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潮濕
第23章 潮濕
十一月中旬, 演講比賽的準備工作就快要進入末尾，為了比賽能夠順利舉行，學校領導特地将所有的參賽選手彙集在一起進行初次彩排，比賽順序就按照班級順序展開。
地點就在學校的大禮堂。
蘇晨夏到那兒的時候, 禮堂裏已經來了很多班的同學, 她選了個角落位置站着, 看着窗外綠樹光影晃晃悠悠, 碎金似的光亮人的眼睛, 她下意識顫了顫眼皮。
突然，肩膀被人拍了拍。
蘇晨夏半側過身去, 見到了許佳樂。
之前就聽鄭意眠還有班裏的其他同學說過, 許佳樂也參加了這次的演講比賽，所以在這裏能遇見她，蘇晨夏并不感覺驚訝，簡單的跟她打了聲招呼。
不同于蘇晨夏身上的安靜氣質，許佳樂格外的有活力，高高的馬尾青春陽光，一張明媚笑臉蕩漾在陽光裏。
“你怎麽一個人在這邊站着啊？”
禮堂裏鬧哄哄的, 唯獨蘇晨夏這一塊兒小天地安靜得沒人來打擾，窗外的陽光漏了點進來, 攏了她半身, 眸色清明，根根分明的細睫似乎都看得清。
她對她說：“待在這邊能安靜的順順詞。”
許佳樂忍不住驚嘆，順便還給鼓了一下掌，“你跟他們還真是不一樣。”
蘇晨夏輕聲笑了笑, 忍不住問：“有什麽不一樣？”
許佳樂張口就來，“你很厲害啊, 從高一進校以來你就一直是我們學校的第一名，學習成績那麽優秀，人也不賴。”
說着說着，她又像是想到什麽，“不過也就這次月考，陳一舟打破了你的蟬聯記錄。”
“但你已經很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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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誇贊真心滿滿，蘇晨夏并沒有感覺到有什麽不妥的地方，畢竟她說的也是事實，陳一舟比她更厲害，年紀第一的名次應該是他的。
所以她跟她道了謝，不準備再這個話題上深聊。
哪知許佳樂一往直前的聊了下去。
“不過陳一舟是真厲害，這次月考我們都沒想到诶，他居然第一次考試就直接拿了第一。”許佳樂說着兩眼亮晶晶，裏面像是又崇拜還有傾慕，或者喜歡更多一點。
一早就知道她對陳一舟的心思，只是這會兒聽着，心裏好像還是會泛起難受沉悶的漣漪。
蘇晨夏裝作不在意，眼睫微垂，“是挺厲害的。”
聽她這麽附和，許佳樂嘿嘿了兩聲，繼續跟她聊着陳一舟，“所以我就說啊，這上天是真的挺偏心的，陳一舟本身就是完美，感覺這個世界上不會再出現第二個像他這樣完美的男生了。”
是啊。
世界上沒有第二個陳一舟。
她正這樣想着，身邊又傳來許佳樂的聲音，“蘇晨夏。”
“嗯？”
“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什麽？”
躊躇了好一會兒她才開口，聲音輕小細膩，“你和陳一舟是同桌，你肯定有他的聯系方式，所以你能不能，把他的聯系方式給我一下？”
沒想到會是這個忙，蘇晨夏怔了幾秒鐘。
有點沒反應過來。
以為是這個忙太過于讓人驚訝，許佳樂看着愣在原地的蘇晨夏，下意識解釋：“你別誤會啊，我找你要他的聯系方式是因為我覺得他學習好，想向他請教問題，而且你應該也知道的，我喜歡他，所以也想離他距離近一點。”
說完，她又像是明白了什麽一樣，拉住她的手，“你放心，向你要他的聯系方式這件事，我不會告訴他的。”
許佳樂說了一大堆，蘇晨夏迷迷糊糊只聽清楚了幾句話。
大概是，她喜歡他，想離他近一點。
耳邊像是有割裂的風聲，刮娑着她細嫩的皮膚，微微的刺疼感鑽進她心裏。
窗外陽光耀眼明亮，她卻感覺自己身上好冷。
周圍吵鬧的聲音似乎更大了些，蘇晨夏看見有校領導走了進來。
可身旁的人還一直在問：“可以嗎？”
蘇晨夏慢吞吞的收回視線，對上許佳樂那雙明亮的眼睛時，神思也回來了一半。
她沒回答許佳樂的這個問題，而是對她說：“校領導來了，我們先過去。”
排練花了兩節課的時間，在距離最後一節課結束的最後十分鐘內結束，蘇晨夏打算先回趟教室，再和鄭意眠彙合一起去吃午飯。
才剛走出禮堂，人群分散，從身後又傳來許佳樂的聲音。
“蘇晨夏，你等等！”
蘇晨夏停下腳步，轉身回頭去看。
許佳樂從人群裏擠過，朝她這邊跑來。
到她身邊時還氣喘籲籲，但也格外不費力的抓住她的手，生怕她又離開了。
“剛剛說的，你考慮的怎麽樣，能幫我一下可以嗎？”
“我……”
蘇晨夏靜靜地看着她殷切的目光，下垂的手指往袖口裏縮了縮。陽光淺淺的落在她的身上，安靜的明媚裏似乎流動着一絲落寞，浮光掠影，人群熙攘，她就這樣被困進有陳一舟的世界裏。
哪怕，這次是別人的世界，她甘願淪為一個配角，卻也不想将他推給別人。
于是，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我好像還沒有能把他的聯系方式給任何人的權利，所以我不能給你。”
面前的那束殷切目光逐漸暗淡下去，抓着她的手也松開了。
許佳樂的聲音裏有點可惜，“這樣啊……”
“嗯。”
“那真是太可惜了……”她小聲的嘀嘀咕咕着，在她面前眉眼微垂，那身陽光開朗的活氣似乎因為蘇晨夏的那句話逐漸飄散，失落感蔓延。
她看起來挺難過的，是因為要不到陳一舟聯系方式而失落。
和她的交情并不深，蘇晨夏抿了抿唇，有些不知道該跟她說些什麽，“那……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許佳樂沒有擡眼，只悶悶的點了點頭。
蘇晨夏從那兒離開。
走上去教學樓的臺階，她忽的回過頭去看，豔陽光影下，許佳樂的身影孤單寥落，秋風拂面，她看見她腦後的發尾搖晃，卻唯獨不見那股明媚。
或許，她是真的很喜歡陳一舟，就和她一樣，喜歡得不得了。
……
蘇晨夏剛走到教室門口，下課鈴聲就響了起來。這一節課結束後就是中午，一窩蜂的同學從教室裏跑出來，吓得蘇晨夏往旁邊站。
面前又陸陸續續的同學跑過，走廊的地板似乎都抖三抖。過了好一會兒，蘇晨夏才看見鄭意眠和周揚陳一舟他們出來。
“夏夏？”在看到門口的蘇晨夏時，鄭意眠眼睛一亮，“你排練結束啦？”
“嗯。”
視線落過去時，下意識掃到她身後的陳一舟，眉目清俊，發絲都綴着光。
只有輕飄飄的一瞬間，她不敢停留太久。
忽然想到剛剛向她要聯系方式的許佳樂，莫名感覺到慶幸，她勇敢的拒絕了她。
“那你回來幹什麽呀，直接就去吃飯了呗。”
“找你……”蘇晨夏看她，又忍不住被她身後的兩個大高個吸引，“們一起。”
或許是因為蘇晨夏的回答讓鄭意眠覺得和她有種心有靈犀的默契，開心了不少，眉眼裏都有笑意，“真不愧是我姐妹啊，跟我想得一模一樣，我們剛剛還商量着打算去找你呢。”
蘇晨夏也因為這個開心，很淺的彎了一下嘴角。
四個人從教學樓走到食堂，打飯窗口的隊列已經排了很長，他們四個跟着排在後面。
等待的時間還很長，鄭意眠跟蘇晨夏慢慢聊天。
“你們剛剛排練的怎麽樣？”
蘇晨夏：“還好吧。”
“突然就有點期待正式演講比賽的那天，”鄭意眠雙手握在一起放在下巴下面，有無比的期待，“你肯定是最厲害的那一個！夏夏你一定可以得第一名！”
“你對我也太有信心了。”蘇晨夏笑了笑。
“那當然咯！”鄭意眠随着隊伍的移動挪了挪腳步，對蘇晨夏說：“你是最好的夏夏，我永遠都支持你！”
兩個人說說笑笑着，沒一會兒就從窗口裏打完了飯。
四個人彙合，坐在了靠窗邊的位置。
兩兩對坐。
今天有糖醋小排，還有鹵雞腿，鄭意眠打了滿滿一盤。
坐在她對面的周揚看見她餐盤裏堆成小山的盛況，忍不住驚嘆，“我去，鄭意眠，沒想到你這麽能吃啊。”
“我還在長身體，當然能吃了。”說着，鄭意眠就用筷子夾了塊兒糖醋小排塞進嘴裏，嚼了嚼，又吐了骨頭，吃得有滋有味，“一中哪裏都不好，就是飯菜好！”
周揚是第一次看見這般狼吞虎咽的她，不過倒是也挺下飯，讓他也忍不住的，将自己盤子裏的雞腿夾給她。
鄭意眠挺驚訝的，擡起眼來看他，“你給我雞腿幹什麽？”
“感覺你很餓，給你加個餐。”
鄭意眠眼睛瞬亮，“真的？”
周揚點頭。
然後鄭意眠就格外不客氣的接過了那只雞腿，笑眯了眼睛跟他說謝謝。
旁邊的蘇晨夏就沒了她這般能吃，小小的餐盤裏，葷素搭配的很簡單。
埋頭吃飯的動作也很小，文文靜靜的，只腮幫鼓鼓的動兩下，像是小兔子。
陳一舟挑了挑眉，看着坐在自己對面安安靜靜吃飯的女生。
忽然心生別意。
他也将自己盤子裏的那個雞腿夾給了坐在自己對面的蘇晨夏。
眼裏出現那只雞腿時，蘇晨夏很懵然的擡起了眼睛。
就連他們身旁坐着的兩個人也跟着看了過來。食堂裏氣氛一向吵鬧，可他們這邊這會兒卻異常的安靜。時間像是被定格住了一樣。
三雙眼睛都看向陳一舟。
蘇晨夏一顆心髒亂哄哄的跳，因為她聽見他說：“你也有同桌，不能丢了氣勢。”
那個雞腿順利的落在了蘇晨夏的餐盤裏，她還有些沒太反應過來，一雙眼睛直愣愣的看着與她只有一桌之隔的陳一舟。
心跳聲很快。
他的眉眼溺進光裏，像是神明降落人間。
在她的心海裏，下了一場雨。
“謝謝……”
身旁的鄭意眠接嘴很快，幫他說：“不客氣，這是同桌的專屬福利。”
蘇晨夏扭頭看向她，鄭意眠嘴裏塞得鼓鼓的，眼睛笑眯成一條線。
後來她又收回視線，用筷子戳了戳盤子裏的雞腿，下意識的擡眼去找陳一舟的臉。
只捕捉到一個虛影。
心跳聲好像變得更快了。
……
演講比賽在隔天周五上午九點開始舉行，還有一天的準備時間，雖然已經排練完畢，但想要演講比賽達到最好的效果還是得看現場發揮。這次的比賽意義重大，即使已經通過了排練，參賽學生們也不敢掉以輕心。
蘇晨夏也是如此，即便自己已經将那份文稿背得滾瓜爛熟，她也還是覺得，在比賽還沒來臨之前，她應該再多努力一點。
中午午休時間長，她吃完飯後就一個人慢慢散着步回教室，腦袋裏還想着演講稿的事情，所以她特地選了較遠的那條路。
本已入秋的季節，校園裏的樹木卻還常綠，涼爽的風拍過那些樹葉，沙沙作響。
光線穿透縫隙落在灰色的地面上，光斑明亮。
她從那些光裏穿過去，緩步往前走，嘴裏念念有詞。
直到。
她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
“我是真的很想跟你交朋友。”
就離她不遠的前面，有一高一矮的身影，女孩兒明媚靓麗，少年幹淨疏離，身高差距也格外的合适，站在一起十分養眼。
時不時有路過他們身邊的同學投來關注的視線，卻都被他們忽視。
蘇晨夏就站在原地，看着不遠處的他們，心髒發空，感覺人也跟着輕飄飄了起來。
“我知道你特別厲害，第一次月考就空降第一，還超過了蘇晨夏，你一直都是我學習的動力，也是……我很喜歡的……所以你能不能給我你的聯系方式，我想跟你一起努力，然後變成你這樣發光發熱的人。”
許佳樂的語速很慢，每一個字都順着吹來的涼風砸進蘇晨夏的耳朵裏。
像是有毛線纏緊她的心髒，有點讓人喘不過來氣。
下垂的手指不知覺的攥緊衣袖，她好像格外在意別人對他表白的話。
“抱歉，我不添加不熟悉的人。”
心情随着他們之間的對話起起伏伏，蘇晨夏看見那邊的陳一舟就要側身離開，卻被許佳樂一個箭步擋住。
她還在為之努力，“現在不熟，以後就熟了嘛，況且我還……”
許佳樂話還沒說完，就被陳一舟一個冰冷的眼神吓得噤了聲。
然後她聽見他淡漠的聲音，像是冰刃般，一刀一刀額劃破她的心，“也不加對我有心思的人。”
許佳樂愣在原地，眼睜睜看着他從自己身邊錯過，然後離開。
等人走了好遠，她才轉身看向他的背影。
陽光裏，少年的身影晃人眼，薄薄的風吹亂他頭頂的黑發，在許佳樂的眼睛裏，卻是無比淡漠。
肩膀向下塌了塌，她沉重的嘆了口氣。
一直到連許佳樂都離開了好久，蘇晨夏才回過神來，她感覺自己剛剛好像看見了一場夢，在夢裏，她這個別人世界裏的配角，因為男主角的一句話，會開心好久。
輕飄飄的腳步最後停止在自己的座位旁，她坐到板凳上，教室裏三三兩兩的歡聲笑語将她出走的神思拉回。
但也不妨礙讓她回想起陳一舟。
少年淡漠的拒絕了許佳樂的好友添加，變相的提醒了他對她沒意思。
就這麽忍不住的，蘇晨夏彎了彎唇角。
這一幕恰好被轉過身來的鄭意眠看到。
“夏夏，你在笑什麽啊？”
她聲音響起時，笑容僵在嘴角，蘇晨夏有幾分木讷，“啊，沒有……”
“沒有嗎？”鄭意眠擠眉弄眼的打量着她，“我剛剛還看見你笑了。”
“你……看錯了吧。”
鄭意眠還是覺得不對，搖搖腦袋，“你肯定笑了。”
又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鄭意眠突然湊上前去，“是不是明天就要比賽了，你心情很激動？”
鄭意眠這猜東猜西的習慣一直沒有變，害怕她會繼續追問下去，蘇晨夏索性順着她的話點了點頭，“是吧。”
“我好像也挺激動的。”
“？”
“到時候比賽結束，主持人宣布你獲得第一名時，我比誰都激動。”
“……”
“你放心，夏夏，到時候我會拉着陳一舟和周揚給你當啦啦隊後援，給你端茶遞水按摩捏腳，讓你享受公主般的待遇。”
被她有趣的話逗笑，并且蘇晨夏有在腦海裏幻想陳一舟為他端茶遞水按摩捏腳的樣子，一瞬間噗嗤笑了出來。
鄭意眠不明不白，“你笑什麽？”
被自己腦海裏陳一舟為自己端茶遞水按摩捏腳的畫面刺激到了，蘇晨夏有些說不出口，只搖搖頭，刻意壓制着嘴角的笑意，“沒事……”
“真沒事兒？”鄭意眠看着她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蘇晨夏擺了擺手，“沒事。”
好一會兒才從那詭異的畫面感裏抽離出來。
中午的午休時間過半，鈴聲響起，所有人都回到教室裏。陳一舟回來的時候，蘇晨夏正在看最新的譯本，剛随手翻了兩頁，身邊的空位就被人填滿，一道陰影自上而下的從她身上劃過。
下意識的，蘇晨夏朝身旁看去。
少年的側臉浸潤在薄薄的光裏，側臉線條明晰，輪廓硬朗，高挺鼻梁下，一張薄唇輕抿。眼裏的那股淡漠還未散，清冷疏離。
大概是察覺到她的視線，陳一舟也扭過頭來，視線與她對上。
光影浮動，他的瞳孔被照得很淺，清冷卻未減半分。
“怎麽了？”
因為上課鈴聲響，他的聲音被壓的很低，聽起來有點沉。
心跳漏了一拍，蘇晨夏慌張的與他錯開視線。
很小的聲音裏也有一絲緊張，“沒事……”
書頁被她翻得嘩嘩作響，遮掩她有些難以言喻的情愫。
下午放學，蘇晨夏去了一趟辦公室，因為明天就是演講比賽，莊微月特地将她叫去辦公室裏給她加油打氣，“明天就是演講比賽了，老師相信你一定可以做的很棒，要加油哦。”
“謝謝莊老師。”
“不客氣。”莊微月說道：“老師還等着你拿獎回來，這是一件非常值得我驕傲的事情。”
“嗯，我會的。”
會拿獎，也會努力站在最高的那個位置上。
與那個人一起。
莊微月的打氣加油讓蘇晨夏頓時信心滿滿，她離開辦公室後，發現鄭意眠和周揚已經離開了，教室裏就只剩下陳一舟。
空曠的教室裏，玻璃窗大大敞開着，天邊的金光晚霞燦爛耀眼。
桌角也有光的溫度。
只有零零碎碎的幾個同學還待在教室裏。
陳一舟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面前攤着一本書，黃昏的光變得柔軟了許多，掉進窗戶裏落在他身上，讓他也跟着柔軟溫和了幾分。
蘇晨夏靜悄悄的朝他那邊走去，卻沒想到的是，陳一舟會突然擡眼看過來。
他背對着窗外的光，清澈的視線變得很深。
有點灼熱。
心跳漏了一個節拍。
蘇晨夏故作鎮定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視線無意間掃過他桌上的那本書。
不經意的問：“你怎麽還沒走啊？”
“等你。”
蘇晨夏神色一怔，“等我……幹什麽？”
“一起回家。”
晚霞的顏色似乎明亮了幾分，蘇晨夏怔然的看着陳一舟，一時間忘記挪開了視線。
杏眸睜圓的樣子有些可愛。
陳一舟淺淺低笑了聲，竟有想要揉她腦袋的沖動。
但好在他控制住了自己。
失笑着在她眼前揮了揮手，并扯過桌肚裏的書包，眉眼裏含笑，對她說：“走了。”
蘇晨夏慢半拍才反應過來，“噢噢噢”了三聲，背上書包追上去。
黃昏的晚霞有幾分溫暖的明媚，鋪在回家的路上，明明是秋天，也有如夏天那般灼熱的風經過，吹亂蘇晨夏的心跳。
蘇晨夏安安靜靜的走在陳一舟身旁，少年身上清淺的氣息或深或淺的飄進她的鼻子裏，有點讓人着迷。她悄悄扭過頭看他，少年的身影清瘦挺拔，他身上穿着簡單的黑色衛衣，胸前搭着兩根長短不一的帽繩。
偷偷彎了彎唇角，她很享受單獨和他在一起的時光。
身旁時不時有騎着單車的少年經過，揚起地面上的濁塵與枯枝爛葉。
蘇晨夏看去，只見青春張揚的背影。
“明天就是演講比賽了。”
身旁突然傳來陳一舟的聲音，蘇晨夏扭過頭看，薄薄的夕陽光線勾勒着他的臉龐，精致而明晰。
他在逆光裏看向她，與她對上視線，認真問：“你緊張嗎？”
“這是我第一次上臺演講，說不緊張是假的。”
“第一次？”
望向她的眼睛裏有些許驚訝，蘇晨夏淡淡的笑了一下，點頭。
後來又反問他，“你好像很驚訝？”
“是挺驚訝的，因為不像你。”
眉梢彎了彎，蘇晨夏好奇的問：“為什麽？”
“在我看來，你并不是這樣的人。”
少年的眉目舒展，黃昏的風吹亂他的發。橙黃夕陽下，時間好像就停止在這一刻，在這條歲月的長河裏，蘇晨夏看着眼前的這個少年，心跳的漣漪起了皺紋，每一道彎曲的弧線，都好像在給她力量。
“蘇晨夏，不要忘記你也是一個很優秀厲害的人。”
你也是別人心中的一束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