花費大量時間思考和分析,打字讨論也麻煩許多。
【B:你前輩呢,不是在你邊上嗎?問問他這題怎麽算呗?】
【Koko:前輩在忙呢,不要麻煩前輩了!再給我兩分鐘,我能算出來!】
【B:哇,別太為難自己啊可可!】
【B:說不定你前輩一眼就看出來了,我們在這裏寫得頭禿。】
【B:你是不是不好意思問啊,要不打個電話我來問吧,我不要臉,萬一遇到心軟的神,直接把标準答案給我們了也不一定!】
【Koko:……】
【Koko:拜托,前輩又不參與出題,哪來的标答?】
【Koko:算完了,等我把過程拍給你,你再吵前輩要去舉報我們學術不端了!】
【B:不是吧!這就要舉報嗎?】
【B:你前輩也太狠心了吧?上次吃飯看不出來啊,我和Anita都覺得他蠻照顧你的。】
【B:你這樣說那我們可得重新評估了啊,前幾天我有個課友找我要你的聯系方式,我都沒給,改天見面給你看看照片!】
每周quiz占學期總成績的1%,一共是十道題,所以一道題的對錯與否其實沒有多重要。
我和友人B的争辯雖然看起來激烈,但也不至于為了這零點幾分太過拼命,更多的是朋友之間的打鬧而已。
最後那一連串消息發來的時候我正在拍草稿紙上的計算過程,還沒等我讀完全部內容,前輩就突然在我旁邊出聲。
“我可沒有這麽狠心。”
他比我還先一步看完友人B的消息,替我點下【取消發送】的按鍵,又說道:“都寫對了。”
“欸?”我茫然地眨眨眼,“前輩不是在看案件資料嗎?”
他瞥我一眼,意有所指道:“畢竟我看一眼就能知道答案?”
這是友人B的說法。
為了方便,我是用電腦登陸的聊天軟件,只有拍計算過程的時候才用到手機,電腦屏幕也的确是大大方方擺出來的,但是——
我鼓起臉,不高興道:“前輩怎麽可以偷看我和別人聊天啊?”
“視力太好可不是我的錯啊。”
他像在解釋,又像在耍賴。
總之我也沒辦法真的責怪他,只能把筆記本的屏幕往裏折了折,振聲道:“那前輩不許再看了啦!”
他還是趁着最後的功夫看到了我因為長時間未回複而被友人B刷屏的對話框,說道:“可可靠自己就能拿到A,不是嗎?”
前輩的肯定完全在意料之外,帶給我的只有驚喜。
用驚喜來形容或許不算準确,應該是一種毫無預兆的雀躍,像是有花苞悄悄在我心底綻開,又像是有羽毛緩緩覆蓋住我的心尖,浸滿了溫暖和感動。
好奇怪啊。
我自己都不知道這有什麽好感動的,他說的話當成是哄小朋友也不奇怪,但是……但是那種認可我的能力,願意完全相信我的感覺,真的讓我想要落淚。
“前輩……”我眼淚汪汪地看着他,“你真的覺得我可以拿A嗎?”
“當然。”
他肯定地點點頭:“但你朋友不一定。”
和我朋友有什麽關系?
我似乎明白了前輩的意思,再結合他剛才取消我發送照片的動作,不确定道:“前輩是讓我不要把答案給Barron?”
不等前輩回答,我先一步否定道:“當然不行啦,Barron可是我的好朋友欸,而且看了我的計算過程他就明白了嘛!”
半個小時的倒計時快要歸零,我從瘋狂彈出的對話框感受到了友人B的急切,連忙把最後那道題的計算過程發過去,勉強挽救了他岌岌可危的理智。
【B:?說好兩分鐘?】
【B:在不在在不在在不在?】
【B:不會是把我抛棄了吧???】
……
【B:公主,我的可可公主,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我還有最後五分鐘啊啊啊!!!】
【B:是和你前輩發生了點什麽嗎?】
……
【B:好吧】
【B:如果是為你們的感情作貢獻了那我這0.1分就當随份子了】
……
交完quiz我才有時間往上翻看友人B的刷屏內容,那些話讓我的臉瞬間爆紅,由衷慶幸我把屏幕從前輩那裏挪開了。
嗯?
怎麽覺得身邊熱熱的?
我從自己的世界裏回神,發現前輩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湊了過來,發燒的身體像個火爐一樣散着能量。他的視線停在我的鍵盤上,似乎在好奇我會怎麽回複。
我猛地把筆記本合上,崩潰道:“前輩!你怎麽可以又過來偷看啊?”
“不是偷看。”他有理有據,“是我過來的時候可可沒注意。”
當交流對象太有底氣時,你甚至會懷疑自己,比如我都快要認為是我的責任了,氣勢都軟了幾分:“那、那也不行吧……”
“但是可可在我身邊一直和其他人聊天,我很難不在意啊。”
他的語氣輕描淡寫,像随口一說,卻讓我的心髒狂跳,連回答都不會了。
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啊?
前輩很懂得利用自己的容貌優勢是我早就知道的事,可是……他總不至于連生病的自己都不放過吧?
他離我好近,近到我稍微主動一點就能親到他的嘴唇。
唇瓣看起來好軟,是淡粉色的,因為一直在補充水分所以還濕潤着。
正在發燒的話,嘴唇也會是燙的嗎?會和果凍一種口感嗎?
“前輩。”
我捂住眼睛,覺得自己沒辦法面對這種病弱狀态下的前輩太久:“你快點好起來吧!”
可是遲鈍的名偵探根本不懂我的糾結,竟然還把我的手移開,然後看着我笑起來。
就像是覺得我的表情很有趣一樣,他還火上澆油地拒絕我的期盼:“這可不是我能決定的啊。”
“不行!”我不和他講道理,“前輩必須快點恢複健康!也不要再折騰你的大腦了,準備睡覺吧!”
“才九點。”
前輩看一眼時間:“你要休息了?”
沒有十九歲的大學生會在九點鐘就準備睡覺,至少我不會,但繼續留在前輩家裏也不太合适,最重要的是我很害怕我會做出什麽唐突的舉動。
我把體溫計遞給他,明确态度道:“前輩再量一次體溫,我明天再來看你。”
這個舉動多少有點像是逃跑,我每一步都做得飛快。
電腦被塞進挎包,垃圾也整理好準備一起帶到樓道扔掉,我粗略掃了一眼,朝前輩叮囑道:“備用鑰匙我就先帶走了,前輩有事可以直接聯系我。”
前輩的嘴巴裏還咬着體溫計,聲音含糊,似乎還有一絲不滿:“知道了。”
“嗯?”
我覺得前輩這個反應好奇怪。
不過病人的确很需要陪伴,就算是前輩這樣堅強的人,在高燒時肯定也是脆弱的。
我猶豫了兩秒,問道:“前輩總不會是想讓我睡沙發吧?”
“咳咳咳……”
前輩好像被嗆到了,發出了劇烈的咳嗽聲,體溫計被他拿在手裏,臉頰發紅:“你這家夥在說什麽啊?對每位前輩都這麽關心嗎?”
“當然不會啊。”我摸不着頭腦,“整個美國,我也只關心工藤前輩一位噢。”
我自認為這話說得十分好聽,但有些人太愛抓語言和邏輯漏洞,追問我道:“所以東京還有別的前輩?”
畢竟比我年長的都算是我的前輩。
我思考了一會,點頭道:“理論上來說,這是當然的啦。”
不知道前輩到底又在分析些什麽東西,我湊過去看了眼他手裏的溫度計,已經退燒到37.8℃了,估計再睡一覺就能恢複正常體溫。
我放下心來,拎起包和陷入沉默的病人道別:“那我就先回去啦,明天見,前輩。”
前輩倚靠在沙發上,眼皮微掀地盯着我,好一會才吐出個音節:“By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