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潮濕
第28章 潮濕
那句話讓蘇晨夏開心了一整晚。
像是有預兆般的, 她做了一個夢，她夢見平安夜，陳一舟接過了她遞過去的蘋果，跟玩兒似的往空中扔了兩下, 又穩穩接住。
他對她說：“怎麽現在才認出我？”
心髒鼓動, 蘇晨夏沒有回答他的話, 而是鼓起勇氣喊了他的名字, “陳一一, 你懷念從前嗎？”
陳一舟說了什麽她沒聽清，只是看着他站在自己面前, 唇瓣一張一合。
強烈刺眼的光線從遠處射來, 她就快要看不見他的身影，用手去觸時，面前的他支離破碎的土崩瓦解。
清脆的鬧鐘響在耳邊，蘇晨夏猛地一個翻身坐起。
驚吓之後才恍然發覺，這只是個夢。
床頭的鬧鐘指在七點位置，蘇晨夏傾身，将鬧鈴關閉。
窗外還沒亮透, 玻璃上就先沾了層水霧。
蘇晨夏掀被下床，她身上只着薄薄睡衣, 襯得身段柔軟。冷空氣透過不防凍的衣襟裏, 叫她冷不丁打了個哆嗦。
今天氣溫比昨天還低，她照舊将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但始終沒再戴那頂帽子。在衛生間裏洗漱完，蘇晨夏回房間拿了書包去客廳, 梁冰瑩正好端着熱好的牛奶和雞蛋從廚房裏出來，招呼她坐下吃早餐。
蘇晨夏乖乖的坐到了客廳一角的餐桌前, 看着梁冰瑩端來的早餐放到她面前。
“謝謝媽媽。”
梁冰瑩揉了揉她的腦袋，笑着說：“趁熱，趕緊吃，吃完好上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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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蘇晨夏先是喝了口熱牛奶潤喉，然後才開始剝雞蛋殼。
吃完早餐時間剛好，蘇晨夏出門坐公交，投幣上車往裏面走，車門關閉的那一瞬間，她在“下一站，東山站，請要下車的旅客做好準備”的女聲廣播裏，看見了坐在靠後的陳一舟。
他穿着黑色的短襖，胸前的拉鏈沒拉，露出裏面的同色系衛衣。書包被他抱在懷裏，人似乎也困倦着打瞌睡。
但當車裏的廣播響時，打盹半阖的眼皮又輕輕的顫了兩下。
蘇晨夏無法判斷自己現在到底是緊張多一點還是驚訝多一點，這是這段時間裏，她第一次在公交車上碰見陳一舟。
汽車突然發動向前駛去，一股突然的慣性力量讓沒抓穩扶手的蘇晨夏向前踉跄了幾步，身體晃悠，好在她反應很快，才沒讓自己摔出去。
只是當她站穩後下一秒，蘇晨夏明顯感覺到有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她下意識扭頭過去看，與陳一舟不算清明的視線交織。
車內的淡黃燈光似乎都襯帶着早晨将醒未醒的惺忪，往他身上一灑，覆着一層輕柔。
把着扶手的手指緊了緊，蘇晨夏在思考要不要過去跟他打個招呼，因為他身旁還有個空位，在想要不要過去坐。
只是這個想法還沒成熟，陳一舟身旁的那個座位就被一個女生占了。
迎面撲來一陣清淡的果香味，陳一舟撩起眼皮看過去一眼，陌生的女同學自來熟的跟他打着招呼。眉心淺淺的皺了一下，他并未理會，腦袋又轉了回去，視線又落到不遠處的蘇晨夏身上。
她正看着他，用一種他從未見過的目光。
只是稍一剎那，她就将視線挪開了。
公交車上的人越來越多，大多都是學生，個子高的男同學一個接一個的往後面走，後來就逐漸切斷了他落在她身上的視線。
一直到下車。
那個女生還纏着陳一舟，跟在他身邊有說有笑，“後天就是平安夜了，陳一舟，我能跟你一起過平安夜嗎？”
蘇晨夏和他們之間的距離并不遠，女生的聲音嬌俏明亮，被空寂幹燥的冷風吹進了耳朵裏，卻是刺骨的寒冷。
腳下的速度快了幾分。
身後的聲音也沒停，“好不好嘛，你說句話呗。”
“陳一舟？”
像是不說句話，這人就會糾纏到底。
陳一舟全然沒了耐心。
視線裏的那道身影逐漸混入人群裏，雖看起來渺小，卻很奪目。
他挪開，将視線落到身旁的女生身上，說道：“不好。”
女生驚愕，“為什麽呀？”
“沒有為什麽。”
他擡腳就要往前面走，女生順勢跟上，不料卻聽見他說：“別再跟着我。”
聲音清冷，漠然又疏離。
女生僵在原地，看着陳一舟逐漸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
蘇晨夏到教室後沒過多久，陳一舟也到了。
他坐到位置上，放下書包看她一眼，欲言又止的眼神落到她削瘦幹淨的側臉上，抿了抿唇。
“蘇晨夏。”
假裝認真看書的目光一頓，蘇晨夏無法忽視身旁傳來的聲音。
她故作淡定的看過去，燈光将她的眼睛照得柔軟盈潤，“嗯？”
“剛剛怎麽不等我？”
心跳漏了一拍，蘇晨夏就快要維持不住臉上的平靜。
但她又想到了剛剛的那個女生。
于是對他說：“你剛剛好像很忙。”
聲音竟然會有些心虛。
陳一舟挑了挑眉。
明明只是一個很簡單的動作，卻讓蘇晨夏更心虛，臉頰有點熱。
她回過頭去，視線落在攤開的單詞表上，密密麻麻的字母跟小螞蟻一樣在她眼底爬來爬去，蘇晨夏集中不了注意力。
直到，她聽見陳一舟好像在跟她解釋，“是那個女生一直纏着我。”
“你在公交車上不是都看到了？”
“……”
蘇晨夏抿唇，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稍頓了一兩秒，她說：“哦。”
陳一舟輕笑了聲。
短促的聲音落在蘇晨夏的耳朵裏，耳根緋紅，她感覺更集中不了注意力了。
一整天，蘇晨夏都在認真看書學習，十二月馬上就要過去，距離本學期結束也沒多少時間。他們這種年級名次靠前的同學壓力是最大的，雖然對于蘇晨夏來說，這種壓力微乎其微，但為了自身的提高，她也不敢掉以輕心。
她甚至還有個很大膽的念頭。
她想在這次期末考試中超過陳一舟。
畢竟，能讓一個人完全注意到另外一個人，只能比他更優秀。這一天兩天裏她都忙着看書學習，平安夜就在不知不覺中到來。
蘇晨夏格外期待這一天的到來，平安夜前夕還躺在床上想，明天應該會有很多人送陳一舟蘋果吧，應該會有班上一大半的女同學，還有學校裏其他班的，說不定許佳樂也在這個行列裏。
那他會收嗎？
或者，他會收自己的嗎？
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期待，蘇晨夏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一閉上眼睛，腦袋裏就會出現明天的樣子。大概沒有正大光明的大張旗鼓，也沒有熱熱鬧鬧的節日氛圍，有的只是蘋果賀卡堆滿桌面，還有少年驚訝的眉眼。
應該會是第一次看見他那個樣子，蘇晨夏抱着棉被偷偷笑出了聲。
……
平安夜的到來是真的會調動所有人的情緒，從蘇晨夏一進教室就能感覺到，比起平常，大家今天格外的亢奮。
就連校門口附近的小店鋪裏，都有賣着被包裝得很好的大蘋果。
蘇晨夏的蘋果來自家裏，梁冰瑩前不久才買了蘋果回來，還剩最後兩個，她昨晚吃了一個，留下了一個最大的，擦幹洗淨，然後裝進了書包裏。
一早來到教室，她就看見了陳一舟書桌上那些漂亮的小盒子。
各種各樣的顏色都有，還真是不少。
蘇晨夏沒想到他會這麽受歡迎，頓時覺得自己為他準備的那顆蘋果也不過就是着茫茫蘋果中的一個，她甚至沒有用漂亮盒子包裝。
有點拿不出手。
就在他猶豫要不要現在就把蘋果放到他桌上時，鄭意眠和周揚就叽叽喳喳的走進了教室。剛伸進書包裏的手一瞬間抽了出來，她像是做賊心虛一般的緊張，輕撲着眼睫遮蓋自己的情緒。
沒多久，陳一舟也進來了。
蘇晨夏用餘光掃見他模糊的身影，大概是看見了自己桌面上那堆積如山的小盒子，他沒有及時坐下。
更像是有一點點驚訝而愣在原地。
緊接着，周揚的聲音就從旁邊傳來，“陳一舟，豔福不淺啊。”
鄭意眠的聲音跟在他後面，“好多人給你送蘋果啊……”
手指蜷了蜷，蘇晨夏很難不被他們的話吸引注意力。
她側頭看向他，少年眉目清冷，額前的碎發微遮蓋眼睛，那落在桌上的目光裏，并沒有太大的情緒。
教室裏的燈光落在他身上，給他一身肅色的黑添了幾層薄暖。
他将桌面上的那些盒子整理好，然後搬去了後面的一個多餘的空桌上。蘇晨夏幾乎是看着他将那些包裝精美的盒子搬過去，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是因為不喜歡嗎？
蘇晨夏不敢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想得太出神，蘇晨夏甚至就那樣看着他的座位愣着。
陳一舟一回來就看見她那樣。
讓他也跟着一頓，“蘇晨夏？”
發愣的人回過神，茫然的目光落在他臉上，心跳聲擂鼓，蘇晨夏手指蜷緊，忍不住出聲：“嗯？”
“你走神了。”
“……”
幾乎是下一秒，蘇晨夏将視線挪開，回過頭去端正坐好。
視線裏的落寞被完全遮擋。
她剛剛不應該癡心妄想。
早自習下課，蘇晨夏合上語文書，還是有同學陸陸續續的給陳一舟送蘋果，甚至還有其他班上的女同學。
陳一舟都一一謝絕。
場面看起來是有點壯觀的，蘇晨夏卻懶得再看，起身出了教室。
昨天晚上因為東想西想，蘇晨夏淩晨才睡覺，剛剛上早自習的時候她就有點犯困。這會兒下課鈴剛打，她打算出去吹吹風醒個神。
只是她才剛走出教室門，迎面就走來了許佳樂。
見到她時，許佳樂一臉高興，自來熟的跟她打招呼，“蘇晨夏。”
蘇晨夏扭頭朝她看去，一張精致的小臉映入她的視線裏，同樣還有她手裏的盒子。和早晨裏陳一舟桌上那堆盒子裏的某一個是一樣的。
知道她是來找陳一舟的，但蘇晨夏也沒不理睬，對她笑了一下，故作不明白的問：“你怎麽來了？”
她倒是大大方方，朝她搖了搖手裏的盒子，也大大方方的告訴她，“我是來給陳一舟送蘋果的。”
“他人在教室裏嗎？”
心裏頭的那股落寞感變得好深，蘇晨夏有點不太想告訴她陳一舟在教室裏。
或許是等得着急，在蘇晨夏還沒出口前，許佳樂就已經探着腦袋向他們教室裏看去。
她看見了那個人，朝裏面喊了聲：“陳一舟！”
聲音大得一教室的人都看了過來，陳一舟也不例外。
蘇晨夏就站在許佳樂身後，她看見陳一舟那略帶清冷與不耐煩的目光落向這邊時，心髒像是被這目光攥緊，有點讓她喘不過來氣。
她看着他不耐煩的目光往這邊停頓了兩三秒，然後又轉過頭，從桌肚裏掏出一枚MP3，不慌不忙的塞進了耳朵裏。
許佳樂：“……”
蘇晨夏：“……”
這好像就是在告訴許佳樂他并不會出教室，也不會理睬她。
心裏的那股落寞感好像消散了許多。
但她沒想到下一秒，許佳樂轉過身來面向她，對她說：“蘇晨夏，你能幫我個忙嗎？”
蘇晨夏有些怔，還有些沒太反應過來，“…什麽？”
“幫我把這個，拿給陳一舟。”
她将手裏的盒子塞進蘇晨夏的懷裏，對她說：“今天是平安夜，我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送陳一舟蘋果，你能幫我給他一下嗎？”
語氣很小心翼翼，她唯恐她不答應。
蘇晨夏感覺有點騎虎難下，答應不好，不答應好像也不好。
就在她躊躇之餘，蘇晨夏突然又說：“你自己給他吧，我幫你給好像有點不太好。”
“沒事，我不在乎那些，你幫我給他就好了。”
“……”
這下是真的騎虎難下。
蘇晨夏想不到辦法拒絕，只好點頭，“好。”
許佳樂：“那就謝謝你啦，改天我請你喝奶茶！”
“沒事，不用。”
之後許佳樂就離開了。
蘇晨夏看着懷裏的那個裝着蘋果的精美盒子，忍不住嘆了口氣。指尖在上面摳出細痕，她頓時覺得很難辦。
蘇晨夏抱着那個盒子進了教室，鄭意眠眼尖的看見她懷裏的東西，大聲驚訝，“夏夏，你也收到別人送的蘋果了？！”
這一聲直接讓周揚和陳一舟都轉過頭來看向她，在感受到某道熾熱目光，蘇晨夏心髒一緊。
她沒看那人，跟鄭意眠解釋，“這不是給我的。”
說完，蘇晨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将那個精致的盒子向旁桌伸去。
陳一舟的視線掃過來，目光清冷。
不知道為什麽，蘇晨夏有些心虛，“這是許佳樂讓我給你的。”
方方正正的紅色盒子精致，襯得她手指纖細蔥白，陳一舟垂眸看着那兩根手指，突然出聲：“你幫我還了吧。”
“嗯？”
“我不收她東西。”
蘇晨夏愣了一下，手指用力将盒子拿回了自己面前。
就在她思考該怎麽将這個盒子還給許佳樂時，身旁的人又忽然伸手過來，将她面前的盒子又拿了回去。
蘇晨夏跟着他的手看過去。
少年睫尖輕撲，眼底垂落灰色陰影，蓋不住那股清冷。薄薄淡淡的光落在他身上，幹淨得像是不染一絲濁塵。
蘇晨夏下意識蜷緊了手指，過道有人經過，拂來的風吹皺了她的心跳。
她聽見他說：“算了，我自己給她。”
“好。”
下一秒，蘇晨夏就看着陳一舟拿着那個盒子走出了教室。
鄭意眠轉過身來問蘇晨夏，“那個真是許佳樂給陳一舟的？”
蘇晨夏點頭，“嗯。”
“這個許佳樂還真是執着啊，都一個學期了，況且陳一舟不止一次拒絕她，居然還能當作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想起許佳樂拜托自己時的明媚笑臉，蘇晨夏心底裏有些苦澀，“可能她是真的很喜歡很喜歡吧。”
一天下來，來班上找陳一舟的女生只多不少，蘇晨夏眼睜睜看着他被他們圍着，心裏只覺得低落。
書包裏的那顆蘋果雖然可能沒他們送的東西好，可卻是蘇晨夏所有的誠意。
但當她看見陳一舟臉上愈漸露出的煩躁臉色，送他蘋果的心思就逐漸擱淺。一直到放學，那顆蘋果也沒有送出去。
臨近期末考試周，蘇晨夏放學的時候又去了一趟尚志書屋，她并沒有想到自己能在那裏遇到陳一舟。
偏偏就是遇到了。
當時的她正從書架上方抽出一本書來，位置比較高，她只用兩根手指，動作有點吃力。也就是這樣，不巧也将旁邊的一本書帶了下來。
就快要砸到她頭頂時，蘇晨夏下意識縮了縮腦袋，也還是沒躲過被砸。
那本書掉在她腳邊，翻了兩頁。
她彎下腰去撿。
不料有人比她更快。
視線落到那只好看的手上，手指修長，骨節分明。他撿起那本書，慢慢往上移，蘇晨夏的視線也跟着往上移去。
直到，陳一舟的模樣落入她的眼睛裏。
“陳…一舟？”
“你怎麽在這兒？”
陳一舟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然後随手将手裏那本書放到書架的原位置。
淡淡的說：“來買書。”
他的視線落在她身上，薄薄的光裏，女孩兒白皙的臉頰被照得溫軟，一雙烏亮的杏眼盈盈潤潤，裏面像是漾了層水波漣漪。
嘴角向上勾了一下，他問她，“你也來買書？”
蘇晨夏點了一下頭，“嗯。”
“那你選好了嗎？”
她懷裏就抱着那本她想要買的，“選好了。”
“那一起去結賬？”
“好。”
蘇晨夏跟着陳一舟往書屋結賬的地方去，剛放學，這會兒人有點多，他們在後面排好隊。陳一舟身高腿長的站在蘇晨夏前面，一下擋住了所有。她看着他颀長的身影，視線落在他後頸的那塊兒皮膚上，很白，視線灼灼的滾燙，像是燒在了她的心上。
好像這短暫的一剎那，也能成為她心間那份珍貴的美好。
蘇晨夏在他身後偷偷彎了唇角。
只是下一秒，從她身後突然而來的一道力，猛地将她往前面推。蘇晨夏沒踩穩，身體踉跄的往前面倒去，撞上陳一舟的背，有點硬。
冬日冷寂，他身上似乎有好聞的松香味道。
撲鼻而來，攪亂她的心跳。
她好像有點迷戀這種味道。
少年轉過身來，對上的正是她稍有些迷懵的視線。
剛剛撞到她的同學在她身後跟她說着對不起，蘇晨夏轉過身對那個同學笑了一下，說沒事，然後又轉過身，跟面前的陳一舟說：“不好意思啊，剛剛沒站穩撞到你了。”
“我沒事。”很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似乎根本不放在心上，他又問她，“你沒事吧？”
蘇晨夏搖頭，“沒事。”
話雖是這麽說，但陳一舟為了以防外一後面排隊鬧騰的同學再會撞到蘇晨夏，他将人往自己前面扯，然後與她換了位置。
蘇晨夏就這麽不明不白的站到了他前面。
“……”
她回頭看他，與他的視線對上。
薄薄的目光像是能穿透她的心髒，耳根緋紅，她錯開視線，轉頭向前。
淡定從容的舉動，卻惹他一陣低笑。
那聲音很低，淺淺的，傳進蘇晨夏的耳朵裏，與她心跳怦然共舞。
等了好久才結了賬，蘇晨夏和陳一舟肩并着肩回家。傍晚的黃昏，冬色凜冽，路上除了放學歸家的學生，也還有些趕路回家的大人。
他們混在其中，街邊的路燈亮起不算明亮的光，地面上并肩的影子一高一矮。
街邊的商鋪裏，為了烘托節日氛圍，還特地在櫥窗裏展示了蘋果道具，玻璃上還貼着平安夜的字樣.
視線從那些地方掃過，陳一舟忽然看向身旁的蘇晨夏，小臉溫靜，烏黑的齊肩短發柔順的貼在兩頰，像是欲言又止，他抿了抿唇。
暗示性跟她搭話，“今天平安夜。”
蘇晨夏一頓，扭頭看向他時，卻先一步看到他們經過的某家店鋪的櫥窗玻璃上貼着的蘋果貼紙。
視線稍暗，她懷揣着不明朗的少女心思，同樣對他說：“那你應該收了很多蘋果吧。”
從今早到下午放學，蘇晨夏一直都看見有女生陸陸續續的來他們班級門口東張西望，她知道，他們都是來找陳一舟的。
天色暗了幾分，路邊的暖色燈光将人照得影影綽綽，經過她耳旁的風都似乎暖了幾分。
心尖因為那句問出去的話發燙。
蘇晨夏有點不敢看他的眼睛。
直到身邊的他突然停下來，扯了扯唇角，格外贊同她的話，“确實挺多的。”
多得他嫌煩。
攥着書包帶子的手指緊了緊，蘇晨夏繃直了神經。她站在她的陰影裏，微垂着腦袋，叫人看不出臉上的情緒。
可面前的他突然壓下來，溫熱的氣息逼近。
蘇晨夏被迫與他對視，那雙漆黑的眼睛裏神色深邃，卻格外的沒有任何防備。
心跳忍不住加快，放大在耳邊。
與心跳聲擂鼓重合的，是他清潤的聲線，“但我這個人，歷來就有個怪癖。”
他們之間的距離很近，蘇晨夏甚至能感受到他的氣息在挑撥她的神經，手指攥緊袖口，她屏住呼吸，聲線格外的不穩，“什麽……怪癖？”
“我不是很喜歡吃不認識的人給的東西。”
“所以，”他朝她攤手，漆黑深邃的瞳孔裏裝滿她怔呆的模樣。
陳一舟勾了勾唇，“你的多久給我？”
