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她的童養夫》2

《她的童養夫》2

江北，楓山別墅社區。

墨蘇好不容易安撫住景兮，把景兮送回了景家，身邊的祁雲璟，怎麽也甩不掉。

回到家，祁雲璟開始各種打掃衛生，自他們産生隔閡以來，他總是想方設法的示好求原諒。

墨蘇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心裏又痛又難過，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明明祁雲璟那麽那麽乖，那麽聽她的話，為什麽還會犯錯。

為什麽要背叛她。

她接受不了自己的東西受到別人的沾染，她甚至想掐死祁雲璟。

不知不覺，墨蘇哭着在沙發上睡着了，祁雲璟放下手裏的物件，走到墨蘇身邊，輕輕抱起她，走進卧室。

架子上的熏香還在燃燒，一縷縷青煙在空氣中消散。

墨蘇昏昏沉沉，夢裏都能聞到一股奇怪的香氣，她想睜開眼，怎麽都睜不開，漸漸陷入夢境。

她又夢到祁雲璟了，夢到還沒畢業的他們。

異國戀的他們，聚少離多。

那是大三暑假。

又到了分離的時候，祁雲璟三步一回頭，依依不舍的和墨蘇告別。

墨蘇有點難過，忍着不去追他：“別看了，小長假再來見我，很快了。”

墨蘇望着祁雲璟離去的背影，心裏十分澀然，感覺有什麽地方空了一塊。

景兮和葉南謹匆忙趕到機場，祁雲璟已經離開了。

景兮錘了身邊的葉南謹一拳：“都說了堵車堵車，你非得磨叽！晚了吧。”

葉南謹揉揉肩膀，敢怒不敢言。

墨蘇看向他們兩個，心裏平衡了些，景兮和葉南謹現在，也就只敢在國外昧來昧去了，最起碼她和祁雲璟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不用擔心父母家人反對。

“都說了不用來了，你火急火燎的幹嘛？”墨蘇看向已經不怎麽開心的景兮。

景兮把墨蘇拉到一邊，故意躲避着葉南謹：“蘇蘇，我決定了，我要和葉南謹撇清關系。”

“啊？！”墨蘇一時沒反應過來，景兮的腦回路一向跳躍：“他又怎麽你了？”

景兮指了指腦袋，睜着一雙漂亮的大眼睛說瞎話：“葉南謹這裏好像不太聰明。”

墨蘇：“怎麽呢？”

“他今天早上竟然問我，是不是喜歡祁雲璟，你說他是不是有病？”

墨蘇驚訝之餘看向站在不遠處的葉南謹，這下倒有點贊同景兮的猜想了，不過景兮總喜歡誇大其詞，葉南謹具體是在什麽情況下說出這種話的，還有待考察。

葉南謹等的不耐煩，大步流星的走過來，掐住景兮的腰往懷裏一帶：“蘇蘇你不要相信她的片面之詞，我們倆還有點私人恩怨要解決。”

景兮扭了扭腰肢，推開他，不滿道：“腰疼！別掐我。”

墨蘇無奈的搖了搖頭，不想再看這對小情侶打情罵俏，離開機場。

機場外，祁沐言站在車邊等候，手裏把玩着那只白玉扳指，他剛到不久，只是為了來接墨蘇回去。

墨蘇看見他後，眼神有過一絲閃躲，想起在飛機上他和雲璟的對話，越來越看不透他了。

“沐言哥，你怎麽來了？”墨蘇恢複如常，表情自然的走向他。

祁沐言戴好扳指，拉開車門請她上車，墨蘇瞥見他愛不釋手的那枚扳指，後悔莫及，早知道就不送這麽顯眼的禮物了。

這枚扳指是她在祁沐言成人禮那天送他的，他一戴就是五六年，再珍視妹妹送的禮物，也不至于五六年都不換一換吧，她怎麽沒有早點發現，祁沐言對她的感情已不那麽單純。

所以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墨蘇不敢問，也不敢多想。

當初決定出國留學，本來是和祁雲璟一起的，可不知怎的，祁予和沐雲把祁雲璟留在了國內，說是另有安排。

她以為把雲璟留在國內是為了讓他更好的接觸家業，但這幾年也遲遲沒什麽動靜，畢竟是長輩的安排，她不好多幹涉。

而比他們大兩歲的祁沐言，因十六歲就開始讀大學，那時剛好大學畢業，要出國讀研，順其自然的就陪她一起出來了。

墨蘇不敢想象，如果從那時起祁沐言就對她有意思，那也太可怕了，這三年多，他們算不上朝夕相處，也稱得上來往密切，她一直都拿他當哥哥的。

他是雲璟的親哥哥，她自然也拿他當親哥一樣對待，完全沒往別處想。

“在想什麽？”祁沐言問道。

墨蘇回過神：“啊？怎麽了？”

祁沐言輕笑：“沒什麽，中午想點吃什麽？”終于把祁雲璟盼走了，他心情不錯。

墨蘇：“額，我不餓，先回酒店吧。”以後還是盡量別單獨吃飯了。

祁沐言還是載她去了一家餐廳，墨蘇其實并不喜歡他這般強勢，她說不想吃，也是真的不想吃，如果是祁雲璟不會這樣。

祁沐言：“你胃不好，還是要按時吃飯。”

墨蘇按部就班的坐下來，等餐點擺好，面對食物索然無味，她思來想去，有些話還是盡早說開的好。

“沐言哥，我——”

“蘇蘇，吃飯不要講話。”祁沐言慢條斯理的吃飯，順手把墨蘇盤子裏不愛吃的菜挑出來，祁雲璟能為她做的事，他同樣也能做。

墨蘇了然，想必祁沐言已經知道她要說什麽，和聰明人打交道就是這麽可怕，她還沒說話，祁沐言就已經通過她近幾日的反常，揣摩她的心思了。

墨蘇放下筷子，并不想按照他的要求來：“沐言哥，我不想彎彎繞繞。”

祁沐言擡起頭：“你在飛機上很難入睡，我知道。”所以他對祁雲璟說的話，不只是說給祁雲璟聽，也是想看看墨蘇的态度。

墨蘇：“所以我的态度也一直很明确。”

祁沐言言簡意赅：“婚前婚後，都會有很多變數。”

“你說的對。”墨蘇深知她不可能改變祁沐言的任何想法，同樣對他的話也不做任何反駁。

她不需要向任何人證明她有多喜歡祁雲璟，也不需要反複強調她的态度，說一次就夠了，聽的人自然會聽，不想聽的說一百次都白搭。

墨蘇喝了口紅茶：“那沐言哥呢？你對我的想法，從什麽時候開始改變的。”

祁沐言拿下手指上的白玉扳指，放在桌子上。

墨蘇皺起了眉，低聲道：“那麽早嗎？那我還真是遲鈍。”那時候她十六歲，還在讀高中，繁重的學業之外，關注最多的就是祁雲璟，倒也沒有多少心思想別人。

祁沐言：“那時你還小，我也剛成年，不着急，但雲璟好像比我着急。”

倒也無妨，再搶過來就是。

“你應該是對他說了什麽，那段期間他情緒很反常。”她比任何人都了解祁雲璟，祁雲璟基本藏不住心事，尤其在她面前。

那段時間，祁雲璟對她愛答不理，又時而因為她和別的男同學多溝通而亂發火，急切的想讓她承認，他比任何人都重要。

祁雲璟想要什麽她很清楚，青春期的怦然心動也恰好發生在他們之間，一個男朋友的身份，墨蘇很樂意給他，這對她來說也是得償所願。

她和祁沐言一樣，因為從小得到的太多，與生俱來的一種控制欲，任何劃入個人範圍內的人和物，都要牢牢束縛，她對祁雲璟就是這樣，既然早晚都是要在一起，早點晚點沒區別。

可現在祁沐言把她當成了獵物，想劃進他的個人範圍，進而控制她，她很不開心，這是來自相同磁場的碰撞。

她和祁沐言沒可能，是因為他們的性格或多或少有些不搭，縱然他極力想從生活習慣上證明，祁雲璟能為她做的他也能做，但這都是他為了捕獵做出的假象。

墨蘇很清楚，祁沐言也很清楚，他們接受的教育就是弱肉強食。

在祁沐言眼裏，祁雲璟或許根本不值得一提，也根本沒資格和他争搶，才這般明目張膽。

祁沐言也并沒有隐瞞：“我只是闡述事實，祁墨兩家結親，未必會是他。”

“只能是他，如果不是他，和墨家結親的，不會再是祁家。”墨蘇簡明扼要。

她和祁沐言，沒可能的，不是她把話說太滿，而是她很清楚她自己想要的是什麽樣的伴侶，而祁雲璟作為她的童養夫，已經成為了她的絕佳伴侶。

這是墨家想要的女婿，這是祁家把祁雲璟送到墨家最初的目的。

祁沐言失笑，給自己倒了杯茶：“蘇蘇，你真是一點退路都不給。”

墨蘇微微一笑：“沐言哥，我從來沒有把你當作朋友，也沒有想過發展成戀人，從始至終，你對我來說就是家人一樣的存在，你是雲璟的哥哥，也是我的哥哥。”

“既然是家人，就可以不是哥哥。”祁沐言不冷不熱的說道，把摘下的扳指重新戴回去。

丈夫也是家人。

墨蘇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安安靜靜吃飯，吃完飯後，她感覺時間還早：“沐言哥，有時間的話，陪我去挑挑婚紗吧，我和雲璟結婚，你也是要來的。”

這是她的又一次表态，只希望祁沐言能不再執着，她已經決定在祁雲璟畢業典禮的時候，穿着婚紗去找他，一畢業就結婚，這是他們的約定，除了他們自己，誰都不能幹涉。

祁沐言放下筷子，喝了杯茶，淡淡道：“改天吧。”

墨蘇聳聳肩：“好。”

回到酒店，墨蘇滿身疲憊，昨天晚上祁雲璟折騰了許久，沒怎麽睡，今天又起了個大早，剛才又和祁沐言掰扯了那麽久，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她看了會兒手機，躺進被子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再醒來，祁雲璟已經抵達江北，給她打來了電話。

墨蘇接聽，又是一陣哭哭啼啼的聲音，她已經習以為常：“蘇蘇，我想你……”

“你別這樣，你才剛回去。”墨蘇頭疼的按了按眉心，異國戀這幾年，她偶爾也會舍不得分開在他懷裏哭，但是已經有一個愛哭鬼了，祁雲璟比她還能哭，她釋放情緒的次數也就相對變少了。

“雲璟，你到家了嗎？”不會在大街上就哭了吧。

祁雲璟抽抽噎噎的：“沒有，剛下飛機。”

墨蘇：“你先回家，我在床邊的小櫃子裏給你放了禮物。”

祁雲璟回家後，和墨蘇開了視頻，他看着牆壁上的電視屏，朝着攝像頭揮了揮手裏的盒子：“這個嗎？”

電視屏裏的墨蘇點了點頭：“打開看看。”

祁雲璟拆開後，是一對戒指，他紅着眼睛看向電視屏裏的墨蘇，聽見她說：“這是我們的結婚戒指，你看看喜不喜歡，不喜歡，等你小長假來這邊，我們再一起挑新的。”

“蘇蘇，你別喜歡別人。”祁雲璟不敢說出祁沐言的名字，可是他還是很怕，對祁沐言的忌憚和恐懼，就像刻在了骨子裏，揮之不去。

墨蘇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安慰道：“不會的，家裏還有個小雲朵呢，其他人都入不了我的眼。”

祁雲璟把戒指收好，和墨蘇聊着聊着，在沙發上睡着了。

墨蘇看着視頻裏的祁雲璟，滿心歡喜的構想着他們的未來。

·

墨蘇一覺醒來，已是傍晚，枕頭上都是淚，腦海裏回響着祁沐言的那句：婚前婚後，都會有很多變數。

還真讓他說中了。

她身體很是疲憊，不知怎的，這段時間總是如此，祁雲璟睡在她身側，她盯着他看了許久，摸了摸他的臉。

祁雲璟睜開眼睛，握住她的手，正要湊過去親她，被她一把推開。

“滾出去，以後不準進我的房間。”墨蘇指着門口，不去看他。

祁雲璟低垂着腦袋，慢吞吞的走向門口，回頭問她：“你餓了嗎？想吃什麽？”

“我不吃，你給我滾！”墨蘇很是煩躁，一秒鐘都不想再看見他。

他卻格外固執，小心翼翼的問道：“紅燒魚，好不好？”

“祁雲璟！”墨蘇掀開被子下床，走到門口把他推出去，重重的甩上門。

祁雲璟站在門口，低聲啜泣，擦了擦眼淚，走到架子旁邊把已經燃盡的香灰全部處理幹淨。

他現在只能通過這樣卑劣的手段來留住她了。

月上枝頭，夜已深。

祁雲璟做好了飯菜，敲了好久的門，墨蘇始終沒有出來。

“蘇蘇，吃飯了。”祁雲璟锲而不舍。

墨蘇拉開房門，推開他走下樓梯，去到一樓大餐廳，打了個電話，很快便有廚師上門。

祁雲璟從樓上下來，坐在客廳的軟沙發上，遠遠看着大餐廳裏的墨蘇。

墨蘇坐在長方桌的盡頭，低頭玩手機，廚師助手正在給她擺餐。

保姆：“小姐，您喝飲料還是紅酒？”

墨蘇淡淡道：“紅酒。”

祁雲璟走進大餐廳，攔住保姆倒酒的動作，下意識的說道：“她不能喝酒。”

萬一墨蘇懷孕了呢？就算沒懷孕，備孕期間也不能飲酒。

墨蘇眉頭微皺，不明所以的瞧着他：“我怎麽不能喝酒了？”

祁雲璟心驚膽戰的搶過保姆手裏的酒瓶。

墨蘇冷聲道：“拿過來。”

祁雲璟把紅酒藏在身後，搖了搖頭。

墨蘇心情很是糟糕，十分窩火，拿起水晶杯砸向他，剛好落在他腳邊：“拿過來！”

其實完全可以再開一瓶，可是墨蘇偏偏不想，就是想和祁雲璟大吵一架，雖然大多時候都是她單方面的輸出。

她真是受夠了祁雲璟這幅唯唯諾諾，好像是她對不起他的樣子。

明明是祁雲璟背叛了她！

祁雲璟站在原地，拿起酒瓶，往自己嘴裏灌，一口氣喝了大半瓶，感覺嗓子都是火辣的，他緩了緩，繼續喝。

墨蘇走到他面前，搶過他手裏的酒瓶，摔在地上，暗紅的酒水灑了一地，餐廳裏飄起濃郁的酒香。

祁雲璟被趕出了家門，直到廚師和保姆陸續離開，他孤零零的站在花園裏，可憐兮兮的望着監控攝像頭，更顯無助。

墨蘇站在監控顯示屏前，看着慘兮兮的祁雲璟，心裏五味雜陳。

她終是忍不住去了花園。

“我讓你滾！滾啊！”墨蘇推着他往門口去。

祁雲璟卻緊緊抱住她，苦苦哀求：“蘇蘇，別趕我走……我沒有地方去，我沒有地方去……”

墨蘇淚水決堤：“你回祁家，滾回祁家去。”

“他們不要我，他們早就不要我了……”從他被送到墨家的那天起，對祁家來說，他就只是個聯姻工具人。

墨蘇又何嘗不知。

“祁雲璟，我也不要你了。”

祁雲璟跪在她面前，淚水決堤，像是卑微的祈願者，祈求一個安身之處：“蘇蘇，你不能不要我，是你把我要回墨家的，你是我的全部……我嫉妒我哥，我害怕我哥會搶走你，所以我和夏子深他們混在一起，讓你能牽挂着我，他們都希望我堕落，只有你會擔心我走歪路，我沒想跟他們同流合污，我只是想讓你多關注着我，我和婁霜霜什麽都沒有，我沒有背叛你，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

秋風掃落葉，花園的花早已落盡，今晚的月亮很亮，灑落在空曠的花園，蒙了一層銀光。

墨蘇沉默良久，抹去臉頰上的淚，垂眸看着祁雲璟：“你回臨江公寓去，別來這裏找我。”

祁雲璟依舊跪在地上，低着頭，語氣淺淡卻也堅決：“我不走。”

“我再說最後一遍！給我滾出去！”

“我不走，我不走！我不走！”

“那你就在這裏凍死吧！”墨蘇轉身離去。

祁雲璟吼道：“那我就死在這裏好了！反正沒人在乎。”

墨蘇跑回來掐住他的脖子，又氣又恨：“你在威脅我？祁雲璟，你敢威脅我？什麽時候輪到你威脅我了？！”

祁雲璟苦笑了一聲，萬念俱灰：“掐死我吧，我不反抗。”

墨蘇的手慢慢收緊。

“你們在幹什麽？！”

手電筒的光照在他們身上，刺目的光線，晃到了他們的眼睛，他們不約而同的眯了眯眼。

任憑欄突然跑過來，分開他們二人。

連優扶起地上的墨蘇。

今天來楓山別墅這邊，本想着過來串串門，沒想到竟撞見這樣一一幕。

墨蘇和祁雲璟的情緒都很糟糕，再三斟酌，連優留下來陪墨蘇，祁雲璟跟任憑欄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